“这是我离开家时身上仅剩的东西,那时候日子不好过,凛哥儿也不许我当了,可见就是为了送给馒头!
姐姐千万别说不要,这是我当舅舅的一点心意。”
小小的人,说出的话叫苏苏心里又暖又涩,到底替馒头收了起来。
待到晚间九郎回家与哥哥们显摆起馒头,只叫六郎他们羡慕的不行,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洪家看看。
不过还是等到天大黑了,几个人才依次出门。
这边准备抱着媳妇做点羞羞事的洪笙刚送走了恨不得把他儿子拐带走的阮六郎,阮七郎就来了。
好不容易阮七郎恋恋不舍的走了,阮八郎又来了。
阮八郎才被洪笙拉出来准备丢的远远的,似笑非笑的真·腹黑阮麒凛就露出了身影。
这个是洪笙最不敢得罪的,娘的,明明自己是上官,还是“姑父”,但如今怂了。
只能把儿子塞给他,自己跑去找媳妇寻求安慰。
而阮麒凛僵硬着身子,看着怀里被亲爹“抛弃”的表弟,真是满头黑线。
洪笙,你个凑不要脸的,你出来!
卖儿子卖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洪笙被媳妇照着腰间嫩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纽旋,洪笙差点“嘤嘤嘤!”
看着要下地出门的苏苏,咬着被子委屈的道:“自从有了儿子,我在你心里都不如刘叔家的旺财了!”
苏苏看着说自己不如狗的洪笙,都被他气笑了,“你把儿子和凛哥儿丢在外面你还有理了?回来再收拾你!”
洪笙装作怕怕的比比划划道:“这样那样的收拾好不好?我怕疼!”
苏苏:……
洪笙你个凑不要脸的老司机!
苏苏出了卧室门,凛哥儿已经无师自通学会怎么抱小孩了。
看到苏苏笑道:“你看小表弟睡的多香甜!”然后似无意的问道:“我听九叔说,表弟的大名叫洪峰,小名叫馒头,谁给起的,挺别致!”
要不是苏苏眼神好,看见凛哥儿眼中的幽光,肯定以为他夸他们呢!
想到凛哥的腹黑属性,苏苏果断道:“你姑父起的,你也知道他没上过学,他说希望他儿子像山一样伟岸。说馒头寓意也好,不要像他小时候那样缺衣少食。”
偷听外面说话的洪笙:……
史上第一大坑!
第五章 有缘无分(一更)
阮家几个儿郎在当今圣上没死前是没有希望成亲了,不说当今圣上不会眼看着他们顺畅的娶妻生子,就是他们也不想祸害了人家姑娘。
所以在他们身边且还是苏苏生的小馒头,就得到了他们全身心的喜欢。
但苏苏每每看到偷偷摸摸过来看馒头的哥哥都觉得难受的要命。
有一天不禁叫住他,“哥哥,你和妙姐姐……”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不等苏苏说完,就被阮六郎快速打断。
苏苏从来没见过这般激动的阮六郎,被他的大声也震蒙了,不在言语。
还是阮六郎回过神来,道歉道:“哥哥不是故意吼你的,只女子名节如何贵重,岂可轻言?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苏苏当场泪流满面,你以相思入骨,却要相忘江湖!
她的哥哥是如玉君子,秦妙是烈火美人,若是阮家没有抄家夺爵,两人门当户对,合该是神仙眷侣。
可如今……
罢了罢了,多说无用,随缘吧!
苏苏原以为阮六郎和秦妙之间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相忘江湖却彼此安好。
但没想到,等待这对苦命鸳鸯的,比苏苏以为的要惨烈的多的多!
康平十年三月三,上巳节,也是苏苏十七岁的生日。
这一天,秦妙早早就来了洪府,只希望她帮着牵线,要与阮六郎见上一面。
苏苏左想右想,到底做了这“红娘”。
被洪笙派去给府上的苏苏送东西的阮钰在妹妹家的花园见到心爱姑娘那一刻,哪里还不知道这定是早就设计好的。
心里对秦妙和苏苏是又急又气,转身要走。
“你若是此时走了,以后再不必见我?”
身后传来一声哽咽,只叫阮钰心如刀绞,停住了脚步。
“六郎,回头看看我,抱抱我,好不好?”
阮钰何时听到那个像火像太阳的姑娘说过这般哀求的话,转身看去,秦妙眼中的泪顺着如玉的脸庞滴滴落下。
“发生了什么事?”阮钰紧紧握着拳头,就怕克制不住,将心爱的姑娘搂入怀中。
但是不能,就算此时无人,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不想害了妙儿!
秦妙摇摇头,垂泪不语。
说了又如何?秦妙想起他爹在接到圣旨时,咬碎了牙说出的四个字,“君要臣死”!
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君上赐下的殊荣?不得不接受!
“六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秦妙擦了泪,嫣然一笑,她今天来,是想与心爱的人,留下最美好的回忆的,只是,到底不成了!
阮钰看着秦妙的笑颜,情不自禁开口道:“是康平元年初,我们刚到西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你骑着马驰骋而过,仿佛从天而降似的,又像一阵风。”
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是爱,只知道这肆意的小姑娘长得真好看,比他的妹妹也不差。
后来在见面,才知道她是秦都司的女儿,西北最璀璨的明珠。
阮钰喜欢上秦妙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后来种种机缘巧合,才对秦妙情根深种。
秦妙听了六郎仿佛梦呓的回忆,想了想,“原来你在初到西北时就见到我!”
然后苦笑一声,“我的记忆里,咱们第一次见面却是我五岁时头一回进京,随母亲去理国公府看望姑妈,你姨娘病了,你跑去正院叫姑妈去请大夫。”
阮钰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被京城好事者称赞为“如玉君子”,就知道他的皮相到底有多么好看了。
秦妙在西北见得是她爹那种仙人范,她三哥那种黑炭款,和西北众多的糙汉子。
回了京城,镇国公府的男人也是翩翩公子似的,阮钰这种一本正经的小正太还,是头一回见。
那时候的阮钰还有点书呆子似的傻气,秦妙感觉他又好看又蠢呆,倒也记住了姑妈家的这个庶子。
阮钰想了想,倒是记起有这么回事,只那时他一心担忧着姨娘的病,虽然拜见了舅妈和“表妹”,但因为过了七岁又是外男,只感觉不好意思,哪里敢抬头。
姨娘病了,小小的十三娘像个小猫崽儿似的哭个不停,这事也就被他抛之脑后,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秦淼看着阮钰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记得那时的自己,想想他们两人记忆里的第一次相见,真是没有默契呢。
两人彼此对望,却不敢走近,然后悲观的想到,或许命中注定他们有缘无分。
……
正房里,苏苏在客厅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做,是对是错。
理智上来讲,无论为了哥哥还是秦妙以后的幸福,苏苏都不该答应秦妙的请求。
便是因为秦姨和赵姨,苏苏也不该答应。
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得不到双方父母祝福的婚姻往往都会造成悲剧。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而成亲,则是两个家庭的事。
但有时候,理智往往不堪一击。
就像秦妙前脚笑着进门,后脚便哭成个泪人似的。
正想着,粉黛进来道:“奶奶,秦淑人身边的孙妈妈求见!”
“快请!”
苏苏说完一想不对,赶紧对猪猪道:“快去花园里请秦姑娘过来!”
可到底是孙妈妈先行进了来,给苏苏见了礼,不等苏苏说什么,孙妈妈就着急问道:“恭人,表姑娘可是在您这儿?”
苏苏听了,心中一惊,秦妙来她家竟没和秦姨说吗?
面上却道:“妈妈,怎么了,这么急赤白脸的?妙姐姐是来我这儿了,刚出去更衣了。”
孙妈妈一听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白着一张脸,沉声道:“前天天使降临宣旨,表姑娘被封为永和公主,和亲鞑靼可汗巴特拉吉。”
苏苏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妈妈,“您说什么?”
孙妈妈眼眶含泪,“舅太太派了三表少爷亲自来了。”
所以不能有假。
苏苏想到今个一早看见风尘仆仆的秦妙,当时苏苏被她一进门就哭给弄蒙了,如今一想,这姑娘怕是接了圣旨就往哈密赶,没去刘府就来了洪家,只为见上情郎一面。
可如今这局面,到底怎生是好?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她倒是愿意成为红娘,但哥哥与秦妙不是张生与崔莺莺!
第六章 叹可惜(二更)
花园那边,秦妙见阮钰久久不动,心中疼的像把心掏出来再碾碎了似的,呢喃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啊!”
说着就往正房走,正好遇见猪猪来找人。
知道姑妈派了孙妈妈来,秦妙凄凉一笑,她该回去履行她秦家女儿的义务了!
“阮钰,如今一别,从此萧郎是路人!”秦妙放下一句狠话,快速离开。
她没见,身后阮钰脸上的一滴泪落在泥土中,转眼就被太阳蒸发,消失不见。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待到秦妙和孙妈妈走了,阮六郎才被猪猪领了进正房。
“发生了什么事?”阮钰抹了把脸,只感觉心乱如麻。
秦妙从不是那等柔柔弱弱的性子,像今天这么哭,他还是头一次见。
阮六郎心头一颤,是不是她家里给她说了人家?想到这,一口血气就翻涌上来,却被阮钰强忍着咽了回去。
秦妙今年都十八了,再不嫁,都要成老姑娘了!
苏苏没想到秦妙居然没和哥哥说她要和亲鞑靼的事。
心中一叹,这两个冤家,这不是为难她嘛!她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阮六郎沉声道:“不用瞒我,是不是秦家给她说亲了?”
苏苏摇摇头又点头,只叫阮六郎有些无奈,“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便是……便是她说了亲事,我也只有为她高兴的。”
“圣旨赐婚!”
“圣旨赐婚?那定是……”阮钰想夸夸抱得美人归的幸运儿,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却听妹妹道:“是什么?是门当户对?是一表人才?还是气宇轩昂?”
苏苏语气中的讽刺,只叫阮六郎一怔,然后淡淡一笑,只这笑却更像是哭,“无论是什么,总归是比我强的。”
“比你强?哥哥,那个疯子把妙姐姐封为永和公主,和亲鞑靼,她嫁的人是曾被你生擒的巴特拉吉!”
苏苏的话音一落,屋子里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死寂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过了天荒地久那么长,又仿佛只是眨眼的一瞬间。
阮钰站起来,向外边走去,越走越快,仿佛要跑起来般,但脚下却一个踉跄,就这么硬生生跌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瞬间头破血流!
苏苏大惊,跑出去用衣袖按着他的伤口,对着猪猪喊道:“快,快,快去请大夫!”
而阮钰却不管不顾只使劲拉着苏苏的手,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苏苏,给我备马!”
这一瞬间,看着这样的哥哥,苏苏心里是怨恨秦妙的。
圣旨都下了,你也接了下来,又何苦过来招惹他!
“备了马又如何?追上她又如何?见了又如何?你们能抛下世俗的一切就此离开吗?
便是你愿意不管不顾的带她私奔,她又愿意吗?
她既什么都没与你说,心里便是已经做了决定,今日来不过是做个了断,叫你以后不再纠缠。”
“苏苏,你……”阮钰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苏,他没想到妹妹竟然对他说出这般扎心扎肺的话。
“哥哥,不要再想了。你说我心狠也罢,无情也罢,就此忘了她吧!”
心里到底放心不下的洪笙和凛哥儿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面。
“这是怎么了?”洪笙和凛哥儿赶紧跑到跟前。
苏苏将阮钰交给洪笙,语气里仿佛带着一股子冰碴般冷冷的道:“阮百长大约是身体不适,出门摔了一跤。你这个做上官的怎么不知道体贴下属?最近就叫他在营里好好修养吧!”
洪笙被这样的媳妇都要吓死了,也顾不上头破血流的“表舅哥”,要扶着阮钰的手拐个弯就伸向苏苏。
“媳妇,你没事吧?”
凛哥儿看着垂头不语、一脸生无可恋的六叔,和看都不看他的十三姑姑,无奈的道:“先找个空屋子让六叔安顿一下。大夫可是请了?家里金疮药可是有?”
苏苏白了一眼一点眼力劲儿没有的洪笙,“带他们去客房!”说完去了东厢房。
洪笙:……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阮六郎的额头只是擦破了一层皮,看着恐怖,实际上并没有多重的伤,苏苏这才敢不理不管,交给洪笙去处理。
苏苏径直来到东厢房。
馒头六个月大,开始添加辅食时,就从正房搬到了东厢。
这孩子吃的好睡的好,如今九个月,晚上已经不需要再吃夜奶,苏苏也能一夜睡到大天亮了。
在馒头刚搬出正房时,苏苏以为儿子肯定不适应,谁知道,人家挺适应的,不适应的反而成了自己。
苏苏这会儿想起她大半夜习惯性醒来,下了床就要去东屋看看儿子,却被洪笙一把拉住的情形,真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