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四的小儿媳张氏正在卧房里面坐月子,听男人陈冬瓜说李玉雪会用银针,特别震惊。
张氏只是听人说过医术非常高明的名医用银针给病人治病,没想到这样的人就在一个村子里面。
“冬瓜,吕童生的媳妇可真有本事。”
陈老四的小儿子陈冬瓜道:“那是。今天上午她救了吕叔一家八口的性命。”
闻言,张氏就更加震惊了。
正月初,李玉雪嫁给吕英杰时,张氏因怀有身孕,所以没有去吕家看李玉雪长得什么样。
现在张氏又坐月子,不能吹风,无法去吕家看李玉雪。
“我要是知道吕童生的媳妇医术这么高明,刚才我就下地去看看她。”
“你哪里不舒服,是想请她看病?”
“不是。”张氏自己没有一点本事,连字都不识,之前连生了四个女儿,在婆家、外人面前都自卑的不得了,前不久才生出一个儿子,终于自信些了。
她这样弱小的人特别向往强者,向往有本事的人,目光非常向往的道:“我好敬佩英杰的媳妇。”
陈冬瓜哦了一声。
以前,陈冬瓜佩服吕英杰一个泥腿子的儿子靠着自己上了县学还考上了童生,成为河东村第一个读书人。
现在,张氏敬佩吕英杰的媳妇李玉雪医术高明。
吕家正房……
五十三岁的吕步把手里的两根大大的白萝卜放在炕上的桌上。
两根白萝卜合起来近六斤。
这要是拿到镇里,一斤能卖三个铜钱,差不多能卖十八个铜钱!
现在吕步把白萝卜送给了吕老头家。
吕步恳求道:“我媳妇白天腰疼的直不起来,夜里睡不着觉。我三更解手,她还瞪着眼睛没闭上呢。我孙子今天一早发热,额头烫手的很。我想请英杰媳妇给我媳妇、我孙子瞧瞧病。”
吕步是吕老头的堂哥。
吕步的媳妇叫马春花,今年五十五岁,前几天刚过完生日。
吕步的小孙子叫吕虎,今年六岁。
前几天,吕步给老妻马春花过寿,让儿媳妇用两个鸡蛋做了一大锅鸡蛋汤面条。吕虎还馋吕老头的孙子孙女。(见第六章 )
吕老头担忧道:“虎子发热了,你怎么不早说?”
吕步说话耿直,“我哪里知道英杰媳妇会医术。”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
“我以为你在吹牛。”
……
这边吕步在吕家正房等吕英杰与李玉雪,那边小两口在村路上已经被吕老头的好友胡虎给「截」走了。
胡虎急的要命,拉着吕英杰往自家跑,焦急道:“我去了你们家,你爹说你们去了陈老四家。哎呀,我家来的亲戚客人突然晕倒。”
吕英杰只能跟着胡虎往前跑,道:“胡伯,我不会医术,会医术的是我媳妇。你拉着我没用。”
胡虎便道:“你媳妇是女子,我不好拉她。我拉着你,她就得跟着你一起来我家。”
吕英杰回头望去,果然,胖媳妇巴巴的跟在后面小跑追他,这土路被冻住了,积雪未化,他担心胖媳妇摔倒,叫道:“胡伯,路滑别跑,别把自己摔着。”
闻言,胡虎怕自己摔一跤,摔出个好歹,那真是得不偿失,赶紧放慢脚步。
吕英杰跟赶上来的李玉雪道:“胡伯曾经跟爹一起去军队当过兵。”
胡虎道:“我和你们爹是过命的交情,我们情同手足。”
李玉雪点头,晓得胡家也不能收诊金、药方费。
心道:胡家的亲戚客人什么原因突然晕倒?
第29章
连救两人
胡家已经乱成一团糟。
半个时辰前,胡虎媳妇洪氏的娘家来人了。
他们是洪氏的大弟洪今天、大弟媳妇马草,还有二弟洪明天、二弟媳妇张花、小侄儿洪亮。
马草今年二十五岁,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后,如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穿着男人肥大的旧棉衣,咣当的很。
洪亮今年六岁,脸色蜡黄,非常瘦弱,走不动长路,被洪明天、张花轮流背着来到胡家。
洪家五人上了炕,刚喝了两口热水,身上还没有暖和过来,马草、洪亮两人就突然晕倒。
胡家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好端端的怎么晕了过去?”
洪氏要去大门等着,道:“你爹听说吕童生的媳妇会医术,去请她过来,这都去了好一会儿,怎么还没回来?”
“娘,我爹出门没多久,你是心急才觉得时间过得久。你别去门口,太冷。”
这时,院子里传来胡虎的声音,“英杰两口子都来了。”
洪氏听到老伴的声音,心里一定,赶紧去开门相迎。
洪家没有晕倒的三人刚才已经听胡家人说请的女郎中是有童生功名读书人的媳妇。
洪家所在的村子离周河几十里路,那里挨着绵延不断的大山,穷得要死,许多年都没出个读书人,对读书人特别的敬畏。
于是,他们都紧张的从炕上爬下来,还把衣服弄平整,小心翼翼的站在炕边,等见到非常英俊一表人才的吕英杰、肌肤粉白身材微胖很有福相的李玉雪,差点跪下叫老爷、夫人。
李玉雪环视洪家人,穿得跟难民一样,比河东村的村民还要穷,心里也没有蔑视,跟胡虎夫妻道:“屋子里别留太多人,直系亲属留下,其余人去别的屋子吧。”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胡虎夫妻、洪今天、洪明天夫妻。
李玉雪先给小病人洪亮诊脉,诊完后,让洪明天夫妻解开洪亮的衣服,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异样。
在她检查的时候,洪亮的手指动了动。
李玉雪轻叹一声,道:“低血压、低血糖,严重营养不良。晕倒是饿的太狠了。赶紧给病人喂些糖水,等病人醒来,给病人吃些容易克化、有营养的食物。”
胡虎喃喃道:“原来是饿病。”
洪氏低声跟洪明天夫妻道:“怎么不给亮亮吃东西?”
洪明天看了姐夫胡虎一眼,没好意思说:为了节省粮食,留着肚子到你家多吃点,从昨晚就没吃东西。
洪今天今年三十五岁,方脸,倒八字眉,满脸沧桑、苦相,看着跟五十三岁的姐夫胡虎年龄差不多,跪下磕头道:“求女郎中给草民的媳妇瞧瞧病。”
“你快起来。”李玉雪往后退了一步。
她在平镇给人看病,也有人给她磕头。
吕英杰上前扶起洪今天,道:“我媳妇会尽力而为。”
洪今天见吕英杰的双手干净的很,心里更是自卑,缩着脖子道:“多谢……”
李玉雪给马草把了脉之后,就蹙眉道:“除了病人的夫君,其余男子请出去。”
吕英杰收到李玉雪的眼神后,方与胡虎走出正房。
胡虎嘀咕道:“难道也是饿病?”
吕英杰心道:若是饿病。我媳妇就直说了。
正房,李玉雪让洪氏把马草的衣服解开,只见胳膊、腿上、背上青一块紫一块。
洪氏气得忍不住大骂洪今天道:“你要打死她?你脑子是不是都装着草,她都瘦成这样,你还要打她?她死了,你到哪里找媳妇。”
这时,李玉雪望向洪今天的目光非常蔑视,冷声道:“病人有了身孕,已经五个月了,你知道吗?”
洪今天震惊之余,狂喜道:“啊?我,我要当爹,我终于要当爹啦!我成亲快十年,终于要当爹了。哈哈!”
洪氏也是喜得哈哈大笑,而后上去就打了洪今天肩膀两下,埋怨道:“她怀着我的侄子,你差点打死她,你这个草包!”
洪今天伸手去摸马草平平的肚子,不像有小生命啊,可是女菩萨一样的女郎中说里面有小生命,那就肯定有,喜得傻笑道:“我要当爹了,哈哈,我儿子在这里。”
李玉雪最厌恶打女人的男人,拿起扫火炕的笤帚,就朝洪今天的手背打去,连着打了三下,把洪今天的手背都打红了,气愤道:“以后不许你打她、伤害她!听到没有!”
洪今天一个劲的点头说哦,哦。
李玉雪板着脸道:“病人身体非常虚弱,精神紧张,压力很大,若是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妙。今天病人晕倒就是预警。”
洪氏探手拧洪今天的耳朵,气道:“你再打她,我就打你,你听进去没!”
洪今天已经沉浸在当爹的巨大惊喜中,无论李玉雪、洪氏说什么,他都说哦哦。
站在正房外面的胡虎听到动静后,很是感慨的跟吕英杰道:“我这个大舅子看着老实巴交,其实手很狠,前面一个媳妇被他打跑了,这个媳妇已是第二个媳妇,比他小十岁,他也不疼,老是打媳妇,我们跟他说了好多回不管用。现在第二个媳妇怀孕了,希望他别再打。”
吕英杰知道这十里八乡的男人大多数打女人,年前就有一个女人被她男人活活打死。
他听曲大福说,南方那边可能因为比北方富饶,生活没北方这么苦,所以那边的男人打女人的情况要少的多。
北方许多地方特别穷苦,女人要逃,男人就打,女人就越想逃,男人就越打得狠,这般循环,竟成了风气。
李玉雪从正房走出来,身后跟着洪氏。
她跟吕英杰道:“女病人虚弱的很,得吃药稳胎。我回家开药方。”
胡虎脸色微变。
药材贵……
这下可好,他得花钱给大舅子的媳妇买药。
可看到洪氏满脸喜庆,胡虎心想花些钱能让洪氏少了一件心事也行。
胡虎跟洪氏道:“你陪着她们。我去取药方拿药。”
洪氏感激的朝胡虎微笑。
洪氏比胡虎小十岁。
洪氏不是胡虎的原配。胡虎的原配在生长女时死了。
洪氏给胡虎生了三个儿子。
胡虎很少打洪氏,对洪家人很好。
同样是大十岁,胡虎对洪氏,可比洪今天对马草要好太多。
洪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第30章
过两年才生
胡虎跟着吕英杰夫妻去了吕家。
那送大白萝卜的吕步仍在吕家正房等着李玉雪,这下可算等回来了,又等李玉雪给胡虎开了药方,赶紧请李玉雪去他家。
于是,李玉雪、吕英杰又马不停蹄的去吕步家。
吕步的媳妇马春花今年五十五岁,黑瘦矮小,属于丢在人堆里找不到那种,得的病是腰间盘突出,这个病在现代都没有办法治好,只能用针灸、热敷的方法减少疼痛。
李玉雪嘱咐道:“以后伯娘不能提重物,不能干重活,不能受凉,不能久坐。”
马春花担忧的问道:“能不能下地?”
李玉雪摇头,“不能……”
马春花立即失声痛哭道:“我的老天爷,我成了废人,我以后可怎么办,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对于以种地为生的农家,妇人只要能走路,就得下地干农活。
马春花认为自己不能干农活,就跟废物一样。
她内心十分恐慌。
李玉雪轻叹一声,劝道:“可以扫地、炒菜,蒸馒头,做轻一些的家务活。”
吕英杰道:“伯娘,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再下地干活,地里的活让我堂哥他们干。”
吕步原本是怕马春花回头病情严重成了瘫子,现在得知不会变成瘫子,还能干些轻点的家务活,道:“老婆子,你的病可比我预期中的好。你就听英杰媳妇的话,好好的休养,别再下地干重活。你有我,还有儿子、儿媳。”
李玉雪又去瞧看吕步的小孙子吕虎,得出的诊断结果是热伤风。
大冷天的怎么得了热伤风?
原来吕虎在家里、外面都穿一样的衣服。家里有热炕,温暖高,他也不脱棉衣,导致得了热伤风。
李玉雪道:“我有现成的治热伤风的药粉,早晚用开水冲散吃一次,两天就能见效。”
吕步跟着吕英杰夫妻回家拿了药粉,见李玉雪没有收药钱,欢喜的认为两根大白萝卜送的太值了!
这要是去县城药铺诊断、买药方、再买药材,合起来至少一百个铜钱!
吕夏风从正房回到卧房,板着脸跟王青道:“只一下午,六弟妹就得了鸡蛋、花生米、大萝卜,比我们这大老爷们赚的都多。你这个傻冒还听张红的话,要把六弟两口子分出去过。你可真是傻的够呛!”
王青低头道:“哪知道六弟妹真的懂医术。”
院子里传来陈秀吩咐的声音,“老二、老三媳妇,你们到厨房里来,跟我一起做萝卜饺子。”
吕夏风激动的道:“哦!今晚吃饺子。”
“来了。娘!”王青已经亢奋的从炕上爬下去穿鞋。
吕夏风望着王青的背影道:“吃别人的嘴软。你给我嘴巴说话好听些!”
王青哦了一声,就开门走了。
那边吕秋风也跟邓雨道:“天天沾六弟两口子的光好吃好喝,以后不许说他们的坏话。”
邓雨是亲眼看到李玉雪救了吕正一家人,心里很敬佩,同时觉得前些天真是好傻,更加恨张红心坏,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吕秋风觉得今日邓雨在吕正家帮忙表现不错,就没再说她。
李玉雪趴在炕上休息。
吕英杰边给她捶背边道:“可是累坏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太穷了。怎么那样穷?”
“你要是早知道我们村如此穷,还会嫁给我吗?”
“不好说。”
吕英杰就压在李玉雪身上,嗔怪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胖丫头,我心里只有你,你还犹豫后悔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