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着轻捏了把香儿的脸蛋,那轻蔑与力度极尽挑逗之能。“本王虽记不得那张脸了,却是派人查了下她的侍寝记录……”
“你住口!”纵然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忍耐,不可激怒他。可却实在受不了他无耻到这种地步!
“早便听说殿下的昭王宫比皇帝的大秦宫还要热闹,奴婢这姿色何德何能让殿下记挂!不如您也像对待其它人那样,将奴婢过目就忘吧。”
这种话说出口,她已料到激怒他的可能。然而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昭王极快的从绑腿带上抽出一把匕首!她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凛冽的白光一闪!自己双手便轻松了许多。绑手的绳子这下被割断,她便可以跪起在案子上。
他这是何意?
只见昭王一把扒下他自己的衣服,将后背露了出来,然后背过身去,那伤痕赫然入目。
“你都在本王身上留了印记,要我如何像对其它女人那样对你过目就忘?”
“如果你想还回来,那你刺我两下总可以吧?我宁可要这种难看的伤疤也不要那种莲花印!”她说着便以恢复自由的双手在发间取下一枚簪子,递给他。
而昭王只是接过那簪子,放在鼻间嗅了下,然后闭眼似是无比陶醉……
最后手执着那簪子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询问道:“那你给本王讲讲,是如何识得莲花的?”
来南疆这么久,她自然已意识到莲花在这个国家的绝迹。
便坦然认道:“在这里或许莲花是罕见物,但在奴婢之前的国家,到处都是莲花。”
“那你之前的国家在哪儿?”
“在……”昭王手间那簪子的力度大了些,逼得她将头昂得有些不舒服,回话也变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在很远的地方……奴婢自己也回不去了。”
她话应完,殿下便将那簪子抽回,然后插回她的发间。只是随后他又问道:“你们国家有多少人?”
“那殿下可否先说大秦有多少人?”
昭王冷笑,“你问这做什么?”
然后又自信到蔑视万物的言道:“我大秦有数千万子民!”
呵呵,她心中不免冷笑。若是告诉你十四亿能不能让你跪下喊666?
最终她还是为免麻烦,示弱道:“那个……奴婢之前的国家似个世外桃源,并无多少人。”
昭王听后却眉头紧锁,没多少人?意味着凉妃她或许也认得?他凝神看着她,说道:“那本王给你看个画像!”
他转身走开几步,在对面的墙跟儿驻下了脚步。
香儿心想不是去拿画卷么?面壁思过是什么意思……
却见昭王在一块墙砖处用力按了一下,瞬时从墙顶倾斜下一幅画卷,直铺满整个大厅的墙壁!
天哪,她不免在心中感叹,这画中的女人可真美!若当真是和她来自同一世界,那在那头儿得是怎样叱咤娱乐圈的绝世美人!这种女人不该默默无名。
然而她确实不认得此人。
只是,在接下来的一秒,她便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
“姨母?殿下怎么会有我姨母的画像!”她不顾一切似的连爬带滚跌下案台,身子拼命的向前爬去,脚却还拴在案台之上,挣扎半天挪不得一步!
那椎心泣血的哭声闻者流泪,撼人心魄!尽管一时她自己尚未酝酿出泪水,只是打了干雷。
“姨母!您失踪这二十多年去了哪?”
“你叫她什么!”昭王愣道。
“殿下,这是香儿的姨母,殿下可认得她知道她如今在哪儿?”她急急的追问道。
昭王眉头深蹙,半晌不得解!
最后想通似的冷哼了声说道:“她若当真是你姨母,二十多年前便离了家!你如今才多大怎可能记得她的样子!”
她却有理有据的解释道:“因为她跟我娘是鸾生姐妹!而我娘额心没有观音痣。”
昭王先前释然的神色再次凝结,脸冷的像个冰块儿。
他的生母凉妃,三十年前确实以西梁圣女的身份来大秦和亲,而关于她的来历也的确众说纷纭。
然而香儿所给出的这个身份却是他死也不想认可的,他不甘的逼问道:“你可有其它凭证?”
“殿下,香儿从小又没见过姨母,何来凭证。”
是啊,信口胡诌怎么可能有凭证。
“那她常背的一首莲花赋你可会?”
她正心虚莲花赋是什么……
却听到昭王吟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后面你可知?”
这……这不就是爱莲说么!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是以,她将整首词背了出来,虽有记不清之处语序颠倒,却是意思已达。
昭王已没了先前的盛气,略显彷徨的坐在椅子里。
香儿却趁势明知故问道:“那这画中之人,和殿下有何渊源?”
“那是他娘!”
不等昭王言语,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慕容烟带着四大护卫强入了琉璃阁!
昭王先前落寞的神情瞬时又机警起来,立马站起身怒视着这不速之客!
可不待他发作这不请自来的火,对方却是先火了起来!
慕容烟进门一见香儿脚绑在案台上,还满背水痕,人亦哭的一塌糊涂……他只觉心瞬间被揉碎了般!几步迈到椅子处,狠狠抓住昭王锦袍的衣领,勒得他被动的向前一倾!
然后嘶吼道:“秦苏!你他娘的疯了?你是眼瞎还是耳聋不知道她澹台香是我的人!”
香儿在一旁看傻了眼,这人是可恨,他害死了上官尧,糟蹋了尉迟玄!她恨不得慕容烟真一刀把他捅死。
可是显然这是行不通的,捅死他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因此陪葬?既然好容易才用谎言将他稳住,而且尉迟玄如今生死未卜……
眼下还是先顾好救下来的人,远离他要紧,没必要此时再多生枝节了。
于是她趁玄武将束缚她的绳子砍开之际,赶忙跑上去拦住了慕容烟!
“公子莫气!香儿没事!”
“没事?你这样叫没事!”慕容烟只顾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哪有她息事宁人的心思。但还是心疼的将自己的袍子解下裹在她身上。
香儿知道现下只靠几句话难以将他劝下,但若他真一时冲动……后果不堪设想!方才自己好不容易用谎言将昭王唬住,此时离开想是不会受太多阻拦。
于是她便趁慕容烟给自己系袍子之际,顺势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攥着他的袖角,央求道:“香儿真的没事!求公子立马带我回清风苑!”
边说着,边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慕容烟罕见她如此柔弱的样子,不知所措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嘴上也只得应道:“好好好,我马上带你回去!”
这才转头瞪了一眼昭王,啐了一口便一把将香儿抱起,带着护卫和随从浩浩荡荡的离开琉璃阁。
以昭王的性子,自是吃不下这憋气,然而一想到澹台香先前所说的话……
她若当真是他的堂妹……可就……
难道这许久以来在她身上所感受的那种不同与渴望,竟是血缘羁绊?
他瘫在椅子里,满心的茫然……他不知该如何接招,上天这是开了个多么讽刺的玩笑!
☆、不再是污点
这厢慕容烟抱着香儿直到上了马车才打算将她放下, 可她的手却仍旧勾着他脖子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回她真真儿不是演戏,而是当真明白绝处逢生后的自己想要什么。她明白自己此时是多想投入他的怀抱!多想他像有些时候那样, 对她有着死不放手的强势。
“公子……”她一双秋瞳波光潋滟,口中却是欲言又止。难道就这么直白的说让他搂紧她?这种话也太不知羞了吧。
慕容烟感受到了那双纤细的手和那柔弱的身子都在抖,她这是心有余悸么?
那眸中的一汪秋水是委屈还是……
他试探地将身子靠近她, 她没有丝毫躲闪,只是脸上晕了抹粉霞,将整张脸蛋儿染的像朵娇羞的桃花!
那花蕊暗藏于两片花瓣之间,似是甜润无比, 他不由得凑近想要一品芳泽。
她也不躲, 只是脸上红晕越发浓深,眼睛微微阖上, 眉头紧张的蹙着……
他便明了其意,嘴角挂起一抹不明的笑意,似有欣慰, 似有满足, 又似有得逞。他将软唇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 又划至鼻尖儿,然后碰在了她的唇瓣之上。本是有所克制的轻轻一品,然那花瓣间的诱惑却似有着不可言说的魔力!微微吐露着芬芳, 诱他深入,诱他放肆,诱他忘乎所以……
清淡了,似怕那花瓣得不到充分滋润;浓烈了, 又怕那花枝乱颤抖落了香氛。
他的吻,有温度、有力度,还有着不容逃脱的缠绵。
这一缠绵便直到马车驻在了清风苑跟前,玄武隔着帘子禀道:“公子,已回府了。”
她以为终是可抽身了,却原是太天真了。他的温度顺着下颚滑进了脖子里,她觉得有些痒痒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怎料他却饿狼似的将她扑的更紧!
可就在一下刻,那猛烈嘎然而止……
她先是内心小小庆幸了下,但睁开眼看到慕容烟那双怒目正恶狠狠的盯着她的颈间!
她这才恍然!是昭王那个吻痕……
慕容烟发恨似的重重闭上了眼睛,牙齿切咬的咯吱作响!
她竟然真的怕了,而且是彷徨不知所措的惧怕!那种悔恨的感觉近乎宁可当时咬舌自尽也不该留下这个耻辱的痕迹……
“慕容烟……你听我说……”还未及解释她直接就哭了出来。
慕容烟扭头下了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见慕容烟出来,婉婷便赶忙掀开帘子,看到香儿,激动的就抱了上来!
“姑娘!公子当真把您给救回来了!”说着说着就呜咽了起来。
“婉婷,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没事,回来就好!不过下回再走姑娘一定得带上婉婷!”她抱怨着,却刚抱怨完就轻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
“呸呸呸!这种事可没下回了!”
“香儿!你回来啦!”小怜也热情的迎了出来,挤了挤婉婷,将香儿的胳膊挽了过来。
是啊,以后她恐怕要在这太守府落脚了,在这儿她能倚靠的还能有谁呢?服不服是一回事,但跟着谁有肉吃是另一回事!
香儿这边一茬接一茬的状况,眼下也真真儿是在意不得女人间明争暗斗的这点儿小心思。
不管是婉婷还是小怜,有个人能扶她回房就好,她只想好好的沐浴,好好的躺在床上体会心灰意冷……
其它一切一切都放到明日再去解决好了。
可刚回房里,红杏就跟进来了:“澹台姑娘,公子让您去百花池沐浴。”
她愣在那儿,这……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生气了么,怎么转眼又……但再怎么说也不该!
“姑娘您想什么呢?”红杏见她迟迟没回应,便脸色有些不屑道:“只是让您自己去那儿沐浴,公子并不在那儿。”
言下之意就是别想太多!
“真的?”
见她居然还一脸的狐疑,红杏便没好气儿道:“我们公子都上床睡下了!”
香儿这才一颗心放了下来,踏实的同时似乎还伴着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红杏对慕容烟的爱慕,她早便听婉婷说了。下人圈儿里哪有秘密,有秘密也逃不过浣衣房这种八卦圣地!所以她是相信红杏不会帮着慕容烟拉皮条的,红杏说他不在百花池,他就一定不在百花池。
“好,我这就去。”
“婉婷你去帮我找套换洗的衣裳。”
“是,姑娘!”婉婷应完便赶忙去收拾了。
百花池,这个进府之日便差点断命的地方。如今却要用它来洗去一身肮脏么……
香儿在厅里借着亮堂的灯火,在那黄铜烛塔的明亮底座上照着脖颈间。
慕容烟这是嫌她脏了?可是就算在这里泡一夜,那痕迹也不会消退如此之快。那这些日子便躲着好了,大不了就离府,这回想是不用逃了吧!
婉婷和小怜合力将一只木桶抬了进来!
小怜怨念道:“香儿,我真是想不通,你来这么大的浴池沐浴怎得还非要带个木桶来!”说完她又冲婉婷道:“那咱们就抬进池子那边吧!”
婉婷却阻止道:“不行啊小怜!烟公子有洁疾,咱们不能靠近池子,只能候在屏风外头候着。”
香儿听这话苦笑,心道这便是她要自己带桶来的原因啊。慕容烟有洁疾,连不净身的婢女都不能进去给池子换水,更何况自己如今……虽不算残花败柳之身吧,也是有了污点。
这边却听到小怜一声惊叹!
“我的天呐!这屏风!七十二侍女图!”她特意站那屏风跟前比量了下,果然真人大小!
“这……这比大秦宫的御清池还要气派吧!”
“你们将木桶送进去吧,这会儿没人看见,只要不靠近池边就行。”香儿吩咐道。她确实无法独力将那木桶拖进去,她只感觉比起两个没净身的婢女来,自己才更像污秽的存在。
只是这一进池子,小怜这厢又掀起阵阵惊羡!
“我的妈呀!这池子比县令府都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