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春天——烟半根
时间:2018-03-29 15:15:38

  吴婶已经做好了晚饭。程诺没帮上忙,吃完饭后抢着收拾桌子,又来厨房洗碗,收拾灶台。吴婶一个劲夸她,说现在像她这样勤快地女孩子已经很少了。
  程诺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说:“从小家务做惯了的,不算什么。”
  吴婶说难得,“谁娶了你谁有福。”
  程诺想到林以安,脸上的笑黯了下去。
  吴婶并没发觉,又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程诺说:“二十八。”
  吴婶哦了一声,“跟小朗一样大呢。”又问:“几月生的。”
  程诺说腊月。
  “那小朗比你大,他是正月的。”
  程诺想,吴婶怎么总拿他跟宗朗比?
  “小朗那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皮是皮了点,但脑子聪明,又能干,心肠也好。虽说书读得少了点吧,可他现在生意做得大,不比那些大学生混得差。”
  程诺越听越不对味。随口应道:“是么。”
  “是啊,要不是我家丫头比他大好几岁,我肯定就把他招来当婿了。”
  程诺总算是弄清楚吴婶的意思了。
  “他人是不错。”程诺用开玩笑的口气道:“要不是我离过婚,我也想嫁他了。”离过婚的女人和未婚的大小伙子,吴婶总不会再想搓合他们了吧。
  “啊?”吴婶对她离过婚的事显然很意外。“那……有孩子吗?”
  程诺摇头。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程诺转头看,发现宗朗正靠在厨房门边,嘴角高高翘起,眼里蕴着藏不住的笑意。
  程诺手里的碗都差点滑了下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的,有没有听到她刚才那句玩笑话。
  宗朗说:“吴婶,有剩饭吗?晚饭没吃,饿死了。”
  吴婶还在想着程诺,这么好的姑娘,又愿意留在洲上,怎么偏偏就是离过婚了的呢?
  一面惋惜,一面说:“你这小子就是有口福,正好还剩了点,我去给你拿。”
  冰箱是放在堂屋的,吴婶过去拿剩菜。程诺赶紧把手里的碗洗干净了,也要走。宗朗却凑过来,望着她笑。
  “听说你想嫁给我?”
  程诺尴尬地红了脸,“我跟吴婶开玩笑的。”
  说完转身就走,听到他在背后笑。
  程诺当没听到,匆匆跑回楼上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在一楼左边,中间是堂屋,右边是吴婶和刘叔的房间。
  程诺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宗朗还坐在堂屋里吃饭。心想他平时吃饭挺快的,今天怎么那么慢。
  天还没黑,吴婶和刘叔出去溜弯了。
  程诺没和他打招呼,径直上楼。
  宗朗叫她:“哎,能帮个忙吗?”
  程诺站在楼梯上,不好不理,问他:“什么事?”
  “我衬衣扣子掉了,能不能帮我缝一下?”
  程诺说:“我没针线。”
  宗朗站起来,熟门熟路地从堂屋的长条台抽屉里,找到了装针线的小盒子。
  “这有。”
  程诺没办法,只能从楼梯上下来,把手里拿的毛巾披在了肩上,垫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接过针线盒,问他:“扣子呢?”
  他哦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一粒蓝色的小扣子。
  程诺看了眼他身上衬衫的颜色,从针线盒里挑了颜色差不多的线,穿好针。“从哪掉的?”
  宗朗脱了外脱,指了个位置,从领口数,往下第三颗扣子。
  程诺凑过去,捏起掉了扣子的部位,正准备下针,头顶突然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
  程诺猛地缩回了手,说:“你脱下来吧,穿身上缝容易扎到肉。”
  宗朗站起来,脱衬衫。
  他里面没穿背心,光着膀子把衬衫递给她。
  程诺不小心瞄到了他的小腹,结实紧绷,裤腰上方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她又后悔了,还不如穿在身上缝呢。
 
 
第18章 招惹(捉虫)
  程诺坐在灯下缝扣子, 脸上发烫。
  她鄙视自己,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红什么脸?心不在焉, 一不小心, 针就扎了手指。
  她低低地啊了一声,看手指, 已经冒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子。想找纸巾擦一下, 屋里却没有。刘叔他们没有用抽纸的习惯。
  头顶出现一片阴影,她抬头, 宗朗正低下头,她的头顶撞上他的下巴。
  “我看看。”他拉过程诺扎破的手指。
  程诺说没事, “以前也扎过。”使着劲想要拽回自己的手指,却没他力气大。
  下一秒,手指被他含进了嘴里。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吸吮。
  “你、你干什么?!”程诺触电般跳起来,终于夺回自己的手指。
  宗朗一脸无辜, “我小时候调皮, 手上经常被东西扎破,我爷爷就是这么帮我吸的。血珠子吸掉了, 一会就好,不信你看看。”
  程诺看看手指, 虽然还有点刺痛,但没再往外冒血珠子了。
  可是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他爷爷帮他,跟他帮她, 能一样吗?男女有别他不懂?
  没好气地把手里的针线扣子都扔到桌上,“你自己缝吧!”
  说完蹬蹬地跑上楼去。坐在床上生了半天闷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
  没多久,楼下有了动静,吴婶和刘叔回来了。程诺听到宗朗和他们打了招呼,回家去了。
  她把摆在小桌上的笔记本搬到了床上。盘腿坐着,把今天修房子的进程,依旧发到微博。敲键盘的时候,被针扎过的那根手指有点疼,她不自觉地把手指伸进嘴里,吸了吸。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忙拿了出来。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点开看,是宗朗发的微信——手还疼?
  程诺下意识地转头,对面二楼的灯暗着。又看看手机,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手还疼的?发完微博,把笔记本放回小桌子上,发现对面不仅二楼,一楼的灯也暗着。
  她刚才明明听到对面开门关门的动静,知道他是回家了的,难道这么早就睡了?
  她站在窗边,眯着眼往对面看。手机又震了一下——在找我?
  程诺狠狠地瞪了对面一眼,刷地拉上半边窗帘,关了灯,睡觉。实在是两栋房子离得太近,躺在床上她似乎还听到了对面的笑声。
  程诺想,这人,不是个好招惹的。他对她施的这些手段,明显是经验丰富,再加上他那张脸,不知道招惹过多少女人。
  她再次提醒自己,千万千万别犯傻。
  第二天,开始拆屋里的隔断。另一面墙,因为是程诺住的房间,里面有家具,怕墙拆了后万一下雨,那些东西会淋坏。所以等窗户来了以后再拆。
  家里没菜了,程诺和罗叔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过江去买菜。
  宗朗说:“要不去我菜院子里弄点?不收钱。”
  程诺说不了,“还要买肉菜。”
  宗朗哦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也没勉强。
  到了镇上,程诺去菜市场买了大袋小袋的肉菜,拎着往回走的时候,想起酿石榴酒的事。于是按着之前在百度查的资料,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坛子和一个陶制的酒坛子,以及白纱布。白糖洲上小卖部是有的,就回去买。
  回到房子,那面墙已经拆得差不多了。程诺赶紧去做饭。
  她今天去的巧,赶上有渔民卖在江里现打的鱼。她买了条十多斤重的胖头鱼,准备做剁椒鱼头。
  鱼头太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切下来。洗干净了,先用调料腌渍着。又从买的调料里拿出青红泡椒开始剁。剁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拿了手机来拍照。
  蒸鱼头要用蒸笼,程诺这里没有,倒是在刘叔家的厨房看到过。跑去跟刘叔说借蒸笼的事,刘叔直接给了她钥匙。让她自己去拿。
  跟刘叔说话的时候,宗朗就站在一边。程诺一直背对着他,看也没看他一眼。拿了蒸笼回来,就又钻进厨房。
  鱼头料理好后,下锅蒸上,开始料理鱼尾。把鱼身的肉片了下来,准备做水煮鱼片。鱼骨和最后面尾巴部份,用来红烧。
  十多斤的鱼,做成三吃,每样也有一大盆。又炒了两个小菜。一个人要炒菜又要添火,就有些忙。锅前灶后两头跑。做水煮鱼片的时候,炸辣椒油,厨房里没抽烟机,笼了一屋子的油烟,呛得程诺直咳。眼泪都快流出来。
  宗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接过她手里的锅铲,要她出去。“你出去吧,我来。”
  程诺愣了愣,问他:“你会做?”
  他冲她挑眉,“一个人过了十几年,不会做菜吃什么。”
  程诺听了就没跟他客气,跑出去换空气了,屋里实在太呛。
  于是那道水煮鱼片就是由宗朗独立完成的。等菜上了桌,大伙开饭。水煮鱼片看着还是很有卖点的,汤色油亮,鱼片白嫩。刘叔第一个下筷子,结果进嘴嚼了嚼差点吐出来。
  “小程姑娘,你今天这鱼片有点咸啊。”
  程诺听了也挟了一块,进嘴就吐了出来。刘叔说的真是太隐晦了,这哪里是咸啊,简直是打死了卖盐的。
  她看向宗朗,他一直也没向鱼片伸筷子,就盯着鱼头吃。
  她道:“这鱼片今天不……”
  话没说完,脚就被人在桌下踢了踢。她低头一看,是宗朗。再看向他,依然在吃鱼头,没往她这边看。
  她继续道:“这鱼片……”
  脚又被踢了,她朝他看过去,“你踢我干什么?”
  宗朗一脸莫名,“呃,不好意思,碰到了。”说着又道:“刘叔你吃这鱼头,味道真不错,又嫩又入味。”说着还给刘叔挟了一大块,又挨个给罗叔和吴伯挟了,轮到程诺时,她把碗一挪,没给他机会。
  于是众人的话题又被转移到鱼头上,赞程诺做得好吃。一顿饭吃完,其它菜都一扫而光,唯独那道水煮鱼片几乎没动。
  程诺收拾的时候直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鱼肉。心想下次再也不能信宗朗的鬼话了。
  饭后休息了会,施工队继续干活。程诺则去鼓捣石榴酒。把树上的石榴全摘了,满满两大方便袋。坐在前院的小椅子上,花了两个小时才把籽都剥了出来。想起来家里白糖不够,拿了零钱去小卖店。
  今天是周末,阳光晴好,程诺一路遇上了好几拔来游玩的人,都举着手机或相机,到处拍照。
  到小卖店的时候,里面有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也在买东西,站在卖烟的柜台前,挑挑选选,拿了好几包。看到程诺来,他们把烟揣到口袋里就往外走。
  程诺下意识地追出去喊他们:“喂,你们没付钱!”
  其中一个回头问她:“你是店老板?”
  程诺说不是。那人道:“不是老板你少管闲事!”说完就跟同伴往渡口的方向走。
  程诺想到未曾谋面的店主,不忍心看到他店里东西被偷,于是大声喊起来:“抓小偷!快来人啊,抓小偷!”
  大白天,除了几个□□十岁的老人,洲上其他人都去大棚那边干活了。程诺的喊叫根本不起作用。反倒是那两个人听见,转头就恶狠狠地朝她走过来。程诺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倒是遇上一拔来玩的人,可他们根本不想多管闲事,反而让到路边。
  程诺一路往房子的方向跑,跑到一半回头看,那两个人没再追她了,又往渡口那边走。离她的房子已经不远了,她大声朝那边喊:“宗朗,快来抓小偷!”
  洲上安静,又没什么东西阻隔,就喊了这么一声,宗朗竟然也听见了,撂了手里的活大步往她这边跑来。
  “怎么了?”他问。
  程诺指着已经走远的两个人,“他们在小卖店偷东西!”
  话落音宗朗已经追上去。
  那两个人大概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抓他们,因此走得并不快。宗朗轻松追上,从后面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后背,直接将他踹趴在地上。
  另一个反应过来,回头要反击,宗朗拽住他胳膊,轻松一个背翻。等程诺赶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躺在地上。
  她有些佩服地看向宗朗,没想到他还挺能打。
  地上两个人爬起来,还想反击。程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罗叔、刘叔、吴伯,各自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棍,往这边跑来。刘叔边跑还边喊:“别跑!别跑!老子不打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敢跑洲上来偷东西!”
  两人一看这阵仗,拔腿就要跑,被宗朗一手一个拽住,“东西拿出来!”
  那两人急忙把兜里的烟都拿出来,有七八包,都是小卖店里最贵的。烟扔在地上,就没命地往渡口跑。
  宗朗也没再追了,把香烟捡起来,对赶来的刘叔他们说:“没事了,两个小年轻,大概也是见机起意。”
  刘叔仍是不平,“我们洲上多少年没人丢过东西了,两个外人也敢跑来偷!”
  程诺也道:“这小卖店老板心也太大了,他住哪啊,还是去叫他来查查,看有没有丢别的东西。”
  这话一出,刘叔和罗叔都愣了愣,吴伯大概没听清,也愣愣的。
  刘叔说:“这店老板不就是……”
  宗朗打断他,“店老板不就是不住在洲上吗,要是住这,他能不来看店?”
  程诺意外地啊了一声,没注意到宗朗对刘叔他们使眼色。
  “这老板到底什么人啊,不住在这,却跑来这里开店。”真的真的太奇怪了。
  刘叔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是啊是啊,那老板是个好人,不是看我们洲上这些老人不方便过江买东西吗,所以开才开了这么个小店,卖些日用品。而且价格比对岸的还便宜。”
  程诺哦了一声。心想难怪小店里只有日常用品和油盐酱醋,连瓶水都不卖。原来是因为住在里的人根本不需要买水。
  看来这个老板真的是个好人,她想既然老板是为洲上的居民考虑,那她做为居民中的一份子,也有责任提醒一下店主。于是跑去小卖店,准备给老板留一封真心实意地建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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