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春天——烟半根
时间:2018-03-29 15:15:38

 
 
第19章 朗哥不开心
  程诺趴在柜台上, 在记帐的本子上写道:
  致店主:
  今天才知道您并不住在洲上,是为了方便洲上的老人家才开的小卖店,做为洲上居民的一份子, 我在此表达衷心地感谢。
  您的小店方便了大家的生活, 但因为无人看守,也引来一些想不劳而获的人。今天就有人来店里偷烟被发现, 幸亏宗朗出手, 才没有造成损失。所以我在此真诚地向您建议,如果您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守店的话, 是不是考虑在店里装几个摄像头?至少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居民:程诺
  宗朗把刚才的香烟摆回了货柜, 然后凑头过来看她在写什么。程诺拿手遮着,不给看。
  宗朗笑笑,“不看就不看吧。”
  写完建议书,程诺买了两袋白糖。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 问宗朗:“那两个人会不会再回来啊?”
  宗朗说不会, “那两个人看着不像惯偷,大概是看小卖店没人才临时起意的, 被吓了一顿,不会再来了。”
  程诺不大放心, 边走边回头看了几眼。心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不如以后到周末的时候,多往小卖店跑几趟吧。
  回到家,先是拿手机把剥好的石榴籽啪啪拍了几张照。这些石榴没有外面买的那些大, 籽很小,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在阳光下像水晶一样好看。
  拍好照片,洗干净手,动手捏石榴籽。要把籽的表皮都捏破,让汁液流出来,才好发酵。满满一大盆石榴籽,捏起来很过瘾。
  捏到一半想要拍照,手上又不方便,左右看看,这里除了她,大概只有宗朗会用手机拍照了。叹了口气,这种时候,白源在就最好了,他肯定对这些事很有兴趣。
  她空出右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从口袋摸出手机,准备单手拍个小视频。左手继续捏石榴籽。
  一大块阴影移了过来,抬头看,是宗朗。
  “干什么呢?”他问。
  “石榴吃不完,酿酒。”
  他轻笑,“你还会酿酒?”
  程诺嗯了一声,要拍视频,见他还不走,道:“你能让一让吗?我想拍个视频,不想把说话声录进去。”
  宗朗说:“你这样不方便,我帮你录吧。”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保证不说话。”
  程诺想想,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嘱咐:“只要拍石榴籽就好了,人不要入镜。”
  宗朗说行。
  他举着手机,对准备盆,道:“三、二、一,开始!”
  程诺又开始捏。大概拍了有一分钟,她对他使眼色:关了。
  宗朗领会,停止拍摄后,重新点开视频,蹲到她身边,给她看。
  程诺歪过头,因为阳光太烈,屏幕看不太清,宗朗拿手替她遮着。两个人因此离得非常近,几乎挨在一起。
  刘叔和吴伯一块,来前院找工具,看到这一幕,忙拉着吴伯又退了回去。罗叔见他们空手回来,问他:“东西呢,不就在前边院墙边上吗,两个人都找不到!”说着就要自己去找。
  刘叔忙竖着手指让他小声点,压低着嗓子道:“来来,你过来看。”
  刘叔带着罗叔,扒在大门边上,往前院看。指着程诺和宗朗,“看见没,刚才那小子不让我说小卖店的老板是他,我就怀疑了,看来这小子是真起心思了啊。”
  吴伯听不清他们说主,也扒在他们身后看。问:“咋了、咋了?”
  罗叔哼了一声,莫名骄傲:“我早都看出来了。”
  “什么时候?”
  “那丫头第一天来洲上,老白家人带她去村部盖章的时候,朗小子就在路边,看她的那个眼神啊。就像、就像……”想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词来,他索性道:“就像你年轻的时候看你媳妇一个样,眼都直了。”
  刘叔嘿了一声,“你这老东西。”
  那边程诺看完了视频,发觉宗朗离得有些近,忙坐正身体,说:“谢谢你了,手机放那就行。”
  宗朗却没动,问她:“酒酿好了,能给我尝尝吗?”
  程诺说行。
  他道:“我可记着了,到时候别赖帐。”
  程诺说:“我什么时候赖过帐了?”
  他弯起唇角,像是意有所指:“不赖就好,反正你说过的话,我都替你记着呢。”
  程诺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再理他。
  挤好了石榴籽,把买的玻璃坛子洗了,沥干净水,将石榴连汁带渣全装进去,五升的大坛子,几乎装满,又将买来的白糖放进去。
  弄好了,又拿手机拍了几张,才将坛子搬回房间,放在墙根底下,让它发酵几天。
  做完这些,施工队那边隔断也拆得差不多了。今天就提前收工,罗叔他们走之前,宗朗对程诺说:“明天让罗叔他们歇一天吧。”
  程诺说行,本来就约定好三天休一天的,这都四五天了。
  刚好趁明天休息,她去砍些柴还给李大爷,再去镇上一趟,把液化器和灶具买回来。
  晚上回到刘叔家,吃饭的时候,程诺提起砍柴的事,问刘叔去哪里砍比较好。
  刘叔说:“你一个姑娘家砍什么柴啊,那活可不是你干的。”
  程诺说不砍不行,跟他说了宗朗替她找李大爷借柴的事。
  刘叔听了,说:“哦,那是得还。”又道:“那就去南边江摊子那砍吧,那里有片林子,我也常去那里砍柴。”
  程诺问又问了怎么走,记下路,想着明天早起就去。
  晚上坐在床上,程诺照旧把今天的日常发到微博。做饭时拍的照还有酿酒的视频,都传了上去。发现评论变多了,还有几十个转发。她点开评论看了看,多数都是羡慕她能放下一切回到农村生活,还有催她多更的。粉丝竟然涨到两百多。
  这可真是意外,她在微博纪录的初衷,只是想给自己的生活做个纪录,将来如果会离开这里,或是老了以后,也是一份回忆。没想到还会有人关注。
  她回复了几个评论,表示一定会多更。
  因为这件事,心情也莫名好起来,哼着歌合上笔记本,关灯睡觉。她决定,既然有人喜欢她的日记,那以后拍照拍视频就得认真点了,最好多拍点,剪辑一下,再配上音乐。以后自己看起来也心情舒畅啊。
  临睡着的时候还在想,明天砍柴的时候就可以好好拍一拍。
  第二天一早,程诺起来帮着吴婶做了早饭,吃过了,就借了吴婶家的砍刀和绳子,兴致勃勃地砍柴去。
  照着刘叔说的路线,很快找到了那片林子。
  林子并不大,大树下长着茂密的小树,因为是秋天,叶子都枯黄了,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程诺不敢到里面去,先在外围拍了段视频和几张照片,将砍柴的工具也拍了,才动手。
  她今天特意挑的身运动服,方便干活。头上戴的是早上吴婶找给她的大草帽。
  柴刀磨得很快,程诺挑一些不那么粗的枯枝砍,并不难,就是忘了带手套来,没一会功夫,拿刀的手就磨得发红。
  她就砍一会歇一会,再抽空拍一会视频。因为动作太慢,一个小时过去,才砍了一小捆。照这速度,她得在这林子里耗上一天才能还上李大爷的柴。
  正想着要加快速度,就听见了熟悉的咚咚声,回头看,宗朗骑着三轮车,往这边来了。
  他来的方向和程诺相反,程诺才想起,这条路,正是通往大棚那边的。宗朗应该是从大棚那边过来的。
  宗朗停了车,问她在干什么。
  程诺举了举手里的柴刀,“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砍柴啊。”
  宗朗走过来,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在砍柴,只是没见过你这么砍的。”
  程诺说:“那怎么砍?”
  宗朗接过她的柴刀,弯腰,对着身边一棵小枯树,从根部砍下去,不过两刀就砍断了。不像程诺,都是挑枝桠砍。
  他的速度比程诺快多了,几分钟就砍倒一小排。程诺忙拿了手机跟着拍,宗朗回头的时候,就不小心入了镜。他对着镜头笑,程诺忙关掉摄像头,伸手找他要柴刀。
  “谢谢你了,我自己来吧,你去忙你的。”
  宗朗没还她刀,“我都忙完了,反正没什么事,帮你砍点。”
  程诺执意说不用。
  宗朗停下手里的动作,脱掉外套塞到她手里。
  “邻里邻居的,就算今天碰到是刘叔在砍柴我也会帮一把的,你为什么非要拒绝,而且,砍完了你怎么回去,这些柴,你挑得动?”
  程诺这才想到运输的问题。砍柴她还能凑合,挑柴,那是真不行。转头看向宗朗的三轮车,显然是眼下最好的运输工具了。
  “那、那就麻烦你了。”顿了顿又道:“要不我付你工钱。”总觉得欠他的人情不会好还,还是付钱的好,哪怕贵一点。
  宗朗不悦,皱眉问她:“就这么不想让我帮你?”动不动就说付钱,恨不得跟他撇得清清楚楚。她就这么嫌弃他吗?
  程诺说不是,“毕竟耽误你时间了啊,而且砍柴也不是轻松活。所以我……”
  话没说完,宗朗打断道:“那你请别人吧。”说着丢了手里的柴刀,从她手里拿回衣服,转身就走。
 
 
第20章 朗哥耍暧昧
  程诺忙追了上去, 他走了,她怎么把柴运回去啊?
  可是追了两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求他原谅她说错话, 还是求他帮忙?
  她不想求他。咬咬牙, 没再追。转身捡起柴刀砍柴。
  听到身后三轮车咚咚离开的声音,心想, 走就走吧, 她总有办法把柴弄回去的。
  然而想法总是美好的,程诺费尽力气砍到下午三点多, 中午只随便吃了几块带来的饼干,总算是砍了差不多一小车柴。她拿绳子分几堆捆好了, 打算一捆一捆往回拖。可是,根本拖不动。
  她累的坐在地上,看着手上磨破皮的水泡,泄气得很。坐了一会, 起来再拖, 拖了几米远,又没力气。手上破皮的地方不小心被绳子磨到, 火烧火燎地疼。
  回头看还留在原地的那几捆柴,突然想哭。早上兴致勃勃来砍柴的兴奋劲, 早就消失无踪。
  林子前的小路上传来咚咚的车声时,她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跑到路边,拦车。
  来的还是宗朗, 这洲上,似乎只有他整天骑着三轮车到处跑。
  宗朗停下车,勾着唇角要笑不笑的样子,问她:“干什么?”
  程诺低着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柴运回去?”
  宗朗说行啊,“付我多少钱?”
  程诺咦了一声,说:“你要多……”
  话没说完呢,宗朗就变了脸色,她忙咽回去。想起之前的事,道:“没钱,请你帮忙,行吗?”
  他笑出声来,“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帮了。”
  程诺才意识到又被他耍了。
  有宗朗在,几捆柴很快被他架上三轮车,程诺依旧坐在驾驶座的老位置上。因为手疼没敢扶着扶手,时不时地就凑到嘴边吹一下。
  宗朗看见了,没说话。
  回去直接把柴送到了李大爷的院子里,宗朗又帮忙码好,两人才离开。
  程诺原本还打算今天去镇上买灶具的,现在这么晚只能作罢。而且她身上酸疼,只想回去睡觉。
  跟宗朗道了再见,到了路口各自回家。刘叔和吴婶不在,程诺洗了澡就上楼睡觉,晚饭也不想吃了。
  刚躺下,听到楼下院子里有动静,以为是刘叔夫妻回来了,也没在意,可那脚步声却顺着楼梯上来了。
  地板上连接楼梯顶端的那扇小门她没关,听到有人喊她。
  “程诺,我能上来吗?”
  是宗朗的声音,她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了鞋跑到楼梯口边,弯着腰看站在下面的宗朗:“你怎么来了?”
  他爬上楼递,给她看手里提着的小方便袋,“看你手破皮了,回去找了点药来。”
  程诺谢了他,伸手接药,他没给。
  “你是右手伤了,自己弄不了,我帮你吧。”
  程诺说不用,他已经率先走到小桌子旁边。
  程诺只能跟过去,坐在桌子边,看他从袋子里取出双氧水,棉签,纱布,碘酒,还有云南白药。
  “不用这么麻烦的,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他不满地看她一眼,“创可贴不透气,贴上了反而容易发脓。”
  宗朗用双氧水给她清洗,右手上破了两块,都已经红肿了,流着黄色的水。
  程诺怕疼,往回缩了缩,他握住她的手背,“不疼,一会就好。”
  清洗了两遍,又涂碘酒。
  他低着头,很专注,程诺的手如果往回缩,他就朝她手心吹气,像羽毛一样挠得她痒。
  离得太近,程诺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很奇怪的,第一次闻见的时候,她明明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现在竟然有些习惯了。
  涂了碘酒,宗朗在伤口上撒了些云南白药的药粉。问她:“以后还逞强吗?”
  程诺知道他是指自己拒绝他帮助的事,咬着唇,没说话。
  “嗯?”
  程诺仍然没说话。
  宗朗无奈地笑,“一个女人,这么犟干什么。你当时就对我说一句‘帮我吧’,我不就留下来了,硬是不说。”
  上完药,又替她包纱布,动作很慢。一圈一圈,像是要把那卷纱布全绕到她手上去。
  他声音很低,动作也很温柔。窗外天色已经暗下去,屋里灯光昏黄,幽幽暗暗,浮着一缕暧昧的气息。
  程诺忽然乱了心跳,缩回手,对他道:“谢谢你给我送药来。”
  纱布还没有打结,另一头仍牵在宗朗手里。他抬头,与她视线相遇。
  程诺一直知道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极深,像墨。只是没想到那么深,她差点陷了进去,爬不出来。忙垂下眼帘,又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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