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埋怨道:“这种事情,您怎么不早和我讲。”
早知道承了太子这么大的情,最起码,走之前应该和他打个招呼,道个歉的,而且,关于张卓的事情,现在也是他的手笔无疑的了,否则怎么会平白送了两条鹿腿过来,又没有什么肉。
这么想着,心中更是忐忑,我这是得罪他了,还是说服他了,要说这个人,也真是喜怒不定,明明之前还嘲笑我想法天真,结果转头又按照我的想法将人给收拾了一顿,莫不是个精分?还是哥哥吹了“枕头风”?越想越没头绪,干脆不想。
娘却不肯放过我,有些担忧的念叨,“你说,这张卓得罪了太子,以后会不会仕途不顺啊,那你二妹妹可就不好过了。”
我心中一惊,是有这个可能在,不过还是宽慰道:“您想多了,他现在十五岁,不过是个秀才,最起码直到他中进士,太子是不会和他计较的,这起码要两年多,若不顺,指不定要多少年了呢。到时候,我和太子说说,误会自然就没了。”
这倒也是,母亲听我说着,心中宽慰不少,连眉头也松了,不过对郝师傅对我的教学很是不满意,郝师傅是宫里出来的,对于一些规矩自然是知道的,然而对于一些大臣和诰命,可能就没那么了解了。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按王妃的性格和习惯,也就不会相信是她给我送酒的说辞,肯定会明白是太子的意思,这么一琢磨,母亲就决定亲自教我一些东西,主要是一些大臣家里的事情和他们夫人小姐的习惯。
我不想学,推辞道:“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到时候我是君,他们是臣,就是将就也是他们来将就我。”
母亲瞪了我一眼,细细解释了一番,我才恍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何况对他们尊重一些也是好的,当然还有一个很久之后母亲才告诉我的原因,那就是要留神着,哪些大臣家里还有合适的女眷,到时候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侧妃之类的,别让她们夺了我的宠去。
当然,她告诉我的时候,已经用不着这些了,不过想起母亲的深谋远虑,我还是很佩服的,这在将来也帮了我很多的忙。
☆、第28章
晚饭就吃的鲥鱼配碧粳米粥,果然鲜的不得了,这碧粳米也是不易得的东西,只在河北一带有种,我不用问就知道怎么来的,心里忧愁的同时吃了两碗粥,比平日多吃了一倍的量。
哎,总这么送东西,可如何是好呢,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哥哥传个话,建议一下,还是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落在有心人眼里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哥哥一下子喷了茶,“你到现在才说不要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早先不知道啊。”我理直气壮的,明明就是今天才发现的,让我怎么早点说。
哥哥放下茶盏,指了指我头上的紫晶钗道:“这个东西,是你当时捐出的,后来太子给你送了回来,你怎么不说不要?现在又来。”
我真是委屈,这钗当初本来就是不得已才捐出去的,是因为太子我才惹上了皇后,他给我弄回来,不是应当的吗?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了我收了他的东西了,要这么算,我在皇后那受的惊吓,还没收精神损失费呢。
不过我这么说了,哥哥却不这么想,反而道:“又不是单给你一个人的,你着什么急,难道指名道姓了不成?放心吧,你就当那东西是给我的。”
“果然是给你的,我就说嘛。”我恍然大悟,这是借着我的由头给哥哥送东西呢,哼,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巴巴的送到家里来,小鼻子小眼睛的,真叫人看不上。
不过如此一来,我也能放心了,反正我不过是个顺带的,说不定还是个障眼法,不用再纠结了,没准儿以后给他们打马虎眼的日子还多着呢,这么一想,我拍拍哥哥的肩膀,点点头出去了。
此后,虽未见太子,但是他偶有东西送来,我知道了,也知晓那是给哥哥的,因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要忙着做那么多事,我也是忙得很,直到九月末,赐婚的圣旨忽然下来,给家里众人来了个晴天霹雳。
“我就说,咱们大小姐生日在正月里,生日大,这福气就大,瞧瞧,我说呢,迟迟找不到人家,原来有天大的福气在这等着呢。”蒋姨娘格格笑着,一边挥着帕子一边说笑逗趣,众人都称是。
若在往日,母亲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可是今日不同,赐婚的圣旨一下,只待明年的正日子完婚,现在已经算是板上钉钉,昭告天下了,这圣旨可比太子的玉佩好使的多,因此母亲高兴,也不计较蒋姨娘的失礼和口不择言了。
家里的下人都赏了三个月的月钱,两身新衣服,娘本来想赏的更多的,还是我劝住了,此事低调就好,我们家,父亲是做官的,将来哥哥弟弟也是要做官的,又不是那等外戚人家,还是低调些的好。
母亲虽然高兴,也点头称是,因此只低调的赏了下人,蒋姨娘和赵姨娘听说了,也忙不迭的过来恭贺我。
一家人都在厅上坐着,我坐在那里倒是没什么感觉,爹娘都含着笑意,蒋姨娘的笑意有些发酸,不过还是握着我的手不住口的夸赞,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制止了她,蒋姨娘不夸我,又开始奉承娘,以前虽对娘恭敬,可不像如今。
厅上坐了一会儿,因众人都还有事就散了,爹又把我叫到书房叮嘱了一席话,无外乎是贤良淑德一类的东西,并叮嘱我不要总想着提携家里,地位稳了,不用提也会有人捧着,若地位不稳,再怎么想着也没用,当好我的太子妃就行。
这还是他头一次和我说这种话,听起来怪有道理的,我以为爹是那种一心钻营的人,要让我将来一定给太子多多吹枕头才是,没想到说出这一番话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也许是我的眼神表现的过于明显,爹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行了,看你那一副吃惊的样子,要学的道理多着呢,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点头称是,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江玉茧和江玉芙已经在等着我了,说是要贺一贺我,因为要低调,所以并不会摆酒,但是姐妹间坐在一起吃些东西是无所谓的。
于是传话下去,今日她们便在我这里吃了,也说说话,到了今天,我们三个的亲事算是都定了,前阵子张卓的腿接好,能下地行走了,期间赵姨娘和娘托人送了补品过去,他倒是很知情,还特意差人来谢,又将收通房的事情告知,搞得很是愧悔的样子,但是为了长辈的心愿,只能委屈江玉茧。
话说到如此份上,他表现的又如此诚恳,何况在现在的普遍眼光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难得他如此诚心,赵姨娘的心早就变了,不知她是如何劝江玉茧的,反正她停了的女红又重新做起来,还很是用心。
“姐姐,我敬你一杯,恭贺你得此佳婿。”江玉芙笑着端起了酒杯,这回是淡酒,喝起来也无碍,我举起酒杯喝了,又回敬了她一杯。
然后便说说笑笑起来,他们两个还未见过太子,便问我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他来过咱们家里,怎么你们不记得了?”我有些奇怪,小时候太子常来找哥哥玩儿的,只是后来长大了,二皇子又出生,才渐渐的不来了。
江玉芙撇了撇嘴,“他是来过没错,可是我们哪里见得到,还不是被叮嘱不准乱跑,倒是姐姐好运气,小时候太子还带你骑过马是不是,我看缘分就在这里了。”说着笑了起来。
我有些汗颜,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说起来那匹汗血宝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当年可是威风的紧,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小妈,我可等的。
看着她们殷切的目光,虽然不理解为何对太子那么感兴趣,还是挑一些知道的说了,无非是长相性格,说真的,长相我清楚,性格嘛,他那么喜怒不定的,我只好蒙着说了,好在两人也不在意。
说说笑笑的,直到深夜才散。
晚上因喝多了淡酒,难免起来几次,听到外间莲蓬睡不着觉,和小丫头杏仁儿一起嘀嘀咕咕,侧耳细听了一下,都是将来到东宫云云,听得我头都大了,忙说了两声,她们才睡觉。
哎,这才是个开始呢。
果然过了两日,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王公贵族家都下了帖子,不是寿宴就是赏花,都九月末了,除了菊花也无花可赏,去了一家得罪别家,若是都去,则显得格外赫赫扬扬就此炫耀一般,因此娘和我商量一下,干脆推说我病了,并不出门。待明年过了及笄礼再说,那时候已经过了一阵子,想来风头就有些淡了。
找了个大夫象征性的开了一些方子,我也懒得喝它,每日在家很是自在,现在主要是做一些绣品,将来大婚的时候要用的,比如婚服最好是自己绣,但是太子妃的礼服是有制的,这个交由宗人府去管,我就省了大力,从里到外,当日圣旨下来的那天就有人来量了,因此并不用我出力。
盖头倒是要自己来,但是娘怕我做不好,干脆自己做了,我需要做的就是当日大婚穿的自己的修鞋,本来做了一双红的,娘却不满意,嫌弃我花绣的不好,重新挑了样子,让我重做。并且让我给太子细细的做条腰带,将来送给他。
我有些无语,辩驳道:“这样不太好吧,还不是夫妻呢,这也太那什么了。”
“是不是的,你先做着好多着你,就你那速度,那水平,提前一年让你做是应该的,等你入了东宫,哪里有时间做这个,忙还忙不过来的,现在备着,将来给他,也是你的心了。”娘教训我。
我不太想做,找个理由道:“那尺寸我不知道,男人的东西我没做过,不熟悉。”
娘找了条哥哥的腰带给我,让我比着做去,反正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因不想用力,我比着做了一条一样的,竟没想到成了“情侣腰带”,等想起来已经做完了,反正大概两人不会一起戴这个,宫里手艺好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一份心意而已,太子也不一定带,我自我安慰着,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计较了。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完了腰带,娘又要让我做别的东西,荷包啊,香囊啊,我气闷不已,这是把我当绣娘用,干脆多做了一些简单的,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数了数足有十个,让丫鬟好好收起来,以后一年给一个,十年就不用做针线啦。
想到这,我不由高兴起来,世界上再没有我这样机智的人了。娘看我上道,做了许多也是十分满意,就并不逼迫我了,此时她的盖头才绣了一半,不过就这一半已经能看出不凡来了,上面用的竟然都是真的金线银线,光重量就很是可观。
再一想到当日的凤冠重量,我后背见汗,决定回去找几本书放头上顶着,每天练练,以免到时候真把脖子给压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29章
时人过年早,过了腊八便算正式的过年了,今年我又格外的忙,刚把绣活儿弄完母亲就发下话来,今年过年的事情我自己操办。
我有些忐忑,“全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事,我弄不好怎么办啊,岂不是要出洋相。”
母亲低头挑合适的簪子,给自己插到了头发上,笑道,“你怕什么,咱们自己家,出了什么事谁还敢笑话你不成?就是要你锻炼,否则做太子妃怎么撑得起来,到时候一系列交际往来事情都要你来弄,你就是太子的脸面。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不止是笑话的事情了。赶紧着,趁我现在还能指点你,否则将来你嫁了人,也要回家来请教我不成?”
这话很是,虽然母亲说的不客气,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关心,心中一阵感动,又有些疑问,“那二妹三妹怎么不用?”
母亲白了我一眼,“等明年这个时候吧,你明年九月完婚,她们要推到后年了,已经和张家和宁家商量好了,具体的日子,等问过菩萨再定。”
又摸摸我的头,得意的道,“国子监果然不错,我将你成亲的日子去西山寺问卜了一下,大师也说是极好的,是近几年最好的日子了。”点着我的鼻子道,“你从小丢三落四,着三不着两,看着是个不靠谱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福气。”
虽如此,娘还是有些遗憾,“就是嫁的也太匆忙了些,刚及笄半年多就嫁人了,我还想多留你两年,教导教导你,免得你到了婆家也是手忙脚乱的。”
手忙脚乱,原来我在亲娘眼里就是这个评价,我不满的撅了撅嘴撒娇,保证这次一定弄的周全,娘笑了,其实她只是担心的太多,我好歹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又怎么会真的弄不好这些事情,何况都是现成的,只要照着往年的旧例就行了。
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和以往不同的是,宫里和东宫都有东西送过来,宫里的不难理解,代表了皇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东宫近些日子送的东西却不少了,私下里听婆子们嘀咕,太子莫非是要把整个东宫都搬过来,让我十分纠结。
但又不能说他的不是,只能拜托哥哥传话,让他不要送东西了,收敛了一阵还是不管用,这次过年自然是要走礼的,我无法,又不能将东西还回去,只好按着相应的价值差不多准备了,却险些要吐血,真是贵的不得了,总是这般,家里早晚要因为走礼破产的。
过完年便到我的及笄礼了,事情繁琐我竟一时有些忘了,还是过完初五娘提醒我才想起来,我的生日是正月二十,还有半个月就到了,这半个月间,娘不许我熬夜,要我多多保养,还把新衣服拿过来给我试了试,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及笄是可以说是女孩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了,因此很是郑重,这衣服是娘找了极好的绣娘做了足足一个月才做好的,面料也不一般,据说是娘的嫁妆里压箱底的好货。
娘让我仔细着,洗了手才能试,果然是极好的,合身又妥帖,娘摸着衣服有些叹息,“这料子还是你外祖母当年得的,就这么一小块,一直没舍得用,留给我了,我本来想留着的,但是想想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及笄又是大事,才拿出来给你用了。你摸摸,这手感滑的很,这料子又轻又软,还是当年的贡品呢。”
没想到这料子居然还有好几十年的历史,比我的年纪都大呢,我敬畏的再摸了摸,果然是好料子。
见娘有些惋惜,忙宽慰道:“放心吧,我穿过一次就收起来,您要是不放心,亲自收着也是一样的。”
娘笑着拍了拍我的背不说话,让丫鬟将衣服收好,务必小心收着,等及笄前一天再拿出来熨好,等及笄那日再让我穿上。
接着又跟我讲了一下及笄当日要邀请的客人,座次的安排,摆几桌酒等等。
按规矩,及笄的时候要有正宾、有司、赞者各一人,有司请了江眉安的祖母,我们江家这一代的族长夫人,虽不是诰命,但是是族中长辈,身份身份都是足够了的。赞者江玉芙或者江玉茧都可以,就是这正宾的身份不好确定,要找一个身份压得住的的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