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漫步长安
时间:2018-04-03 15:49:32

  德妃惨白着脸,两行清泪不停地滚落,摇着头,“来不及了,皇儿…”
  她的双眼翻着,直愣愣地盯着顶上的幔帐,“上一代皇室的悲剧,将会重演。皇儿可还记得你父皇是怎么登的基?”
  大皇子身体抖了一抖,复燃起希望,“母妃,儿臣是大皇子,父皇当年也是。”
  “不一样,国师断言皇后所出的才会是帝星,你…和你父皇不一样。”
  大皇子嘴唇泛白,差点晕厥。“母妃…我们去求父皇。母妃,父皇会为我们做主的,皇弟和十一皇弟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德妃凄然地笑起来,眼里的木然害怕转为怨恨,“你父皇…那就是个废物,光会玩女人,什么都不顶事。他恐怕现在比你还害怕,害怕皇后一生下嫡子,他就要退位,说不定命都保不住。”
  “母妃,父皇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会如此受人摆布,您莫不是危言耸听,在吓儿臣?”
  “母妃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可恨自己现在才醒悟。要是早些看透,你皇弟就不用死了。”
  大皇子到底年轻一些,带着少年人的气盛。见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母妃变得如此,不由得恨声道:
  “母妃,那儿臣还当什么大皇子。不如做个平头百姓,尚且能护住妻儿…国师权利再大,不过是个臣子,儿臣就不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还能反抗不成?”
  他还欲再说,德妃一把捂住他的嘴,惊恐地四处张看,“皇儿…隔墙有耳,要是被人听去了,传到国师的耳中,怕是…”
  大皇子挣开她的手,“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反正迟早都逃不过…”
  后面那句话,他的声音明显低下去,带着悲恸。
  德妃心如刀割,像被千万把尖刀齐齐刺进心窝一般,鲜血淋淋。对付一个乡野屠夫家的女子,她自是有千万种阴毒的法子。但是对方是天降福星,背靠国师。她真要是动手,恐怕没弄死对方,就被国师给弄死了。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爬起来,死死地抓着大皇子的双肩,“皇儿,你答应母妃,不可以轻举妄动…国师在看着呢。”
  “母妃…”大皇子被她语气惊到,吓得发抖。
  “你答应母妃,快…快答应母妃…”
  “母妃,儿臣答应您。”
  得到皇儿的保证,德妃颓然地倒在榻上,连说了两个好字。她绝望地睁着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小儿子已死,大儿子千万不能再有事。
  “皇儿,你先回去吧,母妃乏了。”
  大皇子帮她掖了一下锦被,听话地离开。
  一息香后,德妃猛然坐起,唤来自己的宫女,去请各宫的主子来议事。
  可是没过多久,宫女垂头丧气地回来,禀告说各宫的主子们不是托病就是称有事,没有一个愿意前来。
  德妃无力地挥了一挥手,让宫女出去。宫女一离开,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人人要自保,哪里会在这个时候沾上祥云宫。她苦笑着,笑她们傻,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不过是个深宫妇人,按理说历朝历代,皇子们的事情皆由陛下亲自做主,后宫不能干涉。但她的好陛下,被一个乡野屠夫家的女人给拿捏得死死的,这都多少天没有召幸过后宫的妃嫔。
  那人哪里指望得上,说不定等皇后诞下嫡子,他自己的死期都到了,哪里还会管皇子们的死活。
  德妃空洞的眼睁着,她恨自己现在才看清楚。还不如惠妃聪明,早早把二皇子送到寺中,逃出一条命。
  早前,她一直被迷了眼。以为自己生的是大皇子,无论是上一代的规则,还是无嫡立长的千古法则,她的大皇子都应该是下一代帝王。
  可笑的是,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
  就算是当了皇帝又如何,不过是多一个像陛下一般只顾吃喝玩乐,不理朝政的傀儡罢了。
  她唤自己的宫女进来,替她更衣梳妆。既然请不动别人,那她亲自走一趟,点醒一下还在做梦姐妹们,要是再不拼力一争,等皇后慢刀子割肉,她们一个都逃不掉。
  与皇宫一墙之隔的国师府里,闪过一条黑影,落在一座高阁之上。
  高阁中,一袭黑袍的男人迎风而立,他宽大的袖摆像两只黑色的翅膀,振翅欲飞。他如黑鸦一般站着,窥视着这天下的苍生。
  黑影跪在男人的面前,低声禀报。
  夜幕像一张巨大的黑幔,压压的乌云遮住月亮,连半颗星星都不见出来。黑袍男人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蠢妇,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阴冷暗哑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的突兀森寒。
  “大人,可要属下等出手?”
  黑袍人一挥大袖,扫起一阵狂风,跪在地上的黑影像是倾刻间被冰封住一般,动弹不得。
  “不用,蠢人有蠢人的好处,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本座不少力气。”
  黑影垂着头,牙齿冻得咯咯响。黑袍男子像是一无所觉般,转身下了高阁。他的脚步很轻,像羽毛一般飘移下楼阶。但却发出清晰的声响,一声一声像是砸在人的心里,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发麻。
  待黑袍人出了阁楼,他的面容才显出来,正是国师。
  阁楼旁边的屋子里,国师夫人坐在靠榻上,瞧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令他皱起眉头。
  姣月在他面前向来活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
  “姣月,过来。”国师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物。
  国师夫人的身子抖了一抖,虽是早有准备,但真的面对他还是忍不住害怕。怕到不敢再说一次自己不叫姣月。
  犹记得初次被领到国师府,国师唤她姣月,她大着胆子纠正国师告知自己的真名字。那一刻,她永远都忘不掉。
  国师的脸阴寒得吓人,像要吃人一般掐着她的脖子,冰冷如来自炼狱一般的声音,“听好,你就是姣月,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是死人。”
  至那以后,每当国师再唤她姣月,她的身子都像筛糠一般。纵使再害怕,她也要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国师手中的东西。待看清是什么物件,心头大震。
  这东西竟是一方玉印,上面刻着凤凰腾舞,翻过来,印底是四个大字:皇后之印。
  此物是凤印!
  国师夫人觉得触手处,烫得厉害。国师的眼睛微微一眯起,傲视睥睨。仿佛天下万物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论是要什么,都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喜欢吗?”
  “喜欢…姣月很喜欢。”
  他的嘴角轻扯,似笑非笑。国师夫人觉得,他的笑令人不寒而栗,比那天对她起了杀心时的表情还要恐怖。她知道自己这声喜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有人为她的喜欢丢掉性命。
  可是要是她说不喜欢,那说不定送命的就是她自己。
  她低头的视线中,是他黑底红面的靴子。红色的缎面艳得似血,她仿佛能看到他脚踏之处,尸横遍野。
  “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无论是什么,本座都能给你。”
  “姣月…”国师夫人抖着唇,终是把那句不愿咽下去,改成另一句话,“多谢大人。”
  国师有些满意她的回答,伸出清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她的脸,她的眼鼻红唇。他的手指很凉,凉到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他手移到她的领口处,两手拉着她的衣襟,“哗啦”一下撕开。
  国师夫人腹内翻涌着,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这冰凉的手指摸遍她全身,她是既怕又恶心。
  很快,她就被他剥光衣物,丢在榻上。随即而来的是冰凉似蛇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她忍着尖叫,尽力把自己当个死人。
  真到一个时辰后,那人终于摸够了,把手收回袖中,离开屋子。
  丑时一刻,七王府内的芳年被人唤醒。
  一睁眼,就见三喜立在床边,“小姐,安总管命奴婢服侍你更衣。”
  “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丑时刚过。”
  芳年睡着有些迷糊 ,心里纳闷着,这个时候更衣去哪里?
  “安总管可有说要去哪里?”
  三喜摇头,她是被玄青在外面喊起来的,安总管只吩咐让她侍候小姐起身,并未说要去哪里。
  芳年蹙着眉,很快就明白今夜就是离开的时候。接下来她什么都没再问,任由三喜替她穿好衣服,再简单梳洗一翻。
  外面很冷,地上覆着一层白霜,在霜光中,能模糊地看见东西。她罩着一件银红的斗篷,帽子把头包得严严的。三喜收拾的衣服都是厚冬衣,装了一个箱子,箱子被玄青玄墨抬出去。
  “安总管,现在就走吗?接我的人在哪里?”芳年问道。
  “娘娘,王爷吩咐您一人离开,您跟老奴来。”
  芳年心里有了数,叮嘱三喜几句,跟着他朝后门走去。后门那里,悄无声息地停着一辆黑色帐布的马车。
  马车很宽敞,车内坐着的是十王妃,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裹在衾被中,睡得香甜。
  “十弟妹,怎么是你?”
  十王妃温柔地抚着孩子的脸,抬头轻轻一笑,“我要出远门,来捎皇嫂一程。”
  芳年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忆起前世,十王爷一家都不在京中。那么今天十王妃说出远门,应该就是去与十王爷汇合。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十王妃见她多余的话都没有问一句,已知她猜出缘由。这七皇嫂是个聪明人,怪不得七皇兄愿意为她多花心思。
  马车悄悄地驶在路上,黑车黑马,赶车的车夫也是一身的黑。行驶在夜里,并不觉得突兀。
  车壁上的夜明珠发出晕黄的光泽,温暖了她们的脸。
  “他们睡得真香。”芳年感叹着。
  十王妃怜爱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孩子不知愁滋味,还当是我要带他们出去玩。哪里知道是在逃命。好在十王爷一路留了人手,沿途都打点过,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覆巢之下无完卵,京中是非之地,早些离开也好。”
  “谁说不是呢。”十王妃幽幽地叹一口气。
  两人眼神交汇着,都晓得彼此心知肚明,宫里的新一轮屠杀已经开始。此时不走,怕会受到波及。
  离别在即,千言万语,思绪纷杂,反而无话可说。
  一路相顾无言,只听见车轱辘碾压在石板上的声音,延绵不绝。
 
第66章 相见
 
  马车驶到南门时,只见城门紧闭。
  最近城中戒严,城门唯午时才开。每日开城时间为一个时辰,其余时候都紧闭着,不许放人入城。
  但城中人要出去,却是可以打点通融的。此时寅时已过,是平日里开城门的时辰。
  赶车的车夫上前,不知和守城校尉说着什么,年轻校尉收下他塞的两张银票,过来盘查。芳年看着一位小将掀开车帘,十王妃侧过身子,护住自己的两个孩子。小将扫了一眼,不曾细看,就放下帘子。
  芳年半袖掩面,疑惑这守城校尉怎么如此好说话,连例行的盘问都没有。
  此时,十王妃为她解了惑,“今日当值的校尉姓曹,是曹经历的堂弟。”
  芳年惊讶地睁大了眼,十王妃抿着嘴笑。
  外人都以为曹经历与七王爷不对付,实则不然。七王爷是谁,那是最任意妄为的主,岂是别人想赖就能赖上的?曹经历是七王爷的人,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七王爷自己策划的。
  马车一出城门,就有人想往城里冲。守城的校尉和士卒忙把人推出去,紧闭好城门。那被推倒在地的妇人捶着地大哭,哭得十分大声。
  “官爷…您行行好,民妇给您磕头,民妇只想进城去替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去去去,磕什么头啊,赶紧走吧。”站在城楼上的士卒驱赶着她。
  一直躲在边上的男子上前,拉扯跪在地上的妇人,“孩他娘,我们走吧…我都说了,不能去闹。柳公子是什么人,哪里是我们惹得起的。要真是得罪了他,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快走吧…”
  “当家的,难道就由着他卖了咱女儿…”
  “不由着还能怎么样?女儿当初是卖身进的柳府,生是柳家的奴,打卖都是柳家作主。”
  那妇人一听自己丈夫的话,嚎得更大声,“都怪那天杀的傅家大小姐,不过是个平妻,人家嫡妻都没有发话,她就吹枕头风。唆使柳公子把后院的妾们卖了个精光。那个毒妇,若不是水性扬花,早就和柳公子有一腿,好好的官家嫡出大小姐怎么会做平妻。我呸…那就是个烂货,我咒她不得好死,生出儿子…”
  静寂中,妇人的话字字入耳。芳年垂着眸子,听得清清楚楚。傅珍华这还没入门,就哄得柳公子遣散家里的小妾们,看来柳公子颇看重她。
  论对男人的了解,芳年显然不如十王妃。
  “柳家公子早就厌了后院的那些女人,正想着重换一批。傅大小姐一闹,正中下怀。可怜那些女子,本就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卖身进的柳府。这下莫说是她们自己,怕是家人的温饱都没了着落。这妇人哪里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不过是忧心一家人没有吃食,怕挨不过这个年罢了。
  芳年恍然,她还道柳公子看重傅珍华,原是这个由头。傅珍华啊傅珍华,这一世,倒要看看你能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这天越发的冷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挨不过冬里。”
  “可不是嘛,每逢灾年,百姓就涌进京里。往年有世家大族带头施粥,他们也能将将熬过去。等开春再返故里,重新农耕忙种,遇到好年景,自是能混个温饱。可惜今年…世家没一人出头。我们有心,却不敢轻举妄动,怕引得陛下的猜忌。”
  “最恨不过当权者,陛下都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还有谁会在乎?”
  “他?哪里有闲心管这些事情,怕是在宫里自顾不暇。”十王妃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宫里两个皇子夭折的事情,芳年自是已听说。初听时,她吃了一大惊,因为冷嫔所出的十一皇子,就是前世的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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