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漫步长安
时间:2018-04-03 15:49:32

  卫氏尖叫一声,傅老夫人拐杖还没有碰到傅万程,突然天眩地转,昏死过去。
  邢氏离得最近,与沈婆子一起托扶着她,三人一齐倒在地上。
  “娘…您怎么了?”邢氏唤着,沈婆子一 边掐人中,一边忙叫着要请大夫。
  傅万程慌了神,吼卫氏,“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卫氏这才回过神来,急命人去请。邢氏与沈婆子缓缓,和下人一起把老夫人抬进厢房的屋子。
  “丧门星!”卫氏轻呸一声芊娘。
  芊娘缩在杨氏的身后,低着头,手指甲掐进肉里。她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期盼老夫人能长命百岁。
  老大夫来后,看一眼老夫人面如死灰的脸色,摇头叹息。
  “老先生,我娘她…”
  “老夫无能为力,二夫人,您看老夫人牙关紧咬,怕是…”
  邢氏急得直落泪,“老先生,您一定要想想法子…”
  汤药是半滴灌不进去的,老大夫施了一套针,折腾半天,老夫人半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等到申时一过,傅万里下值闻讯赶来。
  老夫人一直未醒,听到二儿子唤她,眼角滑下一滴泪,喉咙处发出咕咚的声音。老大夫听到声音,上前请脉,果然脉息全无,老夫人刚才咽了气。
  “两位傅大人,傅夫人,你们节哀。”
  “娘…”傅万里不能接受,今早出门时,他还向娘请了安。娘还与他聊过几句,叮嘱他路上小心。怎么会一回来就变成这样,娘连一句话都没有交待,怎么就会…
  邢氏痛哭起来,杨氏与芊娘亦悲痛不已。
  “你说…娘怎么会突然没的?”傅万里怒视着自己的兄长。
  傅万程心里没回过劲来,人都是懵的。
  邢氏哽咽着,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未删未减,句句属实。傅万里听完,眼睛都红了,娘原来是被大房一家气死的!
  他当下就喝令,要把傅老夫人的尸身运回二房。
  傅万程拦着不让,“二弟,要不是芊娘多事,娘她老人家不会出事。都怪为兄教女无方,娘是我们兄弟俩的亲娘,在大房发丧也是一样的。”
  屋中人全看向他,傅万里夫妇是失望,芊娘怨恨难消,杨氏伤心不已,唯卫氏与他站在一起,同仇敌忾地看着杨氏母女。
  “大哥…”傅万里沉痛地出声,“你真要是孝顺娘,就应该知道娘必定是愿意回二房的。至于其他的,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不会多说。只一条,娘生前的遗愿,还望大哥遵从。带人去左家闹,善待归家女,不许发卖生育过的妾室,你可能做到?”
  傅万程本意不愿揽事,又怕名声受损,见傅万里不会追究娘的死,自是满口答应。
  杨氏拉着芊娘跪拜老夫人,起身后对傅万里夫妇行了一个大礼。
  傅万里不愿再停留一刻,唤来下人,把老夫人运回二房。
  邢氏伤心之余,想到婆母生前最疼芳姐儿,也不知芳姐儿知道祖母去世,会是多么的伤心。老夫人的遗体运回二房,二房院子当晚就挂起白幡。
  山中不知事,岁月翩跹过。
  芳年坐在石头上,石头被人凿成凳子,上面铺着狐毛毯子。她的脚边,是昏昏欲睡的旺福。旺福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睁着,脑袋耷拉着,不时蹭一下自己的女主人。
  “你可真有福,想睡就睡。”
  她感慨着,莫名双颊一红,因为一个睡字,想到那些个绮丽的场景,流转的眸光看一眼雪地中的男子。
  崖底北边阴凉,积雪经月不消。
  男人剑舞银蛇般的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一身的白衣,状若游龙。纵使她不懂何为武学门派,也知道以他的身手,必是顶尖的高手。
  她裹在斗篷里,与男人仅着单衣势成对比。脚边的旺福不知女主人的嫉妒,终是敌不过周公的召唤,沉睡过去。
  它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坨,芳年突然就羡慕它起来。以手掩着,打了一个哈欠,同样犯起困来。
  她眼皮子往下垂着,精致的脸缩进兜帽中,脑海中无缘无故就想起他们认识不久的那一次,他偷进闺房喝她的血。那时候,她以为他在练邪功,要采阴补阳。
  可笑之前,她一直不知采阴补阳的真正含义。或许男子与女子终是不同的,相比他的神清气爽,她只想抱着锦被地老天荒。
  元翼练功完毕,崖顶传来一声鸟叫。
  芳年眼皮子掀一下,复又闭上,“王爷,可是又有什么事情?”
  与他呆得久了,自然知道此鸟鸣不是真的,而是他的人发出的暗号。元翼收好剑,看到她犯困的样子,眸色一暗。
  把她人抱进山洞,除去斗篷,放在床上。替她掩好被子,说一声去去就回,很快消失在崖底。
  崖顶上,老五正等着他。
  “五爷唤本王,可是有什么变故?”
  老五盯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步伐,明显感觉到王爷的功力大增,日进千里,与前段时间不能同日而语。
  暗想着莫非王爷与王妃圆房了?
  一想孤男寡女,又是少年夫妻,日日厮守,哪有不动情的道理?
  作为岳父,老五的心情很复杂。找到女儿时,女儿已嫁作人妇。刚开始没想太多,后来越想就越觉得心里酸楚,不是滋味。不仅不能相认,还得看着别的男人陪在女儿的身边。
  老丈人看姑爷,总归是有些不顺眼的。
  许是他的眼神有些专注,元翼回头,深看他一眼。
  他忙回过神,“某见王爷近日功力大增,恭喜王爷。”
  长身玉立的男人嗯了一声,他心一塞,强压着心底的那股不适。想起自己寻王爷的正事,道:“今日傅家的那位老夫人突然去逝,某想着她是王妃的祖母…”
  “傅家的老夫人?”元翼皱眉,她一直精神尚好,怎么突然死了?
  “听说是京中最近的流言,左家说是傅家那位四姑娘散出去的,借机休掉傅家女。傅万程不仅不敢质问左家,且将归家女赶出门,还要卖庶女的生母。傅老夫人上门质问儿子,被气死了。”
  元翼冷着脸,左家两面三刀,迟早会两头不落好。傅万程近年越发的油滑,倒不如二房的傅万里有骨气。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五离开后,一条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元翼的面前。
  “王爷。”
  “你派人传信给傅二爷,就说孝子念母,当丁忧三年。”
  “是。”
  “还有,另派人再次前去边关,通知十王爷。若左家大爷投靠,拒之。”
  “是,属下领命。”
  黑影消失在夜空中,元翼立在原立。寒风吹起他的大氅,像振翅的夜鹰。黑漆漆的天,犹如一匹乌染的布。
  乌布遮住世间的一切,血腥,秽乱。不知是谁的手,先撕开一条缝,窥见里面的脏污。
  或许,将是时候,与国师正面对上了。
 
第89章 相见
 
  芳年睡得迷糊时, 手边传来一阵痒意。她长长的睫毛扇着, 朦胧的视线中,只见旺福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正用屁股拱她的手背。
  床沿边上, 还坐着归来的男人。他清冷的眉眼,与旺福大眼瞪小眼。
  旺福不会叫,要是会叫, 此时定是心神俱惊,叫唤个不停。
  一人一狗的暗流涌动看得芳年想发笑, 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 神情慵懒。元翼见妻子已醒,修长的手指捏起旺福的颈皮,嫌弃地丢进它的窝中。
  旺福缩头缩脑的,可怜兮兮地耷拉着眼。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才。”他按住她将起的身子, 替她掖了一下被角, 凝视着她, “傅家的那位老夫人今日去世了。”
  “什么?”芳年大惊, 眼睛睁得老大,不敢置信。“怎么会?她老人家身子一向不错。上回娘都说她精神尚好,为何……?”
  “傅家出了一些变故。”他将发生的事情简略一说。
  芳年喃喃, 原来如此,“祖母是被大伯一家气死的。”
  前世里, 祖母去世是在七年后, 这世提前了七年。与亲人们的生死离别她曾经历过一回, 自己都是年老病故的老者。再次听闻亲人的死讯,她的心里还是难过,伤感不已。
  最令她耿耿于怀的是,她认为是自己重生带来的改变,才致使祖母早逝的。
  “王爷,我要去祭拜。”
  “好。”
  虽说风声鹤唳,此时不宜多露面。可是若是连最后送葬都不去,她会良心难安。
  一夜无眠,晨起时,芳年继续扮成方管事的模样,元翼把她送上崖顶。老五抄近路带她下山。山下停着一辆马车,老五充当车夫,两人悄悄进了城。
  傅府内,灵堂已设,外面的灵棚上挂着长长的白幡。
  邢氏卫氏带着女儿们跪在灵前,傅万程傅万里兄弟与儿子们与吕家姑爷则在外面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傅家四女皆出嫁,祖母去世,前来帮忙的只有城东柳巷的吕姑爷。茜娘自嫁入吕家,夫君看重,日子过得颇为舒心。
  猛闻祖母去世,吕公子二话不说,就与她一起回了娘家。
  反观大姐和四妹,四妹还好说,是被左家休掉的,左家自不会派人来。可大姐的夫家,为何也没个人露面。
  茜娘疑惑着,担心起三妹妹。她时刻关注着七王爷,哪里不知道三妹妹病重的消息,想着自己婚姻美满,越发的替三妹妹难过。
  芊娘哭得伤心,她之前一直觉得祖母偏心三姐,对她这个庶孙女没什么感情。可是祖母一死,她才觉得悲凉。
  父亲和嫡母是不会赶姨娘和自己出门,可是好日子是别想了。
  灵堂里哭声一片,火盆中不停地丢进纸钱。
  来的宾客不多,树倒众人推,许多关系原本还行的,都不敢轻易出面,仅派个管事来走下过场。
  傅万里已得到王爷派人传的话,决定丁忧三年。傅万程则不然,他哪会甘心止步于此,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应对。
  一顶轿子停在门前,看着下来的裴老夫人,两兄弟都是一愣。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上前相请的傅万里,裴家的天已塌。他都没有想到,裴老夫人还能来给母亲吊唁。
  裴老夫人神情肃穆,发已全白,看着苍老许多,“韩姐姐最后一程,我怎么能不来相送。”
  语气悲切,令人动容。
  傅万程觉得裴家有些不识趣,既然遭了难,就好好关着门,少出来连累别人。傅万里不理他,把裴老夫人请进灵堂。
  裴老夫人看着朱漆福字的灵棺,老泪纵横。
  人活一世,盼的是儿孙满堂,图得是平安终老。谁都不愿临了临了,天崩地塌,死得不甘不愿。
  儿子死了,孙子废了,她有想过一死了之。
  可是没有想到,遭此变故,孙儿仿佛一夜之前成长,并没有自暴自弃,寻死觅活。反倒是安慰她。
  “老姐姐…”她唤着,泪水不止,“你一路走好啊…”
  邢氏已经起身,轻搀着她,“老夫人…”
  裴老夫人反手拉着她,握得死紧,“先前,我们裴家对不住你们。我这张老脸一直觉得没地搁。现在想来,都是命,你们家三丫头和越哥儿…他们没那个缘份。看在我们越哥儿…的份上,你能谅解吗?”
  “老夫人,您别说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您要好生保重,莫要过多操劳。儿孙们,自有他们的运道,您…且好好珍重自己…”
  “谁说不是呢?老姐姐幸亏有你这个好儿媳。”
  卫氏听到她们说话,斜了一下眼,撇着嘴。什么就老二家的是好儿媳?这老婆子话都不会说,幸好珍姐儿没嫁进去,否则…
  她看一眼女儿,傅珍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裴老夫人吊完唁,颤危危地离开。
  芳年到时,裴老夫人刚进轿子,只看了那么一眼,鼻头就是一酸。前世是她给裴老夫人送的终,老夫人去时,还是满头的乌丝。可现在,那刺眼的银丝刺痛了她的眼,不由得令人悲从中来。
  老无所依,蹒跚独行。
  前世的她,就是这般。裴老夫人佝偻的背,苍凉的身影,多像从前的她。
  她深吸两口气,压下泪意,进了傅家的门。
  这个新家,她还是头一回登门。看着门口的匾额,上面就只有简单的傅府二字,与之前傅府的高门大院截然不同。
  傅家人不认识现在的她,她压低声说是七王爷派来的,傅家连忙请她进去。她看了一眼傅万程,对方身子虽然站得直,眼神却流露出精明世故,似在估量她的来头。见她是一介女流,又是管事,态度倨傲。这个大伯,不知何时竟变成如此模样。
  反观父亲,眼里只有急切,一听自己是王爷派来的,连忙相请。
  她冷着脸,故意一言不发,跟着他们进了灵堂。邢氏看到她,差点叫出来,连忙捂着嘴,低头作伤心状。
  她接过香,点上后插进香炉中,行了礼。在邢氏的许可下,瞻仰老夫人的遗容。朱棺未盖,老夫人身穿绣金的寿衣,脸色安祥,如沉睡一般。
  默立一会,她在心里默声地忏悔,请求祖母的谅解。
  转身对众人道:“王爷托我带了话。”
  “管事请讲。”
  “王爷得知傅家的事情,十分的恼火。王爷原话,家不齐,无以为家。道不同,兄弟阋墙,不如效仿南韩北韩,各立祠堂,自为始祖。”
  这话当然不是元翼讲的,而芳年自己扯虎皮拉大旗,自己想出来的。她深知大伯的做派,自家与他连在一起,百害无一益。
  反正,他们也不会去找王爷求证。就算是求证,王爷定会替她遮掩。
  傅万程一听,正中下怀,他可是听说二弟要丁忧。身为兄长,要是弟弟丁忧,而他执于官途,不与弟弟一起守孝,怕遭人诟病。
  尽管心里乐得开花,脸上却装出为难的样子,看着傅万里。
  傅万里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劝人分门立户的事情,不像是一个王爷能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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