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庭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迟疑而不安,陆季迟心里咯噔一声,一把拉住抬腿就要破门而入的齐彦:“先等等!”
“等什么等!老子一刻也等不了了!”齐彦已经气疯了,哪里还听得进去话,挣开陆季迟的手就一脚踹开房门,跟道狂风似的冲了进去。
屋里正亲密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大惊失色,抬头一看是齐彦,更是瞬间面白如雪,齐齐瘫软在地。
“王八蛋!今儿要是抽不死你,老子跟你姓!”齐彦恨得双目充血,拎起就骆庭就狠狠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骆庭顿时惨叫出声。
“哥哥!”齐瑕猛地一哆嗦回过神,尖叫着就扑了上来,“哥哥别打了!别打了!”
齐彦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给我闭嘴!等收拾完他老子再收拾你!”
他这一巴掌没怎么留情,齐瑕被扇倒在地,脸蛋剧痛的同时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她不敢置信地呆住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伤心又害怕地掉下泪来:“哥哥……哥哥竟然打我?!”
她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看着陆季迟看得手心发痒,特别想上去帮齐彦补两巴掌。只是眼下还有要紧的事,他忍了忍,快步走到她面前问道:“这孙子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是无辜的?她指的是谁?是不是姜姮?”
乍看见他,齐瑕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顿时惊疑交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晋王怎么也来了?还有,他这是……在关心姜姮?
“不知道?”陆季迟忍着心中着急,冷笑了一声道,“你信不信本王这就弄死骆庭,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得偿所愿?”
“不!”晋王性格张狂,没什么事儿是他不敢干的,齐瑕顿时就瑟缩了一下,又见骆庭已经被打得叫都叫不出来,顿时再顾不得其他,牙一咬就破罐子破摔道,“我腹中……我腹中已经有了骆哥哥的骨肉!你们若再逼我,我就带着孩子死给你们看!”
平地一声惊雷,齐彦猛然僵住了。
满脸鲜血的骆庭软软地从他手里滑了下来,眼白上翻,奄奄一息。
陆季迟也呆住了。
这他妈居然还搞出了人命?!
“骆哥哥,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齐瑕趁此机会扑过去抱住骆庭,心疼大哭道,“哥哥怎么能这样狠心!你这是要活活打死他啊!”
骆庭翻着白眼说不出话,齐彦下手没有留情,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魂飞天外了。
“你……你先跟我回家。”
齐彦被她这一哭哭回了神。事态严重,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处理的了,他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内心怒火,一把拽起了齐瑕。
“我不走!骆哥哥这样样子,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齐瑕却是抱着骆庭哭道,“哥哥先给他请个大夫吧!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齐彦这会儿正恨不得将骆庭千刀万剐呢,哪里会同意,见妹妹闹个不停,忍不住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齐瑕身体本来就弱,这接二连三受惊挨打的,当即就捂着肚子发出了痛苦的低吟:“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齐彦一愣,想说什么,她忽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虽然气得想杀人,可他也没真想要了妹妹的性命啊,少年大惊,抱起她就要往外冲,然而想到楼下那么多人,又堪堪停住了。
“不行,不能出去,得请个大夫过来!”
虽然觉得齐瑕纯属活该,但她真要因为这一巴掌出了什么事,齐彦只怕下辈子都不会好过,陆季迟回神,揉了揉额角道:“你在这呆着,我帮你去叫。”
他说完快步走到骆庭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还有你,说,你们到底对姜姮做了什么?”
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怕了,骆庭微微睁开红肿的眼睛,气若游丝地挤出了几个字:“灵……灵安寺……”
“灵安寺?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骆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陆季迟急得去掐他的人中,然而没有用,他还是很快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
这感觉简直就是哔了狗,陆季迟深吸口气站起身,转头就往外跑。
齐瑕说今天过后她和骆庭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说明不管他们的手段是什么,目的都一定是逼姜姮主动与骆庭退婚。
再一想骆庭那句“这样会不会太过分”……除了毁掉她清白这个手段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他实在想不出他们还能怎么做。
妈的一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他忍不住暗骂,面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齐彦见此有一瞬惊讶,他怎么这么关心那位姜五姑娘?但这会儿事情多,他没工夫细想,只急急地上前拉住陆季迟,无比糟心地说:“这事儿不能传出去,可我今儿出门没带人,这死丫头也一样……”
这是想让他派些人来控制一下事态,免得这件丑事传出去,影响齐瑕和安国公府的名声,然而姜姮显然正处在危险之中,陆季迟哪有心思替他安排这些,况且……
“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现在说这个,只怕已经晚了。”
——当然就算没晚,他也不想帮。
既然有胆子做下这样的丑事,就该有胆子承担,不然对姜姮来说,岂不是更加不公平?
他怎么看起来也挺生气的样子?齐彦顿时一愣:“可是……”
“我会让人去你家报信。”陆季迟说完这话就匆匆离开了,随即吹响暗哨招来两个暗卫,快速吩咐道,“备马,我要去灵安寺!另外请个大夫过来,再派个人去安国公府报信!”
“是!”
第52章
灵安寺位于城北, 离梨园有些距离, 陆季迟一路快马加鞭, 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他骑术不好,身上的伤又还没有好完全, 这么一番折腾, 下马的时候浑身抽疼,简直要散架。然而想到这个世界对女子清白的看重,他又顾不得这些了, 忍痛冲入寺内,抓了个小沙弥问道:“可有看见荣国公府的……的女眷?”
想起自己这么行色匆匆的, 如果直接指名道姓,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的猜测, 因此这话说到一半, 少年又生生地拐了回来。
小沙弥想了想,行了个礼说:“除了陪秦家夫人来祈福的五姑娘,今日并没有其他荣国公府女眷来此,不知施主要找的人可是那位五姑娘?”
原来她今天是陪秦铮的母亲,她的舅母来祈福的……陆季迟稳了稳心神, 点头道:“只要是荣国公府的人就行, 劳烦小师傅马上带我过去见她, 我有要事相告。”
“好的,施主这边请。”
“多谢!”
灵安寺是京中大寺,香火旺盛,香客众多, 很多富贵人家的女眷都会来这里上香祈福,有时还会住上几日。因此寺中建有供香客们休息小住的院子,名为迎客院。
姜姮和秦夫人已经祈完福,这会儿正在院中休息。
小沙弥带陆季迟走到院门口,刚要进去,突然一年轻和尚匆匆而来,说是师父有要事吩咐,让小沙弥马上过去。
小沙弥一愣,歉意地看向陆季迟:“秦夫人与五姑娘就在最东边那间厢房里休息,施主……”
“我自己过去就行,小师傅去忙吧。”
不等小沙弥说完陆季迟就摆手朝那房间跑了过去。
这会儿正是午后,大家都在休息,整个迎客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鸟儿时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偶尔伴随着一声蝉鸣,宣告着夏天已经到来。
陆季迟找到小沙弥说的那间厢房,刚要上前敲门,月圆突然端着一个铜盆推门而出。
“晋……晋王殿下?”看见陆季迟,她吃惊极了,随即便弯下身欲行礼,被陆季迟打断了。
“你家姑娘呢?她人在哪?!”
“我家姑,姑娘……”见他面色着急,月圆有些懵逼,结巴了一下才道,“舅夫人突然旧疾复发,我家姑娘去厨房给她泡药茶去了!”
“泡……她一个千金小姐为什么会亲自去泡茶?你们都干什么去了!”陆季迟脸色一下就变了,“厨房在哪,快带我去!”
“方,方才情况混乱,我去倒水了,舅夫人身边的两位姐姐又都忙着照顾舅夫人,所以……”月圆下意识答了一句,随即回神,跟着紧张了起来,“不是,晋王殿下,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家姑娘怎么了?”
“有人要算计她,你赶紧带我去厨房!”
“什么?!”月圆顿时就惊了,下意识将手中铜盆往他手里一塞,拔腿就要跑。
猝不及防的陆季迟:“……?!”
“月圆?外头这是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呢?”却是屋里的秦夫人听到声音,疑惑地问道。
月圆脚下一停,怕她担心,强忍着内心焦急回了两句,同时飞快地往东北方向一指,示意厨房就在那边。
陆季迟嘴角抽搐地放下手里的铜盆,先她一步往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
厨房离的不远,陆季迟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但里头空荡荡的,并不见姜姮的踪迹。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可随即心又高高提了起来——姜姮不在这,那她去哪了?
“殿下,我家姑……”
月圆紧跟在他身后追了过来,陆季迟回头看她,刚要问什么,突然听见一个隐约奇怪的声音。
他心下一凛,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月圆忙闭嘴点头。
是男人的喘气声,粗重,急切,从隔壁的小柴房里传出来的。
再一看小柴房外头那扇被人从外面锁死的木门,陆季迟心头猛地一跳,整个人如置冰窖。
所以他还是来晚了么……
“姜姮……姜姮!”他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毁了她!
少年一个激灵回过神,摸出刚从便宜哥哥那儿要来的那把名为寒凛的匕首就狠狠砸在了门锁上。
这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器,门锁一下就被砸开了,陆季迟深吸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殿下!别——”同一时间,姜姮的惊叫声在他身后响起。
身,身后……
她不在屋里?!
陆季迟震惊,想回头,却被迎面扑来的甜腻香气熏得鼻子一痒,喷嚏连连,同时下腹猛然窜起一股燥热,狂风般席卷了他的感官。
瞬间僵硬的少年:“……”
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正呆滞着,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高大的黑影,紧接着他便觉得腰间一紧,随即被人用力拽进了一个滚烫肥腻的胸膛里,陆季迟:“??!!”
“美人……嗯……美人……”是个衣衫凌乱,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光着头,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和尚,正难耐地抚摸着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一边拱着猪嘴,急不可耐地往他脸上亲。
陆季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
“操你大爷的你他妈给我滚!!!”
一声惊慌失措的暴喝之后,中年男人“嗷”的一声捂着下腹倒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我……狗逼玩意儿居然想上你爷爷!去死吧!”陆季迟还没回过神,骂完之后又下意识冲上去补了一脚。然后……
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往那中年男人脸上摸去的右手,少年呆了呆,脸色大变的同时猛然夹紧了双腿,口中爆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我操!”
姜姮不想笑的,但……没忍住。
“姑娘!”
这个时候怎么能笑场?人家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虽然这个场面确实是又辣眼睛又搞笑……
月圆飞快地别过头,腮帮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姜姮也不知道自己不该笑,勉强忍了忍,这便用帕子捂住口鼻欲进门救他:“殿下……”
“别!你别进来!快出去!”
火热的感觉来得又凶又猛,陆季迟只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似的难受,他努力掐着大腿想让自己保持冷静,收效却是甚微。
恍惚中,有人快步走过来扶起了他,陆季迟低喘一声,想拒绝,却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嘴巴也无意识地往她脸上贴去。
姜姮一顿,想起了那日初见。
“姑娘!这……”
姜姮回神,偏头看着少年绯红的俊脸以及满是细汗的额头,耳朵微热地别了一下头:“打昏他,下手轻些。”
“好!”同样捂着口鼻的月圆点头,一个手刃劈在了陆季迟后颈上。
正胡乱亲吻着姜姮脖子的少年顿时身子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
***
灵安寺背靠灵山,灵山山脚下有一个天然小湖,位置隐蔽,来路曲折,不常有人来。
姜姮与月圆合力将陆季迟带到湖边泡在冰凉的水里,这才又吩咐道:“找身干净的衣裳过来,再拿那屋里剩下的药粉去附近的药堂配解药,动作快些。还有那个人……”
少女一顿,眼中露出冷意,“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是!”想起那人是针对姜姮而来,月圆心里一阵后怕,肉乎乎的脸上露出几许狠意。
竟敢用这样腌臜的手段算计她家姑娘,看她不弄死他。
月圆匆匆离开,姜姮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靠坐在岸边浅水处,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