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前方一家酒楼门口围堵了一圈的人。最爱凑热闹的文砚一溜风地奔到前面打听去了。
没过一会儿,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拉着李闲的手断断续续地终于说清楚了。
原来前面就是探花楼,之前的那位俏掌柜刘美絮小姐的弟弟找上了门,被掌柜的挡在门外不让进,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
“主子,我看那小子跟咱们差不多大,瘦得却跟个十三四岁的小豆芽一样,啧啧,真是可怜哟!”
看文砚唏嘘不已,李闲心中一动。
上次在探花楼听说那两姐弟的事后,她就有意想打听一下这个刘家弟弟的下落。不过一直没什么进展,她这一忙,就把这事抛在脑后去了。
“你打听清楚那刘家弟弟找上门来做什么了吗?”
文砚一愣,摇摇头:“主子,我再去探一探。”
说完,又是一阵风地没了人影。
这一回,不用她打听,围堵着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感叹声,连文知也挑起了好奇心。
“小姐,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闲应了一声,两主仆远远缀在文砚后面小心地挤到了前面。
只见探花楼前跪着一个瘦弱的少年,那少年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衫,可是他瘦骨嶙峋,那长衫挂在身上随着风一吹,空空荡荡,跟个游魂一样。
一看他这模样,她便想起了前世李宇躺在医院,什么也做不了,瘦里巴叽的样子。
眼前这少年也差不多模样,她看向他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心疼。
文砚发现她们跟上来了,挤回到她身边,低低对她解释道:
“主子,看到刘家弟弟身前放着的白布没?上面写着他被刘家族人收留后,做尽苦力,最终还被下毒,他挺着最后一口气,想着为姐姐为自己求个公道,就一大早跪在这里,想把事情闹大。”
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都是识字的,看清他跟前摆放的白布上写的血书,不禁满脸同情。
刚才发出的那一阵感叹,正是因为有识字的人把那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按说,大宅院里出现这样的腌事确实不少,不过人家手段高明,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刘家却太过愚蠢,收留了人当奴仆也就罢了,下了毒也不处理干净点,如今摆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探花楼的掌柜有苦难言,这事……真跟他没关系啊!
好在没过多久,一个身材富胖、肉色层叠的中年男子匆匆赶了来。
他一见跪在地上的刘恒青,二话不说,冲上来抬起腿就要踢向他,忽然一道疾风冲自己袭来,膝盖一阵剧痛,一个不察摔倒在地。
围观的人被这一幕给看傻了眼,反应过来后纷纷拍手大笑起来。
“哎哟”
刘大承揉着自己的膝盖,痛苦地哀叫着,被掌柜的扶起后,泼口大骂,“是哪个王八糕子多事?给老子滚出来!”
无人理他,他便骂骂咧咧半天,才对着刘恒青恨恨地骂道: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老子好心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找你还恩情你倒来找我晦气,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你说你中毒了,跟我可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别什么事儿赖我身上!你要求公道,有本事就去衙门里求去!滚滚滚,别在这儿挡我财道,真真是晦气!”
见他伸手又要把刘恒青赶走,一声轻笑制止道:
“刘老爷既然自认没做过,为何不见这少年认错?”
她的话刚说完,刘恒青猛地抬起头,凛然大声说道:“我没说错,他逼死我姐,篡夺我家财产,现在还想毒死我!他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第85章 异国王子
第85章异国王子
刘恒青的话令刘大承的脸色霎时变黑,李闲暗叫不好。 X
果然,转瞬间,刘大承趁所有人没注意抬飞起一脚,朝跪在跟前的刘恒青胸口重重一踹,那个瘦弱的身子直直地撞上不远处的摊棚上,扯翻摊贩摆卖的一堆瓜果,咕噜噜滚了一地,棚架子塌了,把刘恒青掩埋在里头,半天不见响动。
文砚见不得这情形,跳了出来,指着刘大承的鼻子愤愤骂道:
“你这人真是太狠毒了!人家不过回了一句罢了,你竟然下如此重的手,他还是你们刘家的子孙呢!被你这一踹,不死也难活了!”
旁观的一名书生模样的人也站出训斥道:“刘老爷此举太过令人心寒,那孩子纵然有错,你也不该下如此重的手啊!”
“说得好!人家还是一个孩子呢……”
“哎呦,真是可怜的孩子哟~摊上这么个亲戚!”
“可不是!”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刘大承满脸汗,却硬撑着张肥硕的脸,大声辩解道:
“他就是死有余辜!这酒楼明明是我刘家产业,他爹娘去世,我刘家自然要收回!他姐的死完全就是自己作孽,勾搭外男死了也干净,她可跟我们没半点关系!至于下毒?他一小屁孩,我犯得着吗?!”
刘大承反驳完,扭着胖滚滚的身子钻进探花楼,留下掌柜应付众人。
“小姐,刘家少爷还有气儿!”
文知从废堆里把刘恒青扶起,他尚留一丝气息,眼睛恨恨地瞪着对面的探花楼。
旁边被掀翻摊子的小贩欲哭无泪地朝他们抱怨个没完。
“我这是撞什么霉运哟,兄弟,你可别死在这儿啊,老哥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望着这个摊子挣钱过日子呢,你要是醒着,能挪一挪么?这些碎了的果子我就不找你要钱了,我自认倒霉好吧?我认栽!”
文砚本就可怜刘恒青被欺负得只剩一口气了,这会儿听到摊贩的话更是火大。
想也没想,冲上前,她一把揪住摊贩的衣衫,毫不费力地提起矮自己一个头的小摊贩,骂道: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没见人家连命都快没了吗?你不就坏了几个果子吗,怎么能跟人家的一条命比!你难道就不可怜他一孩子?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噼里啪啦一阵乱骂,顿时骂得摊贩当场懵圈,心想自己怎么碰上这么个姑奶奶,连连拱手告罪。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知错了!”
查看刘恒青伤口的李闲看不过去了,吩咐文知把刘恒青扶起,别碰到他的伤。
她起身拍开文砚的手,蹙眉道:“姑娘家家,别这么暴力。”
说着从腰包里摸出十两碎银丢给摊贩,“坏了的瓜果和摊子,这十两足够了吧?”
“够!够、够了!”意外得来银子,喜得摊贩眉飞色舞,双手捧着银子就差给她跪下磕头了。
李闲唔了声,又道:“既然赔了你银子,多余的就算是我请你把他背到最近的一家医馆里去,如何?”
摊贩连连点头哈腰:“成!我这就背他去!”
说罢,不用李闲招呼,他和文知扶着刘恒青,把他架到自己背上,和文知脚步稳健地朝前面的一家医馆而去。
一脸不甘的文砚嘟着嘴,凑到她跟前:“主子,你干嘛要给他钱!看到刘家弟弟伤成那样,他竟一点也没同情心!”
李闲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反问:“呵,他被牵扯得塌了摊子坏了货物,今日或者这几日的进项都没了,他为什么要同情他?”
生活在底层的市井小民,一个小摊说不定就是人家全部家当,如今被无辜牵连,还不让人家抱怨了?
文砚仔细一想,的确啊!心下一宽,毫不犹豫地拍着李闲的马屁:“还是主子机智!”
“呵~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啊?”
两主仆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高鼻深目的卷发异国男子拦下了去路。
“这位小姐请留步。”
卷发男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大唐话,绅士地朝李闲躬身一礼。
吓得两人忙刹住脚,文砚顿时反应迅速,警惕地半挡在李闲身前,抿着嘴,表情严肃地瞪着他。
李闲拍拍她的手,绕过她,亦是一礼,问道:“这位……先生,有事吗?”
卷发男微怔,随即勾起嘴角,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右手上:“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让我看看你手上戴着的链子?”
闻言,李闲一愣,低头看向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链子。
链子上镶嵌的钻石是李宇当初归家时送给自己的礼物,共有五颗,两颗最大的被她放起,链子上的三颗都是小颗的。
这几颗钻石的颜色、净度都非常完美,切面更是鬼斧神工。找来相应的材料,她便自己动手镶嵌。
深蓝的钻石被戴在她纤细如玉的皓腕上异常漂亮,就连谢珞也喜欢抓着她的这只手把玩。
“你是指这个吗?”她举起右手,手背上赫然就是那串链子。
卷发男走上前,伸出手欲抓住她的手想看得更清楚,谁知李闲已收回了手,对他盈盈一礼。
“这链子是我家弟弟送的,意义非凡,请恕我不便外露,恕罪!”
“呃……”卷发男再一次怔住了,伸出的手也尴尬地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李闲带着文砚已绕过他离去了,卷发男依旧未回神。
他身后的加索走上前,用一种奇怪的语言低声问道:“九王子,您问到那位小姐的名字了吗?”
被称为九王子的维开多回身看向李闲离去的方向,薄薄的嘴唇扬起,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意。
“加索,你听说过我们母山顶上的情萝花吗?那种花你越是守着,她越是不开,只有你时不时光顾,耐心等候,她才会给你最美丽的一面。而那位小姐……”
维开多想起刚才她出手那一瞬间,帷幕扬起的那惊鸿一瞥,眼中闪过猎人捕食的精光,
“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加索耸耸肩,不置可否。
不过,他很是佩服那位小姐的身手,弹出的石子既准又狠,直中要害,迫得那坨肥胖摔倒在地,现在想想,他都觉得膝盖隐隐的疼。
至于那位小姐的脸蛋
谁关心呢!他又不是九王子,见到姑娘就想上!
☆、第86章 借钱买青楼
第86章借钱买青楼
找到医馆时,刘恒青已经彻底昏迷过去,李闲干脆让那个摊贩把人背到李宅去。 X
还没进门,炎震青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盯着跟在后面的刘恒青看个不停。
“哎呀呀,这小子看着伤得很重啊!要不要为师出手?”
李闲闻言,脚下一顿。
一般炎老头自称“为师”一定对自己有所求。
见自己嚎了半天,连文砚那丫头也只是瞧了眼自己没说话,见没人理自己,他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有些悻悻然,跟在她们身后,探头探脑。
“小姐,刘少爷安排在哪个院子合适?”
“让他住青荇院吧。”
青荇院在外院,与李文墨的院子两隔壁,也方便照看。
眼看着李闲就要进屋里了,炎震青这才着急起来:“哎,小闲子……”
李闲好整以暇地转身看着他,乌溜溜的大眼带着戏谑的笑意,明摆着就是故意逼他自己开口。
这一段时间,连大和尚都会时不时地顶着个光脑壳在院子里晃过,刷刷存在感,他在李宅里却基本看不到人影。
听说这个家伙还在文墨那里支了一百两银子。
嗯,一百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不过他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吃穿用度全在李宅里解决,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用钱?
这是个问题,而且还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算了算了,真是服了你了!”
炎震青老脸一红,他就知道,自己对上这个只有十六岁的丫头就只有认怂的份。
“知丫头,那个……呃,老头子我忽然很想吃你做的脆皮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脆皮酥她当然会做,可是上回炎老不是嫌弃自己做得不够脆么?最终为了不让他失望,她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说着,他细眯的眼又瞪着一脸不知所以然的文砚说,“砚丫头,知丫头一个人忙不过,你去给她打打下手。”
文砚顿时如同炸毛的猫咪,跳脚地指着自己,惊悚道:“炎老,您真要让我去打下手???”
炎震青细小的眼一睁,吹胡子瞪眼道:“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姑娘家家的,连个厨都不会下,到时怎么嫁人?”
无辜躺枪的文砚欲哭无泪,她是姑娘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她!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李闲走到花藤旁的石凳上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桌,一支手支楞着下巴,秀丽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咳咳,”
炎震青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自己明明是她师傅,(虽然她不像小宇子那小家伙一样正经地拜过自己,但好歹他教过她武功吧!)自己明明学问比她多,(虽然每次吵架好像都是她赢了,但这和学问有毛关系?)自己年龄比她大,(这个没人敢反驳吧?)……
可是!
为什么!
每次都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
想到此,他觉得自己的确没什么好怂的,便挺直着腰板,四平八稳走上前,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她对面。
“小闲啊……”
“嗯?”
李闲忽然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鼻子里轻轻上扬的应了一声。
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她高高翘起的嘴角,她其实已经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的笑了!
这老头子难道真以为她不知道这几天他都呆在什么地方吗?不,应该是他一进京就呆在什么地方!
“咳咳,算了,你这丫头真是鬼精灵一个!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