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走到这一步?”牡丹夫人眉眼斜挑,满是意外,“你要知道,往后你嫁入安国王府身后没有娘家,这日子可不会太好过。”
李闲眯眼一笑,亲昵地走上前抱着她的手,难得娇腻:“我上头不是有您嘛,下头还有个当官的弟弟,谁敢欺负我?”
牡丹夫人失笑摇了摇头:“罢了,你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决定了,这事儿我去打点,你好好在家呆着,别再闹出上回那种事了,胆子都要被你吓破!姑娘家家,逞什么英雄杀野猪?当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呢!”
又来了……
自打野猪事件后,每见自己一回就要喷得自己抬不起头她才罢休。不过,李闲心里去暖暖的,看来老天没给她一个疼人的亲爹,却留了个疼人的干娘。
牡丹夫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应付李海,千叮万嘱地让她到时派人通知她。自上次牡丹花会后,她就进购了许多珍贵品种,如今正到关键时刻,她实在脱不开身。
果然,第二天,李海再次登门。
这一次,他没带一个人。
牡丹夫人早已回去,李闲不想太打扰她,便没让人去桃林。
她让人引着李海在花厅坐着,自己先去文砚屋子里瞧过之后,才带着文知慢悠悠地晃过来。
昨天李海和李兆宾回去后,李兆宾出了个主意,他虽说不愿意,但还是愿意一试。
这个女儿,离开自己八年,为了玉娘他也必须带回去!所以今天一大早,便只带了个仆人就来了李宅。
李闲进来时,他已喝了三碗茶。粗糙的茶叶,他实在喝不下,大半都是实在等得无趣才喝下肚的。
看人上茶这事她做得很顺溜,李海自然有幸被她精心对待。虽说她平日喝的茶也不是顶好,但在大唐国来说,也是中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二次来李宅,觉着这是自己亲闺女的家,他便放松了许多,很有闲情逸致地打量起这座三进的宅院来。其实李闲认牡丹夫人为干娘后,就买下了旁边的一处院子,也就是那时谢珞拿的那份地契。
只在后院里开了一处小门通过去,外人并不知道这两处宅院早已打通。
就在他欣赏着花厅里挂着的一幅字画时,李闲姗姗来迟。
昨天怼他回去,今天又来,她心情不甚很好地说:“您可真会挑时间,这两日我正巧休息,否则这会儿我早忙得不见人影了。”
李海没在意她的讥讽,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不回宣州,是因为宇儿吧?放心,只要你跟我一起回了李家,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也回来。我在宣州呆了这几年,调个人的人脉还是有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李光宾的自大以和李萱芸的无知是遗传哪里的了,有这么一个爹,又有那么个狠毒的娘,这两兄妹不长歪都奇了怪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多少耐性跟他们玩下去了,便坐了下来,平静地说道:“您老看来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就直说吧,我和弟弟是绝不可能跟着你回宣州的。请您不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里,没有用的。”
“不说母亲是不是被冤死,单说我们已经被踢出族谱,除非我们脑子抽了才会想着再回去,难道回去再上演一回被踢?我和弟弟都没有找虐的倾向,所以你们还是别费劲了。”
谁知她说了这么多,在李海听来却如同放屁!
“娴儿,今天我来只是告诉你。你小时候定了一桩娃娃亲,婚书就在我手里。”
“……”
李闲心里瞬间奔过千万头***……
她觉得自己真是虐了狗了!
这家伙难道听不懂人话??
她闭了闭眼,压制着翻涌的怒意,再睁眼时,已是浑身冷意:“是吗?什么婚书?上面写的什么?是不是写着李海之女李玉娴与xxx订婚?呵?这种东西你现在拿出来觉得我会信吗?就算你真有,那又如何,我如今不仅不叫李玉娴,而且我更不是你宣州李家的女儿!”
李海沉默半晌,眼神毫无波澜,很是平静,就如同看着和自己耍脾气撒娇的女儿一般。
“大唐有律法,凡定立婚书,不论何种缘由,只要双方有婚书,除非定亲一方死亡,都能作数。”
“你好好想想,我知道你与安国王府的世子被圣上赐婚,也知你们已定下了成亲之日,但只要这婚书还在,你就没办法嫁人。你要明白,为父只是希望你们姐弟回来。回来了,我就让人处理好这事,你照旧嫁去做世子妃,嫁妆我也会让人给你备得丰厚些。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回来。”
李海给了三天时间让她冷静冷静,便起身离开了李宅。
李闲觉得李家在她和李宇的事情上实在执着,难道她猜错了他们的动机?
这么琢磨着,她便放心不下,让人找来李文墨,正巧碰上柯亮来看望文砚。
☆、第99章 你这傻缺
第99章你这傻缺
自从文砚病重,他几乎天天都往李宅跑,借口五花八门。 X
无意间听到她吩咐李文墨找人查探李家之事,他顿时起了疑,坏心地套起了文砚的话。
“还不是宣州李家来了个人,说是主子的生父,硬是要把主子和宇少爷带回宣州去!真真是可笑!”
李家来人这事儿他家爷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李闲的亲生父亲竟然亲自来了京城。
还能让李闲如此重视地派人打探他们的行踪目的,看来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不过最近他家爷太忙,他决定先去打听清楚了再看。
因为前些日子出了野猪袭击事件,皇上将此事交给李音白负责,他和谢珞都忙得团团转。
待柯亮带着李闲被定亲而且有正经婚书的消息找到他时,谢珞顿时懵圈。
“你说什么?我媳妇儿跟别人定了亲?!”
柯亮露出一个很同情的眼神,他突然有点期待他家爷会怎么找那些渣渣算账呢,真可怜,惹谁不好,偏惹眼前这位……
如他所愿,谢珞冷哼一声:“我的媳妇儿怎么能被那些赖蛤蟆觊觎,他们是不要命吗?”
冷魅的脸上浮起一层寒霜,克制不住的戾气席卷全身,那双桃花眼早没了平日的笑影,他抿嘴沉吟片刻,低头朝柯亮吩咐了几声。后者眼神渐渐明亮如火,待听完后,兴奋地应了一声。
事分两头,李文墨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果然如她所料,李海可能的确有几分真心认他们姐弟的意思,不过朱氏母子却别有目的。
让打探的人下去后,李文墨问道:“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她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紧绷的大脑,冷冷道:“李家在宣州前后经历三代人,全府上下至少有千人,当初名下的商铺遍布宣州各行业,每月收入不下十万两,哼,如今竟然穷到打我的主意,真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人蹂躏的孩子?”
她缓缓起身,昂首望向外头高高的艳阳,她和李宇的想法都一样,什么家族,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累赘。李家如果好好地呆在宣州,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连原身生母的仇,他们也没兴趣插手,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他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住你隔壁的刘家弟弟应该病好了吧?”
李文墨思索片刻,便猜到她要打的主意,脸色缓了缓:“此事不如由我出手,他……只怕手段还太青涩,若是跟着学个几年,想必就差不多了。”
“不,就让他来吧。”李闲转头朝他暧昧一笑,“墨大哥如今**外外事务缠身,我还怕你忙不过来呢!”
他闻言一愣,稍一琢磨便明白她的意思,拧起眉头:“阿梦她不过是在我院子做个粗使丫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呵,看来墨大哥还没明白呢!就是可怜了文知。
不过这些事情她实在不好插手。
“墨大哥,人心都是肉长的,久了之后指不定会因为心软做出些什么事来。你的事情我没资格插口,作为家人,我只想提醒你一声,别为了不值当的人伤了真正对你好的人。”
她不知道阿梦对他究竟是真爱还是为了其他,又或者她和文知一般,都对眼前这个看似体贴实则冷酷的男人好到心坎里,女人间的爱情争夺战实在没必要,因为眼前这男人的决定才是真正关系到三者幸福的关键。
但愿,他的决定不会太伤文知的心……
她从花厅出来时,炎震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见她便拦下了她。
“你这丫头那天是不是去找她了!”
李闲见他一脸警惕,瞪着自己的眼如铜铃,那里头尽是火气。
她眨眨眼:“怎么?”
炎老头咬牙切齿道:“她如今连门也不让我进了!”
这话……呃,听着有点歧义……
好半天她才明白他说的门指的是红阁大门,她无辜地耸了耸肩:“曼姨还是太心软了,如果是我,一定等你进门了,再关起门来揍你一顿再丢出去!”
“……”这还是他的徒弟嘛!
“老头,我看你还是知足吧,如今曼姨至少还会见你一面。”
这老头子干的缺德事实在让人气愤,别说曼姨不见他,就是杀了他都不过分。可是这事好像也不是她能插嘴的……
唉,想来想去,其实她自己也是一堆的破事儿!
果断抬头毫不客气地对他说:“那天我找曼姨不过就是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卖红阁而已,你还真是傻缺,人家从来就没把你当真过!你就省省吧!”
说完,绕过他抬腿往青荇院去了。
炎震青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
大和尚不知道从哪里过来,顶着他的大光头闪了出来,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真tm的报应不爽!”
“……”
瞬间满血复活的炎震青暴跳起来追着那个大光头泼口大骂:
“你个臭秃驴叨逼叨逼个什么!你给老子站住!今天老子要不爆了你丫的蛋蛋!老子就不姓炎!”
大光头悠哉悠哉地飘在前头,完全不怕死地顶了一句:“你本来就不姓炎?”
“cao,臭秃驴你有胆子别使迷步踪!”
鬼才理这个失心疯说的话呢,大和尚翻了个白眼,跑得更快了。
李闲来到青荇院时,刘恒青正好喝好药,见到她,立马起身拱手见礼:
“这些日子多谢李小姐出手相救,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她打量了眼他的气色,点点头:“唔,比预料中好得更快。”
他略有犹豫地走前几步,忽然朝她直直地跪下,咬牙道:“李小姐,小生有一事相求,请小姐帮帮我!”
李闲一惊,忙扶住他,无奈刘恒青硬是不肯起身,她只好说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自然会帮。正好我也有事需要请你帮忙,咱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一愣,疑惑地抬头看她:“李小姐有事要请我帮忙?”
李闲微微一笑:“正是。你先说说你的事吧,我的不急。”
☆、第100章 打翻醋坛(这章给曾照明月?)
第100章打翻醋坛
刘恒青想到这几天思来想去做的决定,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 X
“我知道李小姐不同于其他女子,你有智慧有抱负,是个让人值得追随值得敬佩的女子,我只想求李小姐收留我。我不敢说自己会如何忠诚于你,更不会肖想如李管事那样的地位,我只想跟你从商,学到本事,到时候让刘家的人跪着来求我!”
“我也知道李小姐定然会担心仇恨会迷失我的眼。但是请小姐听我说,我刘恒青自姐姐死后,就一直在隐忍,我知道自己还很弱小,一直隐忍至今。原想考取入仕出头,可那刘家根本不想让我有一丝翻身的机会!既然如此,我就算不入仕也要让他们后悔遇上我!”
“所以请小姐给我机会,我定然不会拖累小姐,也绝不会让小姐失望!”
这一番坦白触动着她的心。
“刘少爷言重了,其实我想说的事正和你所说之事相差无几。”
她将他扶起,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本是宣州李家的嫡女,八年前我和我弟弟被打成重伤逐出家门,如今他们别有居心,妄想图我姐弟之财,认我们回祖,呵?这事说起来真是可笑。”
她轻笑一声,眼露冷意,“我要的,就是请你出手,收了李家!”
李家根深叶茂,在宣州根基颇深,要对付,就要打持久战,她和李文墨出手都不合适,想来想去,面前这个人却极为恰当。他自己对刘家有仇,想复仇就要有自己的势力。
而她可以站在他身后给他必要的支持。
刘恒青脑子不笨,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手握成拳,朝她恭身一揖:
“小姐大恩,刘恒青定当报答!”
两人约定后,意见达成一致。
李闲虽然没有接触过其他行业,但她的经验摆在那里,对刘恒青有非常大的点拨作用。
他自小跟在他姐姐身旁,对经营食楼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见解,两人就此为基点,一个个计划出来,让他恍然打门另一扇窗子。
直至天黑,谢珞来了,看到两人脑袋凑在一起,顿时打翻醋坛子。
他近日帮李音白查探野猪之事,忙个几天几夜才查出与西京有些关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接到她与人定了娃娃亲的消息,气得他一忙完手中事就过来找她。
谁知她竟在这儿跟别的男人亲昵着!
怎么不让他火大??
他沉着脸,大步走上前,将还在讨论不休的李闲一把抗在肩上,一转身风一样地出去了,留下一脸淡定的柯亮和一脸惊愕的刘恒青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继续……”柯亮扔下一句,也走了,他今天还没去看文砚呢。
刘恒青:“……”
李闲只感觉自己一阵眩晕后就被扣在一个人肩上,随即一阵风起,两旁的景色飞一样退却,而她鼻子里尽是熟悉的木犀香,还有倒立在自己眼前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