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溶月的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紫金看向夏溶月的眼中带着一抹挑衅,显然对自己姑娘三言两语就挡回去的行为而感到异常的骄傲。
白莲看着紫金嘚瑟的脸,气得不行,将手反在后面,悄悄捏紧了拳。
“不懂事的丫鬟,怕是不配留在我们夏府吧。”夏溶月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语气却是长辈教导晚辈的口气。
按位置,夏溶月确实有教导夏溶楠的权利。
夏溶楠一愣,她没有想到夏溶月会揪住这一点不放。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很快回道:“姐姐说得极是。”
一听这话,紫金的笑意就收敛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将自己打发走?
这可不行,要是将自己打发走,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紫金忙向夏溶楠扔出一个求助的眼神。
夏溶楠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示意她不会有事。
她怎么会打发走紫金?紫金可是她的贴身侍女,她的心腹,要是因为夏溶月的一句话打发走了她,岂不是要让人笑掉牙?
夏溶月也没指望夏溶楠会拿紫金怎么样,她只是吓吓那丫鬟而已。
接下来的路倒是好走的很,二人相对无言,一直到了相府。
“姐姐,您先请。”夏溶楠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完美无瑕。
美则美,只是......要是她真的成心请自己的话,方才在夏府的时候,怎么就自顾自的先走进马车里了呢?
可见,她这样做,只是作秀罢了。
夏溶月也没跟她客气,带着白莲就踏下了马车。
迎面看见的,就是相府金灿灿的金字牌匾——“王府”。
经过白莲这几日的喋喋不休,夏溶月知道了王家大部分的事情。
当朝皇后,王嫣,是王府家的原嫡长女,是二皇子李涛的生母。
王家三代为相,三代风光,比起同样为相的夏老爷在朝野中的影响力更大。
门生遍布朝野,政治地位十分稳固。
就拿这金字牌匾来说,乃是前朝皇帝亲手所赐,亲手所写,不可谓不贵重。
就在夏溶月下马车的片刻功夫,就又有几辆车子停在了府门口,下来了贵妇人和姑娘。
她们的头上,亮闪闪的金饰品扎得人眼疼,与她们相比,夏溶月唯一插的一支簪子就显得分外寒颤。
就连她身后的夏溶楠的头上,也有着一副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宝石头面。
不过夏溶月才不在乎这些,只是顺顺从从的跟在了夏夫人的身后,也不管周围人看向自己的诧异眼光,款款朝里面走去。
“那个是夏家二姑娘?”
夏溶月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快别这样说,那是夏家大姑娘。”
有人却是知情的,忙拦住了前面那人的话。
“怎么可能,夏大姑娘不是个傻子?”
“谁知道呢?没准又好了。”
“我总觉得大姑娘比二姑娘好看。”先头那人直言不讳。
听到这话,夏溶月禁不住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
她头上没有之前看见的姑娘簪得那样多的头饰,却有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挂在额间。
光是那一颗宝石,就当得上人家满头的饰品。
项间圈着一只黄澄澄的项圈,上面吊着几只去掉铃舌的铃铛,铃铛上面像是刻着字,夏溶月看不太清。
就凭这两样东西,夏溶月就知道此人的身份不低。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旁边一个姑娘窜了出来,笑着对那姑娘行了一礼,道:“满玥郡主。”
被叫做满玥郡主的姑娘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只是摆了摆手应付了一下,就带着旁边的人走开了。
这个满玥郡主,倒是没有什么心机。
夏溶月微微点头,跟着夏夫人离开了这里。
大抵走到了王家的后花园,夏夫人才停了下来,“你们姐妹两个先自己去逛逛,和我这个老婆子待着可没有什么意思,自己去别处闹腾吧。”
离赏花会开始还有段距离,现在女眷们都四处走动着,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只是可惜,夏溶月哪里有能三五成群的队友?她只能一个人带着白莲慢悠悠的逛了。
夏溶楠是早就走得没有影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夏溶月闲得无聊,就跟着水一路走了下去。
一路上偶尔也会看见几个男人,这个朝代对于男女之防并没有那么严重,这倒是让夏溶月感到轻松不少。
不然,女子不许抛头露面,那可真是挺憋屈的。
越往后走,越是连几个人影都见不到,倒是有几处假山高高的立着,更显幽深。
白莲觉得有些怕了,拉了拉夏溶月的袖子,示意她回去。
夏溶月见这里确实没人,想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刚想转头走,就听见了假山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人在说话。
夏溶月可对偷听别人的悄悄话没有什么兴趣,刚抬起脚走了一步,就听见了那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下可就勾起了她的兴趣。
背地里说自己?这样的话都不听,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不小心撞见他们的机遇?
想着,夏溶月示意白莲嘘声,站在原地,低声道:“要是我被发现了,你就喊人,知道么?”
既然是偷偷说话,就一定见不得光,夏溶月可不想偷听个话还发生什么惨案,白莲,就是她的后手。
白莲拼命点头,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忙将自己掩藏了起来,开始观察周围的动静。
夏溶月被她这样的行为逗乐了,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便偷偷摸摸的往假山那边去。
还没近前,就听见了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为什么你与夏溶月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第24章 红衣
这个人的声音,有点像夏溶楠。
夏溶月放轻了脚步,慢慢挪到假山后面。
假山前两个人的声音,就愈发清晰了起来。
“溶楠,不是我不想,而是这次突然杀出个陈咬金,我的计划失策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果然是夏溶楠,那么这个男人......就该是三皇子了。
三皇子李淳?
就是那个传说中自己的未婚夫?
夏溶月心中痒痒的,想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没准能透过他的脸,看出黑衣人的模样。
想着,夏溶月手脚并用,爬上了假山。
前世,自己好歹玩过攀岩,这种难度的攀爬,倒是难不倒她。
很快,夏溶月就登上了假山顶,她微微掩在一块假山石后面,朝底下看去。
果然是夏溶楠,另一个不出所料就是三皇子。
只是可惜,三皇子背对着她,夏溶月看不清他的脸。
她看见三皇子一袭紫袍,立在那里,光是一个背影,就令人觉得风度翩翩。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让人开心。
“什么?她的傻病好了?”三皇子惊讶,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可不是,要是你看见了她现在的模样,怕是魂都要被她牵走了。”夏溶楠像是在试探,半嗔怒道。
“怎么会?”三皇子说着,就要去拉夏溶楠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的心里,你可是最美的。”
夏溶月在心中哂笑,哼,男人的花言巧语。
夏溶楠躲过他的手,脸上却浮着笑,显然对于三皇子的这个说法很是满意,“你还是收敛着点罢。”
三皇子却不依,执意拉过夏溶楠的手,细细抚了抚,“怕什么,这里难道还有人不成?”
对啊,有我,夏溶月伏在高处,听见这话,默默在心里回答道。
却不料,她这样一分神,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就被踢得跌落了下去。
假山底下有着一条小溪流,那小石子不偏不倚的就掉进了那溪流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咚’声。
糟了,夏溶月脑袋‘嗡’的一声响,这回要被逮个正着。
三皇子果然听见了水声,当即警惕道:“谁?”
接着,运转他的轻功,就朝水声这边赶来。
夏溶月此刻伏在假山的背面,只要三皇子转过假山腰,就能一眼看见她。
看着三皇子一点点挨近,夏溶月的心都快不跳了。
就在三皇子转弯的那一刻,一双手捂住了夏溶月的嘴,不知怎么的一带,就将她从假山上拉了下去,塞进了假山边一个洞中。
接着,一袭红衣钻了进来。
夏溶月看着来人,俏乌鬓凤眼朱红薄唇好俊朗,眉眼中三分风流七分倜傥,一袭红衣,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耳边,三皇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溶楠,放心好了,这里没人,方才恐怕是雀儿衔起的石子掉进了水中。”
“那我也该走了。”
接着,夏溶楠轻盈的脚步声就逐渐远去。
三皇子在片刻之后,也离开了这里。
待到什么声音都没有后,那个红衣男子才开了口:“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吧?
“我的丫鬟在外面,我不会有事。”夏溶月没有正面回答红衣男子的问题,反倒是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否。
“哦?原来那是你的丫鬟?”红衣男子若有所思,眉眼中噙着笑,“我方才见她鬼鬼祟祟,就顺手将她定住了。”
“你!”夏溶月半皱眉,难怪白莲半晌都没有反应,原来是这个家伙捣的鬼,“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发现你?”红衣男子凤眼微翘,“我可不需要发现你,你通红的衣服,方圆十里都能看见。”
说着,将手撑在夏溶月脑边,离她的脸只有一臂的距离。
夏溶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着实鲜艳的很,不禁有些懊恼,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自己真是蠢了。
红色,岂不是给人当了靶子?
“放心,只有我见着了。”红衣男子看穿了夏溶月的心思,笑道,“可巧我偏爱红,看你顺眼,就顺手将你救下。”
照他这样说,自己是不是还要多谢自己今日里穿了红?
夏溶月对于红衣男子的这种说法不知该回什么,就干脆不说话了。
红衣男子见他不语,放在一边的手往夏溶月身边一捞,没有挨着她,却从她的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来。
看着红衣男子不打一声招呼就拿走了自己的香囊,夏溶月不自觉掐紧了衣角,往他手中看去。
是白莲挂的那个,夏溶月看见,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要是拿着了黑衣人送给自己的那个,倒是有口说不清了。
这红衣男子明显不凡,他定能认出那香囊的材质,或许还认得出是谁的。
他细细翻看了一会儿,在上面找到了两个字。
“溶月?”红衣男子想了想,“莫不是夏家的那个夏溶月?”
说完,他惊奇的看了夏溶月一眼,又很快收敛了神色。
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原先是个傻子的,夏溶月想,却听见了红衣男子惊讶的说了一句话:“原来你是来捉奸的。”
说完,又埋怨自己道:“早知道就不把你藏起来了,否则我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看什么?狗男女棒打平原虎么?”夏溶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听红衣男子的语气,是唯恐天下不乱,那自己在他面前也不需要特意防备什么。
红衣男子听这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狗男女?你居然说李淳是狗男?贴切,真贴切。”
笑完,他站正,走出了假山,又伸手示意夏溶月走出来。
夏溶月没有拉着他的手,走出洞口,直接从上面蹦了下去。
这豪迈的动作看得红衣男子又是一愣,也跳了下去。
他看看夏溶月的脚,感慨道:“我还以为,你们女人家下个马车都需要人搀着,腿是长给人家看的。”
夏溶月弯腰,一边将自己的衣角抚平,一边斜眼看着自己跳下来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一米多的高度,并没有很高。
况且下面是草地,小心一点根本不会摔着。
第25章 白衣
拍拍手,夏溶月直起腰,对红衣男子笑道:“我该走了,告辞。”
说完,就往白莲藏身的地方走去。
红衣男子立马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我给你那丫鬟点了个穴,我现在去给她解开。”
虽这样说,但他没有要先上前的意思,而是与夏溶月同行。
“对了,我的香囊你该还给我。”夏溶月想起自己的香囊还在红衣男子的手中,觉得此举不妥,便要问他讨回来。
红衣男子笑道:“不要这么小气嘛,一个香囊而已,就当是你给我救命之恩的报答好了。”
“这不是报恩,这是私相授受。”夏溶月翻了他一眼,点出事情的重要性。
她将挂着的藤蔓一掀开,就看见白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放心好了,不会有人敢这样说的。”红衣男子看着只有眼珠在滴溜溜乱转的白莲,往她颈后一点,解开了她的穴。
“姑娘,这个人不是好人。”白莲指着红衣男子,几步站到了夏溶月的身边,道,“你不要被他的相貌迷惑,他二话不说就定住了我。”
说完,瞪视着红衣男子,越看越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夏溶月没有阻拦白莲,只是带着笑意看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对身为三皇子的李淳没有半分尊敬,想来他的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姓李,单名一个衍。”红衣男子笑答,没有向夏溶月掩饰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告诉给了她。
当李衍报出第一个‘李’字的时候,白莲瞪着的眼马上垂了下来,而听到第二个‘衍’的时候,白莲就已经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