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苑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的任务,等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要向夫人好好告她一状。
叫她这样嚣张,见到夫人,还不是只有哭的份!
想着,蓝苑的心里舒服了不少,刚想动作,头就一昏,脸色也苍白了下来。
这是晒久了,不动的时候自然不觉得,一动就开始头昏眼花。
她扶了扶脑袋,吩咐下去,“叫轿夫准备,我们该出发了。”
“是,蓝苑嬷嬷。”有小丫鬟答道,走了出去。
夏溶月没有再找麻烦,顺从的上了轿子,一群人各怀心思的前往夏府。
夏府离这个小村庄并不是很远。
穿过小村庄,到达大路上,经过闹市,就到了住宅区。
夏府的大门就这样立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想叫人忽视都难。
大门是敞开的,门口立着两只石狮,一只踏着祥云,一只咬着龙珠,好不威风,可夏溶月的轿子却偏偏绕开了这一切,去了偏僻的东脚门。
这意味着什么,夏溶月心头很是清楚。
很好,这一个下马威,真是不错!
“停轿。”夏溶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从小门进门的只有妾和丫鬟,让自己从小门进去?
做梦!
好歹她现在也是夏府嫡出的大姑娘,要是这次从小门进去,日后可不要人笑掉大牙?
以前是怎么样的夏溶月管不着,但是现在,她绝对不会同意那轿子入那扇门!
轿子应声停了下来,蓝苑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怎么了?大姑娘?”
经过一路的调整,蓝苑的情况好了不少,又恢复了那种狗仗人势的姿态。
夏溶月冷哼,问道:“平日里二姑娘进门,可也是从这个门里进去的?”
第19章 名声
蓝苑骄傲道:“我们二姑娘自然不会从侧门进去。”
二姑娘可是夫人的骄傲,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美人儿,说起二姑娘,蓝苑的眉梢都快要抖动起来。
“那我身为嫡长女,又为何要进这侧门!”夏溶月隔着门帘,蓝苑看不见她眼底的冷意。
“这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蓝苑将夏溶月之前教训自己的话还了回去,心头觉得舒畅的很。
现在到了夏府,就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她现在倒是要看看,大姑娘这只软脚虾要怎么蹦跶!
“哦?那......看来是夫人或者二姑娘让你这样做的?”夏溶月笑道,手指轻轻敲打在轿子边,发出‘嗒嗒’的响声。
蓝苑意识到了不对,照大姑娘这样说,自己可不就是给夫人和二姑娘惹麻烦了么?
“不不不,这与夫人和二姑娘无关。”蓝苑忙道。
夏溶月接着笑:“方才你既说你说了不算,现在又不是夫人或二姑娘,看了是有鬼了。”
“大姑娘说笑了,这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蓝苑擦擦额间的汗,大气不敢喘一下。
自己怎么就又让大姑娘给抓着把柄了呢?蓝苑懊恼,真是,以后见着大姑娘,一定要少说话!
“既然没有鬼,那么,是夫人还是二姑娘命令你这样做的!”夏溶月的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吓得蓝苑一颤。
听蓝苑不说话,夏溶月倒是自顾自的坐在轿子中算了起来。
“夫人待我一直如同亲闺女般,不会让我受这样的气,那就一定是二妹妹了。”
白莲站在轿边,突然发声道:“姑娘,我听说三皇子喜欢我们二姑娘呢。”
她知道自家姑娘又要开始发威了,便推泼助澜的推了一把。
姑娘向来受气,现在有了绝佳的机会,就算自己不知道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也能帮她将祸水往二姑娘头上引!
“原来如此。”夏溶月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含了泪,她带着哭腔道,“若是二妹妹喜欢这门亲事,我让与她便是,何苦这样对我。”
说完,呜咽了起来。
前后脸变化之快,让蓝苑始料未及。
她明明就知道夏溶月全是装出来的,可就是没有反驳她的道理。
轿子停在夏府门口久了,就有人上前围观来了。
人们的耳边,隐隐有女子的哭泣声。
蓝苑站在外面,只觉得头也不是头,脚也不是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她横下心,对轿夫道:“起轿,快进去,快进去!”
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丢人了,还是先进去为好。
“你敢!”夏溶月压低声音威胁道。
因为蓝苑就站在轿子窗口,所以对夏溶月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这个轿子,哭诉二妹妹究竟对我有多么的糟糕!”说着,夏溶月起身,就是要往下跳的模样。
反正之前作为一个傻子,自己在这里的脸是丢尽了,也不怕再抛头露面一次。
当然,夏溶月是笃定了蓝苑不敢拿二姑娘的名声开玩笑。
自己的名声算什么?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可毁不得!
蓝苑僵在了原地,要是她真的跳下轿子,在众人面前演上这么一出,毁了二姑娘的名声,别说自己脖子上这一颗脑袋,就算是多来几颗,怕是也不够夫人揪的!
围在一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窃窃私语,不时引发人群中嬉笑一番,蓝苑只觉得自己头皮发硬,血液都快要冲上头顶了。
“去大门,轿夫,去大门!”蓝苑抖着声音道,不似方才的得意,而像是只快要断气的死狗,奄奄一息。
她原本来接大姑娘,就是代表夫人给她摆脸色,顺便将她的名声弄得更臭些。
可谁知一切都不在意料之中。
先是她的傻病莫名的好了,后来是她的伶牙俐齿,利用自己的权势堵住了自己的话,现在又像是一个泼皮流氓一般,令自己不得不听她的。
这一环跟着一环,让人触目惊心。
轿夫接到了命令,果真掉头,从大门迅速了走了进去,半分没有停留,只剩下外面的人伸长了脖子,似乎还想要再看些什么热闹。
穿过会客堂,迈过长廊,跨过一个人造湖泊,再经过一串的住房,轿子终于停在了夏家最角落的一块地方。
不过,比夏溶月之前想的草木横生的景象要好得多,夏夫人为了面子,好歹是将这里弄得能够住人了。
从轿子里下来,夏溶月抬头看见了一块牌匾:“离愁院?”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个什么好名字。
白莲忙上前两步,解释道:“这里原先叫梨落院,因为重了名,便改掉了。”
其实白莲还有话没说。
这里的名字是早改了的,之所以白莲知道,是因为这个院子中的某些事情。
大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不然吓坏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夏溶月点头,这里的重名,一定是重了皇宫中某位贵人的名号。
不然,别人也没有这么长的手,能伸到别人的院子里去。
“既然大姑娘到了,奴婢就先告辞了。”
说完,蓝苑像是身后跟了鬼一样,带着丫鬟轿夫,很快的走得没了影。
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丫鬟,依旧只有白莲,绿秀,红柳三个。
不过三个应该也够了,夏溶月想,率先走了进去。
份例上的东西倒是一点都不少,这里当家的人还没有蠢到克扣自己的东西。
夏溶月往各个地方都转了一圈,在早已打扫干净的闺房凳子上坐了下来。
还没等她坐稳,就见一丫鬟走了进来,见夏溶月,先是诧异了几息,然后行了一个礼:“大姑娘,夫人让你往她那走一遭。”
夏溶月皱眉,“现在?你可知道夫人让我去干嘛?”
“不知。”那丫鬟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回答得很是简洁。
难道是让自己过去训话的?还是蓝苑在她那里告了自己一状,现在来出气的?
很有可能,夏溶月点点头,对那丫鬟道:“你略微等等,我收拾一下便去。”
第20章 夫人
“夫人还在等着,大姑娘莫非还要再梳洗一番才走?”那丫鬟的礼节面面俱到,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刀子般锋利。
表面上是提醒夏溶月不要太久,实际上是在告诉她若是现在不离开,便是对夫人的不尊重。
夏溶月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那丫鬟道:“那就劳烦你引路了。”
说完,便站起身,示意白莲跟着自己,同那丫鬟往夏夫人处走去。
方才坐在轿子上,夏溶月没有感觉,可自己用脚走起来,她才知道离愁院在夏家多偏僻的角落。
而且,一路走过来,空的屋子还有很多,比离愁院好的地方也有很多,可就偏偏分给自己的,就是那最偏僻,最角落的院子。
住在角落也好,要是自己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容易被发现。
想着,那个叫做朱桃的丫鬟就停了下来。
朱桃这个名字是白莲偷偷告诉夏溶月的。
方才走在路上的时候,夏溶月偷偷给白莲使了个眼色,白莲便在她手心中比划了两下。
两人一路上窃窃私语,夏溶月也算是明白了朱桃的身份。
和蓝苑一样,她也是夫人房中的大丫鬟。
“大姑娘,按理,您该先进去。”朱桃面无表情道。
之前走在大姑娘前面,是因为怕许久没回夏府的大姑娘找不到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门口,朱桃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能是有蓝苑的提醒,朱桃的所作所为都十分的小心。
夏溶月笑着对她点点头,抬腿走了进去。
夏夫人的屋子就要比夏溶月的大得多。
正中间是个会客厅,屏风挡着一条走道,通向的是她的卧房。
房中左右两边有四个耳室,住的应当是几个丫鬟,耳室后有东、西两个客房,以待不时之需。
夏溶月就在夏夫人的会客厅停了下来。
夏夫人看见她,先是为她的模样惊讶了一番。
原本她脸上总是不干不净,不知糊着什么东西,现在干净了脸,却着实叫人挪不开眼。
与她那个祸害母亲一般模样!
想着,夏夫人盖在袖中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接着,她注意到了夏溶月与平日里的不同。
蓝苑说得没错,她真的不傻了!
夏溶月婷婷的站在那里,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就像是多年前真正的夏夫人看着为妾的自己的鄙夷模样。
在这场斗争中,我才是赢家,这个女儿,我也会给她毁了!
想着,夏夫人的脸几乎是扭曲了起来:“还不给我跪下?”
夏溶月并没有因为这句丝毫没有气势的话折腰,她冷笑:“为何?莫非夏夫人您的规矩就是动不动的要人跪?”
这是夏溶月在夏家第一次与夏夫人顶嘴,惊得她身后的白莲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你夜不归宿,在外面鬼混,作为你的娘,我是不是该教育你一番!”夏夫人脸上的表情收敛了起来,颇有一副慈母的样子。
“我没有娘,她早就死了。”夏溶月抱臂看着夏夫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仿佛夏夫人说的那个夜不归宿的人,不是她。
夏夫人被这话一堵,脸色稍变,“现在我是当家主母,我就是你的娘!”
她试图用当家主母的地位来压迫夏溶月妥协。
可夏溶月不吃这一套,她反驳道:“哦?要是你不是当家主母,就不是我的娘了么?”
她的关注点,显然与夏夫人希望她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
这话气的夏夫人心口一堵。
多久没有人敢这样大胆的与她说话了,这个大姑娘倒是好,一恢复,就要开始学她娘对付自己么?
连她老子都算计不过自己,女儿又能有多厉害!
夏夫人微微一笑,依旧和蔼:“溶月,我不与你计较,毕竟,你是个傻子。”
傻子点得尤其重,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听到这里,夏溶月才微微点头:“是了,方才我还忘记解释一件事。”
“我可没有什么鬼混,而是神医将我的傻病给治好了。”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般扰乱了夏夫人的神思。
她说谁?
神医?
神医离歌?
夏夫人的脸白了白,她怎么可能与离歌扯在一起,不可能,不可能的!
神医那么神秘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帮她!
夏夫人知道自己不见,可能是通过三皇子得知,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吧。
夏溶月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神医说,我的傻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夏夫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您说,是谁能这样明目张胆的,给我下毒呢?”夏溶月勾唇,笑道。
“我怎么知道。”夏夫人当口反驳。
夏溶月摇头,没有将这件事继续下去。
她就要这样吊着,让夏夫人不上不下,膈应她。
“朱桃说,您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劳烦母亲您请我过来?”夏溶月开过了一个话题。
母亲,而非娘,将二人的距离拉远了不少。
夏夫人之前想要追究她的责任,可现在看来,能说的都已经被堵光。
她能说夏溶月与神医在一起是鬼混么?
她不敢。
神医是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存在,她一个深闺中的妇人,怎么敢妄自议论他的事情?
别说鬼混,她都不敢再提这件事情。
于是,夏夫人换上了笑容,“这次我叫你来,是来谈谈你与三皇子的婚事的。”
“我年级还小,这件事不急。”既然夏夫人要扮演一个慈母的模样,那夏溶月就配合她一个孝女的样子好了。
反正她也不想嫁给那个劳什子皇子。
听到夏溶月说不急,夏夫人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