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观察计划——三千风雪
时间:2018-04-06 15:43:57

  梁凡见过陈静不少次,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一眼撇过去,看到陈静时,竟然让他从内而外的,发自肺腑的感受到了恐惧。
  这恐惧稍纵即逝,梁凡很快就恢复正常。
  只是心里不免纳闷:这个陈静怎么跟个鬼似的?
  吕薇依的意思,梁凡已经听明白了。
  她口中的出事,不是别人出事,正是要叫陈静出事。
  二人面前,原本只是孙凯和范伟天的单打独斗,已然变成了一团混战。
  原因是范伟天‘身娇体软’,不堪孙凯的毒打,便吆喝了一声。
  他今天是和自己弟兄们一起来喝花酒的,人群中,一听到范伟天的吆喝,这些人立刻一拥而上。
  孙凯很快就从优势方成了劣势方,他就算把自己的身材保养的再好,此时也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接连败退。
  身上,脸上,和背上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他范伟天有兄弟,孙凯在斜坡喝了这么多年的酒,难道就没有几个朋友了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
  范伟天的朋友一上来,帮着范伟天揍人,那么默认的一对一打架就结束了。
  孙凯的哥几个当然不能看着孙凯挨揍,因此挽起袖子,直接加入到这一场混战之中。
  现下,大厅中间的客人都退到了墙壁边上,一群人打架,掀桌子踢凳子,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
  可见这证明了一个道理:人类无论获得多少知识和金钱,他本质是一个被激素控制的生物。
  在推搡之中,也有无辜中枪的客人,走着走着就被迫加入战局,打架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控制,其中一人高喊:“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报警了!”
  报警?
  在斜坡根本没有报警一说。
  吕薇依道:“把他的手机打下来,推他进去,顺便把陈静解决了。”
  梁凡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朝着高声呼喊的人走去。
  梁凡走到他身边,开口道:“先生,请理智一点,这点小矛盾我们斜坡会自己处理好,不需要警方插手。”
  这客人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带进来的土老帽,一点儿也没见过世面,一看这场景,当即像个公鸡一样,打鸣儿似的尖叫起来:“小矛盾?这是小矛盾吗!再打下去都要死人啦!”
  淮京城内枉死的人一天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能在乎你这么一条人命吗?
  地位越是高的人,有时候就越不把底层老百姓的命当做命。
  好似那只是一根可以随意践踏的杂草,要它死就死,要它活就活。
  梁凡见说两句这人不听,越说他,他还越来劲儿,险些在这里和他讲起道理来!
  梁凡可没工夫听他讲道理,趁这人不注意,伸手一推,就把人推到了下面混乱的战场中。
  下面,原本打架的人在打架。
  劝架的人也被迫打架。
  推一个人下去,那么乱的场面,不死也得重伤。
  梁凡不动声色的走到陈静的位置,她依旧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没动。
  梁凡道:“陈小姐,这都是因你而起,你不觉得你要负责吗?”
  何鸢:“和我有什么关系?”
  梁凡厚颜无耻的人见多了,耐着性子说:“要不是你泼了依依两杯酒,孙凯和范伟天能打起来吗?”
  何鸢:“我只泼吕薇依的酒,他们俩打起了和我无关。”
  梁凡:“你这是逃避责任!”
  何鸢:“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梁凡懒得和她说了,这里场面混乱,灯光也不好,监控录像都是掌握在斜坡自己人身上,他就算是来硬的把陈静推下去,无论死了还是重伤,回头把监控录像一剪,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出来。
  更何况,会有什么人不想要命了来查斜坡?
  人民警察吗?那也太可笑了。
  梁凡当机立断的动手。
  何鸢因此事尽职尽责的扮演着陈静,所以面色大惊:“你干什么!”
  梁凡:“陈小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看你干脆下去劝劝架,叫他们别打了,如何?”
  梁凡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动作却粗鲁。
  ‘陈静’面色惶恐,好似知道他要干什么,卖力的大声尖叫,企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但是现场这么乱,谁还管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事。
  ‘陈静’力气颇小,根本抵不过梁凡粗鲁的对待,她被.干脆利落的往下一推,险些站不稳,滚进人群里。
  下面的男人你来我往,直接将‘陈静’弱小的身躯淹没,卷进了战斗里。
  吕薇依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个快意的笑容,她现在甚至想开一瓶87年的拉菲庆祝一下陈静的下场。
  梁凡看着陈静被卷进去,当即认为她不死也残,看也没看,直接转身去交代任务。
  何鸢被他推下来,看着这一群混乱的人类,自相残杀,活像苗族的养蛊。
  她淡然的在这混乱的人群中立住了脚,有人冲到她边上,或者不小心撞上来,不是被她折断手就是折断脚。
  动作快狠准,断的那群人措手不及,连惨叫都发布出来。
  由何鸢加入这场战斗之后,内围‘死伤惨重’,惨叫声连连,不忍细听。
  关键是她动手太快了,行踪如同鬼魅,那些人被谁折断手脚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浑身一冷,咔嚓一声,哪里痛,便可知自己断了哪里。
  尖锐的惨叫接二连三的传出来,比之前更加厉害。
  至此,就连吕薇依也觉得,下面是不是打的太厉害了,要不要派人拉开?
  斜坡有自己的警卫队,一般遇到这种打群架的场面,拉不下去了,就直接派警卫队镇压。
  吕薇依皱着眉头,说道:“叫警卫队来?”
  梁凡立刻去拿对讲机。
  哪知道,警卫队没来,斜坡的大门先被人猛的一脚踹开。
  接着是一声枪响。
  “警察!不许动!”
  吕薇依愣住。
  大门敞开,外面一队武装警察鱼贯而入。
  枪响之后,大厅内恢复死寂。
  斜坡一个月有两三次要被当地的警察扫荡一番,吕薇依愣过之后,并没有当回事儿。
  她知道老板上面有人,因此不大惧怕警察。
  往年警察来了之后,她只管凭直觉找到那个看起来官最大的,一般官最大的警察,往往大腹便便,油头满面,长得不像个‘人民的儿子’。
  找到领头的之后,撒上几句娇,然后再找几个酒吧里坐台的仙仙,小萍云云,陪上一陪,基本就可以逢凶化吉。
  况且,斜坡里坐着的都是一般公务员惹不起的大少爷,他们不会蠢得当真一意孤行和人对着干。
  指不定见着里面的一群少爷,还得点头哈腰的赔笑。
  不过往年来的警察都是区里的片警,还没有什么时候来过武装警察,甚至还鸣枪。
  上一回闹得这么大的那次,斜坡整顿了九个月左右。
  吕薇依很快沉下心,打定主意伺机行动。
  管他片警还是武警,男人嘛,温柔乡里沉醉着,还管什么公务啊!
  她心里有了想法:这武警来的原因,多半是刚才有人报警这里打群架,要不然也不至于武力镇压。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形象,迎了上去。
  而在大厅里的公子哥不爽,特别是范伟天,直接破口大骂:“他妈个逼的!谁开的枪!老子弄死你!”
  “弄死谁呀?”
  大门口,从两队武警中间,逆着光,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声音慵懒,颇有些不着调的感觉。
  “不好意思,刚才去外面找了一下自行车停车位,你们这地儿怎么没个停自行车的地方啊,多麻烦。”
  他缓缓走进来,步伐稳健,吕薇依看清他的长相,瞳孔一缩。
  这无疑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人,警服穿在他身上,到叫他穿出了一身制服诱惑的感觉。
  这人,便是时迁。
  他拿着警棍,慢吞吞又懒散道:
  “抱头蹲下啊,男的靠左,女的靠右,不男不女站中间,有老婆儿子的站后面,酌情处理,哎你,干嘛呢,扣子给我扣上去,还有你,往哪儿看呢你!裤子穿好!不着四六的看着眼烦……”
  时迁大爷巡逻似的,一路走来,见着一个脚踹一个。
  偏偏被踹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句。
  吕薇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二少,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时迁诧异:“看不出来吗,扫黄打非,为建设和谐社会做贡献呢。对啦,别叫我二少啊,法律无情,本人也无情,也别和我套近乎,请叫我时警官。”
  他打量吕薇依一眼,乐道:“哟,这是今儿新做的造型啊,这眼光很卓尔不群啊。”
  时迁找了个顺眼的沙发坐下,看着眼前这一群乌央乌央的人群——此时已然没有人打架,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目光落在时迁身上。
  时迁这么坐着,不像个扫黄的警察,倒像个来度假的太子爷。
  该太子爷翘着二郎腿,说道:“我说,抱头蹲下,没有人听到吗?”
  一句话出来,威压十足,威胁十足,他明明只是懒散的坐在凳子上,却也叫人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小觑的上位者气场。
  叫的最大声的范伟天不敢得罪这个脾气怪异的太子爷。
  在场的人,只要是淮京那个圈子的人,谁没听过时迁的名字,他是谁,他家里那位老头子是谁,他的祖父是个什么人物,在场的人心里都门清。
  而且这男人从小性格就非常之完蛋,调皮捣蛋的十里八乡都知道,堪称国大院儿里面的恶霸,是个出了名的祖宗头子。
  到了大一点的时候,这个祖宗头子在自己那块儿地界祸害人已经不满足了,腿一迈,出来祸害人了。
  叫他欺负过的人,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年青一代的楷模。
  时迁的圈子断然是和霍明的圈子完全不同,他作风和生活都十分干净,物以类聚,他的朋友和他基本无差。
  不过他朋友倒是多,上到和他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官二代,下到顾翎这样一起撸串的同事,交友广泛,即可出入高档会所谈论国际金融大流,也可穿着裤衩和社区大妈三局两赢的搓麻将。
  因此,不少人说他的性格随和。
  随和是随和,不过这会儿,却不怎么随和。
  众人不敢忤逆这位爷的意思,慢慢的按照他的要求抱头蹲下。
  时迁见面前的一片蹲完了,又仰着头,回过去看吕薇依,笑的无辜又可爱:“大姐,我说,男的靠左,女的靠右,不男不女的蹲中间,你打算蹲那儿?”
  吕薇依面色涨红,她在众人蹲下的时候,确实没有蹲。
  她向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男人面前撒撒娇,放放嗲,男人基本就会软下心来,不会为难她。
  吕薇依连忙故技重施,软哝道:“时——”
  可惜这回她碰了钉子。
  遇到了撒娇放嗲的祖宗。
  时迁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把玩着警棍,笑道:“大姐,蹲下。”
  他这意思,显然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
  吕薇依脸色煞白,却也不敢说什么,缓缓抱头蹲下。
  被羞辱的毫无反击之力。
  时迁双手合十,眨了下眼睛,甜甜的开口:“谢谢您配合警方办案。”
  可爱的一塌糊涂。
  可惜吕薇依见他这个模样,只觉得对方正在用尽办法嘲弄她。
  她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突然往人群中看去,一看,‘陈静’正好端端的站在中间,没有蹲下。
  因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武警,基本都蹲了下来。
  所以‘陈静’站在中间,显得相当鹤立鸡群。
  吕薇依喊道:“为什么她不蹲下!”
  她简直是尖叫出声。
  时迁看了眼‘陈静’。
  ‘陈静’也看着时迁。
  时迁:“女士,你为什么不蹲下。”
  何鸢:“我不想。”
  时迁转头,对着吕薇依:“你也听见了,她说她不想,绅士是不会为难女士的。”
  吕薇依气过头,懵逼了。
  ……什么玩意儿?
  时迁:“那你想干嘛?”
  何鸢找了个沙发坐下:“坐。”
  时迁‘为难’道:“好吧,需要点儿什么吗,你那个沙发是不是断了个腿,要不然,你换个地方坐。”
  眼神亮晶晶的,就差在脸上写着:快快快快快快快坐到本少爷边上来!
  这么一出交流之后,吕薇依和一干人不会看不见时迁脸上的表情。
  正因为看见了,才在众人心里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虽面上不敢作声,但是心里已经震惊的无法动弹。
  显然是都有同一个疑问:陈静怎么认识时迁???什么鬼??
  而且看这个模样,不但认识,还很熟。
  对于在风月场上工作过的人,或者是经常在风月场中混的人——
  在场的人不难看得出,时迁这样子,不像是仅仅认识‘陈静’,更像是和她认识了很久,并且还有大献殷情之意。
  时迁在淮京这么多年,人长得丰神俊朗,想爬他床的女人数不胜数,且美的各有千秋。
  他这人还是个出名的洁身自好,没见时迁这么多年来和什么女人有过一段。
  淮京有段时间还说时二少爷估计是个性冷淡,又说他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更有猜测,他眼光这么高,得是个什么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无论是什么女人,必定都是与常人不同,漂亮非常的。
  怎么看都不大是陈静这相貌平平,还嫁做人妇的女人。
  但时迁现在的表现,确实又像……看上陈静了。
  因为他的狗腿之意表现的过于明显,叫众人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