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女无忧——今夕何如
时间:2018-04-06 15:46:14

  文玹摇头:“他没骗我,这件事上他骗我又有什么好处?”
  “当初在大风寨,不就是他骗了大当家吗?”小酒怀疑地打量着她,“我瞧见你们的时候,你还和他说说笑笑,你忘了就是他和胡修平带人来把大风寨打散的吗?大当家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倒还能对他笑得出来!!”
  听到他如此重的指责,文玹只觉胸口憋闷得慌,她难受地吸了口气,正想好好和他说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忽听外间客堂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孟裴的声音:“文小娘子。”
  她顿时一惊,小酒更是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文玹赶紧一把拽住小酒,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扬声道:“外面是孟公子吗?我正在更衣,不便开门。”
  “抱歉,是我唐突了。”孟裴在门外道,“如此等文小娘子得便时,让阿莲来说一声。”
  “好。”文玹应了一声。
  他们屏息静气地等了一会儿。听见门外步声渐渐远去,她才把小酒放开。
  小酒看着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文玹皱眉反问:“我这会儿怎么走得掉?”孟裴不知有什么事要找她,她还得去应付他。
  小酒点点头低声道:“那好,我先走了,你做好准备,天亮前溜出来,我在你们今日用饭的酒楼后巷等你。你要是来,我们就一起走!”他极快地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几步跃至后窗边,翻出窗外。
  文玹伸手拽他却抓了个空,孟裴所住的房间离得不远,她又不能大声叫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酒消失于夜色中。
  这莽撞鬼,真是要活活把人气死!
  阿莲等小酒走远了才敢开口说话,小声地问文玹:“小娘子,你真的要跟他走?”
  文玹凝眉不语,原本她是与六叔小酒一起寻亲的,如今也确实知道了亲生父亲的下落与身份,不用孟裴也一样能去寻亲,可此去京城还有不少路,万一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就像在临汝一样,她根本没法保住他们的安全。
  她在陈娘子那儿留下字条的初衷,一是不舍得与六叔小酒断了音讯,二是怕他们做出什么鲁莽之举,才会向他们报个平安。
  她总以为六叔要养伤,他们俩又都被通缉着,即使来找她,怎么也要过个半年一载的,那时候风头已过,她也在京城与父母相认,并站定脚跟,到了那时候,她或有能力护着他们安全。
  可万万没想到这莽撞小子这会儿就找过来了,还说六叔有人照顾,她才不信呢,六叔肯定不会答应他就这么找过来,多半是他瞒着六叔偷偷找过来的。
  阿莲见她沉吟着不说话,有些急了:“小娘子你可别犯糊涂啊,你义兄虽然是好人……”说到好人二字时她不禁迟疑停顿了一下,心想小娘子说她义兄心地好,可方才看他瞧着自己时却是一副凶狠狠的模样,眼神怪吓人的!还对小娘子乱发脾气呢!
  她定了定神,接着又劝道:“可他毕竟是官府通缉的……你要是和他一起走了,还怎么去找你亲生爹娘?再说,再说你要是走了,孟公子要问起我来该怎么办啊!”
  文玹轻轻摇头:“我不会跟他走的。阿莲,今晚的事你可绝对不能说出去。”
  阿莲听见她不走就放心了,连连点头:“我答应过小娘子的,绝不会说的。”
  ·
  文玹和阿莲又说了会儿话,等她彻底定下神平静下来了,便带着她去孟裴所住之处,轻轻拍门:“孟公子。”
  成然来开了门,请她们入内。
  文玹瞧见孟裴坐在外间堂屋里,便走到他对面坐下:“不知孟公子找我何事?”
  孟裴微笑道:“是关于明日安排之事,不知文小娘子是想在淮县多呆一日,继续到处走走呢,还是一早便启程出发。”
  文玹心下一松,原来他只是问第二天安排,她一想到小酒也在淮县,多呆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便道:“一早便启程吧。今日在县城也看够了,我还是想尽早入京。”
  孟裴点点头:“也好。后面这段路较为艰险,若要及时赶到下一个县城,天不亮就要出发。”
  这倒是正中文玹下怀,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儿:“行,就这么定了。孟公子若无其他事,我回房休息了。”
  “没什么其他的事了。”
  孟裴起身将她送到门口:“明日行程较为辛苦,文小娘子尽早安歇吧。”
  ·
  更夫刚敲响了三更的鼓点,高阳正店后面的巷子里出现一道人影,看身形是名少年。少年在巷子里前后看了看,接着便找了块地方蹲下不动了。
  五更的鼓点响起时,天还没亮,他已经改蹲为坐了。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他伸出头往巷子两头张望了几眼,仍是没瞧见人来,眼神中满是失望之色。
  东方微明时,他已经等得不耐烦,起身在巷子里来回踱步,却又不敢离开去客栈找阿玄,怕她好不容易溜出来,正在过来的路上,那就要和她错开了。
  直到天光大亮,他再也等不下去,快步赶到城中最大的客栈,找里面伙计打听:“住后面大房的客人,少年公子与一个小娘子一起的,他们还住着吗?”
  “不住啦,天不亮就坐车走了。”伙计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你打听他们做什么?你是他们什么人啊?”
  她果然还是要跟那姓孟的一路!小酒气恼地“嗨!”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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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玹眼看着马车外渐渐亮了起来,她估算了一下,他们已经离开淮县大概二十多里了,小酒若是等不到她,应该会去客栈找她吧。
  临行前她借口新买的首饰落下了,和阿莲一起回客栈里找,实则悄悄把一封信交给客栈的掌柜,又大致形容了小酒的相貌,交待说若是她义兄找来,就把这信给他,若是义兄一直没来,就把信撕了吧。
  她在信中叮嘱小酒一定要把信带给六叔,又叫他先安心陪着六叔留在乡里养病,病没养好之前不宜出远门,等过个一年半载病好了,他们若是愿意的话,再到京城文丞相府去找她,到时候只要说明是她的义兄,她就会出来见他们。
  她不想让小酒与六叔误会她,但更不愿他们涉险。
  她不知小酒会不会看到那封信,也怕信被别人看过,不能在信中透露更多,相信他应该能看懂她信里的意思,但即使他不能完全看懂,只要他把信带回去将内容说给六叔知道,六叔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也会看住小酒不让他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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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马车停靠驿站,在驿站边有个小小饭庄。
  孟裴倒是不担心文玹会嫌弃这样的饭庄不够干净,反而觉得她瞧见这小饭庄,说不定会笑着说“没想到孟公子也能进的了这样简陋的小饭庄,吃得下这样粗陋的食物”之类的话。
  没想到她下车后不发一言,入内后扫了眼店内布局,接着便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这一顿饭下来,阿莲说的话都比文玹要多。
  昨日在街上随意游逛时也好,在店里用饭时也罢,她顾盼巧笑间妙语连珠,兴致高昂,可今日却少言寡语,显得心思重重。
  孟裴忆起清晨出发时,她找了个借口回客栈,又想起昨晚去找她时,她说在更衣不便开门,但等了会儿她过来时,却仍穿着白天的那身衣裙……单单一件事不算什么征兆,可这几件事连续发生便很能说明问题了。
  文玹在临汝时,曾与两名山匪在一起,一个是崔六,另一个是小酒。孟裴对小酒仍有印象,在大风寨前的箭塔上曾瞧见过他与文玹在一起,莫非是他们找来了吗?
  孟裴瞥了眼阿莲,她应该最清楚昨晚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很肥吧?哇哈哈~~
  小剧场:
  孟裴:突然发现我已经习惯某小娘子有事没事怼我几句了,一旦她不怼我,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文玹:祝贺你,发现了新的自我!孟裴2.0
  阿莲:小娘子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求解释。
  文玹:子曰,不可说不可说。
  孟裴:哪个子曰的?文子曰吗?
  文玹:2.0版的果然犀利许多啊。
 
 
第40章 
  夜间在客栈住下, 阿莲出门倒水,被成然叫住了:“阿莲。”
  她朝成然点点头,心里嘀咕公子好几天没叫她去问话了, 怎么今日又想起要问了呢。她倒完水, 便先去了孟裴住的那屋, 惴惴不安地叫了声:“孟公子。”
  孟裴却不说话,只托着茶碗慢慢缀饮。
  阿莲小声道:“小娘子这些天都没什么特别举动, 吃了饭回房就是和阿莲说说话……”
  孟裴放下茶碗:“昨晚有人来找过文小娘子了?”
  阿莲倒抽一口气, 急忙摇头:“没有啊!没有。”
  孟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回去吧。”
  阿莲心中越发不安, 低头应了声赶紧回到文玹屋里。
  文玹见她出去倒个水回来脸色就不好了, 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莲关好门, 走回来小声嗫喏:“孟公子方才叫我过去。”
  文玹一愣:“你说了?”
  “我没说啊。”阿莲慌忙摆手否认,“我只说小娘子这些天都没什么特别的。可公子接着就问昨晚是不是有人来找过小娘子了,我赶紧说没有,可我觉得公子知道了……”
  她见文玹沉吟着不说话,越发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小娘子,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文玹看她那样子也知不会是她说出去的,也许是孟裴昨晚来找她时听到些什么, 或是察觉到什么异样了, 却只是猜测不能确定, 才叫阿莲去求证一下,以阿莲这单纯性子,稍微一试就试出来了。但他也只能试出来昨晚有人找过自己, 更详细的情况不会知道。
  她倒也不太担心,他们已经远离淮县,且小酒久等她不去,一定会恼她不肯和他走,也不会停留在淮县。若是他能看见那封信,也该知道不能在这时候来找她。
  她拍拍阿莲的手,安慰她道:“你别急,我相信你没说。”
  如此一来,孟裴就知道阿莲会替她瞒着重大事情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日清晨出发时,文玹一如往常般客客气气地和孟裴打招呼,孟裴亦微笑点头回礼,两人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阿莲倒是不安了整整一天,但见孟裴的态度如常,亦没再找她去问过话,也就安心下来。
  日行百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离京都也越来越近了。文玹问了成然,他说路上若是顺利,不过三日就能进入汴州京畿路。
  随着愈渐靠近京都,一路上停宿的城镇越来越大,也有更大的舍馆可以住宿。
  这天夜里,文玹睡梦中惊醒过来,一睁眼便发现屋里有个模糊的人影,黑暗中是男是女瞧不出来,但看此人身高与动作举止绝不会是阿莲。
  她假装仍在沉睡,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瞧着那人影并不去翻行李,反而朝她卧床方向而来。
  她微睁双眼,看着那人靠近,又向她伸出手来,便暗暗绷紧全身,右手蓄力,只等他靠得再近些就给他一下狠的。
  “阿玄!”
  文玹一下子卸了手上力道,心头却顿有无名火窜起,这浑小子是听不懂人话吗?
  小酒以为她没醒,轻推她手臂唤道:“阿玄,醒醒。”
  文玹抬手在他额头敲了个爆栗:“叫你过一年半载后再去京城找我,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咝——”小酒捂着额头,从牙缝里抽了口冷气,“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文玹从床上坐起:“我不是在客栈里给你留了封信?”
  “什么信?没瞧见啊。”
  好么,她是白费劲了!文玹又气又恼:“我没去高阳正店找你,你怎么不生我气呢?”
  小酒道:“我就是生气啊!所以我非找你问问清楚,姓孟的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要和他一道走!”
  文玹翻了个白眼,她早该放弃和他讲逻辑,简单直接才有效:“我只是利用他进京罢了。”
  闻言小酒果然高兴起来。
  “你先别说话。”她示意小酒安静,侧耳听了听,隔壁卧房的阿莲依然睡得很沉,他们方才对话都是悄声说的,并未惊醒她。
  但此时此地不宜多说,文玹迅速考虑着当下情形,她本来就想入京后摆脱姓孟的自己去找父母。小酒既然找过来了,虽然比她原先计划的早了点,但也只能将错就错,就趁此机会摆脱姓孟的吧。他们只要日夜兼程赶路,赶在姓孟的之前入京就行了。
  她掀被下床,穿衣穿鞋,一面低声问道:“你从哪里进来的?没遇到他的手下吗?”以她在石家村那夜所见他与成然的谨慎,夜里不会无人值守,不过大概都在他的房间附近吧。
  小酒见她起床穿衣,便转过头去看着别处,听见她问,就道:“我白天踩过盘子,馆门口和楼梯口都有他手下,不过夜里都回屋去了。我装成店里伙计上来,一路上楼都没遇见他的人。”不然他也不能这么轻易进入这屋。
  文玹拿起随身的包袱背好:“谨慎起见,还是别从前门走。”尽管他的人都回屋了,万一起夜出来撞上了呢,或是遇到舍馆里真正的伙计也会有麻烦,总是多份风险。
  她走到窗口往下看看,虽是二楼,却并不比大风寨的寨墙更高。
  她攀着房檐往下溜,悄无声息地落地,小酒紧跟着她翻出窗外,轻轻落地。两人顺着墙根往后面走。
  忽地前面闪出两道身影,文玹心头一紧,忽然明白过来,回头对小酒急道:“赶紧走!别管我。”
  小酒却已经纵身上前,与那两人斗在一起。
  文玹气得低声骂了句:“笨蛋!”姓孟的既然早有布置,就是故意放小酒进来后再瓮中捉鳖,他们不可能两个人都走得掉,但至少她不会有事,小酒却不同,一旦被擒就是死路。
  她清叱一声,上前加入战局。
  两名侍卫不敢伤她,打起来束手束脚,文玹无需防守,更是招招抢攻,小酒压力顿减,也说得出话来了:“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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