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女无忧——今夕何如
时间:2018-04-06 15:46:14

  文珏看得目眩神迷,倾慕至极:“爹,要是我也有这么漂亮的一匹马,能这么骑着走就好了。”
  文成周笑言:“等你能爬得上马背再说吧。”
  车内众人都轻轻笑了起来。
  他又看了眼文玹,“你大姊倒是差不多够高了。”
  文玹自去年来了葵水之后,身高窜得极快,如今已有五尺二寸,还在继续拔高。也许和她练武也有关系,她比同龄的女孩要高不少。孟裴的三妹比她大一岁,却还比她矮了寸许。
  文珏亦看了看文玹,不服气道:“我已经四尺六寸啦!再过两年也和大姊一般高了。”
  文成周点点头道:“那就等你长到和大姊一般高的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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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伯驾车沿汴河向东行了一段,折而向南,走了一段上坡路,来到一片高地。高地上建有一所寺院,亦有一座高塔。
  文成周因文玹是初次来此,便向她介绍,此地因附近原来居住姓繁的居民,故称为繁台,那座寺院名为天清寺,塔则因地得名,名为繁塔。
  因此地地势颇高,站在高处甚至可遥遥望见东京全景,是东京都里许多人首选的踏青之所。时有诗云:“台高地回出天半,了见皇都十里春。”说得便是此景。
  文玹纵目眺望,晴空碧云之下,远处是京都的繁华盛景,近处则是高塔巍峨,殿宇峥嵘,周围花树成林,桃红杏白,杨柳青青,还真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地方。
  天清寺附近搭了戏台,有伶人歌舞唱戏,观者甚众。对面围起一块场地,有着彩衣者在其中蹴鞠,围观者时不时发出欢呼之声。另一边则立了几架秋千,有孩童女子在荡着秋千,欢声笑语不断。
  文瑜早就按捺不住,一下车就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文珏到底比他大了两岁,且随着年龄增长,渐渐也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儿家,但凡外出时,便表现得比在家中要文静许多。虽然她心中与文瑜一样痒痒的,却只是站在父亲与大姊身边,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文瑜跑了几圈,奔回马车边,要来升把风筝拿出来去放。
  文珏看见了却道:“风筝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去荡秋千吧。”
  文成周微笑道:“你们姊弟商量好,先玩什么。”他回头看向文玹,笑容温和,“你想玩什么?”
  文玹还没答,文珏就抢着道:“大姊,去荡秋千吧。风筝一放到天上就没事做了,无聊的紧。”
  文瑜嘟嘴道:“我就只想放风筝。”
  文玹听他说得委屈兮兮,又满含期望地望着自己,不觉好笑,但再看文珏,也一样期待地望着自己,便对文成周道:“爹,要不这样,你带二妹去荡秋千,我带三弟去放风筝,我会看好他的。过一会儿我们来找你们。”
  繁台地势虽高,却十分平坦,视野开阔,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很远,文成周便让于伯把车停在一棵高大樱树边,指着这棵树对文玹道:“你们在附近放风筝,不要远离,若是找不到我们便回这棵樱树下。”
  文玹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咱当家小生又要出场啦~
  繁(读:p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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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见父亲与大姊说定, 文瑜一声欢呼,举着雁子风筝便朝一块开阔草地奔去,芸巧与来升慌忙追在他身后。文玹与阿莲则在稍后面赶上他们。
  文瑜让来升举着风筝在后面跑, 他在前面牵着线跑, 来升觉得手上风筝有飞出去的感觉时, 便松开手。然而风筝虽飞起来了,却飞不了多高, 不一会儿就落下来了。
  文瑜倒也不气馁, 反复尝试了许多次,仍是无法把风筝放高。
  文玹站在一旁看了会儿, 对文瑜招招手, 叫他过来。
  文瑜举着风筝奔过来, 芸巧早就见他跑得小脑袋上满头汗,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了,便赶紧蹲在身旁替他擦汗。
  文玹对文瑜道:“想要把风筝放的高,一定要迎着风跑,这点你是做到了,可光迎风还不行,还要跑得足够快, 让风筝吃足了风力, 风筝线也要拉紧, 不能一下子松开,若是觉得风筝线有些松了,就要把线收紧, 让风筝吃足风,这样风筝才不会掉下来。”
  文瑜听完诀窍点点头,叫上来升再去放。又试了十多次,终于将风筝放上天去,他高兴地直叫:“成啦成啦!放上天啦!大姊快看啊!”
  文玹赞许地朝他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教他怎么根据风向与风的大小,一张一弛地放线,将风筝放高,逐渐升至七八丈高的空中。
  文瑜眼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像只真的雁子在碧空中翱翔,心中兴奋无比。
  谁想旁边突然撞过来一只大眼金鱼风筝,眼看两只风筝就要撞上了,文瑜慌得就想收线。文玹怕他猛然收线,风筝线会断,便捉着他的手,反而把线轴快速松开了。
  风筝失去牵拉之力,顿时坠落下来。
  文瑜“啊!”地叫了声,赶紧跑去把风筝捡回来,一路紧张地查看风筝有没有跌坏,见风筝完好无损只是沾了点泥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眼空中那只大眼金鱼,气鼓鼓地道:“本来我的风筝放得最高,都是这坏金鱼横冲直撞,害我的雁子掉下来了。”
  文玹笑道:“掉下来怕什么,再放上去就是了。”
  文瑜再次放起风筝,但他心里急躁,反而放的不好,眼看着那只大眼金鱼飞到了十多丈高,他的雁子才三四丈高,他看向文玹:“大姊,你来吧。你一定要赢过那只坏金鱼!”
  文玹接过线轴,慢慢将雁子风筝放上去。文瑜在一旁为她鼓劲,眼看着雁子一点点追上那只大眼金鱼,最后超过它去,他高兴地鼓掌欢呼:“赢啦赢啦,大姊真厉害!”
  那只大眼金鱼却也不甘示弱,还在不停地升高。文瑜急了,叫道:“大姊,别给它追上了。”
  文玹这会儿也起了好胜之心,不停地收放卷轴,将风筝越放越高。这一片高地之上的风筝,此时只有他们的雁子风筝与那只大眼金鱼风筝飞得最高,看过去几乎就成了空中的两个小点。
  她见那只大眼金鱼不再升高,便继续放了几圈线,雁子风筝越过大眼金鱼,成为全场最高的那只风筝,她手中线轴上的线也已放完,想来那只大眼金鱼风筝也是线放完了,才没能继续升高吧。
  她不由失笑,居然是赢在风筝线的长度之上。
  文瑜可不管是赢在什么上面,总之是赢了。他兴奋地朝文玹举手:“大姊,快给我,风筝给我放……”话音未落便连打两个喷嚏。
  芸巧担心地劝道:“三郎出了汗,衣裳都湿了,今日风又大,再吹下去可要着凉了,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吧。”
  文瑜却不太愿意回去,恋恋不舍地望着风筝。
  文玹对他道:“我替你放着,你先跟芸巧去车里,把汗擦了,换身干衣裳再来接着放风筝。大姊替你看着,绝不让那只坏金鱼赢过你的雁子。你要是感染风寒,可就得天天喝药啦。”
  文瑜一听要喝药,想起上回生病时喝的那药,可真是苦极了,就是娘亲在药里放了糖也盖不住那苦味。他立马乖乖跟着芸巧走了。
  只有芸巧带着文瑜,文玹不太放心,便让来升也跟着他一起去,又一直看着他们,直到文瑜走到那棵樱树下,与芸巧一同上了文家的马车,视线才离开他。
  她仰头,微微眯着眼往空中看去,雁子风筝与大眼金鱼风筝仍是空中最高的两只。
  大眼金鱼突然左右摆动了几下,向雁子风筝方向横飞而来。
  文玹无线可放,只能稍微收线,将风筝迎风拉高一些。自己也侧向移了几步避让,大眼金鱼却仍是一头撞过来,两只风筝顿时缠在了一起,文玹仍试图保持风筝的平衡,慢慢收线,但大眼金鱼翻了个面,直往下坠,扯着雁子风筝一同坠落下来。
  风筝放的高,落下的地方也离得远,文玹见那个方向上是片树林,只怕风筝落下后挂在树枝上不好拿,或是被树枝戳破了,便把线轴交给阿莲,让她慢慢收线,自己则急急忙忙地朝风筝落下的方向赶去。
  文玹一面快步走着,一面在戏耍游玩的人群中,找着也往这个方向去的人,心里想着不知是哪里的莽撞鬼,放风筝也不知要与别人的风筝拉开些距离,但转念一想,这大眼金鱼的主人也许是看着赢不过,故意撞过来的?
  若是如此,这人可有点卑鄙啊,竟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她心中念头转过,已经到了树林边,就见前头有人正往风筝落下的方向去,心知定然是大眼金鱼的主人。林子里光线略暗,但仍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她心中有气,跟着追进树林,朗声道:“赢不过就耍无赖么?”
  前头走的人听见她声音,转过头来。
  漫林碧透,树影婆娑,一线阳光在少年隽秀的脸上投下淡淡光晕。
  瞧清楚他的脸后,文玹顿时愣住了。
  他诧异地望着她,只一瞬后,清湛的墨眸里便浮起笑意。
  文玹却是吃了一惊:“孟公子,怎么是你?”难道那只大眼金鱼风筝就是他放的?她与之斗了半天还在心里骂过卑鄙小人的就是他么?
  孟裴薄唇弯起:“文小娘子,你也是来找风筝的?”
  文玹不答反问道:“原来那只金鱼风筝竟是孟公子放的?”
  孟裴听出她语气里有少许责问的意思,扬了扬眉梢,正想说话,后面匆匆跑来一名穿着石青色道袍的俊俏少年,大声叫着:“就是这儿,我瞧着掉到这方向的!”
  文玹回头一瞧,这少年不就是那日闯进雅阁的单向彦么?她忽然明白过来,放金鱼风筝的莽撞鬼恐怕就是这一位了。孟裴又为他背了次锅。
  单向彦也认出她来了,朝她作了一揖:“文小娘子。”
  文玹福了福还礼:“单公子。”
  她再看向孟裴时不由郝然,她错怪他了,还好她只是语气不甚柔和,没说更多责备之语,要不然真是尴尬了。
  孟裴轻轻笑了:“应该是在这前头。”说着转身前行。
  文玹回头朝树林外望了眼,不见阿莲跟过来,想她大约是仍在收线,便跟上孟裴与单向彦,一同往前找过去。只要找到风筝,阿莲顺着线总能找到自己的。
  单向彦一心要找到风筝,急冲冲走在前头。
  文玹与孟裴走在稍后面,她既见单向彦,便想到了那日瞧见的另一名少年:“谢公子呢?”那一日回家后娘和她提起过,谢怀轩祖父便是镇国公谢蕴,他有个叔母亦是卢氏一支,说起来也算是有点亲缘关系。
  孟裴听她问起谢怀轩,淡淡扫了她一眼:“他陪家人去兜率寺上香了。”
  文玹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三个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呢。”
  孟裴亦微笑道:“差不多吧。”
  林子并不大,走了没多久树木变得稀疏,文玹忽然在一棵大树的茂密枝叶间瞧见一角红色,还带着金黄色的条纹,正是大眼金鱼的尾部。
  “孟公子,单公子。”文玹指了指那一处。
  “找到了!”单向彦叫了一声,大步朝那儿跑过去,到了树下向上仰望,挠挠头道,“这下麻烦了。”
  文玹与孟裴走到树下,仰头看去,见大眼金鱼与雁子风筝缠在一起,高高挂在几根枝杈间,风筝线亦缠绕在枝杈上,若是在树下拽线硬扯,风筝便会被扯坏。但若要爬上去取,也绝非易事。
  文玹见此情景,便道:“算了。不过是风筝罢了。”
  单向彦却不管,将道袍下摆撩起,掖在腰间,搓了搓手便准备爬树。
  文玹和单向彦又不熟,转头看向孟裴,心想他该劝劝单向彦别冒险上树,想不到他却只是看着单向彦走向树下,却并不出言阻止。
  文玹小声问道:“孟公子?”
  他看她一眼,瞧出她的疑惑与不赞成,便笑了笑道:“他不会听的。”
  文玹皱了皱眉,即使单向彦不会听劝,也不能不劝啊!这不就是友人所应尽到之责么?
  她朗声劝道:“单公子,风筝小物,取之不值,若是钩破衣物或是不慎摔下,就得不偿失了。或是让人找来梯子后再设法取下。”
  单向彦却道:“这风筝是我亲手扎制的,放起来特别顺手,要不是线差了一点儿不够长,怎能输给别人?”
  文玹噗嗤一笑。
  单向彦听见她这声笑,才顿然恍悟过来:“那只风筝是你放的?”
  文玹笑着点头:“是。”
  单向彦看了她一眼,十分认真地道:“待我取下风筝,我们再比一场!这次要用一样长的线。”
 
 
第61章 
  文玹心底暗笑单向彦好胜心太强, 她摇头道:“不用比了,我认输便是,若不是线长, 我赢不了单公子。”
  单向彦也不再与她多说, 伸手试了试头顶树枝, 看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双手一用力, 双腿一蹬, 便轻轻松松跃了上去。
  文玹见他出手,便知他身手颇为不错, 也是练过的, 就知孟裴为何不劝了。以单向彦的身手, 即使取不到风筝,也不至于跌下来摔伤。
  她正仰首瞧着单向彦猴儿一般在枝桠间纵跃攀爬,逐渐越爬越高。忽听孟裴道:“文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他,见他神情庄重,确似有重要的话对自己说,便点了点头。
  孟裴便往林子稀疏开阔处而去, 文玹离开三步跟在他后面。
  走了数十步后已经到了这片林子的另一边, 眼前豁然开朗, 这儿已是天清寺西北侧,放眼望去,庞大的东京城一览无余。
  巍峨雄伟的城墙将其环绕, 城中水道纵横。阳光下的汴河就如一条银带,从西至东,贯穿全城。在外城里,另有一圈旧城墙,围起了老城区,皇城便在其中。
  孟裴在开阔处停下脚步,文玹走到他身边两步外站定,望着远处的东京城,用目光搜寻着自己家在何处。
  她找到了和惠坊,却难以从中分辨出到底哪家才是自家那小小的宅院,倒是认出了离皇城不远的端王府,占地三十余亩的大宅院,即使相隔了十数里,远远望去仍然颇为显眼,花园里的假山湖泊亦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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