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命也是我的命,与你何干?”她回敬他。
“你的命怎么了?谁的命不是命?你的命就不该珍惜吗?”原野用力的说,几乎用吼的,脖子上青筋直爆。
“……”夏木定定地看着他,他说的对,谁的命不是命?谁的命不该珍惜?
而且,他救过她的命,现在,她的命是他给的。
她凭什么不珍惜?
不珍惜她的生命就是背叛他的赤诚和奉献,这将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看他用力发怒的样子,是动了真格的了,夏木一阵心酸,一阵心疼。
看着看着,她软下来,“你舍不得我死啊?”声音柔软如春风拂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把你急的,不要生气了。你放心,我会珍惜生命的。”她淡淡地说:“为了我的母亲,也为了你。”
他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再想到夏岩打电话时她红了的眼圈,心中沉了一下,“你的母亲她……”
夏木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东坡先生讲过,不思量,自难忘,妈妈的面容身影不经意间就会跳出来,心中的思念和痛苦太多,她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哭泣。
黑夜有一块大大的幕布,情思与勇气在黑夜幕布下的土壤里酝酿、发芽、生根、破土、成长,而在夜晚,理智的防线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更容易让人动情生念。
妈妈和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是给过她生命的人,应该用一辈子去爱他们。
就因为心中藏着这份深情,才支撑着夏木勇敢地往前走。
两个人在昏暗的街头往回走。
再也无声,还能说什么呢?
突然,一束强光从身后照过来,回头看,一辆车子轰隆隆地呼啸而来。
原野一闪身,一把将夏木拉开。
车子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两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呲”地一声,那辆车却又在前面不远处嘎然而止,因刹车过急,车轮在地面上摩擦滑行一段才停下。
金利强从里面探出头来,“哦,原来是你们俩啊,悠闲自在地在这里轧马路呢?原野,有好货在你房间等着你呢,快点回来。”
不及原野答话,车子又飞驰而去。
“操!”原野将一粒石子用力踢出,石子飞得老远老远。
气氛如同结冰,夏木和原野沉默着回到客栈。
三楼,原野的门口,站着一位女子,黑丝袜,皮裙,红色的短上衣,胸部呼之欲出,名叫艳艳。
夏木看一眼原野,这女人是在等他吗?难道是他叫来的?
见到女子,原野的眉头不经意间蹙了一下,也只是一瞬,他又神色如常。
夏木从这位女子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夏木去开自己的房门,一时开不开。
原野已打开对面他的房门。
那个女子扭着屁.股,蹬着高跟鞋跟着他进去。
原野没有阻拦她。
他竟然没有阻拦她!
一股气憋在夏木的心里,她使劲摇晃着门锁,终于,门开了,她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门。
好生气啊,最生气的是,连表达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金利强所说的好货原来就是这个女人。
夏木咬着牙冲进卫生间里把淋浴打开,出来后,一把扯上窗帘,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衣服。
她伸出手去试水,凉水。
等了一会儿,还是凉水。
她无比焦躁,在地上转了几圈后,钻进了凉水里。
刚一钻进去,全身的寒毛倒竖,只觉得透心的凉。
脑中却不由的想到原野和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
她很愤怒,很失望。
洗澡,也没有心情。
她又急匆匆地从水中出来,擦头发,穿衣服。
打开电视,叽里呱啦地吵得她心烦,打开手机,视线根本无法在屏幕上聚焦。
总之,干什么她都静不下心来。
约莫一个小时后,夏木听到对面的门在响动。
夏木打开窗户,借着路灯看到艳艳从窗下走过,往西边走去。
她也快速出门,往西边跑,去追艳艳。
在一众不甚齐整的民房间,艳艳轻车熟路,脚底下走得快,扭进小巷后,在里面七拐八拐的,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后,艳艳走得更快了。
夏木一刻也不松懈,眼后与艳艳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喊一声,“你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冰凉的物件抵住她的颈部,对方闷声闷气,“拿钱!”
艳艳回头看了一眼,犹疑一下,跑得不见了踪影。
夏木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拦路抢劫的,她的手中空空如也,连手机都没有带出来,哪里有钱?
她把手伸进口袋,佯装在掏钱,“给你!”说着她把手伸出去,黑暗中对方伸出手来。
趁着劫匪的注意力转移到手上,夏木猛地一脚踢向对方的小腿干上。
“唉哟。”劫匪捂住小腿痛叫。
夏木转身往巷子外跑。
“他妈的踢了人就想走?”迎面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夏木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堵在了巷子里。
随着两个黑影慢慢逼近,夏木的拳头本能地越攥越紧。
她想今晚要豁出去了。一般的小毛贼她是轻松对付的,随便的腿脚功夫她也不怕,只是今晚要以一敌二,关键是对方手中还有冷兵器,实在需要提高警惕。
那两个劫匪慢慢向夏木移动,夏木看看巷子口,大喊一声,“哥,你来了。”
劫匪不知是计,向那边张望过去。
这里夏木一肘子击打在身后那个劫匪的脖颈上,与此同时,一条扫堂腿飞向另一人。
那两个人左躲右挡之际,他们的身后又出现一条黑影,随着一个飞起的身子,挡住夏木退路的男子应声倒地,黑暗中一只手拉起夏木就往小巷外跑。
那只手,一个小时前,夏木刚刚握过,属于原野。
拦路的男子紧跟出来,原野又抬腿踢了一脚,男子倒地,两个人自知不是对手,遛遛地跑了。
原野拖着夏木的手往小巷外走。
中间,夏木试图摆脱他如钳子般的手。
他却越捏越紧。
“疼。”她说。
“老实点,今天要给你一点教训。”原野冷冷地说。
“刚才你上了她?”她问得简单而直接。
他不说话。
她不想他沉默,因为沉默有各种可能。
她使劲地甩自己的手,“放开我。”另一只手用力地捶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他用一只手缚住她两只乱动的胳膊,不说话,只是把她往前拽。
她像只被惹炸了毛的倔驴,拧住屁股,不走。
原野一把把夏木托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巷子外走。
她的胸部正好垫在他的肩头,她低头,一口咬在他的后背的肩胛骨上。
他也怒了,把她扔在地上,音量升高,“半夜三更地往外跑,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脑子?”
“放手,你管我呢。”她甩着胳膊,“我有没有脑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原野,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他松开了手,放开她。
她快步地往前走去。
原野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客栈,夏木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没有理原野,重重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这时,她听到金利强的声音,“那妞怎么样?”
原野慢悠悠地说,“凑合吧。”
夏木一拳砸到门上。
“原野,记得明天一起出去打猎。”金利强又说。
打猎?这么说金利强有枪,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夏木把耳朵贴在门上,也没有听清原野说什么。
……
次日一早,夏木在房中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原野的门响动的时候,夏木也“恰巧”开了房门。
“哦,原野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夏木满脸是笑主动示好,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和有过的不愉快。
“有事。”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这个有健忘症的女人,昨天晚上才对他放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的,怎么一夜过后就变脸食言,一定有鬼,她到底又想干什么呢?
“是不是要出去玩啊,正好我今天也闲着没事干,带我一起吧。”夏木笑着说。
第15章
“是不是要出去玩啊,正好我今天也闲着没事干,带我一起吧。”夏木笑着说。
“不行。”原野说。
这个时候,金利强、柳玉娇和吴大华已经走来,听到夏木也想一起去,金利强看原野一眼,“那就带她去吧,有美女陪着,多爽。”
“强哥,她还有事。”原野说。
“没事没事,现在没了。”夏木抢答。
原野狠狠地瞪了夏木一眼。
今天的柳玉娇,神情好像不太对的样子,脸上有淤青色,感觉像被人打过。她不撒娇,也不发嗲,微垂着头,走路扭得没以前厉害了。
一行人走到客栈门口,两辆悍马整装待发。
一个小男孩绕着悍马跑,小小的手指划过车身。
吴大华立在男孩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小男孩忽闪着明亮的眼睛抬起头来,看见吴大华,脸上顿时像冻住了,几秒钟后,“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原野见状走过去,摸摸孩子的头,“小男子汉,别哭了,叔叔给你糖吃。”说着,手里变戏法般变出一颗彩虹糖来,递给孩子。
看到糖果,小孩慢慢止住哭声,却还是抽泣,不敢再看吴大华一眼。
听到哭声,一个女人满脸焦急地从旁边的商店里冲出来,一看这群人的架势,什么也没说,匆忙带着孩子离开。
金利强看看吴大华,“你的脸有这么可怕?”
吴大华依旧是面无表情。
多少天来,吴大华一直是这付模样,夏木想,他是不是得了面部神经麻痹的那种怪病?
一群人分坐在两辆车上。
前辆车是黄毛开车,大痣坐在副驾驶,原野和夏木坐在后面。
车走出不远,原野忽然把嘴贴到夏木的耳朵边,“等会找个借口下车。”
夏木不解,“为什么?”
“听我的,别啰嗦。”原野的声音生硬,不容反驳。
夏木瞥他一眼,他的脸色骇人,眼神如冰似刀。
这一次,夏木决定听他的话下车。
车子走上出城的路线,快到小城边时,夏木捂住肚子,呻.吟起来。
“夏小姐你怎么了?”原野忙关切地问。
“肚子疼。”夏木拧着眉说。
“吃坏了?”原野的戏也很足,神情紧张。
“不是,那个来了。”
“哪个?”问出来后,原野明白了,“哦,那你还去玩吗?”
“停车,停车,我得回去,疼的受不了,唉哟。”夏木弯着腰,手按在小腹上,表情痛苦。
车子停在道边,夏木下车蹲在地上,原野跟着下来。
后面跟着的车也慢慢停下来,金利强探出头问,“怎么停车了?”
原野跑过去,指着夏木说了几句话。
金利强的车子启动,超到前面去了。
原野命令道:“快回去!”然后上车走了。
两辆车不见踪影后,夏木直起身子,招手拦车,半天没等到一辆车。
终于,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停在夏木的身边,“姑娘,去哪儿?”
饥不择食,夏木已经忽略了这辆车来时的大喘气,快步蹿上车子,指着前面,“顺着这条路走。”
司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黑红的脸盘,结实的身子,他看着夏木,“你到底要去哪里?有些地方我不去的。”
“我包车,行吗?”夏木说,“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多少钱?”司机却不急。
夏木伸出一个手掌,“这个数。”
司机摇摇头,看出夏木紧急,他便坐地起价。
夏木把手在他眼前翻转一下,“可以了吧?”
司机发动了车子,没走出几步,司机说:“你先把钱给我吧。”
夏木数了十张红的,递给司机。
一路上,哪里还有悍马的影子。
刚开始,夏木还挺着急,在副驾驶上前倾着身子,看前面车的踪影,催促司机开快点。
可无论夏木怎么催促,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好几次,夏木都想一脚把司机踹下驾驶位。
跑着跑着,车子又无故熄了一次火,司机说他的车有脾气,越催越慢,催急了还会撂挑子。
再催也就这样了,后来,夏木也就懒得再说,索性靠在座椅上,看车窗两边闪过的风光。
山连山,沟连沟,满眼都是黄的。
“这荒山野岭的,有没有小动物呀?”夏木貌似无意地问。
“有的,像兔子、野山鸡什么的野味。”司机来了兴趣,“姑娘,你想不想吃,我能搞得到的。”
“怎么来的?”夏木很有兴致的样子,跟着问。
“打的呀。”司机说。
“怎么打的,你有枪?”夏木问。
“这个不能说,你就说,你到底吃不吃吧,我婆娘就会红烧兔肉,山珍炖野鸡,给你算便宜点。”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