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蜜——庄敬紫
时间:2018-04-07 14:08:42

  看见原野,她就轻快喜悦起来。
  “我以为你在房里,给你带了午饭。”原野说着举举他手里的饭盒。
  “谢谢。”夏木想起昨晚他走时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轻笑,“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扶你。”说着,原野过来扶在夏木的另一侧,低头她的耳朵边轻语:“拜你所赐,很好。”
  “我可没睡好,一直想你。”她轻笑耳语,“后来梦见你了。”
  她的胳膊紧了一下,她回头,“你捏我干什么?”
  原野横了她一眼,没再理她,看向那孩子,“你的羊,还好吧?”
  孩子低头咬唇嗫嚅不语。
  “小七的羊因为我丢了。”夏木说。
  小七见原野来,还给夏木带来了午饭,就松开了夏木的手臂,不再往前走了。
  夏木察觉到小七的敏感,“小七,陪我一起吃饭。”
  小七无言,踌躇不前。
  夏木用手臂揽住他的小肩膀,笑着说:“小七,你是个小学生哦,老师天天有讲学雷锋,做好事,五讲四美。而且有句话说,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要是不去吃饭,就是好事没做完。”
  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柔得令人陶醉,原野看着,如沐春风,女人啊,真是天生自带母性,会让人柔软下来。
  小七抬眼,黑亮清澈的眼睛忽闪闪,“你真是我的新老师吗?”
  这事可是子虚乌有,夏木笑着摸了一下小七像苹果样的红脸蛋,“不是啊,我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言。”
  小七又不说话了。
  夏木左手搂住小七,右手挎起原野的胳膊,“走吧,你们俩都是我的恩人,今天我请客感谢你们。”
  走了几步,原野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的手拉在他的胳膊下,她的那团柔软就会不经意地触到他的胳膊上,扰得他心绪难宁。
  他假装无意地抬抬胳膊。
  她又拽拽。
  哎呀,又来了。
  他索性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
  她看过来,见他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耳朵红了,“你怎么了?”
  他把手搭在她的小臂上,“没事,走吧。”
  看他那样,她似乎有些懂了,暗笑一下。
  三个人进了一家川菜馆,点了一份回锅肉,一份麻婆豆腐,加上原野原本带的饭,也就差不多了。
  小七不夹菜,低头扒米饭。
  回锅肉中只有六七片肉,其余都是蒜苗,夏木把肉都夹到小七的饭碗里。
  “姐姐,你也吃。”小七看着自己的饭碗,夹了一筷子肉到夏木的碗里。
  “你吃,你是孩子,要长身体。”夏木把肉夹回小七的碗里,“姐姐不喜欢吃肉。”
  小七又看原野的碗。
  “不用管叔叔,他也不喜欢吃肉。”夏木笑道。
  原野刚要开言,夏木的电话响,她拿出来一看,是英子。
  她接通,“嗨!”
  英子:“好吗?”
  夏木:“好。”
  “东西……”话没说完,英子就在那边狂笑,“用得爽吗?”
  夏木一咬牙,“真是贴心啊,给我带那个。”
  英子继续笑:“中国好闺蜜啊,想你夜里孤独寂寞冷,就想让你不求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不快谢谢姐们。”
  夏木的脸腾地红了,她抬眼瞟了瞟原野,“谢谢你的不怀好意,我用不着,我的真命,他来了。”
  原野听到,抬眼看看她。
  英子不敢相信,“真的是他?”
  夏木:“嗯。”
  英子:“哎哟我的天哪,大龄女青年的春天要来了。告诉你,男神面前,不要端庄,不要矜持,勇敢一点,往上冲,姐相信你。”
  夏木笑而不语。
  英子:“笑什么,我知道你理论水平高,但缺乏实战经验,才透露独家秘籍给你的。”
  夏木:“别装老司机了,你那都是失败的经验积累。”
  英子:“失败才有资格教你好吗,我的失败就在于不够勇敢。”
  夏木咬咬唇:“英子,……答应我,别等他了,好吗?”
  英子沉默一会儿,“心不由人啊,你不也是这样吗?好了,不打扰你发春了,再见。”
  唉,这个英子啊,每次说话都是这么污,可是夏木知道,英子的心透明纯净。
  或许就是因为夏木和英子都是对情感执着的人,才会无话不谈吧。
  情感不只是爱情。
  英子爱的男人名叫何佑嘉。
  这个男人,夏木认识。
  不巧,他们不止认识。
  不知是好是坏,英子不知道这件事。
  夏木心中挣扎过无数遍要不要把她和何佑嘉的事告诉英子,可最终都打了退堂鼓。
  一边,她不忍心英子失望,另一边,却又不忍心英子期待,矛盾极了。
  原野吃饭速度快,已吃完,看着她。
  夏木埋头扒饭。
  这一餐,小七吃了三碗米饭。
  吃完饭后,夏木笑笑,“小七,谢谢你陪我吃饭,我买个礼物送你,好吗?”
  小七愣了一会儿,摇摇头。
  夏木拉住他的手,“小七,你见过姐姐吧,昨天,我从山上滚下来,你找人救我,这个叔叔听到你的呼救声,才救了我。所以,你是姐姐的大恩人,姐姐一定要感谢你的,给你买双鞋,好吗?”
  终于,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七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过,他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小七,昨天还丢了羊,对吗?”夏木问。
  小七可怜兮兮地抬起眼来,点点头。
  “几只?”夏木问。
  “一只,”小七低声,“小羊羔子。”
 
 
第12章 
  “这只羊该我赔给你的。”夏木认真地看着小七的眼睛。
  小七咬唇,还是不说话。
  夏木摸摸小七的小脑袋,“可千万不能让我们做了好事的小七还要受委屈。”
  突然,小七的眼圈红了。
  夏木看他要哭的样子,忙笑道:“小七,哪里有冰淇淋卖啊,姐姐口渴,想吃。”
  一听吃冰淇淋,小七的眼睛亮了,破涕为笑,“哦,我知道那前面有一家,我们班有个同学天天在那里吃,听他说可好吃了。”
  “好啊,小七在前面给我们带路,一起出发吧。”夏木笑得灿烂。
  原野看她,心里升腾些暖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小七活泼起来,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
  后面,原野扶着夏木,在阳光下行走。
  阳光正好,微风拂面。
  一对碧人,一条街道,一个孩子,几辆自行车,两条狗。
  一切景色都像带了滤镜,美好得不像话。
  途中,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打乱这份美好。
  到了甜品店,店面简陋,小七兴奋得很,看着那么多种口味不知道要选哪一个。
  最后,夏木选了水果味的,小七的是奶油味,原野不吃。
  冰淇淋一共是四元,原野付的钱。
  原野看他们俩吃,笑着,走着。
  他说她的嘴角沾了点冰淇淋,她伸出手擦,却还是没有擦掉。
  “别动。”他把住她,伸出大拇指帮她擦拭。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柔软温热又透着甜美凉意的唇。
  她调皮地舔了他一下。
  原野撤回手,看向另一边。
  她就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阳光下,轻风里,她的笑容落拓不羁。
  他看时,脸上不自觉就染上了笑意。
  原来,笑容也能让人沉醉啊。
  这个下午,他们是逃课的学生,忘记了先生的教导,抛开了学堂的束缚,逃避了身上所有的标签。
  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而是两个孩子,把自己扔进欢快的、无忧无虑的时光里。
  他们一起去小河边,捞鱼,捕蜻蜓,吃小七摘来的青甜麦穗。
  扔石子,打水漂,互相泼水。
  小七荡秋千好厉害,自己就能荡得老高。
  夏木做不到。原野和小七推她,越来越高,迎着风,她的心荡漾。
  “好了好了。”她大声喊。
  他们假装没听到,更用力地推她。
  最后他们一起为小七挑了双蓝色的运动鞋,一百七十八元,是那家店里最贵的儿童鞋。
  小七不肯换上新鞋,提着鞋盒往回走。
  偷来的欢乐总是短暂,分别的时刻到了。
  三个人走到小七家的巷子口,“小七,我就住在前面的客栈,没事的话来找我玩。”夏木摸摸小七的头,指着客栈的方向,笑着说。
  小七的眼神有些黯淡下去,提着新鞋磨磨蹭蹭地走了。
  一步三回头。
  “小七,鞋盒里是礼物,千万别丢了,回家赶紧打开看看。”夏木喊,除了鞋子,她还塞进去一个红包。
  小七回身一笑,摆摆手。
  原野和夏木站在巷子口,目送着小七的身影隐进家门。
  转身,往回走。
  “我见他时,他在用棍子戳小猫玩。”夏木轻声说,“他妈骂他是小杂种,说他偷东西、撒谎、逃学、打架,别的家长也不让孩子们跟他一起玩。”
  他不语,低头看脚下的路。
  “很多大人都盼望孩子听话聪明有出息,就像要让刺蓬底下开出花,却从来不施肥,不除草,不浇水,到头来却又怪罪是苗不好。”夏木说。
  “夏木,我相信他妈妈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有得到过爱的人,又怎么会给予爱?”原野说,“事实上,拥有越多的人越大方。”
  夏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看着夏木几秒钟,原野问,“你小时候幸福吗?”
  夏木歪头想一想,笑,“小时候的幸福来的好容易,天天在笑,吃块糖都会感到快乐。”
  “那现在呢?”他问。
  “现在啊,……幸福可是最贵的奢侈品。”她笑笑,转头看他,“想要的总也得不到。所以啊,我就特别讨厌长大,随着成长,会发现快乐像长了腿,不知不觉就会偷偷遛走。然后就会有期待,有奢望,从他人身上寻找快乐。找啊找啊,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原野咽下到喉头的话,转移话题,“我很老吗?你跟小七说我是叔叔,你是姐姐?”
  “老啊,”夏木笑着说,“不过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你一起变老。”
  夏木和原野回到客栈,吴大华在客栈门口等着原野,说金利强有请。
  再过几天,夏木好了,这几天里,她没怎么见过原野,偶尔碰到,他都是来去匆匆,看她时的样子,也像陌生人。
  她发出去的照片有了反馈,得知金利强是这个团伙的三号分子,已成家,柳玉娇是他的情人。
  关于原野和吴大华,一无所获。
  这一天,夏木出门去虎穴寺,总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却不见人影。
  几次三番之后,她不禁要嘲笑自己疑神疑鬼了。
  上山的路已经修好。
  虎穴寺一如往日般宁静而庄严。
  到了山上,正是晌午。
  一老一中一少,三个僧人正在用斋饭。
  少年僧人名叫释武,夏木之前并没打过照面,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他。
  他是个特别英挺的小伙子,二十出头,天庭饱满,眉目中透着一股正气。
  僧人们的斋饭特别简单,每人一碗汤面,再无他物。
  见到夏木上山来,三人用眼神打了招呼,没有人出声。
  食不语是他们的规矩。
  释觉师父吃完饭后,问道:“施主,用过饭吗?”
  夏木如实摇摇头。
  “还有些斋饭,我去盛来。”释觉师父说。
  “师父,我去。”释武的语速快,步子更快。
  夏木打开随身的包,拿出几付中药,“师父,我听您在咳嗽,药铺的大夫说知道您的症状,开了点药,您先煎了喝着,完了我再去抓。”
  释觉师父没有推辞,坦然收下,双手合什,以示谢意。
  少许,释武端着饭碗来。
  夏木接过,交接过程略有失误,饭碗往下掉。
  释武的手飞快,一把接住了饭碗放到夏木面前。
  从他刚才出手的速度和动作来看,身手不凡。
  夏木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低头扒饭。
  斋饭口味清淡,可口。
  饭后,夏木到洞窟中,油灯已经添满油,地上铺了层干草。夏木盘膝坐在干草上,望着壁画,思绪飘忽。
  时空交替,千百年前,虔诚的人带着赤子之心,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劈山凿路,风餐露宿,历经千险万难,将灿烂的文化留在这里。
  还是人,要破坏、毁坏他人灵魂的结晶。
  外面一阵咳嗽声和脚步声交杂而来。
  是释觉师父来了。
  他提来一壶热茶,放下后,准备出去。
  “师父,等一等。”夏木忙说。
  释觉师父停下脚步,和蔼地看着夏木。
  “师父,这两天有没有其他人上山?”夏木问。
  “前几天,有个叫左小七的孩子送来你的一封信,之后再没有别人来过了。”释觉师父答,“你在信中说让我们时刻注意山上的情况,是有什么事吗?”
  夏木心想,左小七这孩子真是灵光得很呢,其实她在给小七的红包里夹了一千块钱和一封写给释觉师父的信,这事原野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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