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羽小飞
时间:2018-04-07 14:17:23

  上千两银子!这年头山贼可真有钱啊。
  被这个数字震惊了一下,林可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穆三娘问道:“小郎君,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这问题真是太熟了,被狗血小说荼毒太多、整个人又还沉浸在一千两银子的震撼中的林可,几乎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就回答:“爱过。”
  话一脱口而出,林可就想给自己一巴掌。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两个字已被穆三娘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她冲着林可嫣然一笑,便心满意足地转头飘然而去。
  林可:…………
  这种时候,不解释似乎很渣,但若是叫住穆三娘硬要解释个清楚明白,仿佛更渣。
  林可一脸懵逼地望着她的逐渐远去的背影立在原地,进退不得。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唐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此刻满脸沧桑地靠在门框上,唏嘘地说道:“其实这也是个奇女子,你别担心,我已叫人暗中跟着了,她会安全出城的。林小哥,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你还有桑双姑娘呢。”
  林可慢慢地转过头来,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发出了许久没上油的齿轮转动时的咔哒咔哒声:“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穆三娘和阿双都喜欢我?”
  唐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林可:…………
  在这零点五秒内,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仿佛不小心拿了一个种马男的剧本,还是特么的脚踏两条船的那种。
  不不不,坚强一点,不要郁闷,不要绝望,仔细想想情况其实还不算太糟啊。反正穆三娘已经跟她和平分手(?)了,而蔡双这边也还是有挽回余地的。
  林可咽了口唾沫,默默地安慰自己: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找她提亲的,要是她哪天必须娶一个妹子,那才叫完蛋了呢。
  “对了。”唐七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谢中奇正计划着想把自己妹子嫁给你,这事你知道吗?”
  林可:…………
  呵呵,她完了。
  林可在这里忐忑,有人却比她更不好过。数天后,消息终于传到了天水城,谢中士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浮上了一层阴翳。
  一旁,孟简气得在房间里乱转,他把手中的信攥成一团,狠狠朝地上一丢:“这娄飞云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县令了,这满纸都是托辞,说他管不了林可的事情,他在怕什么?他难道就不怕小爷我找他的麻烦吗?”
  “娄飞云是官场老油条了,他冒着得罪你我的风险这般顾左右而言他,想必是觉得这潭水太深,不想往里淌了。”
  谢中士抿了口茶水,顿了顿,有些烦闷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林可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现在看来,后面恐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靠山,再这么下去,不日怕就要一飞冲天。稍一迟疑,此人就再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了。”
  “那怎么办?”孟简啧了一声,不快道:“林可这厮可是谢中奇的左膀右臂,自从有了他帮忙,谢矮子越来越得你父亲看重。不除了他,事情可不好办啊。”
  “自然不能留着他。”谢中士沉吟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漕帮的秦大公子前些日子给你送礼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没理他。”孟简道:“你问这个干嘛,咱们不是早说好了,打算将宝押在秦二混子身上吗?”
  “不错,但这不等于我们不能利用秦大公子一边的人。”谢中士眼神一敛,站起身来对孟简道:“你安排一个人,去跟漕帮长老云天远接触一下,记得行事隐秘些。”
  孟简一愣:“这倒是没问题……可是听说他最近跟谢矮子走得挺近,我们找他干嘛?”
  “云天远可不是传闻中的那种善茬,对他这种人来说,交情二字算不得什么。”
  谢中士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按规矩来,怕是已经对付不了林可了,只能行点险。去准备一下吧,等林可回了天水,咱们就行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第26章 情种
 
  有唐七这么个密卫压阵,后面的路自然顺利无比。但到底路途遥远,林可回到天水城时,已是二月末,“花发旧枝头,万木寒威解”的日子了。
  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流民渐渐少了,整个大楚撑过严酷的冬日,仿佛又焕发了些许生机。路边的杂草泛出些青绿色来,看着不再叫人那般压抑,城外碧水蓝天,倒是一派好风景。
  谢中奇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林可今天回来,早早便在城外等待。林可原先坐在车板上,远远见到那个矮小的身影,便一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奔了过去,惊喜道:“大哥!”
  “梅素。”
  谢中奇攥着林可的衣袖,看不够似地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才笑着道:“路上到底辛苦,你瘦了许多。回家去,你嫂子给你炖了一大锅鸡汤。”
  “我这是抽条了,看着才像是瘦了许多,其实没吃什么苦头。”林可道:“不过鸡汤还是要喝的,嫂子的手艺,我可是馋了许多天了。”
  “好好,鸡汤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谢中奇脸上笑着,眼圈却有些泛红:“听说你立了大功,我却知道这里头的凶险。若不是因为我,谢中士不会故意为难你,梅素,是我连累了你啊。”
  “若不是大哥,我还是个流民,说不准早就饿死在那个角落里,成了一具无人问津的尸骨。”林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即乐颠颠道:“而且大哥我跟你说,这一回攻破山寨的时候,我们运粮队里的人都偷偷藏下了不少钱,我拿了一大袋子的金银细软呢。”
  说着,她压低声音道:“我还知道山贼头子一个藏私房钱的地方,里面有近一千两银子,我没找着机会去挖。等哪天有空了咱们派人去,那就又是一大笔收入。”
  谢中奇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你啊,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吃亏的主。”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不管怎么样,我绝不愿让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前些日子,我豁出脸去活动了一番,给你谋了一个官职。你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当不了文官,但凭借功绩当个正六品百户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可皱眉:“大哥,这么一来,我不就要在孟简他老爹手底下混饭吃了吗,到时候还不叫那混蛋随意拿捏?”
  “是。”谢中奇微微一笑:“可只要你娶了我妹妹,成了总督的女婿,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密卫的情报真特么的准啊!
  林可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开口艰难地说道:“不好吧,大哥,我才十四岁,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那又如何,十四岁成家立业的也不是没有,再说明雨也不过十七,与你最是相配不过。”
  谢中奇全然不在意地说道:“至于明雨那里,你不必担心,若不是陆千灵阻挠,她也早该订亲了。婚姻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不管这些事,母亲一直托我相看几个可靠的青年后生,长兄如父,我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了。以你的模样人品,将她托付给你,我最是放心不过。”
  林可哭笑不得,差点就想将自己的真实性别给说出来。
  然而谢中奇虽然值得信任,但从他自顾自地就决定了谢明雨的终身大事来看,他应该属于挺传统保守的那类人,而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还当官神马的毕竟太过惊世骇俗……
  何况就算谢中奇最后接受了这件事,两人的关系也绝不可能再回到现在这番模样。不管怎么样,知道她是女人以后,谢中士也许会替她隐瞒这个秘密,却未必还会像如今这般尽心竭力替她谋取官职。而林可却绝不愿意就此被锁在闺阁之中,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到别人手里,哪怕那个人是谢中奇——她最信任的大哥,也不行!
  因此迟疑片刻,林可还是把那个秘密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只是谢中奇铁了心要把妹妹嫁给她,这一关委实不怎么好过。这边谢中奇殷切地看着她,那边林可灵机一动,终于有了一个好主意。
  “大哥。”酝酿了一下感情,林可用低沉地声音道:“明雨是个好姑娘,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谢中奇微微瞪大眼睛:“怎么……是哪家的姑娘?”
  “是老鹰山土匪寨子里的一位夫人,她是被山贼抓去才不得已做了压寨夫人的,身世凄苦,却从不怨天尤人,当真如一朵白莲般出淤泥而不染,叫人敬佩不已。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一千两银子吗,藏银子的地方就是她告诉我的。”
  林可微微仰头,像是要止住眼中流泻出来的怀念与悲痛:“唉,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只可惜我与她有缘无分,她最后还是走了,她一走,我的心也跟着走了。”
  谢中奇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这位、这位夫人为何离开?”
  “唉,大哥你就别问了。”林可长叹一声,抚着胸口道:“想起她,我的心就开始痛。如今我已心如死灰,大哥,没有个两三年时间,我怕是走不出来了。我与明雨的亲事,还是算了吧,免得误了她。”
  “两三年一晃而过。”谢中奇还是不肯放弃:“要么先订亲?”
  林可这个郁闷啊,一口回绝道:“不行。”
  谢中奇不屈不挠地问道:“为何不行?”
  “大哥,多说无益,你不懂爱情。”
  林可摇摇头,一脸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念完这句诗,林可偷偷为自己的超水平发挥点了个赞,就听得不远处有人轻轻击掌,扬声赞道:“好诗!”
  那声音闻之若山间松风拂过,清朗洒脱,叫人不由自主便心生好感。
  林可和谢中奇不禁转头望去,便见一个容貌古雅俊秀的青年缓步走来。
  “只听这一句诗,便足见林兄的一片深情,诗动人,情更是动人。”
  这青年脸上含笑,漆黑温润的眼眸如同安宁深邃的夜空,里面闪烁着耀眼的万千星辰:“在下向秀,字子期,是白鹿书院的学生。久闻林兄的诗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本不该贸然叨扰,只是得遇如此佳句,一时情难自抑,还请林兄见谅。”
  ……白鹿书院?
  林可回想起那首天净沙·秋思,心里立刻就有了底。她行了个礼,便谦虚道:“不敢不敢,这诗却不是我写的。”
  向秀一怔,果然起了兴趣:“不知这诗句是何人所作?”
  林可叹道:“是我的一个去世多年的长辈,我不知他的姓名,只知他自称唐宋居士。”
  向秀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开口问道:“如此,莫非那首天净沙·秋思也是那位先生的手笔?”
  林可点头:“正是。”
  “名师出高徒,看林兄风采,便知那位唐宋居士当是大才,只可惜不能一见。”
  向秀摇了摇头,脸上显出些许黯然:“林兄先前所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句,我极是喜欢,若林兄方便,可否告知全诗为何?”
  就像唱歌,能记得高.潮部分,却未必能把整首歌完完整整地唱出来。林可记得这句诗,却实在是不知道《离思五首》具体是怎么背的。
  不过从一开始,林可就没想着靠抄袭诗词歌赋出头,这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块打开白鹿书院大门的敲门砖罢了。
  因此她摇了摇头,只垂下眼帘道:“我生性愚笨,他老人家虽然尽心教我,我最后却没能学会多少东西。就连他留下的诗词,我也只能记得一些残句,当真是惭愧。”
  谢中奇不知内情,见向秀勾起了林可的伤心事,便出言道:“向兄,我这位兄弟赶了一天的路,多少有些乏了……”
  向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名帖递过去,浅笑着道:“是在下唐突了。今日与两位相交,只觉万分投缘。既然林兄和谢兄接下来有事,子期改日再来登门拜访,还请两位不要嫌弃我这个不速之客。”
  待谢中奇接了帖子,又客套了几句,向秀方才转身离开。
  只是林可和谢中奇以为他行得远了,却万万想不到向秀在墙根拐角处一绕,却进了附近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一个老者,这老人耳顺之年,精神矍铄,用干瘦的左手抚着胡子,右手却拿着一张纸,纸上赫然就是刚才林可念的那一句诗词。
  “子期,你看看,我把那句诗写下来了。”
  他摇头晃脑地又念了一遍,咂了咂嘴,笑着说道:“真是一句好诗。以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隐喻爱情之深广笃厚,曲折委婉,含而不露,唉,为师不如啊。只可惜那位唐宋居士已然过世多年,这首诗怕是补不全了……”
  “这倒是未必。老师,说不定您还有这个机会,见一见这首诗的作者。”
  向秀笑意满面,悠然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读来与天净沙·秋思的风格却多有不同,不像是一人所作。”
  林可没打算将人家的诗据为己有,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有趣,你越宣扬自己有,别人越以为你不过在虚张声势,其实没有;你越是说自己没有,别人却以为你藏着掖着,其实是有的。
  司马康闻弦歌而知雅意,怔愣了一下,便道:“子期,你的意思是……莫非这林可林梅素?”
  “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
  向秀笑道:“我只是觉得,林可或许在藏拙。”
 
☆、第27章 历史
 
  猜到林可在藏拙,向秀心中好奇,却不打算继续深究。
  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衷,何必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徒然惹人厌烦?时候到了,交情到了,自然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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