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羽小飞
时间:2018-04-07 14:17:23

  “就因为这个?”林可怔愣道:“万一是我家里是土财主呢?”
  “但这一点,自然不算铁证。”孟昶青说道:“阿可,你身边有一串珍珠链子吧,那可不是平民百姓能有的东西,就是一般的宗室子弟,恐怕也未必能拿出这样一件东西来。”
  珍珠手链?
  林可心中一寒:“你派人潜入谢府,翻过我的东西了?”
  “还有你那些层出不穷、脱口而出的新奇词汇,这习惯与光宗一模一样。”
  孟昶青忽略了她的质问,只是兀自说了下去:“靖难之后,光宗生死不明,密卫一直奉旨追查光宗一支的下落。这么多年,挖得越深,我便越佩服这个皇帝。与史书所载不同,光宗并非昏君,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光宗留下了一本天书,阿可,或许你是这个世上唯一能看懂那本书的人。”
  光宗,王羽之?就是那个被自己叔叔拱下皇位,活活烧死在宫中的倒霉蛋?若孟昶青说的是真话,那这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穿越者,起点高,下场惨,却留下一本无人可解、神神秘秘的书。
  那本书上会写些什么?
  林可目光复杂地看了孟昶青一眼,犹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你既是光宗的后人,我就不打算逼迫你,也从未想过要完全控制你。”
  孟昶青半跪下来,与林可视线平视,解下腰间的刀递给她,轻声说道:“阿可,世道如此,你必须是个男人,必须是个皇子。这条路并不好走,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女人能够得到的那些东西了。你可以选择现在杀了我,逃得越远越好,我的手下决不会追杀你。若你选择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四周静悄悄的,孟昶青平静地望着林可,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神情。老狐狸收起爪子,露出柔软的肚腹,将性命交到林可手上,一言不发地等待她做一个选择。
  可她其实从来就没有过选择。
  随手将刀丢到一边,林可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本来就是个男人,对吧。孟大人,既然咱们已经达成了友好互助合约,你能不能帮个忙,给我弄点东西来?”
  孟昶青微笑着点头:“这是自然,你想要什么?”
  “干净房间、热水、软巾,热腾腾的姜汤。”林可揉了揉肚子,幽幽道:“还有那什么……月事布?”
  孟昶青:………………
 
☆、第40章 家变
 
  此战过后, 木家再无退路, 算是彻底被绑上了大楚的战车。
  林可托辞养伤,在床上躺了几天, 又被王玄明领着在木家堡溜了一圈, 凭借自个儿耀眼的军功大大地刷了一波声望, 总算是完成了孟昶青安排的任务。
  ——至于之后赫兰明月会如何恼怒,北齐朝政又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就不是林可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些事就丢给孟昶青去劳心劳力吧。她这会儿归心似箭,只想回谢府好好吃一顿, 好好睡一觉。
  此刻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再过六、七天就能回到天水。数月过去了, 大嫂怕是已经生了吧。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走得仓促,都没来得及备下什么礼物,正好可以从云州带些特产回去,大哥大嫂小娃娃, 阿双林嫂跟谢福, 还有孙伯, 还有谢明雨谢姑娘,每人一份, 童叟无欺!
  想到这里, 林可唇边不由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虽说这一回在云州的经历堪称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但若她吃些苦头, 就真能让这些人能多过上几年平稳的日子,那便值得。
  她盘算得甚好,却不知天水城中已然发生了许多变故。
  天水城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守在柴门前,百无聊赖地剥花生吃。外头阳光正好,柴房里头却是另一番情景。昏暗的屋子里,一个纤弱少年躺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块破布,眼圈通红,发髻散乱,模样极为狼狈。
  这正是谢中奇一母同胞的妹妹,谢明雨。
  她出现在此处,自然有其缘由。
  就在半月前,孟家突然前来提亲。谢明雨从小到大,第一恨的是谢中士母子,第二恨的就是与谢中士狼狈为奸的孟简,自然不愿屈身嫁给这姓孟的纨绔子弟。可婚姻大事不容她置喙,她的母亲虽是谢雁城的嫡妻,在府中说话却还不如陆千灵一个妾室响亮,谢雁城拍了板,这件事就算定下了,谁也反驳不得。
  林可不在,谢中奇用尽了办法,也只是将婚期延迟了半年。谢明雨心中苦涩,又被陆千灵阴阳怪气地讥讽了几句,她性格原本就刚烈,又不知世事险恶,竟愤而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到了鱼龙混杂的城西。
  她虽冲动,却多少有点小聪明,知道女子单身上街不安全,便换上一身男装,却不知这反倒叫自己更加打眼。
  谢明雨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皮肤却白皙娇嫩,分明男子打扮,举手投足间却满是脂粉气,容貌秀美,身材纤细,耳垂上还有耳洞,落在有心人眼中,当真是破绽百出。
  没走出几步,她就被几个泼皮无赖给盯上了,一来二去,竟被拐到了暗门子里。
  所谓暗门子,指的便是私娼。古代官府的掌控力不够,天水说是吏治清明,其实藏污纳垢,像城西这等地方,便是城狐社鼠的地盘,势力盘根错杂,旁人根本摸不清其中的深浅,拍花子、拐卖良家妇女皆是小事,就是人命案子,偶尔也是有的。
  谢明雨受了许多磋磨,心中又恨又悔,却想不出半点办法。
  那老鸨子行事肆无忌惮,谢明雨不敢泄露来历,随意编了个商户家千金的身份。她虽久在深闺,不知世事,却也明白总督府千金这个名头太高,若她说破,对方必定惊惧,却未必会放了她,说不定一咬牙,反而会选择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怎么办?该怎么办?
  闻着屋子里那股难闻的味道,谢明雨静静地落泪。她不敢大声啜泣,这些天只要稍稍闹出些动静,就会换来一顿毒打。她在府中虽不受宠,却何曾受过这样的折磨。
  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她心中想的最多的,不是母亲与兄长,却是那个只有几面之缘、智计百出的俊秀少年。
  林可另辟蹊径,轻轻松松地就从陆千灵那里把钱给拿了回来,还倒赚了几百两,给谢明雨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倒不至于因为这样,就对林可芳心暗许。当初林可拒绝与她结亲,谢明雨心中除了恼怒,也并没有什么旁的情绪。然而此时,林可却仿佛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依靠。
  别人或许不行,但若是林可,若是他…………
  身上的鞭痕隐隐作痛,谢明雨闭上眼睛,轻声喃喃道:“救我,求你快来救我,林大哥。”
  一室之隔,两人正言笑晏晏地盘算,这回卖了这刚到手的俏货,能净赚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一个瘦猴子似的黄脸男人搓着手笑呵呵道:“陆妈,你可相过了,这真是个黄花大闺女么?”
  陆妈掩唇而笑,颊边的肥肉都跟着抖起来:“那是自然,癞子你就放心吧!绝对是完璧!年纪小,皮肤嫩,又是这般娇花似的好相貌,还会些琴棋书画,这回可是赚大发了。唉,要不是怕苦主上门,我都想自己留着了,这么好的货色,卖出去可惜了。”
  癞子闻言吓了一跳:“你可别犯浑,这女人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万一漏了消息,她家里人追讨上门,事情可就不好弄了。还是早弄出城去早好!”
  “这姑娘要是外地来的就好了。”陆妈不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再过几天,何平县那里就会来人,趁着这几日,我再调教调教,免得她不死心寻死觅活的,路上麻烦。”
  他们这边谈得热闹,谢中奇却已是找得焦头烂额,嘴上长了一圈的水泡,连刚出生的女儿都没空看上一眼。
  谢明雨失踪一事,第二天早上就被揭了出来。谢府立刻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谢雁城大怒,将谢中奇叫过去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命他派人将谢明雨找回来。
  谢明雨性子野,以往溜出府去也是有的,不带丫头随从却是头一回。
  等谢中奇将她常去的戏院、首饰铺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才真正急了。他立时回头去求谢雁城,然而谢雁城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堂堂总督府千金离家出走绝对是一件丑闻,更不要说孟谢两家婚事在即,谢总督谢大人将此事压下去还来不及,如何肯大张旗鼓搜寻谢明雨的下落,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暗中寻访,搜寻的力度就小了一半,这么一来,短期之内要找到谢明雨,那真是难上加难。
  谢中奇奔波无果,走投无路之下,竟跪在了谢雁城书房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父亲,明雨如今不知在何处受苦,她一个姑娘家,谁知道会碰上怎样的事……求您下令封锁城门,全城大索!若是迟了,若是迟了…………我这辈子从不曾求您,如今只求您这一件事。明雨她,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书房门碰的一声打开,谢雁城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他,怒道:“你这是在逼为父吗?”
  他久居上位,所谓居养气移养体,这一句喝问带着千钧气势,若是一般人,恐怕立时就面色苍白,两股战战了。
  然而谢中奇却抬头直直地与他对视,愤然道:“不是我逼您,而是您在把明雨往死里逼。虎毒尚且不食子,倘若明雨出事,您就面上有光了吗?”
  “逆子,这是与为父说话的口气吗?”
  谢雁城额头青筋暴跳,一甩袖道:“她既做下这等事,就该知道有什么样的结果。若她真敢败坏我谢家门风,那也只好报个暴病而亡。”
  “暴病?!”谢中奇目眦欲裂,腾得站起身来,连指尖都在颤抖:“你、你这个畜生!”
  “孽子,你说什么?”
  谢雁城大怒,抬脚就要朝谢中奇踹去,却听得院子拐角处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推开谢雁城,将谢中奇搂进怀中。
  “……娘?”谢中奇失声唤道。
  这正是谢雁城的嫡妻,樊远岚。她因生了谢中奇,被自己的丈夫厌弃,在这府中没有半点体面,受了这些年的磋磨,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却早早生了一头白发。
  但她自小受三从四德熏陶,性子又软,遇事秉承一个“忍”字,从不曾跟谢雁城红过一次脸。然而为母则刚,如今女儿下落不明,儿子又要被谢雁城踢打斥骂,饶是樊远岚,也再忍不下去了。
  拦在谢中奇前面,樊远岚昂着头,木然地对谢雁城道:“你要碰阿大一下,就先杀了我吧。”
  谢雁城眯起眼睛,强压下怒气,一字一顿道:“你这是成何体统。”
  “若不是为了这一对儿女,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
  樊远岚淡淡道:“我只要你一句话,要么你派兵去找小雨,咱们娘三个一起活着,要么你就别找小雨了,我带着阿大一块上吊去。我樊家的门第比不了谢家,却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我若真被你逼死了,你就等着被人弹劾吧。”
  谢雁城瞳孔微缩:“樊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樊远岚唇边露出一丝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意:“我不过是把憋了那么多年的话,全给说出来了而已。修了这许多年的佛,到底修不了心……谢雁城,好好记着,我一双儿女活着,你也能好好活着,他们出了事,那咱们一家,便一块儿下阴曹地府去吧!”
 
☆、第41章 救人
 
  谢府家宅中闹得厉害, 却不知这天水城中, 竟有一人比谢中奇和樊远岚更为关心谢家大小姐的安危。
  此人便是云天远。
  “找到人了?”
  云天远在房中踱步,看到跨进房门的管事,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就是一亮。
  “范围已经缩小到三家了。”
  管事顶着他的殷切目光,咽了口唾沫, 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只是其中有一家,背后的势力不大好惹,需要慢慢查访。”
  “查访,还慢慢…………”
  云天远冷笑一声, 沉默了片刻, 忽然抄起手边的一把凳子就重重地往管事身上砸:“势力大又怎么样,大得过密卫吗?啊!?不能抢在总督府前头找到谢家小姐,你要老爷我拿什么去讨好林大人!老爷我完了,你们这帮饭桶也别想好过!!!”
  心惊胆战地望向喘着粗气、状若癫狂的云天远,那管事全身发抖,连额头上的血也不敢去擦拭:“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去查,三天……不, 明天就能拿出一个结果来!”
  “快滚!”云天远深吸了口气, 勉强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语调却仍像是在冰水中淬过一般:“今天晚上我就要结果。”
  他向来城府极深,若非被逼到了绝路上, 绝不会如此失态。
  当初他鬼迷心窍, 竟设计陷害林可, 之后才知道林可竟是密卫统领的贴身心腹。
  这几个月来,他天天都梦见自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密卫拖出去丢进大牢,抽筋扒皮,受尽折磨而死——自大楚立国起,得罪了密卫的人,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偏偏林可闭门谢客,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就是想送礼赔罪,都不得其门而入。若是来个干脆的,伸头一刀也就算了。迟迟不来的报复,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未知的恐惧不断地发酵,当真是令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得知他得罪了密卫统领跟前的红人,平日往来的亲朋盟友纷纷弃他而去。此时正值漕帮□□的关键时刻,这么一来,面对二公子的攻势,他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已然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数天前,他就发现总督衙门突然下令,关闭城门,全城大索以追缉凶徒。
  云天远立刻就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地头蛇,他好歹在天水城经营了这许多年,手中自然还是有些人脉的。百般打探之下,他终于得知了“追缉凶徒”不过是个借口,这些官兵真正在寻找的,是离家出走、行踪不明的谢家小姐。
  谢总督的嫡女不就是谢中奇的妹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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