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羽小飞
时间:2018-04-07 14:17:23

  “大人。”山本田说道:“福广记的人求见,说是有事相商。”
  “张起?”汪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听说他最近搭上了个大楚的大人物,怎么,难道这么快就遇到什么麻烦不成。”
  “不,大人。”山本田道:“使者想见您,是为了向您介绍一个人。”
  汪直挑眉:“哦,是什么人?”
  山本田道:“林可,一个大楚的百户。”
 
☆、第68章 治病
 
  当各方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到彭屿之时,大楚朝堂正在为流民而感到焦头烂额。与西原比起来,什么彭屿,什么海盗都不过是芥藓之疾。民乱不断蔓延,邪教从中牟利,听说一部分流民被红阳教组织起来,号称“乞活军”,甚至攻下来一个小县城。
  天子震怒,文武百官们却只唯唯诺诺,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来。自古王朝倾覆,十之八.九自农民起义开始。这帮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一个个仿佛听到了脚底那传承百年的江山社稷分崩离析的声音,压抑的气氛在京城不住蔓延,甚至感染了京城脚下那些贩夫走卒、平民百姓。
  大楚要亡的流言静悄悄地流传开来,密卫抓了不少人,却仍旧阻挡不住这股暗潮。
  弹劾林可与民争利的弹劾奏章,与林可大破海寇,斩下首级近百的报功公文就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同时摆上了大楚皇帝的案头。
  “御史台那帮人,简直跟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初一一目十行地将密报浏览一遍,冷笑出声道:“云阳的活是唐七干的吧,主子对他托以重任,甚至将天水的摊子也交给了他,他就是这般敷衍了事的?”
  “苍泉县令不敢多说什么,她做得也算不错。”
  孟昶青笑了笑,目光悠远,仿佛透过密报的那薄薄几页纸看到了什么人:“既然捅了马蜂窝,就不能指望那些人没有一点动静。我记得有三名御史,籍贯就在诸桂一带。既然同气连枝,他们自然要为自己的家族说话。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天子正在气头上,可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所幸有这一胜,咱们也能做做文章。”初一道:“御史台也有咱们的人,要让他们上折子吗?”
  孟昶青沉吟片刻,却问道:“徐明那里如何?”
  初一怔了怔,不知自家主子问这个干什么,却还是说道:“他倒也上了奏折,但说得都是云阳的好话。主子,这不过是个小人物,左右不了大势。”
  “此次改漕归海,我与浙党可算彻底撕破了脸面。”孟昶青弯起唇角:“你觉得,徐明为何会替云阳说话?”
  初一皱眉沉思:“他或许不知道您与云阳的关系?”
  “初一,若换成唐七,或许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孟昶青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多少让我有些失望。”
  初一悚然一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喉咙,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满头冷汗地下跪请罪道:“属下愚钝,还请主子释疑。”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不必如此。”孟昶青上半身微微后靠,不动声色地打量初一,忽然一笑:“初一,整理情报时,不光要用眼睛,还得带上脑子。徐明是浙党的马前卒,回回浙党有什么大动作,他都是第一批跳出来的。看看他,就知道冯远征那老匹夫在打些什么主意。”
  初一恍然:“那这回看来,浙党不打算与主子您正面冲突?”
  更乐观的猜想是,浙党这是在对密卫示好,企图修补双方因为改漕归海而出现的巨大裂痕。
  “最好如此。”孟昶青闭上眼睛,心中却有阴云难以散去:“传令给十一,叫他看好林可。云阳卫所此时此刻,绝不能给旁人任何可乘之机。”
  然而这个命令注定无法传到十一那里。因为这个时候,他已和林可一起,踏上了前往彭屿的海船。
  与汪直达成了某些协议之后,林可心里又多了三分把握。云阳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授勋仪式非常成功,在林可的不懈努力下,当地报名参军的人数有所增加,因为云阳兵有房有地,不少人家都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们。因为“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老观念,三营长明晨每回一次家,都要被爹娘拎着耳朵念叨一顿,如今却挺直了腰板,听说还说了一门好亲事。
  事事都很顺利,林可唯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晕船…………
  上辈子开过汽车坐过飞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竟然倒在了这么一条小阴沟里!
  其实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古代的福船和现代的轮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到达海上之后,这船摇来晃去就没停过,幅度虽不大,但这种无时无刻、如影随形的颠簸摇荡却让不习惯的人非常难受。
  幸亏林可不必像一些水手那样睡在甲板上,衣食住行上总有优待,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饶是如此,她这会也是四肢发软,脸色发白。反倒是她手下的兵士,因为从前是在水上讨生活的纤夫,因此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而十一等几个密卫是自小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更是适应良好,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的样子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可郁闷地窝在舱室里,决定眼不见为净。只是她总得出去吃晚饭,推门出去时,就听到甲板上有人在大声地喧哗。
  “又出血了,又出血了!”一个年轻的水手恐惧地喊道:“我见人得过这种病,我马上就要死了!”
  其他人试图按住他,身材魁梧的总管呸了一口,怒道:“我早就说不不要招这种青头上船,活不好好干,尽给老子惹麻烦。妈.的,闭嘴,再吵吵老子就把你丢海里去!”
  那水手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闻言不敢再嚷嚷,眼神却愈发惊恐。林可微微皱眉,几步走到甲板上,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总管对朝廷命官还是有几分畏惧的,闻言便回答道:“这小子得了流血病,连着好几天早上起来嘴里有血,还浑身都疼,大概是怕得狠了,所以今天就突然发起疯来。”
  这船是福广记的,林可虽在船上地位超然,却不好对着总管指手画脚。若是其他的事情,她或许就不管了,但这水手的症状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流血病是什么意思?”林可问道。
  “就是流血啊,还有胳膊上有乌青什么的,有的人自己就能好,有的人却越来越严重,死掉的也挺多。”总管道:“没什么办法治,得了就拜拜妈祖,运气好熬过去,运气不好就这样呗。反正咱们海上的人,命贱不值钱。”
  林可心中却是一动。她半蹲下来,温声问那水手道:“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新鲜蔬菜水果了?”
  “嘿,林大人,咱们可没亏待他。”总管插话道:“去了趟扶桑回来,大伙都赚了点钱,这小子拿着钱就上岸吃喝嫖赌去了。有酒有肉,谁愿意吃素的呀,尤其是这小子,啧啧,跟饿了三辈子似的,拿钱光吃肉了。”
  林可心中有了些底。
  古代船员远航时缺乏绿叶菜的补充,很容易得这种坏血病。治疗方法其实很简单,吃点橘子一类富含维生素的水果就行,若是没有,那嚼点茶叶也能缓解病情。
  因为事务缠身,她近来养成了喝茶的习惯,船舱里带了几包茶叶,正好拿来给这个水手治病。
  听了林可的话,众人将信将疑。尤其是船上的总管,见多了因为“流血病”而死的人,压根不相信区区的茶叶就能赶走这种可怕的病魔。
  “让他自己决定吧。”林可笑了笑,低头看向那个水手。
  阳光下,她温和的笑容映入那水手的眼底,与众人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水手张大眼睛,费力地伸手勾住林可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我愿意,我愿意!”
  总管见状嗤笑一声:“这么怕死,还出什么海,索性留在家里窝囊死算了。”
  林可却不介意水手的怯懦,只是笑道:“行啦,老胡。谁不怕死呢,就是因为怕死,咱们才会努力地活,不是么?”
  说着,她将水手从地上拉起来,还帮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吧,我把茶叶拿给你,你记得每天有事没事吃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水手怔愣地看着她,嘴唇嗫喏了几下,闻言傻傻地说道:“我叫王小二。”
  “行,王小二。”林可叮嘱道:“你记得上了岸多吃些新鲜蔬果,没钱吃点白菜啃点水萝卜也成,光吃肉可不行,知道了吗?”
  王小二点点头,视线一直没从林可身上移开。其他人在这一瞬间对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他轻声道:“这世上我娘对我最好,我娘死了,就再没人管我了。我……您对我,跟我娘对我一样好。”
  “得了,少拍马屁。”林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好好干,日后创出一番事业来给大家看看。”
  “嗯。”王小二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还是怕死,但这一刻他想,若是为了林大人,就是把命卖了也值得!
 
☆、第69章 忽悠
 
  王小二把林可当成了大恩人,而林可却只将此事当作一件小插曲。此时此刻,需要她考虑的其他事情多如牛毛,林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此行所要冒的风险之大,离彭屿越近一些,她心中的紧张不安就越是上涨一分。只是那根线绷得太紧,到了后面,林可反倒有些麻木起来。
  ——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嘛,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穿回去呢?
  因而当终于到达彭屿,看到港口那些停泊的船只,林立的桅杆,如云的帆篷时,林可面色淡然,言行从容,以至于随行的福广记众人心里暗暗叹服:这林大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这通身气度,啧啧,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林可通过栈桥走上码头,略微整了整衣服,便看到有人迎了上来。那是个面色黝黑的男人,身穿不怎么合身的绸缎长袍,弯着嘴角笑出了一脸褶子,一双小眼睛里尽是算计的光芒。
  “呦,林大人,久仰久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林可一番,那人拱手说道:“我叫刘全有,兄弟们开玩笑,给我起了个双头鱼的绰号,若林大人不嫌弃,就也叫我一声双头鱼便是。”
  “这如何使得。”林可还礼,笑着说道:“刘兄,我千里迢迢而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与张大掌柜的说一桩生意。”
  “林大人远来是客,不用这么客气。”刘全有嘿嘿一笑:“您尽可放心,大掌柜的特意吩咐我在这里等您,可见对您很是重视。我已派人去回报了,想必很快就有人带您去大掌柜的营帐。”
  被派来做这种苦差,这刘全有大概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管他大鱼小鱼,一网下去捞了再说。在古代这么长时间,林可也算是练出来了。只见她微笑着牵住刘全有的一只手,借着衣袖的遮掩轻轻一抖,这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就不带半丝烟火气地把一个红包给抖进了对方的手里。
  刘全有掂量了一下,脸上笑意越发真诚,往旁边看了看,便凑近些对林可说道:“大掌柜最近心情不好,他那个弟弟张友财更是一直在旁煽风点火……不过您到时候小心些,多提提汪海主,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
  “多谢提点。”林可又递了点银子过去,小声问道:“张友财为何要与云阳过不去?”
  刘全有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不屑:“马家的一个女儿做了他的小妾,他自然要帮便宜丈人说话。”
  林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张友财说不定还真是个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的营寨中有海螺声传来。刘全有神色一凛,朝着那边看去。只见四十余个海盗从寨门涌了出来,沿路排开,打头一人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在林可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故意清了清喉咙,呸的吐出一口浓痰来,随后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就是林可?”
  这鼻孔朝天的二世祖模样……
  林可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于是笑着道:“你就是张友财?”
  那人明显就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因为我在云阳听过你的名字。”
  林可笑了笑,回答道:“大掌柜的威名如雷贯耳,二掌柜你又会差到哪里去。”
  张友财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什么二掌柜,哪里轮得到我来坐第二把交椅?”
  “怎么会?”
  林可故作惊讶:“你是大掌柜的弟弟,又是一表人才,怎么就坐不得第二把交椅?难道彭寨的二掌柜另有其人,竟将张兄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也给压过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大掌柜驭下有道,彭寨竟是这般人才济济,叫我真是自愧不如。”
  张友财原本是来找林可晦气的,然而林可三言两语,就把他的仇恨给转移了。
  “哼,独眼那老匹夫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将剩下的半句话吞了回去,张友财愤愤不平地吐了口唾沫,再看林可时倒是顺眼了不少:“你小子倒挺上道。我也叫人搜身了,你跟你的部下自己把武器放下,跟我一块去见大掌柜吧。”
  闻言,十一等人正打算解下腰间的刀剑。林可却做了个手势止住他们的动作,淡笑着对张友财说道:“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不远处,海盗们排成两列,各个刀剑出鞘。密密麻麻的利刃上银光流转,哪怕在明艳的阳光下,也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
  面对这样的下马威,有几个人能脸色坦然,视之如无物?
  张友财已经见到过许多在刀阵前吓得尿裤子的人了,闻言不由微微瞪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你一个人去?你难道不怕吗?”
  “怕?”
  林可唇角微勾,竟是露出些许淡然的笑意,仿佛眼前不是寒光闪闪的刀枪丛林,而是鸟语花香的园中美景:“我既然亲身来了彭屿,难道还会怕孤身与大掌柜相见吗?大掌柜以礼待客,我自不能叫他失望。哪怕这是鸿门宴,为了大掌柜,我今日也要去闯上一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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