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恶后从良——陌上阿瓜
时间:2018-04-08 19:59:43

 
    偏偏曾子扬一脸运筹帷幄,手中显然有着必胜的筹码。
 
    苏清城肯让曾子扬用一座城池的代价来到洛阳,定是抱着全胜的决心。
 
    不过苏清城既然让曾子扬来查,也仅仅是因为灵药被掉包的事情才会有所怀疑的,偏巧又听到情报网来的消息,说是从不女色的顾既明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姑娘,此事放在一起,很容易就会产生联想。可是联想却仅仅是猜想,而不是肯定。
 
    若是苏清城肯定的话,今天来到洛阳城的就不是曾子扬而是他本人了。
 
    或许,她还有着一点机会!
 
    她与曾子扬有着交情,只是这个交情和君臣之义相比轻薄了很多。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曾子扬说的话,在他心中为官者,理应为百姓请命,所作之事又应该是有利于国家的。
 
    “陛下,可以准奏臣女单独同曾大人对话吗?民女有一些难以在大家面前所言之事,或许会解释大人的疑问。”
 
    郭昂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准奏。”
 
    两个人一同进入到了一间密室。
 
    江采苓开门见山,“曾子扬,你说得对,我的确就是贺翎儿。”
 
    曾子扬从她一开口之后,心中就已经确定这个女人就是贺翎儿,所以并不感到意外,面带微微嘲讽,“当时封后大典上,我还觉得陛下做得有些绝情,不过现在来看绝情之人似乎并非是陛下。”
 
    曾子扬心中翻滚着怒火,自从在逃出土匪窝点和客栈追杀之后,他在回到南安便开始想他心中对于江采苓倒是是何情感,后来想来想去,发现并非男女之间风花雪月的情感,而是可以出生入死类似战士之间的情感。
 
    他在心中已经将她当做朋友看待了,所以会对封后大典上的她产生怜悯之心,会因为她的欺骗而产生愤怒之感。
 
    “那你可知,我也不是贺翎儿?”
 
    “怎么说?你感情还是半人半妖?”曾子扬呵呵脸。
 
    “你可知道周国江太后?”
 
    曾子扬点点头,“一代恶后,恶名昭著。”
 
    “你口中恶名昭著的江太后就是我。你想知道我是被谁杀死的吗,正是被你口中并非绝情之人的苏清城,他当时易容成了顾既明的样子接近我,杀了我。”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到编造这么蠢笨的借口,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江采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杏眸中没有一丝一毫伪装的神色,干净地映着他的身影。
 
    曾子扬额头上渐渐有细微的汗珠冒出,良久,他沉沉开口,“你有证据?”
 
    “苏清城的情报网如此厉害,应该知道贺翎儿在江太后死去的第三日忽然性格大变吧?而且也应该知道,江太后善毒,而我正是制毒的高手。”
 
    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曾子扬的心坎上,见他不说话,江采苓继续说道:“所以,你认为我即使跟着你回到了南安,能改变什么?无非有两种结局,第一种我仗着苏清城的喜欢胡作为非,效仿妲己褒姒,楚国如今的歌舞升平很快就会成为酒池肉林:
 
    第二种,就是我要亲手为自己报仇,他当时如何杀死的我,我就要怎么杀死他,等苏清城死了之后,只有一个弱小皇子,窥觊皇位之人狼心骤起,届时定然战争四起,民不聊生。你知道我的手段,只要我想做的,没有人能拦住我。”
 
    江采苓再赌,赌曾子扬作为官员对国家、对百姓的赤诚之心会大于作为一个臣子对君主的忠诚之心。
 
正文 第187章 苏清城,不死心
 
    “你深知我的脾性,不会做任何危害国家百姓之事,所以才能如此镇静地说出这番话引我上钩。”曾子扬说话时面容冷峻,忽然间展颜轻笑,带着几分轻嘲,“不过现在我倒是相信了,你果真是江太后。”
 
    江采苓摇摇头,“树荫下乘凉之人不知炎炎烈日的滋味,我不求你能体谅我的心情,但希望你念在普天百姓,就当那个谢云阳已经在那场通天大火中烧得只剩下飞灰。”
 
    “我答应你,不是因为你口中给我扣的道德高帽,而是因为我曾经当你是我的朋友。”曾子扬淡淡开口。
 
    “曾经”二字一出,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说破了。
 
    表明了立场,他们之间就再无做朋友的可能,
 
    回想起大殿之上曾子扬胸有成竹的模样,江采苓还是叫住转身欲走的曾子扬,开口问道,“假如刚才我不拦着你,你会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贺翎儿?我们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他唇角微张,“唯虚张声势耳。”
 
    曾子扬离开那天,江采苓还是去送了行。她见到曾子扬的第一眼还是在南安城中的夏诗会上,那个为了心上人显得轻狂的男子如今成为了一人之下的国师,那个容易被人激怒的心中也开始藏了事关国家的巨大秘密。
 
    生逢灿烂又危险的权力漩涡,人会迅速长大,如她自己,如郭昂,又如他。
 
    行走到城门口时,在众多人群中围拥之下,曾子扬感受到来自某一方向别样的视线,如芒在背,勒住马缰的手一顿,接着倏然放下,没有回头。
 
    他日再见,必定就是戎相见之时。那日之恩情便当做事还了江采苓在土匪山上的相救之恩,若是两国必要打仗,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春花刚谢,夏草已长。目光所及之处,是洛阳城斑驳的城墙,不知道记载了多少王朝的兴衰更迭,记载着多少天下人不为人知的历史残骸,如今已经看不出最开始的模样。
 
    曾子扬微微叹息一声,今生初次来长安,但愿今生不复来。
 
    ……
 
    路途遥遥,戈壁黄沙,江南流水,一路上风光阅尽,不到一百人马的队伍回到了南安。
 
    听说,近来的苏清城比起刚坐上皇帝之位的时候还要勤政,每日寅时早起,戌时三刻睡下,周而复始。不过是他来回洛阳两个月的光景,南安城却比他出发时还要繁华许多。
 
    曾子扬露出了最近以来第一次的笑容,果真苏清城是有着帝王的手段,如说他能一直勤勉下去,何愁穷人无衣,何难病人无药。
 
    回到府中沐浴更衣后便匆匆进宫面圣,百川殿上,高坐砸龙椅之上的苏清城清隽的面容又消瘦了几分,腮上无肉,眼底泛青。
 
    当他看到了曾子扬的身影时,琥珀色的眸光中忽然多了一丝活人的光芒,带着一抹扣人心弦的激动。
 
    曾子扬见到如此情景,心中忽然犹豫了起来,他有些担心,如果自己说出了和江采苓约定好的说辞,会不让这个年轻的帝王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国师,她是吗?”苏清城的声音带着颤抖。
 
    曾子扬垂眸拱手,“回陛下,她不是。”
 
    苏清城眼中的光芒瞬时间黯淡下去,挺拔的身子也无力地瘫在了龙椅的靠背上面。
 
    “微臣昨天夜观天象,算出了云阳郡主有着多命之相,虽然之前微臣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天象,可是或许也能证明云阳郡主尚活在人世之上。”
 
    苏清城眸子半眯,“你可记得作为历代国师的信仰守则,第一条就是永远不得欺瞒皇帝。”
 
    “臣不敢。”曾子扬和苏清城对视着,眸中一片澄明,没有半点闪躲。江采苓的确是多命之相,如此一来,他也不算是欺骗了陛下。
 
    “朕信国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苏清城眉间再次开朗起来,“传朕旨意,明川五国寻找云阳郡主,寻到之人奉上万两黄金,享世袭侯爵之位!”
 
    苏清城的声音充满了久违的活力,最后的话音在这个空旷偌大的宫殿中回响着。
 
    每一次回想都像是一记冰冷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心上。
 
    曾子扬心中一颤,掩饰好脸上的表情,不让高位的帝王看出他任何情绪。虽然苏清城在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想,但是如果这个幻想就是他的信仰,那么他就愿意帮助这位英明的君主制造出更加真实的幻想。
 
    哪怕终其一生,哪怕事情败露他死无葬身之地。
 
    ……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贺家操办着白事。
 
    有不知情的人问道,“这贺家谁没有了,竟然弄这么大的阵仗?”
 
    有人回:“是贺家的独女贺翎儿,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竟然如此命薄。”
 
    那人惊讶地问道:“怎么会这样,贺家女儿不是前年上山上的道观中清修去了吗?”
 
    “唉,听说是为了寻一味草药不小心跌落悬崖的。”
 
    贺翎儿的身份既然不能再出现了,所以在大家的一致决定中,操办起了这样丧事。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其中有着王家大少爷王易朗和小小姐王薇儿,还有着仅有一面之缘的楚绯。
 
    这是王薇儿参加的一个丧事,她还不明白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一听说要来贺家,就蹦高高来了。
 
    王薇儿拉着哥哥的手,四处寻找着江采苓的身影都没有看到,便问王易朗,“哥哥,翎儿姐姐呢?薇儿好想念翎儿姐姐啊!”
 
    王易朗心中悲恸,轻轻抚摸着王薇儿的头发说道,“贺姑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再也看不到她了。”
 
    王薇儿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周遭的气氛感染,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紧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王易朗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笨拙地哄着妹妹。
 
    江采苓正好目睹了正常对话,一年半的时间过去,王薇儿长高了很多,却依旧保持着孩童般的纯真。不禁想到了远在南安城的念儿,她心中一动,移步走过去,“翎儿姐姐去了天上,会和七仙女成为朋友的。”
 
    王薇儿闻言,瞪着含着眼泪的圆滚滚眼睛,愣愣地问道,“真的吗?那翎儿姐姐变成了仙子了?”
 
    江采苓笑着点点头。
 
    瞬间,皱在一团的小脸顿时间破涕为笑,“那我可以见见她吗?”
 
    江采苓摇摇头,“不可以哦,哭鼻子的小朋友仙子可不喜欢!”
 
    见妹妹止住了哭闹,王易朗谦和有礼对江采苓说道,“多谢姑娘,姑娘也是贺五姑娘的朋友吗?”
 
    江采苓刚要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了顾既明的声音,“王大公子也来了?”
 
    贺家膝下只有一个小女儿,叔伯旁支中的男子大多在外,就连贺鸣海的儿子贺宗耀如今正在从通州赶回来洛阳的路上,贺家没有男丁,顾既明以未婚夫婿的身份帮忙主持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还会称赞顾相一片情深,不少女儿待嫁闺中的臣子夫人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刚从一群拐弯抹角的夫人中脱身出来,他便看到江采苓正和王易朗说着什么,气氛相当和谐。
 
    他自然知道王易朗对她的心思,江采苓虽然聪明可是在情事上偏偏迟钝得紧,一如看不透苏清城的心一样,也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王家公子也对她有着好感。
 
    不过幸好,这个未来的小娘子对她倒是从来没有迟钝过。
 
    想到这里,顾相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眉宇间舒展开来,顺便还和颜悦色地拍了拍王薇儿的头顶。
 
    江采苓见状做出高低眉的高难度面部动作,心中想道:刚才分明就是不高兴,怎么转眼就变了,莫不是雪龙参上的毒又发作了?
 
    丧礼结束之后,天空已经泛着深蓝色。
 
    今日朗月当空,星光也明媚了几分,像是磨碎了珠宝好不吝啬地挥洒在天上,看着府中白色的灵堂,江采苓由不住轻笑起来,她经过了自己两次丧礼,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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