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恶后从良——陌上阿瓜
时间:2018-04-08 19:59:43

 
    看着孩子单纯的笑脸,江采苓就觉得世界都明亮了,好像是她在阴谋和暗杀乏味的人生中照进来的阳光,身边的雀儿总会间接地劝她,“娘娘,那毕竟是皇后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都会怪罪在你身上的。”
 
    江采苓练着字,笑着说道,“雀儿你想多了,玉儿那么可爱,能出什么差池!”
 
    也就在当晚,江采苓就收到了昭弘帝的新任务——杀死郭玉。
 
    江采苓第一次对昭弘帝产生了质疑,跪在地上,试图想劝眼前这位九五之尊,“圣上,小皇子还小,什么都不懂!若是圣上担心皇后家族利用小皇子造反,那么采苓保证,会将小皇子送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你当朕忍心?虎毒不食子,可是玉儿若是失踪,他们也有本事给朕弄来一个同玉儿一模一样的孩子!百年之后,外戚专权,朕其他的儿子,早晚会被他们诛杀……”
 
    昭弘帝话语间,尽显无尽的老态,这让江采苓才意识到,这位已经不是壮年时南征北战的昭弘帝,而是年仅古稀却要维护皇权而不得不杀子的老人。
 
    当晚,江采苓回到了房间,雀儿见自家娘娘皱眉不展,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江采苓手边,“娘娘可是有什么愁事?”
 
    “雀儿,你说人心是不是越来越硬,越来越冷。”
 
    “什么?”
 
    “没什么。”江采苓眉眼全是疲倦,没有喝下那杯热茶,便躺在了床上。
 
    第二日是被雀儿的尖叫声音吵醒,江采苓皱眉沉声问道,“怎么了?”
 
    “娘娘,您看……这死耗子!”
 
    江采苓睁开惺忪的睡眼,凝眸看向雀儿指向的地方,只见昨日她没有喝的茶水倒在了桌子上面,茶水洒出来的地方赫然躺了一个皮毛尽褪的死老鼠,眼睛和耳朵的位置流淌下黑红色的血水。
 
    如果她昨夜喝了那杯茶,那么皮肤枯萎,耳目流血而亡的就是她了。
 
    江采苓在宫中五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小事还不足让她惊慌失措,杏眸闪过一丝凝重,看来,已经有人抢在她之前下手了。
 
    端起茶杯,里面还有残留的茶水,放在鼻子下面深深一嗅,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种味道虽然很淡,但是依旧能闻到曼陀罗花的味道。
 
    记得教习她制毒的师父曾经对她讲过,这曼陀罗花和一味药草可以提炼天下奇毒,会根据药草汁液的量制成毒性不一的毒药,但是一样的致命,不过有的是当即发作,皮肤溃烂,有的则是缓慢发作,毒发时像睡着了一样平静。
 
    不过师父教尽了他毕生所学,却没有将曼陀罗花这一配方告诉她,因为师父说,这曼陀罗花毒只能传授给一个人,他已经教过了别人,就能再将这个毒教给她。
 
    至于这曼陀罗毒,师父教给了谁,江采苓也心知肚明。
 
    握着茶杯,脑海中浮现着玲珑的身影,江采苓眸中满是矛盾和挣扎,低声细细喃着,“不会的。”
 
    昭弘帝已经对她迟迟不动手心生不满,江采苓在这期间被下毒陷害的次数也越加频繁,如果不是上一次偶然没有喝那杯茶,估计此时的江采苓早已经被毒死百十回了。
 
    一日,江采苓照旧去皇后宫中找玲珑,和玲珑依旧是谈笑如旧,只是玲珑怎样都不肯让她接近小皇子。直到昭弘帝这时传来圣旨,让玲珑觐见,纵使这样玲珑还迟迟不肯离开。
 
    玲珑离开之后,郭玉蹦蹦哒哒地跑了出来,钻进了江采苓的怀中,带着童稚般的声音撒娇,“江娘娘,玉儿好想你啊!”
 
    这样可爱的孩子,一会儿,就要永久地闭上眼睛。
 
    江采苓的心中像是有一个猛兽似的,撕咬着江采苓的心。
 
    “江娘娘你这么哭了?”
 
    江采苓手背一抹脸,满手泪水,伸手将郭玉抱在怀中,低低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秋千,坠落,死亡。
 
    执行了那个任务之后,江采苓几乎每夜都辗转难眠,每每午夜梦回,总会听到郭玉稚嫩孩童的声音,“江娘娘,你好香香啊!”
 
    玲珑三日没有见到,清瘦得只剩下了骨头,让人根本就不会相信这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玲珑。
 
    “玲珑,我……”江采苓不想骗玲珑,玲珑是从小见郭玉长大的,就连自己都对郭玉喜欢得不得了,可见玲珑对他更是宠爱到了心坎里。如今郭玉去了,玲珑比起皇后还有伤心欲绝。
 
    “我没事。”玲珑端了一杯茶递给江采苓,“想着我们入宫时候,就是这般时候,那时我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曼陀罗的花味,弥漫在茶香之中。
 
    那时起,江采苓便知道,他们的友情彻底断了,是她一手断送了这段友谊。
 
    直到后来,玲珑暗杀昭弘帝事发,昭弘帝意欲斩杀玲珑,她才知道,郭玉是玲珑的亲生弟弟,而皇后的亲生孩子一出生便就夭折了,玲珑收买了接生的医女,狸猫换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刚出世不久的弟弟换成了大周皇宫的小皇子。
 
    本以为弟弟在皇宫中可以锦衣玉食,却没有想到,小皇子的命是注定要断送的。
 
    江采苓不忍玲珑死去,向圣上求了一个恩典,“圣上明察,玲珑此前三番五次利用曼陀罗花毒企图毒害我,采苓对她早就恨之入骨,恳求圣上将她交给我处理!”
 
    “准,但是一死也难解朕恨,将她浸在寒池三天三夜,朕会派人监督。”
 
    昭弘帝还真是了解江采苓,防止了江采苓的徇私。
 
    寒潭三天后,江采苓喂了玲珑一颗驱寒药和假死药,凝眸沉重说道,“你我宫中相交数年,我早就将你视为亲人,这些恩怨我无法说谁对谁错,出了皇宫之后,万事保重。”
 
    玲珑苍白的脸上满是嘲讽,虚弱开口,“江采苓,你不用装得这么好心。如果不是你,昭弘帝重用的人会是我,我也不会为了前程,将自己的弟弟费劲送进着险恶皇宫。为什么,曼陀罗花竟然毒不死你!我恨你,我总有一天,会亲手给我弟弟报仇!”
 
    竟恨她到如此地步了吗?
 
    玲珑假死之后,被送去了乱坟岗,江采苓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人的心,真的会变得越来越硬。”
 
    玲珑,我们啊……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糖葫芦情缘
 
    是夜,顾既明送江采苓回府,半圆的月亮挂在空中,仿佛玉珏一样,像是有情人的定情信物,一人一半。
 
    今夜的洛阳城无人早眠,所有人都等待着结果,直到从宫中传来消息:南诏公主身边的侍女南珠德行有愧,畏惧公主发现事情败露,于是害死了公主。如今已经俯首认罪,撞柱身亡。
 
    月色皎皎,江采苓没有做回去的准备,以至于坐着顾既明的蓝色祥云软轿。
 
    顾既明的轿子是单人轿子,本来就不算宽敞,江采苓已经贴着轿身,然而随着轿夫走路的摆动,还是会碰到顾既明的身子。
 
    二人都不是话多的人,除了二人浅浅的呼吸声音,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显得安静可怕。
 
    江采苓一直佯作看着帘子外面,可是此时的洛阳城商户早就收了摊子,黑灯瞎火,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顺着车窗滚滚卷进来寒风吹得双颊有了生冷,江采苓放下车帘子,余光打量旁边之人,发现顾既明此时正闭目养神,于是便大胆地将头侧过来,打量着顾既明。
 
    “翎儿,本相好看吗?”
 
    说话间,顾既明的眼睛豁然睁开,明亮的黑眸中在深夜中像是天上的星星,灼得让人失神。
 
    江采苓连忙别过视线,双颊不知是被北风吹得还是怎样,生出些烫意,转移话题道,“顾相如何知道南珠就是凶手的?”
 
    “本相只是在洛水中无意发现了南珠,翎儿多虑了。”
 
    似乎前面遇到了什么,车夫喝了一声“大人坐稳了”然后紧急停轿,江采苓一个不防备随着轿身的偏移,跌进了顾既明的怀中,顾既明看起来纤瘦,却没有想到精壮而硬挺的前胸十分结实,像是岩石一样,撞得她身上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子。
 
    肩头落上一个温暖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扶住她,低沉的声音抵着耳畔传来,让人耳尖到心尖都酥酥麻麻的,“撞疼了吗?”
 
    “噗通,噗通!”
 
    心跳声传来,像是军前对阵时的鼓点,短促而有力,跟像是春雷滚滚的震响,能震穿耳膜。
 
    狭小的空间中,江采苓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对方的。
 
    “也不知道谁竟然在路中间挖了一个沟,大人、贺姑娘没事吧?”轿夫声音传来,惊得江采苓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拄着软座就支撑起身子,离开了顾既明的胸膛。
 
    “无碍。”
 
    随着顾既明的话音刚落,轿子重新抬了起来,江采苓刚坐稳的身子冷不防地向前载去,就在江采苓觉得自己要飞出轿子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胸前,拦着她才没有飞出轿子的可能。
 
    大周未出阁的名门贵女都有束胸的习惯,江采苓从小跟随父母颠沛再后来被买进皇宫,也没有人告诉她必须束胸,所以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胸前的柔软被那充满力量的手臂一撞之后,传来不可言说的痛楚,不禁哼出了声音。
 
    黑暗中,眼睛看不清,所以听觉和触觉就十分敏感。
 
    耳边听到一丝轻哼,像是吃痛但是又比吃痛多了些娇软的尾音,手臂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比起棉花还要温软,可又比棉花多了太多的弹性,顾既明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触感,鼻翼间传来若有似乎的兰花味道,想到了什么一样,倏地收回了手,唇齿间低声道了一声,“抱歉。”
 
    若是月光照进来,二人定会看到彼此耳尖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泛着红意……
 
    明月别枝惊鹊,朔风夹香袭人。
 
    第二日,水蓝软纱帘映着的光色十分明亮,铜丝暖炉煤块烧了一夜如今已经烧尽了,屋子中微微有着寒冷,江采苓披着软兔毛的披风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纱帘,发现天空中飘落着雪花,落在地上薄薄一层,不消一会儿就化成了雪水。
 
    这是洛阳城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江采苓手中抱着热茶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进入到了口中,经过喉咙直到胃中,身上也生出了暖意。
 
    “姑娘!”白荷充满元气的声音传来,身穿这一件杏粉色的褂子,手中拿着两根糖葫芦。
 
    红彤彤的山楂上挂着糖,像是被冰冻住一样,晶莹剔透,每一粒山楂上面撒着均匀这白芝麻,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糖葫芦入口时候的酸甜可口,令人口齿生津。
 
    白荷将其中一支递到了江采苓的手中,“这是我托吴婶买菜的时候买来的,可甜了。”
 
    轻咬了一口,唇瓣沾上了冰糖,酸甜可口,格外可口,“父亲和母亲可醒了?”
 
    “早就醒了,还让奴婢不要叫醒姑娘让您多睡一会儿。吃过早饭之后,老爷陪着夫人上山还愿去了,为了让姑娘遇此劫难平安度过,夫人这几日求神拜佛吃素念经,光是抄写的经书都已经有一人高了。”
 
    江采苓眼角流过感叹,今生她何其有幸,竟然能遇到贺鸣山和孟云这样珍爱自己的父母。
 
    还记得小时候,糖葫芦对自己是一个十分奢侈的东西,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恩赐了。
 
    第一次吃到糖葫芦是在十六岁那年,父母破天荒地她买了新衣,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江采苓本就生得艳骨媚肌,之前整天灰头土脸,穿着邻里乡亲的旧衣服,向来夸夸大大的衣服披在身上,根本看不来底子竟然这么好。
 
    那个姑娘不喜欢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她在照镜子的时候隐约听到父亲说了一句:“早知道,就值更贵的价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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