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药香——绣寒书
时间:2018-04-10 14:37:25

 
 
第59章 
  楚恪宁这一觉睡得却又不踏实,做了无数的梦,梦见韩耀庭也过敏了,却并不是痒,倒是中毒了的感觉,自己一边哭一边慌张无措的给他熬药。
  又梦见自己跟他成亲了,仿佛成亲多年,却住在永定侯府一般的地方,府里居然还有楚老太太,黑着脸冷着眼盯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居然还在盘算将自己送进宫去,自己着急的和韩耀庭商量着,绞尽了脑汁的感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楚恪宁在床上懵了半天,睁着眼睛看着帐子顶,很久好像游离出去的魂魄才回到身体里,她终于清醒了。举起手臂看了看,手背上的红斑依然还有,但是似乎淡了些,痒痒的感觉也有,但也很轻微了,在能容忍的范围内。
  经过昨天那种奇痒难熬,现在的感觉就真的如重生一般。她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边一有声响,外面便传来了动静,韩耀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恪宁,你醒了?感觉如何?”
  楚恪宁再次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多了,你先出去,我穿戴好。”
  听见她声音都轻松了很多,韩耀庭这才彻底放了心,出去了。
  楚恪宁起身穿戴好,洗漱了坐在梳妆台前,香豆给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外面罩了一件月白色的棉长衣,踱步出来的时候,听见韩耀庭正在门口跟下人吩咐:“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多跑几家药堂,依然是请城里的大夫过来一趟。”
  楚恪宁微微有些疑惑,等他进来了便问:“抓的什么药?怎么还请大夫?”
  韩耀庭打量了她一下,虽然脸上的红斑依旧,但是眼睛已经亮晶晶的了,昨天那种暴躁全然没有了,显然痒痒是止住了的,放心的笑了道:“既然是得了天花,自然是要延医用药,大夫来了也不用看,只照着天花的病症开方子就是了。”
  楚恪宁明白了。
  自己在皇宫里谎称得了天花,那么现在就必须做出真的得天花的样子,请大夫看病吃药,不然就是欺君。当然,即便没有欺君之罪,自己的罪责可能也轻不了多少,不过能少一项罪名是一项。
  她讪然,刚要说话,韩耀庭已经笑道:“先吃点东西吧,慢慢说,左右是要在这边养病,时间多得很。”
  经他一说,楚恪宁肚子就咕噜了两下,于是点头。
  外面服侍的全都是王府的人,婆子们已经做好了饭,香豆去端了进来。这屋里倒是除了香豆之外,其他的下人没有进来的。
  现在申牌时许,晚饭早了点,午饭却又晚了点,不过两人都饿了,尤其是楚恪宁,折腾了两天,饭菜一端上来香味扑鼻,她顿觉饿得是前胸贴后背的,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痒的不严重了?伤口疼不疼?”韩耀庭还在问她。
  楚恪宁吃了一大口叉烧鹿脯,边嚼边怔:“伤口在哪里?”
  “挠破的那些地方啊。”韩耀庭又好气又好笑,这会儿才发现她真的挺粗枝大叶的对她自己。
  楚恪宁‘哦’了一声,一点都不在乎的笑:“你也太夸张了,挠破了皮而已,什么伤口啊。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痒痒也好多了,能容忍的范围内。”这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经过这一次楚恪宁知道了,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就是痒!
  韩耀庭也笑,给她夹了一筷子她大口吃的鹿脯:“多吃点。”
  “现在什么情况?宫里头……”突然有种感觉,楚恪宁奇怪的看着他:“宫里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了?”
  韩耀庭的薄唇又抿了起来,不过这一次隽秀的脸上倒是有了些可疑的红色,小心的看着她才点头:“皇帝身边有我一个眼线,昨天晚上的时候,说了你进宫的情况。”
  楚恪宁也抿了抿嘴唇,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快点吃啊,你也两天没吃东西了吧?多吃点。”
  两人都低头吃东西,半天没说话。
  韩耀庭吃了一会儿定了神,才道:“宫里头依然当成是天花,因为还没有人染上,气氛倒是没白天那么恐慌了。太医们在宫里清洗各处,估计会戒备紧张一段时间。至于府里头,老太太昨天还急慌慌的去了宫里,但守门的太监就没给传话,今天她倒稳住了,没去求见。”
  楚恪宁点头,声音低了点道:“这屋外面的人是不是也以为我得的是天花?”
  韩耀庭点头:“自然,只香豆知道实情。”又对她道:“皇帝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过大礼的时候声势浩大了些,现在京城应该全都知道了咱们定亲的事,你在别人的眼里马上就是晋王妃了,便是皇帝在这节骨眼也不好对你兴师问罪。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会装成是什么都没发生,叫外界认为你是真的被皇后传进宫的。”
  楚恪宁想了想,道:“这么说皇上是非常非常需要你的认可?”
  韩耀庭淡笑:“这时刻是如此。”过了这段时候,或者时局再有什么变化,那就说不一定了。
  这么说自己还能平安脱身了?楚恪宁都有点不敢相信。
  正好韩耀庭也再说这个,开玩笑着道:“虽然你又闯了祸,这一次大闹的还是皇宫内院,但可能你依然会安然脱身。”
  楚恪宁一窘:“我其实……”还算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那些事情都是自动找上门来的,真不是我要去大闹谁的。
  韩耀庭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笑的已经放下了筷子。不等他说什么,楚恪宁赶紧给他夹菜:“快吃吧,吃完了再说……”
  吃完了饭,香豆去沏茶。楚恪宁将自己的药箱子拿过来,在桌上铺了块手绢,叫他把手放上面,她用木头镊子捏着棉花球沾着消炎药水,擦拭着他手上虎口位置。
  两排牙印看样子是要永久保留了,楚恪宁看见都觉着脸滚烫,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为什么要咬他。
  她认认真真的给上药,韩耀庭就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好笑,脸上的红斑原本都轻了些的,现在倒更红了,中间夹杂的一点点白皙的肌肤也变成了红色。
  半天,茶都快凉了,楚恪宁依然是认真的上着药,一层层的已经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层了,韩耀庭终于忍不住了道:“这是什么药?擦一两遍就行了吧?”
  “消毒的。”
  韩耀庭一愣,接着真的忍不住了‘噗’的笑了出来。
  楚恪宁抬起窘然的脸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是说我牙齿上有毒,伤口这样露着当然会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终于不擦了,本还想包住的,主要是她不想看见那明显的牙齿印,但想想包住真是有点夸张了,便算了。
  “还有,你觉得痒痒不?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询问着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背手腕,过敏的症状似乎并没有传染给他。
  韩耀庭自己也摇头:“没有,并无不适。”
  香豆重新沏了一壶茶,楚恪宁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舒服的吁了口气,靠在了椅子背上:“那么现在,就是在这里养病了?”
  韩耀庭笑:“当然了,不然你还想去哪里?”
  楚恪宁也抿嘴笑,白了他一眼。
  两人悠闲的喝着茶,说了一会儿开玩笑的话,楚恪宁更觉着轻松了一些。
  韩耀庭这才跟她道,昨天是关键,如果昨天皇上都没有做出什么问罪的决定,那么今天冷静下来,也就不会再怎么样了,毕竟他需要皇族王爷们的支持,韩耀庭本人就在京城,又无封地又无势力,是最容易争取的一个,皇帝没理由放弃最容易争取到的这个。
  至于后续,十有八|九就是刚才说的,装成什么都没发生,宣楚恪宁进宫的人就真当成是皇后。当然,这是瞒着其他人的,皇上心里也清楚,韩耀庭是清楚整件事的,不过他必然断定韩耀庭依然是不敢做什么,即便是吃了亏都不敢,更何况现在吃亏的是谁还说不清楚咧。
  皇上并不担心韩耀庭,一点都不担心。
  经过他的解释,楚恪宁心情更轻松了。又有点怀疑的看着他问:“你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不叫人担心?”
  这话问的有意思,韩耀庭却马上明白了,笑了起来,看着她眸色深了些,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要做什么心里清楚,也准备了很多年,现在能让皇帝这么的放心我,这就是最重要的。”
  楚恪宁想要详细问问的,但是一想又抿住了嘴。这事到底不是随便能说的事情,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地方,也不是韩耀庭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有隔墙有耳的事情发生,既然牵扯到了重要的东西,那谨慎些当然是应该的。
  “你知道不要叫我担心就行……还有老王妃。”前面一句说的又些快了,后面赶紧加上一句。
  韩耀庭笑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帮她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她手里,看着她轻声道:“不是我不跟你说,有些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今后会发生什么……我只能说,我该准备的,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有些情况我也想到了,会有一定的应对。但还是要有防备的心,还是那句话,今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第60章 
  楚恪宁听懂了,而且因为担心这里不安全,反倒忙点头道:“知道了,你有数就行,不用跟我说太多。”
  顿了顿又道:“老王妃的病如何了?你来她肯定担心吧?”
  “没事,病已经好了。你的病她也知道是什么,所以不会担心。”韩耀庭笑道:“这两天母亲倒忙起来了,皇后去了王府一趟。”
  楚恪宁‘哦’了一声,道:“是皇上想要老王妃的明白话吗?”
  韩耀庭点头:“是。皇上也给了明白话,给我霸州府为封地。”
  “霸州府?”楚恪宁蹙眉,并不十分清楚这个地方在哪里。
  韩耀庭猜到她可能不知道,道:“就在天津卫旁边,离京城非常近。我让母亲说了,不要其他任何地方,老祖宗当年封的晋王封地在何处,我就去何处。”
  “原本封地在哪里?”
  “太原府。离京城比较远。且看皇帝能不能答应,如果答应,你和母亲便先过去……”说到这里韩耀庭看了她一眼:“到时候咱们必定已经成亲了。”
  “皇上应该不会答应吧?”楚恪宁道,虽然她不是很懂藩王的政策,但是知道藩王在藩地的势力还是不可小觑的,不然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想要撤藩呢?就是因为王爷在封地经营的太久,势力大到了连京城的皇帝都忌讳的地步,所以削藩。
  晋王的封地既然是在太原府,那么韩耀庭在那边的影响力必然是有。现在他人在京城,都让皇上这样的戒备了,皇上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答应不答应的,到时候未必只容他盘算了。形势到了他不退一步就不行的时候,他就只能答应。”韩耀庭看着她声音轻了些:“这本就是对赌,赌赢了就赢一辈子,输了可能就……”
  楚恪宁不等他说完已经忙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没关系,你和他斗就是了,我相信你会赢。”她笑:“因为你看起来特别有信心。”
  韩耀庭笑了,知道她开这句玩笑是为了结束话题的,她并不是不想知道的太多,可能只是担心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怕隔墙有耳。
  不过确实应该防备这一点。
  接下来就说些不咸不淡的闲话,聊天。两人倒品出了悠闲自得的感觉,一下午就这样喝着茶聊着天,说笑着过去了。晚上吃了药,又擦了那药膏,楚恪宁睡下的时候,觉着痒痒已经快要感觉不到了。
  养病三四天,楚恪宁脸上手上的红斑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了。管用的应该就是韩耀庭拿来的药膏,也幸好开始没有浪费,后面每天都能涂抹一次,效果非常显著,几乎每天的好转肉眼都能看得到。
  几天之后药膏用完,痒痒也完全消失了。楚恪宁甚至感觉肌肤还滑腻了很多,果然不愧是唐时宫廷里润肤养颜的圣品。
  韩耀庭依然是吩咐人每天城里这边的跑着,做出拿东西的样子,其实是城里发生的什么事情这边马上就能知道。
  这时候倒传来了一个消息,皇上下了旨,选秀开始了。真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耽误不了皇上的这桩‘正事’。
  两人一直都关注着老太太的动静,老太太接下来还会怎么盘算,不但韩耀庭,就是楚恪宁也不敢保证就能想到。
  戒备的关注了几天,老太太并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反倒是从第四天开始,天天来人询问楚恪宁的病情。
  每次都是香豆去说两句,便给打发了。这样持续了三天,楚恪宁就发现老太太好像没事了,皇上居然也没追究她?
  将这疑问跟韩耀庭说了,问他的人扫听出来什么没有,韩耀庭道:“看样子老太太又化险为夷了。不过皇帝为什么不追究她我不知道,只知道老太太这些天并没有进宫。”
  楚恪宁一听更加疑惑:“没进宫,就能让皇上不追究了?”想了想道:“是因为天花疫情没有扩散?”
  没有人得天花,所以根本不会有所谓的疫情扩散,而这些别的人都不知道,皇上是因为宫里还算是安然度过了这次‘危及’,才没有追究老太太?
  韩耀庭摇头道:“未必这么简单。老太太毕竟是大长公主,牵扯比较多,皇上暂时忍了她也有可能,然而会秋后算账的机会很大。”说着唇边勾了个笑:“如今老太太的处境倒是和我相似。”
  楚恪宁一听倒也是。再仔细想想,又觉着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加上疫情没扩散,宫里没人得天花,所以皇上暂时不追究老太太了。但是这笔账给她记上了,等他认为到了可以追究的时候,再追究。
  而这一点老太太必然也是想到了,她肯定会在皇上容忍她的这段时间内,想出来办法,或者将责任推出去,或者又去奉承皇上,用皇上无法拒绝的、最后能使她安然脱身的办法去奉承。
  所以对于老太太还真的是要一直防备着。
  香豆进来躬身道:“姑娘,大夫来了。”
  他们在这里住了七天了,楚恪宁脸上的红斑已经全都消退了,只有一些挠破的疤痕还在,当然没必要一直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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