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李妈妈,老太太这会儿都有点懵。
老太太独独明白了一件事。凭自己如何的盘算大孙女,那个死丫头都有本事脱身,且给自己留一屁|股的烂摊子,一次比一次难以收拾,一次比一次有更可怕的后果!
老太太现在已经不是吐血那么简单了,她都快心梗死掉了!
且不说老太太在府里头气噎翻白眼,心绞痛的,只说韩耀庭骑马飞奔,前面那个跟踪的侍卫领路,也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无香山,下马徒步,一步三个台阶的上了山,到了院门前就‘砰砰’的砸门。
楚恪宁在屋里痒的简直像在地狱里一样,实在受不了了了,吸着凉气叫香豆给自己打来井水,她要把全身都泡在冰凉的水里,这样才能好受点。
香豆正着急的说着:“这样哪行啊?染了严重的风寒可怎么得了,姑娘您还是赶紧的写个方子,奴婢去抓药吧。”
方子已经写了,楚恪宁当然也想赶紧抓药来吃,止住了这奇痒,只是这边太偏僻了,叫香豆自己出去她还不放心,但交给那几个婆子又当然的不行,这些婆子若是拿着方子回府找老太太,老太太叫懂医的一看,就知道是治疗荨麻疹的。
正左右为难,在屋里走来走去,痒的尖叫的时候,就听见院门被人‘哐哐’的砸,楚恪宁倒一吓,赶紧叫香豆去看看是谁。
就算是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老太太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算计?而且她想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以缓解一下自己现在的难受。
香豆去院里看动静,楚恪宁依然在屋里来回的走,注意力没那么容易转移,她双手张开了在自己的脸旁边颤抖,因为腮帮子部位已经挠破了更加痒而且疼,所以不敢挠,但痒的实在难以忍受,就这样飞快的来回走着,抖着手低声尖叫:“啊啊啊!”
一回身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楚恪宁刚一顿,心里才闪过一个念头,现在自己这样子……
韩耀庭已经风一般的卷了进来,楚恪宁就被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耳边听见他有些痛楚的低声:“恪宁……”他的脸贴在了她脸蛋上,竟然很凉,有些舒服。
楚恪宁头一个想法居然是,太好了!终于有人去抓药了!吸着凉气低声叫:“王爷快放开,放开我……”
谁知道韩耀庭却误会了,反而更将她抱得紧了些,声音有些颤抖:“叫我也得了病吧。”
一开始他真的确信楚恪宁是用了什么手段平安脱身的,所以即便是听见了禀报说宫里染了天花疫,太医们全都进宫了什么什么的,也没有太深想,一门心思的就是急着见到楚恪宁。
谁知道进门看见她满脸红斑,浑身乱哆嗦的在屋里暴躁的走动,那痛苦不堪的样子一下子就叫韩耀庭心痛的几乎没法呼吸,没有细想就以为她真的得了天花,瞬间他真的想就这样和她一起得病,一起听天由命吧。
“王爷,我没有得天花,是荨麻疹,我故意的……啊啊,赶紧找人给我抓药去,痒死我了啊呀!”楚恪宁都觉着自己开始胡言乱语了,痒的她哪里有心情体会他的心情?感觉到他松开了自己,愕然的看着自己,急忙就去桌边:“方子,这是我写的方子,赶紧叫人去抓药。”
颤抖着手递给了韩耀庭,他一接过去,楚恪宁就挠挠自己的手背:“痒死了痒死了……”继续在屋里暴走。
韩耀庭惊讶至极,看她急成这样自然也跟着着急,先不忙着细问怎么回事,赶紧的转身找人。
因为他是光明正大闯进来的,所以他的侍卫也跟着光明正大进院子,就站在门口护卫着,将那几个婆子挡在外面,冷着眼睛盯着。
婆子们一闪眼的功夫,王爷都已经进屋了,门口都叫人堵起来了,她们几个当然惊慌,更加不知所措,低声商量了一下,孙妈妈叫一个婆子赶紧回府去禀报。
韩耀庭叫侍卫拿着方子去抓药,吩咐:“尽快!”
侍卫马上去了一个,利落的出院门下了台阶上马飞奔而去。
楚恪宁去小屋将手脸埋进水盆里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了点,挠着脖子水淋淋的出来了,如今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趁着还能忍受,赶紧跟又进来的韩耀庭道:“不是天花,我是找了荨麻故意弄的过敏,过敏症状是有些像天花的,但不要紧的,除了奇痒无比没有别的问题,十天左右会好的,吃了药痒痒的情况也可以减轻。”
韩耀庭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忙道:“不会有其他的病症?你现在看起来……着实很严重。”
“我知道。”楚恪宁点着头:“就是痒痒,太痒痒了……”痒的她想骂粗话了都。
“现在能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吗?”韩耀庭赶紧问,看见她还在挠着脖子,脖颈处都已经破皮了,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不能挠了……有没有什么抹的药?”
“没有,原本还熬了薄荷汤,但是药箱子没带。”楚恪宁吸着凉气:“我要洗澡,就用这里的凉水,凉水能缓解……”
果然,没等她说完韩耀庭已经反对:“不行。那不是折腾的真要病了?”说着伸手搂着她:“我给你拍拍吧?”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恪宁哭笑不得,真的很想骂粗话:“拍有什么用啊……”推开他,依然在屋里暴走。
第58章
王府后续来了好些的人,又来了几个侍卫,三五个小厮,十来个婆子。这些人一来,永定侯府的那些婆子们,并秋月都被挤到了一边儿去,再也没办法靠近楚恪宁住的屋子。
屋里重新收拾了,床上铺着干净松软的被褥,熏了香,一应用品齐全。
楚恪宁要洗澡,韩耀庭和香豆都反对,楚恪宁又气又急的,韩耀庭端了杯水递过来,她将杯子和他的手一起抓住,在他虎口位置狠狠咬了一口,咬住了还使了半天劲,才松开。
香豆惊叫个不停,韩耀庭反倒叫她别叫了,要不还是去准备水吧,别太凉,兑的不要太热就行了。
香豆赶紧去了。
楚恪宁这才满意。将他虎口自己咬的地方看了半天,深深的两排牙印,都已经出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咬他,就是痒痒的难受,想发脾气,想生气。
但是理智好像还在,起身又找药,在屋里转着翻找,心里头茫然,一会儿奇痒难熬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韩耀庭亲自去兑水,回来将还在翻找东西的楚恪宁拉进了里屋,一看见浴桶,楚恪宁便忘了自己刚刚在干什么,迈腿就进去。
韩耀庭忙出去了。
于是她到底还是洗了个澡,水温稍冷一些,比不得泡在冰凉的水里舒服,不过这样也有些效果,起码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奇痒还是减轻了一些。
就这样泡在水里一直等到了药抓来熬好。
出来吃了药,药效也没有那么快的起效,所以依然是奇痒难捱,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韩耀庭一直就陪在屋里,这会儿拿出来好些的药瓶子、药箱子:“恪宁,你看看有没有能抹的药?”
楚恪宁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药箱子,顿时惊讶的过去:“咦,这不是我的箱子吗?你怎么拿到的?”
韩耀庭抬眼看她笑:“直接叫人去府里拿的,这里面有你能用的药?”
楚恪宁点点头:“有。”拿出来前天熬得薄荷水,用棉布在生了红斑的地方擦着。
“要不要试试这个,这是孙思邈的方子治皮肤痒起斑疹的,不知道适不适用你的病。”韩耀庭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盖看见楚恪宁一边擦着药水,一边还在挠着手背,而手背上已经被挠的一串串的伤了,慌的他忙将盒子放下,抓住了她的手。
楚恪宁用另一只手拿起盒子放在鼻端闻了闻,有股何首乌的味道,如果是孙思邈的方子,那可能就是祛痒膏,当时是开给唐时后宫嫔妃们用的,也就只在皇族中传着这个方子,据说用的药材都是非常珍贵的,寻常百姓们也用不起,而且是做成了香膏一般。
因为痒,楚恪宁恨不能所有的办法都试一试,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挣脱这只手挖了一块往手背上抹。
倒把韩耀庭慌得赶紧的阻拦:“等一下,还是先擦一点试试,万一不合适怎么办?”拉着她坐下,将她手里的香膏抹回去,只在手里留下一点,小心的抹在了她的手背上:“如果有什么不适赶紧说,就去洗掉好了。这药膏一直都没用过,谁知道还有没有用?没用便也算了,就怕反倒加重。”
她自己都窘然了,自己现在还有这心情?
“什么感觉?”晃神了一下,等回神就听见他这样问,一双眸子关注的看着自己,神情还颇严肃。
楚恪宁只觉着擦拭药膏的地方冰凉舒爽,就如同是吃了薄荷糖一般,低头看了看,擦药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痒痒的感觉,惊喜的道:“很管用!太管用了,赶紧都给我擦上!”
这么见效,韩耀庭还有些不是很安心,犹疑的道:“用不用等一会儿?”
“哎呀不用,全擦上,如果效果不好在洗掉就是了,你说的。”只要现在能叫自己的痒痒感觉消失,就是砒啊霜楚恪宁估计都愿意擦上。
说着自己就伸手去挖。
韩耀庭忙挡住了道:“我来我来……”瞧她这动作,只怕三两下的一盒药就给挖完了,这里擦上了那里没擦上,怎么办?这药只有一盒。
小心的用他修长的手指挖一点药膏出来,在她手背手臂上先抹了,然后是脖子上,擦拭了一遍再看手背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才抹脸上。
冰凉的感觉一点点的代替了奇痒,楚恪宁觉着自己一直处于高速跳跃的心脏也稍微能缓和一些,看他停下了盯着自己,赶紧道:“擦呀,赶紧的,我这里……”正要往后脖子指,突然反应过来了。
横竖现在脸上红斑团团多得很,脸红也感觉不出来,起身就把他往外推:“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韩耀庭被推了出来,忙叫香豆:“你快进去帮着你们姑娘擦药。”
他一来就守在屋里,香豆反倒不好一直在跟前,只能忙一些其他的,忙完了就在门口候着,这会儿听见了,赶紧答应了进来。
楚恪宁严重的地方在脸、脖子和手背上,身上倒不严重,只前胸后背有一些,自己抹了前面,后背够不着的叫香豆给自己抹药。
擦了药就好多了,可能这会儿喝的药汤也见效了,痒痒的感觉已经是消除了很多,基本上在能够容忍的范围内了。
楚恪宁一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长吐了口气,之前的一段时间自己就好像是疯魔一样,除了痒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心也暴躁的快速跳着,在这样下去怕是要得心脏病了。
穿好了衣裳去照镜子,脸上的红斑依然严重,现在又添了很多的伤痕,一张脸简直惨不忍睹。楚恪宁一想到自己就顶着这张脸跟韩耀庭耍脾气,就有种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吗?”恰这个时候,身后就响起韩耀庭的声音,大约对这个药膏没什么信心,他看起来倒紧张的很:“是严重了?”
楚恪宁赶紧把镜子扣在桌上,回头:“没有,感觉挺好的,没那么痒了。”
韩耀庭一听松了口气:“那就好,这药膏倒是管用。”伸手将她的手拿过来,低头检查手背上的红斑情况。
楚恪宁看他半天。
韩耀庭是怕痒痒止住了,红斑却没下去,甚至会更多,到底药膏是不是治这个病的他不敢肯定,所以总不放心,看了半天没发现红斑下去,但是好歹也没有加重,微微松口气。这时候才发觉屋里挺安静的,比之刚才楚恪宁暴躁的说话发脾气走动,真的是安静了不少。
他抬头,便遇上了她的目光,倒好像是有话要问似得,韩耀庭便温柔的笑:“怎么?”
楚恪宁想了想道:“我进宫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韩耀庭的薄唇一下子抿住了,点头:“知道了。”又笑了道:“你知道这药膏是怎么传下来的?据说还……”
明显的转移话题。
他这样却也叫楚恪宁心里明白了。
楚恪宁问他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显然他不知道自己进宫之后详细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想知道?还是选择忽略,认为那不是自己的错?
也就是说,他……认了?
楚恪宁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韩耀庭,虽然他一直在柔声带笑的说话,但是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心里头一直琢磨着,直到身子被搂进了温暖的怀抱中,她才怔然回神。
“别想那么多了,若是感觉好点了就睡会儿吧,你也折腾的够久了。”说着身子被抱了起来,走了几步放在了床上,韩耀庭给她盖上被子,又凑近点看着她笑:“我就在外屋,放心好了。”
整理了一下被子角,仿佛是很不在意的轻声道:“聘礼和聘书、礼书都送去府里了,你们家老太太也收下了。成亲的日子定的早点,十月里如何?”说着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你睡下想想。”
说着起身要出去。
楚恪宁伸手拉住了他。
韩耀庭回头。
楚恪宁对他一笑:“好,就定在十月吧。”
韩耀庭笑了,过来又亲了她额头一下,柔声叫她安心休息吧。放下了帐子,出去的声音,屋里便安静了。
楚恪宁怔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韩耀庭的认了,是对自己,他的柔情温暖,爱意包容,都是只对自己。
认了,不是忍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楚恪宁就是有这种感觉。
一切,他都在安排,想要做什么,他自己非常的清楚,也一直在按照那个目标在做,坚定不移。因为他的坚定楚恪宁感觉出来了,她不是木头,他的感觉她能体会得到。
眼睛有些累,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其实楚恪宁真的是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楚月瑶和皇上回门之后的这几天,她的神经基本上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所以休息的并不好,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事故,她早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了。
所以还想琢磨一下事情的,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