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想了想,“你真要给,十万吧,再多你小心拿钱送这孩子走歪路,才十六呢,又是叛逆期,身上太多钱不是好事。”
张油本意是想给多点买个好点的乐器,听舒宁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想想自己要是有个儿子,也不会在十六岁的年纪里一口气给三十万这么多,便改口道:“好,那就十万。”
于是,小夫妻又鬼鬼祟祟溜回家,舒宁当鬼似的“飘”进许停房间——崽子睡得四仰八叉,比猪还香。
舒宁飞快扔下写字的纸条,转身跑出去,又和张油一起出门。
这次依旧很顺利,夜半无人,电梯里都静悄悄的,两人手牵手,除了包和车钥匙什么都没带,就像私奔的情人。
舒宁还对张油说:“怎么办,感觉有点兴奋。”
张油紧紧握着她的手,道:“我也是。”
舒宁的戏魂在这半夜有点压不住,顺口道:“哎,会不会等会儿被抓住,我被拉去沉塘,你被拉去切蛋?”
张油笑:“没事,总归要死一起死。”
舒宁眼睛弯弯,“文明社会就是这点不好,私奔的刺激感大幅度打折。”
两人说着,“叮”一声,电梯抵达车库。
舒宁吓了一大跳,“靠!”
张油胳膊也跟着抖了一下。
相互发现自己和对方都被吓到,两人笑抱到一起,又携手出电梯。
像去赶赴一场游园会,心态轻松,舒宁说:“开车先去兜兜风吧。”
张油:“好。”
于是这一夜,两人从家出发,顺着高架开出半个城市,兜风近两个多小时,最后停在某高档别墅度假酒店的接待大厅门口。
值班的接待人员来副驾为舒宁打开车门,耐心询问,“请问先生女士是要入住吗?”又看向后备箱,“有行李吗?”
张油带着舒宁往大厅走,说:“没有行李,套房还有吗?”
接待人员一听要套房,态度立刻又恭敬了几分,“您好,请跟我来。”走到前面去带路。
舒宁挨着张油,在后面低声道:“做大款的感觉怎么样?”
张油耸肩,“爽翻。”
最豪华最贵的套房,一夜过后,还有送到房间的精致餐点,拉开套房餐厅的纱帘,窗外就是漂亮的湖景,阳光,绿植还有吹进屋内的清新空气,一天完美的开始。
如果没有许停猴急匆匆打来的那通电话就更完美了。
而这崽子竟然还提出不上课也要过来帮他们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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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对我花钱的行动力有什么误解?花钱要人帮,还算是个人吗?
可张油似乎还挺喜欢许停的,张口就要说他们酒店的地址,被站起来的舒宁一把抢过手机。
然后她二话没有,直接挂了,又把手机关机。
张油哭笑不得,“你们姐弟的感情……”
舒宁:“没有感情谢谢。”
张油想了想,点头,“也好,没他在,我们就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舒宁一眼瞪过去,“本来就是。”眼神里带着某种“你怎么才反应过来”的幽怨。
张油立刻道歉,“忘了忘了,我总拿他当小孩儿。”
舒宁哼了一声,继续切牛排,“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眼里只有我,除了我只能剩下钱。”
张油直笑,“好好好,除了你只有钱,除了钱只有你。”
然后,两人正式开始了这段私奔之旅。
第一件事,辞职。
酒店电脑前写好辞职报告,发到领导邮箱,然后在领导可能还在睡觉的周末一早打电话过去,说明意图。
两人的领导都惊呆了,上来问的问题都一样,“为什么。”
张油说得很保守,“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吧,也不想再做了。”
舒宁就开放得多,说:“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吧,就是不缺钱了而已。”
领导:“再考虑考虑啊!”
根本不用考虑。
最后反而是领导说:“我给你停薪留职吧。”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也归功于两人调去市里后卖命的工作和良好的表现以及领导的赏识。
然后舒宁和张油连公司都没回,尽情地花钱享受生活去了。
因为什么都没带出来,什么都要花钱买,舒宁第一次被物欲填得满满的——喜欢,买,想要,买,看了一眼,买,纯粹想买,买。
张油也是如此,一改从前买普通牌子衣服的毛病,浑身都是名牌。
买好这趟说走就走的旅程需要的东西,两人凭着心情暂定目的地,直奔机场,飞去了想要去的城市。
而这个时候,张家父母早已经疯了。
张母一早起来,起先还没发现儿子媳妇不在,洗漱完看两人还不出房间就去敲门,结果过去一看门是开的,走进去,“张油,媛媛。”
一愣,没人。
她还奇怪怎么没人,难道一起出去买早饭了,转身出房间,在门口撞上两手抄兜、吹着口哨溜出房间的许停。
张母看看他,“你姐和你姐夫你早上到了吗?”
许停:“没看到呢。”
张母嘀咕,“一早人就不在,买早饭这时候也晚了吧。”
许停:“大姨。”
张母回头,“怎么了?”
许停笑了笑,扬眉,“别找了,我姐和我姐夫带着他们的孩子私奔去了。”
这句话里“孩子”在前,“私奔”在后,张母听了半截,就听到孩子两个字,没听到私奔,吓了一跳,“怀孕了?!”
许停也吓了一跳,“靠!你怎么听的!”
张母立刻走过去,“你这孩子,不是你说的吗,孩子。”
许停:“是啊,是我说的,他们的孩子不是姓张叫张一亿吗,字彩票,别名中奖。”
张母:“……”
她真的反应了有段时间,什么什么孩子,什么张一亿,最后才回过味儿,表情略深地看着许停,“哦,你也知道了?你姐姐夫告诉你的?”
许停笑,笑得贼头晃脑,“我说大姨,你好好听我说的话没啊,现在的重点是张一亿吗?难道不是私奔?”
张母一愣,“什么东西?”
许停一字一字重复道:“私、奔!我姐,王媛媛,我姐夫,张油,两个人,大半夜你带着我,我带着钱,跑路走人了!”
张母:“……”
起先,当然是不信的,等电话一直打不通提示关机后,就是半信半疑,最后再看看许停手里的那张字条,信就多过了不信,但还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还没打电话给任何人,更没和王家那边通气,张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啊。”
张父坐在一旁抽烟,许停也叹,“是啊,怎么可能啊。”是怎么可以才对!竟然不带他!
张父忽然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对张油说了什么?”
张母没吭声,许停奇怪地看过去。
张父:“我看到你拿手机发消息了,发给你弟的,还是张油?”
没人说话。
张父喝道:“说啊!”
这次没等张母回应,张父这个向来打圆场做和事老的温吞的男人直接站了起来,回房间找到张母的手机翻看起了微信消息。
这么一看,就看到昨天晚上他发给儿子的内容。
一字一字看完,看得他脸色铁青,最后什么也没说,拿了烟和外套转身就走。
张母明显被吓住了,连忙站起来冲他喊:“你干嘛啊!”
张父头也不回在玄关换鞋,“我当你昨天晚上就是说说的,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想的,还直接和儿子提了!你既然这么中意你兄弟,你去和他过吧!”
说完甩门走人,留下一脸懵然不可思议的张母,以及回过味儿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许停。
“……”
他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哎哎哎哎!怎么都走了啊!留下他和一个中年大姨是怎么回事?
这剧情走向难不成还是让他们组中少年cp啊!你们这些成年人太丧心病狂了!
许停站起来也要跑,被身后带着哭腔的张母叫住,“许停!”
许停摆手:“我去上课。”
张母口吻沾着哭腔:“你也要走,也要扔下大姨了吗?”
听不得女人哭、一哭就忍不住心软的许停踌躇下停住转头,“……”
不娶,谢谢。
第125章 【扶弟魔】
许停最近拿手机看小说看多了, 在张母伏着膝盖闷声痛哭的时候, 他恍然产生一种可能一般人都不会有的错觉——
是时候展现男友力的时刻了!
他吓了一跳,低头看看张母那中年妇女卷发脑袋, 默默用力地晃了晃脑袋。
靠!
他想什么呢!
他还能和他老姐的婆婆组CP吗?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不可爱, 也不是皮痒活够了!
同时也被哭得心烦意乱,哭有什么啊, 老公儿子媳妇都跑了, 哭也哭不回来啊。
他干巴巴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劝,平常还有舒宁给的剧本, 这会儿又没剧本,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想了想, 回房间关上门给他姐夫电话, 关机,再打舒宁的,还是关机。
捏着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 许停以一个男人的理性思维好好想了想,觉得眼下这个情况还必须给他大姨和姨夫电话,闺女飞了,可不得第一时间知道吗, 晚几天再知道老俩口还不得炸。
他当即给王妈妈打电话,一接通就立刻把事情讲了。
王妈妈正带着几个学生讲课,遇到这一批带的几个太笨不开窍的讲课都讲到心梗,下课休息间隙听说女儿和女婿带着一个亿私奔了, 反而很淡定。
“哦,知道了。”
许停愣住,“不是,大姨,你好歹也表现得惊讶一点吧。”
王妈妈:“一大早你姐就给我发信息报备过了。”
许停:“你们知道了?”
王妈妈:“是啊,她还问我这天哪个地方好玩儿。”
许停顿觉不对,“不是,大姨,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淡定啊。”
王妈妈乐了,“要不然呢,我倒是也想拿刀杀过去啊,要第一时间知道早带着你姨夫过去了,现在不是他们小夫妻跑也跑了,我要上课,你姨夫有手术,都走不开吗。”
许停觉得不对:“那你们不过来?”
王妈妈继续乐,只是这次的笑意带着几分冰冷,“过来干嘛?听你姐夫的妈哭诉两个小的怎么一声不吭跑走伤她的心,再辩解自己的行为,给自己找借口吗?免了,我还不如上上课呢,学生虽然没那么聪明,好歹都是孩子心性简单,你姐夫那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许停立刻说了张父甩门走人的事,王妈妈凉凉的口气说:“走了?现在才走啊,早特么干什么去了。要我说,都是他这个做老子瞎当和事老摇摆不停偏着你姐夫的妈,要是早多为儿子和整个家想想不帮老婆倒贴娘家,现在还能由得一个女人折腾出这么多事?!”
张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们知道了,但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电话不打不沟通更不会过来。
许停越听越不对,最后问:“你们走的走,不来的不来,那我怎么办啊?”
张母:“你也走啊,留那儿干嘛?”
许停无语:“我辅导班的课还没结束呢,走了住哪儿啊!”
张母才想起来这事儿,顿了顿,“或者我姨夫今天下午去接你,重新给你在学校旁边安排一下,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上课。”
许停道:“那算了,我有钱,自己找一样的,别让姨夫过来了,到时候他来了和我姐夫的妈遇到也尴尬。”
可挂了电话,许停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着走了一会儿,觉得不行,他要走了,万一外面的那位大姨一个想不开把自己吊死在家里不完蛋了?
想来想去,男人的责任感让许停决定暂时留下来,就算不为别的,好歹他姐和姐夫留了十万给他,冲这么多钱,帮忙看看家中老母亲也是应该的嘛。
这么一想,许停便开门出去,给外面难受得痛苦的张母递纸巾擦脸,还劝:“大姨啊,你这是何必呢,哭也不是个办法啊。”
张母从纸巾里抬起脑袋,泪眼汪汪,哭得眼袋都肿了,“那能怎么办?一个两个三个都走了,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许停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手里托着纸巾盒,居高临下,“大姨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觉得他们走了是要逼死你,那你难道真的去死吗?”
张母恨恨道:“那我去死好了啊!”
许停指了指窗户,“二十几层,您可想好了,跳下去,啪叽一声,脑浆都成豆腐了。”
张母:“……”
许停这哪儿是安抚,劝人都是要老命的规格,张母本来还要哭,想到脑浆迸裂这个画面也哭不下去了,擦擦脸和鼻涕,开始进入第二个流程——
哀怨。
“我做什么了他们要这样?不就让张油拿五千万出来分给他舅舅吗?”
“他舅舅就是因为这次没分到钱才会过来骗我们的啊,要不然他哪儿用这样。”
“五千万很多吗?分出去五千万他不是还有一半多吗?又不是全要他的。”
“那是他舅舅,又不是其他人,还用这么防着吗。”
“钱本来就是中彩票中的天上掉下来的,散出去一点怎么了,都说了这次最后一次,以后再要就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