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的人在吵闹声中面不改色,向青袍执法者说了三个字,他们道:“是我们。”
被剑宗的人无视的黑衣大汉们气炸。明明就是他们挑的事,张锐那小子先出招的。
这个罪过不能让沈小兄弟一个人扛。
剑宗这边的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是自己主动来的剑宗,所以这起混战是他们挑起的,不是沈渊。
被他们维护着的沈渊不知为何有种夹在妻子和母亲之间的左右为难之感。
沈渊无话可说。
沈渊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青袍执法者。
执法者不负沈渊所望,他重重地咳了一声。
饶是黑衣大汉们再不懂眼色,也在这运用灵力的穿透性的一声咳中安静下来。
出乎意料,执法者没有责怪他们,反而是欣慰道:“看到你们相处融洽我很高兴。”
是说他们刀宗和剑宗相处融洽?
见鬼的融洽!
黑衣大汉们的表情像是吃了黄连。
白衣剑客们的眼角一抽,眼神中透露出一个意思,您在开玩笑吗?
执法者视若不见,他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天元宗的事了。我不希望日后我们刀剑宗会步入他们的后尘。我们都是一个宗门的弟子。理应和谐相处,团结……”
“团结友爱”后面的“友爱”二字,执法者实在说不出口。
刀宗和剑宗的弟子不打架他就谢天谢地了。
执法者装作自己没有卡壳,他继续道:“今天看到你们不推诿责任,努力为对方开脱。我知道我们剑宗和刀宗的弟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恶劣。”
前辈,你在信口胡说吧。
沈渊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口若悬河的执法者。
执法者以刀宗与剑宗弟子间应和平共处为中心,往外拓展到了修炼和心境上面,强调了同门间要互帮互助。最后,执法者以沈渊他们要起一个好的表率作用为结尾,吩咐了一个任务给他们所有人。
执法者道:“你们一起去功德殿,把去酒林村的多人任务接下来。本来应该是筑基期的去,但他们现在……”执法者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改口道:“酒林村的任务你们一起接,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人精神大振答。
他们真的没想到执法者会说那么多,尤其是刀宗的黑衣大汉们,他们一个个看天看地看蚂蚁,就差直接抱怨了。
执法者听到回答,很满意。所以他离开的也迅速。
等执法者一走,黑衣大汉们抱怨开了,道:“剑宗的人不是不爱说话吗?怎么那个前辈话那么多?”
沈渊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那个抱怨的黑衣大汉,很想告诉他,不,剑宗的人,话贼多。
他们不开口,他们会传音啊。就像他现在被十多条传音连番轰炸。
白衣剑客传音给沈渊道:“文师叔在,不好频繁传音,文师叔修为高,传音可能会被他发现。文师叔最爱训话了,他的话多的时候能讲一天。他是我们剑宗的执法者里面脾气最好的那个。最近其他的执法者好像都出去了。他们出去应该和天元宗的求援有关,他们的御兽一脉闹分裂。我们最近抓私斗可能就是因为天元宗的这件事,上面担心我们刀宗和剑宗闹分裂。”
好吧,沈渊一瞬间知道了好多内幕。
那个黑衣大汉见沈渊望过来,他谈兴来了,道:“沈兄弟,我们刀宗的执法者就从不废话,谁惹事了就给谁一巴掌,多干脆。”
旁边的黑衣大汉们都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是啊。能动手就绝不废口舌。谁惹事就揍谁。”
“我们的执法者好像最近都没出现了?”
“是吗?我们又没惹事,他们当然不出现。”
黑衣大汉们齐齐把他们的执法者抛到脑后,围绕先前所说,一致讨论得出一个结论,能打的人都是好人。
他们这么一说,心里一琢磨,对面的那帮伪君子好像人还都不错啊,蛮能打的。
他们刚刚打架,那帮伪君子没说一句废话。
黑衣大汉们对白衣剑客们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兄弟,刚刚不错啊。”
“是你揍了我腹部一拳?那力道拿捏得不错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
剑宗的人虽然有点诧异刀宗的忽变的态度,应对上面还是十分得体的。
而沈渊接到了多条委婉询问他刀宗的人是不是有点傻的传音。
沈渊无奈的回传音掩饰道:“他们比较喜欢有实力的人。”
有实力的剑宗的人听着通体舒畅。
两拨人你敬我敬,一来一往,气氛和谐无比,其乐融融。
直到有黑衣大汉提议道:“难得认识这么多兄弟,不如我们去剑宗偷酒喝,庆祝庆祝?”
第19章
去哪里偷酒喝啊祖宗!
沈渊暗道不妙。
气氛一下子冻结。
白衣剑客们的脸色个个冰冷无比。
他们一人一句,默契无比。
“我原以为我们的酒是监守自盗。”
“一回少了上百坛。”
“永远排查不出作案者。”
“是你们干的。”
黑衣大汉们回过神了,他们心虚的瞪了一眼刚刚那个提议去剑宗偷酒喝的人。
提议偷酒的黑衣大汉立刻糊弄道:“我是说去你们那里买酒,买酒。哈哈哈。”
一旁,张锐凑过去和沈渊道:“沈大爷,你把这个小家伙送回育幼堂吧。正好你应该也要回育幼堂。”
张锐说的是小男孩。
张锐解释道:“他哥哥是上院的天才罗一刀,筑基后期,这回小月秘境肯定有他的一个名额。我下次介绍你认识认识。”
小男孩不满道:“我哥哥叫罗鸣龙,不是罗一刀。”
张锐摸了摸小男孩脑袋,笑道:“这是我们送他的绰号。你以后闯出名堂了也会有。”
小男孩把张锐的手推了下去,抓住沈渊的衣服下摆,仰头期盼道:“沈哥哥,不要他给你介绍我哥哥,我可以给你介绍我哥哥。我还可以给你介绍我父母,他们可是金丹期修士。你能教我你今天的那些招数吗?”
见识到沈渊是如何打败那帮人后,小男孩一改之前的针锋相对,眼里充满了崇拜之意。
沈渊有点小意外,不过,嘴甜的听话的小孩子他是很喜欢的。
沈渊俯身,视线与小男孩的视线平齐,承诺道:“你要是愿意认真学,我当然能教你。”
他大哥教他的身法,武术,并非不传之密。甘蓝大陆,真正宝贵的是修真功法,一本上等的修真功法足以支撑起整个门派。
小男孩雀跃道:“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张锐耸肩,无奈道:“一下子屈服于你武力的小家伙。”
沈渊看一眼旁边,道:“那我现在送他走吧。”
在他二人说话的功夫,剑宗和刀宗的人又打作了一团。
张锐随口道:“行,行。”他自己冲进了战圈。
沈渊看眼局势摇摇头,大部分人在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并且大家都没用武器,难怪执法者会说忽然说刀宗和剑宗相处和谐。
都没动用武器,只能称得上是一场切磋。
红狐见沈渊要去育幼堂,从他的肩膀处落下,传音与沈渊道:“那里有金丹期修士,我就不陪你了。”
狐狸窜入了林间,踪影全无。
小男孩问沈渊道:“沈哥哥,你怎么收了只这么弱的妖兽当灵宠啊?我家有金翅天鹏,三冠火灵鸟,都是筑基期的,沈哥哥你要不要,我可以送你一只哦。”
沈渊摸摸他脑袋,拒绝了。
沈渊轻声道:“不要随随便便送别人贵重的东西。怀璧其罪,会引来别人的嫉恨。”
小男孩撅起嘴道:“沈哥哥,你怎么和我娘一样啊。老是要我注意这注意那的。”
难得发善心的沈渊,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渊牵着小男孩,途经刀宗下院,一堆黑衣大汉往混战那边张望,跃跃欲试。
有黑衣大汉见着沈渊,拦住询问道:“小祖宗,那边需不需要我们?哥们几个想去试试身手。”
沈渊阻止道:“不用。他们都是找着机会解决私人恩怨的。”
那帮家伙,揍起自己人来最狠。
黑衣大汉们见沈渊发话了,便四散而去。
育幼堂门口站着一个襦袄老者,似是等候多时。
老者见沈渊牵着小男孩过来,笑道:“小友请留步。”
沈渊依言照做,停住脚步。在沈渊的感知中,老者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
沈渊摸不准老者的修为,但根据红狐所说,老者应该就是那个让它退避的金丹期修士了。
沈渊行礼道:“刀宗弟子沈渊,见过前辈。”
小男孩跑过去乖乖喊道:“见过先生。”
听了小男孩的话,沈渊这才敢肯定这位老者是育幼堂的先生。
老者和蔼对小男孩道:“你先进去上课。”
“是。”小男孩不舍的看了沈渊一眼,跑进了育幼堂。
门口只有老者和沈渊二人,老者问:“小友有任务在身?”
沈渊略一思索,记起执法者先前所说让他们一行人去功德殿接任务。执法者没有说哪时候去,且那帮人目前还在打架,他们准备工作还未做足。
沈渊遂答:“今日没有任务在身。明日可能需要接任务。”
老者了然,他道:“那小友不必来此上课了,只需背熟这几本书便可。”
老者从衣袖拿出了一摞成人手肘高度的课本,笑道:“小友完成任务归来之日,老朽会来抽查小友的进度,希望小友能按时完成任务。”
怎么和上辈子读书一样,全靠背?
沈渊莫名觉得有点亲切感,总比和小孩子挤在一个课堂上课好啊,他飞快答道:“是,先生。”
老者松手,那摞书呈直线朝沈渊怀里飞去。
沈渊接住那摞书,而育幼堂门口的老者消失不在了。
育幼堂院子内,小动物们躲得远远的,缩在灌木丛中,偷偷地看着院子正中的两人。
一位是沈渊总是撞见的青袍执法者,一位是方才沈渊在门外遇到的襦袄老者。
老者的左手无意识搓捻他的胡须。
青袍执法者见状追问老者道:“师父,您看出来了什么?沈渊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老者听了自己弟子的问话,他道:“看是看出问题来了。问题有点大。原先的方案行不通。”
青袍执法者不解。
老者解释道:“原本我只以为他是有怜悯之心,不忍对人下杀手,想着多磨练磨练他的心志,让他出手不再优柔寡断。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他哪里是手软,他是逆来顺受惯了,爱当和事佬,不懂得反抗!”
青袍执法者沉思后,问:“师父,严重到这个地步?”
逆来顺受一词,可不是个好的形容词。它等于没有锐气,这个弟子相当于废了。
老者叹气道:“振武,你还没发现?”
老者道:“从你罚他去刀宗开始,他就没有反抗,直接去了刀宗。刀宗的人带他去剑宗偷酒喝,他也不拒绝。你罚他倒吊一天,他没有反抗,照做。你问那起争斗是谁挑起的,他说是自己。你罚他去接任务,他二话不说就应下。我方才让他背书,那一叠可不是能轻松完成的任务啊,他不见任何反对就应下。他是性格很好,友爱同门,爱护小辈。可是他真的是太温顺,太服从了。不见一点年轻人的锐气。”
老者叹道:“我辈修士哪能没有一点锐气?”
青袍执法者忽想起一件事,补充道:“师父,徐九那厮因为沈渊的事找我比试了一场,他说沈渊被刀宗的人直接从吊桥上推了下去,多亏他及时赶到才将沈渊救起。但沈渊避而不谈,反而为刀宗的人打掩护。”
老者一听,怒其不争道:“我辈修士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哪个没有狂傲之气!谁会忍气吞声帮仇人打掩护!他这般,是坠了沈真君的威名啊。”
青袍执法者疑惑问:“真君不是对他的亲族并不关心吗?”
何来坠真君威名一说?
老者瞪了自己弟子一眼,心想自己的蠢徒弟哪里知道沈渊的真实身份。
真君若是真不在意自己的亲族,沈渊今天那一储物袋的灵物又何从谈起?那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的沈家能有的底蕴。徐九就比自己的蠢徒弟看得清楚些。
看在真君的情面上,他说什么都要把沈渊那平和的性子给扭过来。
老者道:“你继续关注沈渊。他出任务的时候,记得暗中保护他。”
青袍执法者应下。
老者听着徒弟的回答,觉得徒弟蠢一点也好,不会盘根问底,不会去问自己为何要保护一个个小小的练气期的弟子。
平白被冠上“逆来顺受”标签的沈渊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对他横的,现在要么喊他小祖宗,比如说以张锐为首的那帮黑衣大汉们,一个个不要脸的喊着小祖宗。
要么当他是好友,例如剑宗的白衣剑客们,全程传音私聊,恨不得把沈渊当成自己毕生的知己。
要么崇拜他,比方说小男孩,看向沈渊的眼神全是星星眼。
要么对他如沐春风,例如青袍执法者和那位刀宗的师姐,师姐可是发话说日后她罩他。
全都对他很好,他能怎么办?
沈渊回到刀宗下院,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局,剑宗的人已经撤出来了。
想必剑宗的人发现了刀宗的人在自己打自己人。
刀宗的混战陷入了僵局。
不知道谁的储物袋被打散了,琐碎的物品漫天飞舞。
一本书就直冲冲的朝沈渊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