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冷漠地看着沈渊, 道：“无。”
沈渊被亲爹洞察人心的目光看得内心发虚, 总觉得亲爹似乎知道了自己这几年搅得人族, 魔族, 妖族都不得安宁, 他故作镇定地等候接下来的审判。
小凤凰听到沈林的话, 不大高兴，反驳道：“恒儿……渊儿乃大功德者转世，怎么会没有功德？沈大哥，我是让你看一看他的功德会不会具现成了实物。”
沈林道：“他体外背负的因果太多，我再看看。”
亲爹说是再看看，但是沈渊并没有感受到亲爹之前那般锐利的视线。
小凤凰站在沈林的肩膀上，没有察觉到沈林的视线其实放在了别处，只当他是真的在给自家儿子检查身体。
看上去沈林认真探查了沈渊的身体，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道：“他体内的确有化成金光的功德。”
小凤凰很激动，一副它就知道的样子，道：“恒儿果真乃……”
“婉清。”沈林打断了小凤凰的话。
“我错了。”小凤凰委屈巴巴的，看了眼沈林的侧脸，再看向自己的儿子，它这回把名称改了过来，唤道：“渊儿，你体内金光是功德化成的。你是想把它提出来炼制功德法器吗？”
功德法器这个词沈渊曾经学过，还是当时在刀剑宗时，天元宗的弟子给他上的课。
功德法器顾名思义，用功德制成的法器，有蒙蔽天机的效果，能够得到气运护身。
它的数量少之又少，拥有者基本都捂住了不说，生怕有人杀人夺宝。
沈渊没有炼制功德法器的心思，他有救师姐的想法。
沈渊马上询问功德能不能转移，能不能促进亲娘的修炼，能不能缩短亲娘的成长周期。这连着的三个问题脱口而出，小凤凰看沈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小凤凰眼泪汪汪，道：“渊儿，娘知道你孝顺。可是你总是这样孝顺，也要为你自己多加考虑考虑啊。大哥现在还在盼着你回去。”
沈渊一下子被小凤凰的后半句牵引了心神。
后半句话什么意思？
话里的“大哥”指的谁？
亲娘所说的大哥肯定不是指的亲爹沈林。
沈林刚刚听见了，方才亲娘一直喊亲爹沈林是喊的沈大哥。
沈渊之前因为怀疑自己这辈子的亲娘是齐婉清，对齐国做了一番了解。
齐国现任皇帝与亲娘是兄妹关系，貌似那个皇帝就是亲娘的大哥。
沈渊忽然就有个想法，难不成自己上辈子是亲娘的侄子？
小凤凰将话说出口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安安静静的站在沈林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
沈林没有责怪小凤凰，只是叹了一口气。
沈渊被亲爹这一叹气吓到了，亲爹可很少会这样情感外露。
沈渊瞟了一眼小凤凰，发现小凤凰和沈渊此刻的行为相仿，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林。
沈林道：“功德可以转移，对婉清也有些许用，能缩短成年时间。”
沈渊想着自己的目的，不惧沈林给他带来的压力，追问道：“那我把功德转移给娘亲可以吗？我体内的功德够吗？转移太多会不会对娘亲身体有伤害？造成拔苗助长？”
他又是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沈渊总觉得自己问的时候，亲爹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沈林道：“可以，不够，不会有伤害。”
沈渊眼前一亮，借此时机把自己的全民修行计划和盘托出，让沈林估计一下这个计划获得的功德能不能让亲娘的成年时间缩短到四五年。
沈渊估计四五年内，天元宗的和他同辈的修士大多不会陨落，故人还在，不用担心师姐归来后伤心。
小凤凰道：“渊儿，难怪你体内会有具化的功德，你这个计划可是件大好事。”
亲爹听了，表扬了沈渊的计划，不过没有说是四五年，而是说要看沈渊这项计划的实行的进展，若是真的有甘蓝大陆所有人都在修行的那一天，小凤凰应该能够凭借这份计划带来的庞大功德迅速成年。
小凤凰因为沈渊转移功德的提议十分感动，但是激烈的感动的情绪平缓下去，小凤凰作为一个母亲的直觉涌了上来，它警觉问：“渊儿，我成年后唯一能做的是替代天道法则，莫非你是和那个姓易的小姑娘一样，想救那个神隐的人？”
娘，你猜中了。
沈渊承认的同时，道：“我这不希望还能多一个弟弟吗？”
小凤凰羞得给了沈渊一翅膀。
别看小凤凰小，那一翅膀扇出了满室的火光。
沈渊一看那一翅膀带动的光辉，惊得忘了亲爹在，他忙不迭撕开空间跑路了。
他怕啊，万一又被亲娘的火点着了，他冤不冤？
情急之下，他撕裂的空间没有定数，沈渊也不知自己进到了哪里。
沈渊落地后，环顾了四周，雾气缭绕的水面，昏黑的环境，神识一探，这发现自己匆忙之下，直接从鬼界跑回了自己在天元宗的洞府。
“小祖宗！”清朗的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
沈渊神识能看到，一只八尾红狐如闪电一般窜进来，蹭到了他的脚边。
红狐开心道：“刚刚闻到小祖宗的气味，我就知道小祖宗回来了。”
沈渊附身把红狐抱在怀里，问：“小红，怎么没有在齐师弟身边？”
沈渊可是记得红狐最黏齐山师弟了。
“别提了。”红狐的声音阴沉，道：“那七只小崽子尽知道和我抢山哥哥，山哥哥只宠那七只崽子，最后把我赶了出来。”
沈渊听懂了，这是一个带着儿子去讨好心上人，结果心上人喜欢他儿子，把他赶走的故事。
沈渊自认是个好人，不会往红狐伤口上戳刀子，他正好这时想起一件事，道：“小红，走，我带你去看看新奇玩意儿。”
宋师弟那边，给了他这么多天的时间，应该做出点成果了，说不定看到他会很高兴地跑回来邀功请赏。
沈渊抱着红狐去了天工一脉，山下看守的杂役弟子一听沈渊是要找宋其行，皆是一副苦瓜脸，磨磨蹭蹭带着沈渊去了宋其行的洞府。
他们一行人离洞府一段距离，听见有人吼道：“快跑，炸炉了！”
带路的弟子一副哭丧相，动作却是利索，立即拿出了自己的防御法器。
沈渊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这些杂役弟子穷，他能护住他们，还是叫他们留下保命的防御法器为好。
红狐跟着沈渊好几年，最会看眼色，八条尾巴马上张开，一下子变成八根大柱子，以红狐为中心，形成一个类似于鸟笼的笼子，将他们罩在里面。
“轰！”一声巨响后，传来一阵稍小一点的倒塌声。
空中飞来无数建筑碎片，被红狐的尾巴一并挡下。
沈渊这行人，还看见了被掀飞的屋顶。
带路的那几个杂役弟子像是皮薄，不好意思告诉沈渊为何会爆炸，到最后其中一个才站出来小声解释道：“沈师叔，这是宋师叔做实验，炸炉是常有的事。”
炸炉成了常有的事，看来宋师弟很用心。
沈渊有了些许满意。
爆炸声残留的余音消失了。
红狐收了尾巴，带路的几个弟子领着沈渊往前走。
前方废墟里，这时突然冲出的几十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为首的那个，即使一脸灰尘，连身上的法衣都破了，仍然掩盖不住他身上吊儿郎当的气息。
沈渊见到他后，常年没有表情脸上显现出笑意，道：“宋师弟。”
宋其行刚跑出了废墟就遇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仇家，特别是仇家的态度格外反常，整个一笑面虎。
宋其行浑身一颤，麻溜地交代道：“沈师兄我错了，我不该打盹，导致炉子炸了。更不该平日里偷奸耍滑，游手好闲，不把师兄您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师兄，我错了！”
最后一句话，宋其行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爽快认错。
在宋师弟心虚交代错误的时候，他们几十人的后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蹑手蹑脚从最边上偷溜。
他是沈渊的分魂。宋其行这段时间里一事无成，分魂怕自己遭殃，决定赶紧消失。
这个分魂翻到了沈渊的记忆，很快他看到了沈渊之前心里想着的宋师弟看见他会很高兴。
分魂无语了，他想质问主魂，是什么给你错觉，认为宋师弟会看到你很高兴？
他会哭的。
这边，宋其行一边口若悬河地替自己辩解，一边谨慎地看着沈渊越来越冰冷的脸色。
完了，师兄不原谅我，我要被送去轮回了。
宋其行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第106章
沈渊对宋其行突如其来的大哭束手无策。
他不过是思考了一下没有发明出来电脑, 接下来他的计划该怎么办，怎么宋师弟就哭了？
哭就哭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之前的爆炸令沈渊所在的地方汇聚了众多的视线。
沈渊不用放出自己的神识都能感知到有几百道视线在关注这边。
沈渊嫌弃地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其行一眼, 道：“赶紧把自己收拾一下。”
宋其行一听, 眼泪消失无踪，道：“好，沈师兄，我马上就去收拾自己, 我去去就来。”
说着, 宋其行原地消失了。
沈渊在神魂里叮嘱那个被自己安排到宋其行身边的分魂，道：“你看着宋师弟一点, 他实在不听，你直接动手。”
事实上跑路跑到一半的分魂，他被沈渊吓了一跳, 还好立即反应过来主魂只是交代他一句，没时间管他后, 分魂马上信誓旦旦的保证, 道：“主魂放心, 他要是还研究不出来, 我就送他去轮回。”
沈渊表扬了分魂道：“没错, 就是要这样。”
至于分魂如何去威胁宋其行，就不在沈渊的考虑范围里了。
沈渊吩咐完这个分魂, 思索了一下, 觉得索性把自己接下来的众多事情, 例如计划中的《金丹速成手册》的编纂，易师妹的宗祠的建立，把这些都一并交代下去。
沈渊交代的时候，展望了一下，总有种世界就在他的掌控之中的错觉。
沈渊的分魂察觉了主魂的想法，直接点出了鬼界和妖界就不在主魂的掌控之中。
沈渊道：“妖界交给陈天阳搞定，鬼界的话，亲爹的就是我的。”
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分魂发现主魂越来越厚脸皮了，他们问：“陈天阳人呢？”
按道理，陈天阳被沈渊安排到了宋其行身边帮忙，应该是在冲出废墟的人里面。
以陈天阳的厚脸皮，应该一早就凑过来了。
刚刚宋其行说要去收拾自己，结果半天也没见人影。
那些跟着他一起冲出废墟的修士与沈渊见过礼后，找了个由头都走了。
沈渊没见里面有陈天阳，就还是继续和分魂们交代事情吧。
带着沈渊上山的杂役弟子们越等越急，沈渊对于天工一脉算是客人，宋其行这么久还不到场，明摆着怠慢客人。
宋其行的洞府已变成废墟，杂役弟子想请沈渊去天工一脉的待客室坐一坐，沈渊忙着和自己的分魂交代事情，拒绝了。
等沈渊把自己的心神从吩咐自己的分魂做各种事情中脱离出来，看到的便是一张张羞愧的脸。
沈渊道：“无碍。我下次再来拜访宋师弟。”
红狐在当完鸟笼后变回来跳进了沈渊怀里，沈渊低头，看着红狐，道：“小红，我们回去，下次带你来看。”
沈渊并没有用神识传音而是直接说的话，杂役弟子们听个正着，他们面面相觑，埋头使用传信玉牌发信息，希望赶紧联系上宋其行。
但他们已经晚了，因为沈渊腾云驾雾离开了。
穿梭云海间，红狐问：“小祖宗，要去找那位宋师弟？”
沈渊摇摇头，道：“回洞府。不用去找他了。”
沈渊的实力不过是筑基大圆满，但是他掌握了多种天地法则，真实实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自从沈渊掌握了多种天地法则后，他对事物的感知方面特别敏锐，预感基本是准的。
在沈渊感知中，宋其行应该是离开天元宗了，他不急着找宋其行，到了天元宗外面，就让自己的分魂们去监督宋师弟。
沈渊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被沈渊委托重任的分魂们险些骂出脏话来。
既要收集外界信息，琢磨魔界，妖界，甘蓝大陆动静，还要推演如何突破金丹期，平时还需留心全民修行计划的进展，最好还能帮助宋师弟制造一下电脑，监督各地的易秋水师妹的宗祠的建立。
分魂们表示，他们选择死亡。
沈渊表示不信，并把这件事抛却脑后。
分魂们做不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属下做，沈渊算盘打得好，让分魂们自己多收收属下，发动集体的力量帮他办大事。
而沈渊自己，他要解决自己心态的问题。
亲爹在沈渊回到自己洞府的第二天，发了消息给他，告知他要如何正心。
亲爹在消息里面特意解释了因为他亲娘在，他当时不好直接说。
亲爹指出沈渊的问题在于他的偏心于人族，总是站在人族的角度考虑问题。
沈渊琢磨了一通，发现亲爹就是说他偏心。
沈渊自己也想了想，自己把甘蓝大陆折腾到这个局面，还真是自己爱站在人族的角度思考问题。
他是人族，自然凡事以人族为出发点去考虑事情。
魔族把他当成真神转世，十分敬畏他，崇拜他，沈渊心里也没太多感觉，他宁愿让魔族自相残杀，也不会多为他们考虑出路。
妖族的话，沈渊借着陈天阳被妖王美色所迷，让妖族出现波折，正好为人族的发展提供时机。
而人族，沈渊提出全民修行，最初的引子虽然是他想让这个修行世界的人也体会体会考试的痛苦，但是心底里其实还是希望人族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所以，亲爹说的他偏心人族确实没错。
沈渊反思了一阵，觉得他偏心人族也不应该成为他的心态问题，人都有偏好，都有立场，他站在人族的立场为人族考虑事情，这没有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