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重生了他没有——木葉江水
时间:2018-04-13 10:36:07

  苏恒总是拖着一身疲累,回到房间里,但那里头总是空无一人。
  因为母亲说怕影响他的睡眠,所以要夏澄与孩子搬到客房里住。
  这一分房睡,就是长达两年的时间。
  宝宝嚎啕大哭的声音,他从来不曾听见过。
  夏澄心力交瘁地抱着发烧的孩子,轻声哄着时,他倒在床上,睡得正熟。
  尔后,苏恒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做了逃兵。
  他心安理得地抛下为人父的职责,只因母亲说的话是那么理直气壮,看似全为他的立场出发。
  然而,这是不对的。
  夫妻之所以是夫妻,就是在碰到难关时,能共同去面对。
  虽然他们分房,但夏澄还是会过来,帮他准备洗澡的衣物。
  “今天工作辛苦吗?”她照例问。
  苏恒不作声,他真是不耐烦天天听她问同样的一句话。
  他们之间,彷佛再也找不到共通的话题。
  夏澄像是没发现他的厌烦,又或者她发现了,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直面带微笑说:“宝宝今天很乖,他会自己翻身对我笑了,等等你洗完澡,我带你去看看……”
  苏恒捏了捏眉心,“澄澄……”
  夏澄警觉地望着他。
  他清了清喉咙,“你有时间的话,就多替妈照顾一下孩子,妈毕竟年纪大了,没法这么操劳,你是晚辈,有什么事,能自己来做就自己做,别老让妈一个人辛苦去忙。”
  夏澄垂下头,她没有辩解。
  辩解也无用,哪个儿子都不会相信自己敬爱的母亲,会是个双面人。
  苏恒工作的公司,股价大跌时,一些经济类型的杂志跟报纸,都跟进刊登出报导。
  内容大致上是说,这种新型产业,在国内并不成熟,消费者的习惯还没法跟上外国的潮流。
  报导出来的那天晚上,苏恒非常晚才回到家,他饭没吃,澡没洗,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沉思。
  夏澄推开玻璃门出来,只见暗沉的夜色中,有一簇红色火光,然后她才看清楚自己丈夫的脸。
  她从未看过他这么憔悴过。
  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满都是剩下的烟头。
  夏澄走到他前面,蹲下来,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膝盖上,“你有困难是不是?”
  苏恒不响。
  夏澄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不爱听,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晓得她要说什么,可早在当初,这就是他们夫妻俩无须开口的共识。
  苏恒不要她回娘家去拿一分一毫钱。
  夏澄的继母,因为夏振池的缘故,对苏恒诸多不谅解,她并不待见他。
  以至于夏澄虽然有继承大笔遗产,但苏恒为了尊严,从不肯让她去动用那笔钱。
  当然,以苏恒公司目前的情形,可以说是一个填也填不完的无底洞。
  光是夏澄继承的,根本起不了作用,要能起死回生,还得傅嫚点头答应再借出一笔钱才行。
  跟夏澄过去决定人流一样,这次回去求傅嫚的重大决定,她也不用等任何人开口,就知道该怎么做。
  苏恒不清楚,夏澄到底跟傅嫚说了些什么,但傅嫚最终同意拨出巨款,投资那间摇摇欲坠的公司。
  因为这样,傅嫚便占有公司三成的股权,至于苏恒的那一半,除了他自己的技术股,还有妻子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遗产。
  不管时代多么进步,社会的观感,对于一个男人的事业,必须依靠妻子的娘家,总会带着有色的眼光。
  所以,关于苏恒创业的第一桶金,其实是来自于夏澄的事,外界根本没人知道。
  或许,对夏澄来说,她肯付出这么多,只是希望他不能没有她。
  可直到他功成名就,她才发现,属于他们两人的爱情,与美好的时光,根本不是这么做,就换得回来的。
  但夏澄从没有后悔过。
  在她重生后,苏恒反倒为她不值。
  这时夏澄却告诉他,“我觉得值不值得,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
  苏恒不响。
  她自嘲地说:“谁能说我不是看准你会成功,将来能当老板娘呢?这足以证明我的投资眼光不错。”
  看男人的眼光?那就不一定了。
  苏恒听得出来她的讽刺。
  因为媳妇拿出大笔钱来资助儿子的事业,江碧兰表面上对夏澄的敌意,彷佛是放下了。
  她开始会当着苏恒的面,夸奖夏澄,“娶到这个媳妇,是我们苏家的福气。”
  也会在夏澄做事时,说:“别辛苦了,这些事怎么好让你来做,让张嫂去忙就好。”
  婆媳关系看似越来越融洽,但那也不过是虚伪的假象。
  江碧兰只是把以往做的事,全改成在台面下进行。
  她开始扮演起好婆婆,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连苏恒也这么认为。
  每当母亲在他面前,追着好动的儿子,四处跑来跑去时,他会看一眼夏澄,以一种不出声的方式,责怪她的不懂事。
  他当然不是真的怪她,而是藉由这种机会,展现他对她还有一定的话语权。
 
 
第46章 浪漫
  (回忆)
  男人的自尊既脆弱又可笑,他们宁愿要一个能共患难的妻子, 也不要妻子的地位比他们高一等。
  凤凰男的说法, 在这年头是没有的, 可苏恒的信心, 同样受到考验。
  那种自卑的念头在他心底生了根,他对夏澄的感情, 已经不复往日的纯粹。
  他急于成功,不为什么, 只为能在妻子娘家人面前,争一口气。
  他不要她跟着他,只是无以止尽地付出与吃苦。
  现在回想起来, 苏恒知道,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弄清楚,夏澄真正要的是什么。
  也就在这一年, 公司开始打消亏损, 整体营收在三年内转亏为盈, 获利不只呈直线上涨, 而是以倍数连番上升。
  苏恒第一次尝到成功的滋味。
  可他跟傅嫚的经营理念,也在这时候,产生巨大的争执。
  傅嫚是个老派的生意人, 她并不能接受太过新的观念,若不是有夏澄从中斡旋, 她绝不可能因为相信苏恒的实力,而去投资他的公司。
  这也间接使得夏澄夹在继母与丈夫之间难做人, 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家庭主妇,哪里懂得什么叫转投资,什么叫扩大经营规模。
  她只知道每当苏恒跟傅嫚有什么不愉快,自己就得充当两边的和事佬。
  说也奇怪,傅嫚跟她的感情,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培养出来的。
  “澄澄,听我一句话,苏恒冲太快,他已经迷失了,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你得劝劝他,让他悬崖勒马。”
  夏澄说:“好,我一定回去劝他。”
  说是这么说,他却不见得会听她的话。
  有多长时间,他们夫妻连一起坐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苏恒的眼光很准确,他并未如傅嫚所担心的那样,因为扩展太快,导致失败,反而越做越成功,公司一家一家的开,俨然成为一个庞大的事业体系。
  除了购物平台外,还将上下游,与运输全部结合在一起。
  当时的苏恒不只一次问自己,他那么努力地想要拚出一番成绩来,究竟是为了给谁看?
  若他能正视内心,便会知道,他只是不想在夏澄面前抬不起头,他希望她能以他为荣。
  他曾经间接或直接,带给她那么多的不堪与屈辱,如果他能成功,至少她不会后悔成为他的妻子。
  可欠一个人太多太多,多到无力偿还,那样深的愧疚,终会将爱意掩盖。
  否则,他该如何过得去良心那关?
  假使他爱她,他怎么忍心一而再再而三要她牺牲。
  当一个男人看到妻子只知道亏欠的时候,别再提爱或不爱,那已是最枝微末节的东西。
  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像圣母一样,悲悯慈爱,无怨无悔,最后的下场,就是男人把她高高供奉在祭坛上,不敢去亵渎她的神性。
  从此她将永恒地俯瞰他的敬与畏,却再也无法获得他的爱情。
  ……(现在)
  夏澄没有因为老苏恒像吃错药,一直出现在她身边,而感到困扰,她照常做她该做的事。
  只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桃花运,最近总有不具名的人,天天让花店送一束花到医院给她。
  这其实是很尴尬的,尤其她本性又不浪漫。
  她心里只想着,有那些钱买花,那人何不干脆点,勇敢站出来,请她吃顿饭?
  民以食为天嘛,这可比那些花里花俏的把妹手段,来得实际多了。
  可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连续收了两个星期的花。
  因为她总会把花带回家里,请刘嫂插进花瓶,所以连常来她家的小苏恒都知道了有这件事。
  起初,夏澄以为是他搞的鬼。
  不过她转念一想,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老苏恒就是一个标准的理工宅男,体内的浪漫细胞用10倍的显微镜都不一定能看的见,小苏恒没道理跟他不一样。
  花多到连家里现有的花瓶都不够插,终于让一向节省朴实的夏振池开口说话了。
  “澄澄,你让你朋友别再送花来,要送东西,心意到已经可以了,再多就是种浪费。”
  夏澄连忙点头称是,她爸爸是很少发脾气的,所以只要他有一点点的不高兴,她便立刻绷紧神经。
  小苏恒默默地看着他们父女俩说话,不置一词。
  饭后,他找她去外面的花园坐坐。
  夏澄不太会拒绝他,与其说她把他当成跟老苏恒长得一样的人,不如说她将他视作弟弟般看待,虽然他现在的年龄,还比她大上几个月。
  所以“干哥哥”这么肉麻的称呼,打死她,她也喊不出口。
  也就她爸爸那种老一辈的人,有那样复古的情怀,还特地在家里搞了个隆重的仪式,认小苏恒当干儿子。
  那天,江碧兰夫妻也有到场,她刻意忽略掉,儿子跟夏澄已是干兄妹的既成事实,直笑着说:“以后我们两家人,就是一家人,不要再分你我。”
  苏国华有些尴尬地扯了妻子的手臂,深怕她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夏氏夫妇好涵养,毕竟在生意场上,他们什么类型的人没遇见过,想认苏恒当干儿子,只因为欣赏他的细心体贴,跟他的母亲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刚刚江碧兰所说的话,夏振池与傅嫚当作没听到,微笑着不发一语。
  夏澄同情地望向小苏恒,有这种妈妈,他心里肯定有想哭的冲动。
  可他倒好,朝着夏澄挤眉弄眼,一副他也在看好戏的表情。
  夏澄气到笑,简直想拿条鞭子抽他。
  真不象话,这是为人子女应该有的态度吗?
  因为想起这件往事,夏澄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想问我花是谁送的?”
  小苏恒看她一眼,点点头。
  夏澄微笑,这股含蓄劲,难怪他交不到女朋友。
  不过,她无须替他担心太多,像他这种斯文有礼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主动追求他。
  “我想你一定不相信,但我真的不知道花是谁送的。”
  小苏恒问:“要不要我帮你去查查看?”
  夏澄摆摆手,“不用,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请花店的人别再送花来就好。”
  小苏恒沉默了一会儿,“夏澄,你喜欢花吗?我也可以送你。”他问得很小心。
  夏澄骇笑,“拜托你行行好,别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你是打算让我爸不认我这个女儿吗?”
  小苏恒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澄拍拍他的肩膀,“不是就好,老实跟你说,我不喜欢花。”
  “那你喜欢什么?”
  夏澄歪着脑袋,想了又想,“你不提我还没发现,我好像是个挺乏味的人,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跟爱好。”
  “没关系,很多你不觉得有趣的事,多去玩个几次,你就会喜欢了。”
  “说的好像你比我还行,结果还不是跟我一样宅在家。”
  他们看着对方,忍不住笑出声。
  全天底下最无聊的两个家伙聚在一起,只能比谁的日子过得更无聊。
  说完话后,他们一起走回屋里去,夏澄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一直站在角落的影子。
  老苏恒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在夏澄跟花店表明不再收花的意思后,隔没两天,幕后的主使者突然就现身了。
  陆致远毫无顾忌地到护士站堵她,“为什么不收我送的花?”
  夏澄有点讶异是他,但想到他做事的态度,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
  “你可以署名,不然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哪个变态追求者送我花。”
  她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因为手边的事情很多,她真不想有人在这时候,还来打扰她工作。
  陆致远不以为意,开玩笑地问:“你有很多追求者吗?”
  夏澄低着头,将绷带跟针头放进推车里,“我订婚了,我有未婚夫。”
  陆致远盯着她许久,一改刚刚轻挑的语气,“我知道你未婚夫的事,很抱歉,我不该用那种口气跟你说话。”
  “没关系。”
  “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惊喜,从我再度遇见你,我就觉得你很不快乐。”
  夏澄淡淡地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我不可能一直都开开心心的,你只是碰巧看见我平常的样子而已。”
  陆致远不置可否。
  “没事了吧?”夏澄说,“我要去工作了。”
  陆致远终于表明来意,“周六我们有个聚会,我想邀请你。”
  “不了,我一向不参加那种活动的。”
  “哪种活动?”他笑,“有钱公子哥儿的私人party?放心,就算有,我也没有胆子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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