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具背后——素色草草
时间:2018-04-13 10:47:25

  方才他交代下属询问过小区住户昨晚的动静, 皆说不曾留意或目睹, 就连方太太是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没有接话,两人之间便沉默下来,看了看他面色, 顾安心犹豫问道:“方太太……是怎么死的?”
  他瞥她一眼,“窒息而死。”根据现场侦察推理,凶手是个比方太太强壮有力的高大男人, 从身后桎梏住前者,然后用含有化学药品浸泡过的布帕活活捂死了妇人。
  行凶者的反侦察能力不错,现场表面没有留下任何表白其身份的痕迹,包括指纹和鞋印。
  黎向明猜想对方一定事先准备手套和鞋套作案。
  至于更多的线索只能等法证和法医那边传来的消息了。
  转头挪过视线,见对面的女人身子轻微颤抖了下,男人下意识想抬手安慰但很快抑压下去。
  他环视周遭一圈,忽地皱眉:“你丈夫人呢?”
  女人一愣,听声音分辨不出他是因为关心自己为她不忿还是……怀疑着蒋靳言。
  “他昨天便出差去了。”
  “这么巧?”
  “你什么意思,我丈夫和方太太几乎可以说不相识……”
  “是吗,你真的了解他吗?”打断她替丈夫辩护的话语,“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男人眼神眸色未明,却意外有些笃定。
  打发了两名女佣去干活,顾安心将黎向明带到二楼书房,“说吧。”什么事搞到他暗示要单独与之交谈。
  往书房瞎逛了一圈,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翻阅着侧墙的书籍和桌柜,等黎向明回身坐到沙发之际几个小东西被他扔到台上。
  ——隐蔽的监视器与窃听器。
  顾安心脸色剧变。
  蒋家及这个富人区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外人根本进不来,这点从黎向明前些天一直圈转在小区外就可知道。
  因此小区内一直有着凶手是熟悉人所为的说法。
  能够出入小区自如的人不是住户就是物业、清洁、安保人员或雇佣的佣人。要想静悄悄杀害一个人而不惊动周围邻居,那么凶手一定对这儿非常熟悉。
  一时之间,小区住户人心惶惶。
  既然家里面不可能有外人进来,那么安装监视器的只能是经常出入家里的几个人了,两个女佣、厨师、园丁、司机……以及别墅的男主人蒋靳言。后者生性多疑,若有人在他书房动手脚必一下子察觉出来。
  那么答案不言而喻。
  她愣愣望了桌面那些东西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也许是靳言怕家里雇的几个人手脚不干净才特意装在这……”
  直到现在女人依旧在替那人辩护。黎向明心里一阵烦躁。也对,人家是夫妻。
  “难道你就从来不曾怀疑过他?”
  “……怀疑什么?”
  也许是见不得她对那人的信任和依赖,男人潜藏在内心那点阴暗思绪慢慢觉醒:“当然是你法定丈夫的真面目。”
  “蒋靳言一开始接近你便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对你,充斥着恶意。”
  “你真可怜。”
  女人怔怔看着对面人嘴巴一张一合,那些尘封的往事如今重见天日,一点一点撕裂着属于原主顾宜心的心房。
  这数年来的种种,不过是一场顺水推舟的报复行动。
  原主只知蒋靳言的爸妈很早之前就去世,却未深究他双亲身亡的原因。当年资本市场刚被引进国内,第一批冒着风险吃螃蟹的人陆陆续续相继失败,投资人之一的蒋父一无所有不止且欠下了一大笔债务,迫不得已之下选择了自杀,蒋母得知后随之殉情,留下尚未成年的蒋靳言,辗转寄人篱下在宗族的亲戚之间。
  蒋靳言的冷漠由此而来。
  而顾宜心的叔伯,恰好便是造成蒋家悲剧的间接人之一。
  那么,在得知她与他有着如此深孽缘牵绊的蒋靳言事后是怎么想的呢?
  顺理成章接受顾宜心的心意,再在后者爱得不能自拔之际说出真相,抛弃打击她?
  二人在一起数年,想及枕边人那凛冽的恨意,属于原主的那份心疼心伤便再次蔓延至顾安心的全身。
  直到黎向明离开后,依旧回不过神。
  男人让她警惕蒋靳言的后手,但……他是顾宜心的丈夫啊。
  昨天之前那人还温柔抱着她回忆两人年少时的点滴相处。言语可以作假,可眼神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蒋靳言分明对顾宜心有情。
  想的越多越头痛,顾安心撑坐在沙发揉着太阳穴,按照记忆中蒋靳言交代的手法。
  突然间她视线直直望向墙角最角落的书柜转角,两个夹角之间夹着一本书籍——有些奇怪。若正常取书的话又怎么会把书弄到中间的位置?除非……
  身子更快一步走过去,抽出那本书籍——两个书柜间便露出了一道微小的缝隙,居然是暗门。推开,柜门的后边是个保险柜。
  即使亲密如夫妻,也会彼此留点空间和距离给对方。以往原主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是不以为然,可听了黎向明的话后她渴望知悉丈夫暗藏的秘密。
  密码是什么?
  连续试了蒋靳言的生日和各种他习惯使用的连串数字失败后,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原主的生日——果然中了。
  所以,蒋靳言是笃定了顾宜心不会翻查自己的物品?
  保险箱内有着各种重要的印章和公司内部书面文件原件及副本,附带着蒋靳言本人名下的几个VIP银行账户。不瞧不知道,自家丈夫家底丰厚,换了在本地家庭也能排上名次。
  一份份翻阅着,忽然她视线牢牢锁在了底下最后的文书。
  那是一份保单合同存本,以人身意外险及疾病险为主。
  被保人那栏写着顾宜心的名字,受益人下方签署着那个人的笔迹——蒋靳言。
  眼睛死死盯紧那两栏名字,炎炎夏日却仿佛置身冰窖中的顾安心感同身受体会到了原主那种浑身发冷的颤意。
  来自枕边人的恶意啊。
  他在盼着自己死么?
  女人眸内一片迷茫,明明嘴里说着照顾一辈子的人为什么转身就成了刽子手?
  冷眼看着傻傻的原主付出真情多年,转而背后捅刀子的行径算什么?
  顾安心恨不得立马找到那个人跟前对峙一番,无论是她还是原主,向来最讨厌欺骗的人。
  别怕,别怕。抱着自己双臂,她一遍一遍低喃对顾宜心道。只因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我们一起面对。
  她在书房坐了一下午,直到女佣上来唤她吃晚饭。
  细心的年长佣人留意到女主人面色偏苍白,不禁多问一句:“太太,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毕竟隔壁发生了凶杀案,别说柔弱的太太被吓到,她们两人出去买菜经过那房子都觉得阴深而加快脚步。
  “太太,今晚让厨子给您煲燕窝粥可好?”
  顾安心含糊应下,又见另一年轻女佣抱着几件衣物从主卧室下来,“等等,你手上拿着什么?”
  女佣解释道:“太太,我刚刚整理了卧室,刚好看见洗浴室篮子里有衣服,就顺手想放到洗衣机里洗掉。”
  “嗯。”
  这几件都是蒋靳言换下来的衣物,倏忽她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蒋靳言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且衣服未洗不可能有皂香。
  而且这股味道她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
  思索片刻,眼眸忽地睁大。
  对了!她不久前送给方太太的那株植物——该物种引进国外,一般放置在空旷的地方就能慢慢散发出植物的草香。
  当时顾安心见方太太喜欢就给了对方,可丈夫的衣物上居然沾染上那株植物的苔藓味?可以肯定先前他绝对没有接触过那株植物。后者作为饯别礼物赠予妇人。
  ——也就是说,他近两日去过方家。
  细思恐极。
  顾安心的手心渐渐出汗。
  ……
  作者有话要说:  ——
  明天继续~
  网上大致看了些电视剧军事联盟有关甄宓的片段,瞬间就被这位风姿傲骨的小姐姐给圈粉了~~~气质无敌啊
 
☆、第46章 我知道你那年干了什么13
 
  确切的证据虽没有, 可如今仅有的疑点都指向了蒋靳言其人。
  听了女佣的话语后, 顾安心的眼眸难得染上了迷茫。
  “太太, 您要去哪儿?”见她作状开门外出,女佣忙不迭问道。
  “……我到隔壁方太太家里看看, 有事的话到隔壁找我吧。”眺望女主人离去, 女佣却不敢跟上去, 那可是命案现场啊, 老一辈的人向来顾忌晦气的东西。
  方家的大门已然锁上,按理说警方暂时封锁现场,可顾安心看见有人从门里出来了。那是死去的方太太老公。
  “方先生。”
  听闻叫唤的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不出意外的满脸胡须和悲伤。“蒋太太?”
  “死者已逝,请节哀。”在顾宜心所听闻的事迹中,方先生一直对妻子很好, 后者没有孩子还是其次,方太太本人非常嗜赌, 经常与朋友们一起玩麻将,赌注玩得不小。
  许多次隔着老远的距离她都听见两口子争执的声响, 无非都是为了方太太花销方面的大手大脚。后者一味认为年轻时嫁给了他已是他的万幸, 且不喜丈夫经营多年还是保持着温饱状态的经济开销,故而平日无事就唠叨他或经常拿丈夫和小区内其他成功男士作对比。
  方太太一死,方先生就像老了十岁似的, 吵闹了多年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安慰他几句,顾安心问起那天晚上的事,前者应道:“我那天有应酬, 喝的醉了怕家里那位责骂,于是便呆在沐足城地方睡了一晚,哪知第二天刚醒来就电话通知我……唉。”叹罢,男人苍老的面容更显憔悴。
  “你们不是搬走了吗,怎么方太太又回去旧屋了呢?”
  “她说还有点旧物没拿走,特意回去一趟,我想总不会有事,就随她去了。”
  顾安心斟酌了下,说道:“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方太太生前借了我一个剪裁机,虽不值钱可还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玩意,所以就想拿回来……”
  “她又向你借了东西吗?”方先生眸内露出不解,“唉,她这小气的毛病几十年都没改过来。”遂摆手,“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我把屋子钥匙给你,你待会儿看见了便拿回去吧,房子里面只有客厅那部分被警察圈围起来,其他地方无碍。”
  交代几句,中年男人驼着背就走了。
  望着他背影,顾安心站了片刻就开门进屋,小区同等规格的别墅内部格局是一样的,客厅中央地面遗留一滩暗红色干掉的痕迹,周围用蓝条彩带隔离开来。顾安心打量了一圈周围。方才和方先生那番说辞不过是借口,剪裁机也是凭空想象的谎言。
  只是因为平日方太太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搬家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全部撤走,故而别墅里面尚有部分家具安好呆在原位,上面布满一层薄尘。
  客厅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凶手是受害者认识的人。能够无声无息从背后袭击方太太,那么来者不仅不是不请自来,相反很有可能是她的客人。
  想及那天方太太莫名其妙跑到她家里辞别,言谈间眼神偶尔瞥向另一方向……还有那阵子蒋靳言每天收到的未署名威胁信……
  那个无名的威胁者是方太太?
  如果是,那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人能无声无息往信箱里塞匿名信而不被发现的原因。
  因为两家的信箱靠得非常近,方太太完全有可能在早上装作取自家信件时偷偷往旁边箱子塞信。
  表面上的确看不出疏漏,可要是蒋靳言有心找人调查的话,这点小把戏根本瞒不过他。
  所以妇人的威胁不成气候,直到她沉不住气找上门触怒了蒋靳言。
  其实方太太当时说的话语太模糊两可了,她说看见了人却不说具体那人正在做什么。
  和蒋家别墅不同,这间朝北别墅采光不好,导致光线不集中,屋子内部有些偏暗。
  楼上的其他房间她逛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眼见天色渐暗又不方便开灯以免被人发现她在这,她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功能,突然桌子顶下一抹反光掠过。
  顾安心眉心轻蹙,随即半趴在地面,手机后视灯亮光照射着那里,手指徐徐扣出那个东西——
  等看清为何物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所有不可能都剔除,很有可能即是真相。
  那是一枚铂金的戒指,戒指的背面刻着‘GYX’三个字母。
  她将之套在尾指,与旁边无名指的戒指刚好凑成一对。
  顾宜心婚戒的背面同样刻着字母‘**Y’。
  “靳言。”属于顾宜心心底那种酸涩感涌向全身,说不清究竟怕他还是爱他。
  他看似关心地叮嘱自己按时吃药,可事实是暗中换掉药之后自己神智变得更为清晰了,记忆随之慢慢恢复。
  ——原来,你竟这么恨我吗?
  轻柔抚摸着指间的戒指,就像昔日那人同样温柔拥着自己的模样。
  一道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后者抬头看向门口高大的身影,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开口:“想知道案子的最新发现吗?”
  ……
  案件拖得越久越对调查不利,显然警察部的人皆深谙此话,因而加班数日未有人抱怨过什么。
  就在黎向明开完小组研讨方向会议喝掉第五杯咖啡后,法证部那边来人告知他事情有转机。
  “法证?他们不是早就提交了案件的现场调查报告吗?”他不耐烦叼着烟到楼上的法证部门,刚想开口嘲讽,眼睛却在瞥见里面突兀的两个大水缸时定住了。“怎么回事?”
  法证部的老大和他属于旧相识了,见状皱眉道:“你都不整理一下自己行头的么,别的小队队长哪有你这么邋遢的形象……”若不知内情他也以为眼前此人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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