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盛唐宠后——王辰予弈
时间:2018-04-14 10:45:49

  随后,萧恒和萧燕绥各自随意的翻着书,一是无话,还是阿秀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便足下近乎无声的走出去,伸手招呼来一个萧恒院子里的婢女,令她去裴氏那里传个话,说萧恒和萧燕绥等会儿都过去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眼瞅着等下就开吃饭了,阿秀才适时的轻声提醒道:“三郎、六娘,看这会儿的天色已经差不多了。”
  “哦,对,得去阿娘那里吃饭。”萧燕绥放下书,然后又从萧恒的桌案上摸了一枚极为精致的檀香木雕纹的书签,放在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页数之后,才将两本书一合,根本没有再放回到萧恒书架上的意思,将其交给了阿秀拿着不说,还又问了一句道:“哥,你这里还有这种类型的书吗?”
  萧恒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莞尔一笑道:“有倒是有,待你将这两本看完,再过来拿,如何?”
  “不好,”萧燕绥瞅着他,特别平静淡定的建议道:“你这边,类似于这两本的书,让人抄录一份之后,直接给我送过去吧!”
  “……”萧恒之前还真没机会见识萧燕绥的雁过拔毛。
  半晌,萧恒反而是忍不住的哑然失笑道:“也好,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萧燕绥愉快的点了点头,“走,先去阿娘那里吃饭去!至于这两本,回头我让人抄录了之后再给你送回来。”
  “行。”萧恒完全不和她争辩。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因为萧恒明日便要参加科举考试了,萧华和裴氏也是忍不住的一个劲的叮嘱,尤其今日还下了雪,等到天黑之后,似乎比往年科举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为人父母的,自然免不了便多了几分担忧。
  ·
  洛阳城,赵府。
  夜色渐深,窗外却依然飘着雪花。
  仍旧是那个寂静清幽的小佛堂中,因为赵君卓去了长安城的缘故,没了他每日过来陪刘氏略坐一会儿,刘氏这几日在佛堂中诵经的时间,反而更长了些。
  刘氏身边的婢女云巧,从一早就跟着她,时间久了,主仆之间的关系也比旁人近些,便忍不住多念叨了两句:“娘子,这几日天冷,你的身子弱,更要注意着些……小郎君这几日不在家中,若是见你如此,怕是更会担忧。”
  刘氏听了,这才神色间微微松动,念完了一段经文之后,方才停下手中逐一拈动的佛珠,抬起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轻声喃喃道:“也不知吾儿如今在长安城中可好。”
  云巧适时的搀扶着刘氏的胳膊,将她从蒲团上扶起来了之后,才笑着说道:“小郎君自小便聪明睿智,身边又有老郎君派去的忠仆照应,定然无碍的,倒是娘子你呀,小郎君这几日越是不在家中,您可更得好好保重身体,等到小郎君金榜题名后,娘子还要为小郎君操持着招待客人呢!”
  因为十多年前,女儿赵妧娘的身死,刘氏便活得了无生趣起来,也就是还有一个赵君卓撑着,再有,她这条命却是女儿用命换回来的,所以,刘氏才一直撑着。
  就是再痛苦,再绝望,她也得好好活着,否则,都无颜去见地下的女儿……
  只不过,再怎么刻骨铭心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实也会渐渐的消退。
  如今,刘氏当年见到女儿身死后,瘦骨嶙峋的身体里剩下的,便只有对赵家滔天的恨意,和对女儿离世的绝望……
  只是,赵妧娘死的时候,赵家那些真正该死的人,也全都为她陪葬了,刘氏竟是连恨都不知道还能再去恨谁,整个人都麻了,木了,这些年,除了还惦念着赵君卓以外,她的心,也早就随着女儿一起死了。
  赵妧娘的身死,在刘氏和赵君卓的心上刻下了一道伤,漫长的岁月将一切掩饰得表面平静,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甚至于,连赵妧娘生前的模样,都变得不是那么清晰,仿佛渐渐变成了一道代表着过去的印记,唯独,那种完全无法自拔的伤痛,却始终还在。
  云巧柔声劝道:“母子连心,娘子你在这里惦记着小郎君,小郎君这会儿在长安城中,肯定也要忍不住的挂念你的身体。便是为了小郎君,你也得保重自己才是。”
  刘氏怔怔的,点了点头。
  ·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裴氏、萧恒两处便各自忙活了起来,也就萧燕绥这边,还一个人在暖和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冬日的清晨本就寒冷,萧燕绥便是有一瞬间的转醒,待到她翻身的时候不小心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感受到外面的温度,顿时又将手收回去之后,便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胳膊好像凉着了,外面天还没亮,还在在被窝里暖和一会儿,再眯一觉吧……
  等到萧华都亲自陪着萧恒出门,不怎么刺眼的太阳也终于艰难的从东边的地平线上爬上了树梢。
  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萧燕绥,换好衣服之后,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待到洗漱之后,稍微清醒过来,这才打起精神,径自就出了院子,前往裴氏那边。
  不一会儿,萧燕绥到了之后,便看到,裴氏正斜在软塌上小憩,顿时心中了然,“阿耶和哥哥都走了?”
  “嗯,”裴氏点了点头,冲着女儿招了招手,同时还吩咐身边的婢女道:“让厨房给六娘再弄些热乎的饭食来。”
  萧燕绥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忍不住感慨道:“真早。”
  天气这么冷的时候从被窝里爬出来,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毅力,萧燕绥觉得,这劲头,差不多都能赶得上春运那会儿凌晨三四点赶回家的火车了。
  裴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其实她的心里也忍不住的有些担忧,只不过,并不表露出来罢了。
  爱怜的把小女儿搂在怀里,裴氏轻轻的帮女儿捋顺着头发,衣角,柔声笑道:“莫说他们了,六娘你是刚刚醒过来吧,等会儿现在阿娘这里用些饭。”
  “嗯,”萧燕绥点点头答应下来。
  裴氏又道:“今日中午,那父子俩都回不来了,六娘若是无事,今日便陪阿娘在这里吧!”
  “好啊。”萧燕绥自然是没有意见,她觉得,裴氏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带入后世高考的时候,可能比考生还要煎熬的家长,至于父亲萧华?那个当爹的干脆直接就去陪考了……
  萧燕绥能够想象出裴氏这会儿的心不在焉和担忧,以及那种并不曾宣之于口的隐隐焦虑,自然愿意在这里多陪着她说几句话,也能让她分分神。
  裴氏如此,也只不过是诸多在家中担忧牵念的父母长辈的一个缩影罢了,而在考场之中,诸位考生的状态,反而显出了几分不同来。
  主考官是李林甫,甭管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到,至少明面上,他非但不会为难萧恒,甚至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正好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足可见其对萧家这位嫡长孙的照顾和用心。
  毕竟,考场的温度也就这样了,有没有阳光照射到,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
  萧恒倒是处之自若,而在他的对面,刚好能够视线相交到的人,却恰好便是赵君卓。
  两人也只有在最初落座的时候,视线恰好碰见,便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颔首示意,谁也不曾吭声。
  还是等到开考之后,萧恒不慌不忙的答完了一份卷子之后,裹着暖和的羽绒大衣略一抬头,便愕然的发现,赵君卓正好神态从容自若的递了杯热茶过去,然后将他邻座的空卷子抽了过来,就这么低头继续写了起来。
  而在赵君卓的身边,那位邻座面色一片潮红,显然是生了病……
 
 
第49章 
  看到这幅场景, 萧恒虽然并未声张,不过, 握着毛笔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顿了一下。
  赵君卓似乎也觉察到了对面投过来的目光, 抬起头,看见萧恒的眼神之后,竟是冲着他微微颔首, 旋即便继续低头写了起来。
  一时间,萧恒甚至有一种匪夷所思之感,赵君卓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就仿佛,似乎是他太过大惊小怪了一样。
  收回目光, 萧恒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试卷之上,心中却忍不住的思索着, 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位, 究竟是什么人……
  按理说,长安城就这么大,从李氏皇族、宗室,一直到门阀世家、官宦子弟, 同龄的年轻小郎君,萧恒不敢说自己全都认识, 但是, 那些常年生活在长安城中的人,他却大半都见过,看见了肯定会觉得眼熟。
  偏偏赵君卓, 却并不在其列。
  尤其,赵君卓身上的气质很突出,他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来不达眼底,即使表现得再怎么温和有礼,却依然会给人一种孤寂落寞之感。
  明明也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却让人有一种暮色将垂的寂然萧索,着实让人猜不透……
  萧恒觉得,若是自己此前见过他,那么,肯定不会完全想不起来,按照这个思路的话,赵君卓此人,除非是个以往从不出门的,否则的话,萧恒敢说,他定然不是长安城人士了……
  一直等到这天的考试都进行到了后半场,赵君卓邻座那位脸色潮红的年轻公子总算是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赵君卓低声说道。
  “嗯……”那个脸颊依然一片病态的红色的年轻人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扭过头来,看到赵君卓正从容不迫的递过来一张卷子,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一点意想不到的笑意来,“你呀……”
  赵君卓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把这张卷子递了过去。
  之前便已经写完,只是一直都未曾放下笔的萧恒,闻声也不由得抬起头来。
  之前,那个生病的人一直趴在桌上,挡住了脸,萧恒之看见了他一片通红的侧颊,却并未认出对方的身份,这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了,看到了他的正脸,萧恒自然也就直接把人认了出来,“杜二郎?”
  此前已经和萧念茹定亲的那位杜五郎,乃是京兆杜氏的旁系子弟,今天这位杜二郎,却是京兆杜氏的正方嫡支所出了。
  杜二郎自然也一眼就认出了萧恒,他冲着萧恒友好的笑了笑,却没忍住又是一阵闷闷的咳嗽,脸上的潮红也再次变得明显起来。
  “没事吧?”赵君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声音压得很轻,却并非低沉,而是一种如流水击石般的清越。
  杜二郎回了赵君卓一个笑容,然后摇了摇头,勉强撑着下巴,竟是颇有几分洒脱的一笑,低声道:“刚刚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实在是睁不开眼睛,现在倒是差不多清醒过来了。”虽然因为发烧,身体依旧难受就是了。
  “嗯。”赵君卓点了点头,没再劝什么了。
  倒是对面的萧恒,打量着杜二郎不太正常的脸色,微微眯了下眼睛,道:“身体可还撑得住?”
  “不过半张卷子而已,无妨。”杜二郎摆了摆手,又闷闷的咳嗽了两声,然后便强撑着拿起了毛笔。
  萧恒琢磨了一下,直接拿出了几片萧燕绥之前建议他带上,没事啃两口的生姜,扔到了杜二郎的桌案上。
  杜二郎呆了一呆,抬头看向萧恒,再默默的低头看着那几片生姜,嘴角一抽,然后,塞进嘴里,万分痛苦的嚼了嚼,被那刺激的味道弄得嘴里、鼻子里都是一片辛辣,浑身一个哆嗦,咽下去了,不一会儿,甚至感觉自己的腹中都如同被火烧火燎一般。
  旁边的赵君卓也将杜二郎的动作掩在眼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青白交错。
  当然了,更多的难以置信,还是投向了进考场的时候还带着这玩意的萧恒的。
  就算被人好奇的打量了好几眼,萧恒依然神色淡定,面不改色。
  等到今科的主考官李林甫亲自过来巡查的时候,自然也闻到了这股生姜的味道,他有些错愕的看向杜二郎的桌案,一大块没吃完的生姜就这么大喇喇的摆在旁边,上面还带着一个清晰的牙印。
  “……”李林甫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好半晌,才瞅着杜二郎,低声关切了一句道:“身体可还撑得住。”
  额头滚烫的杜二郎点了点头——在赵君卓的无私帮助下,杜二郎是在睡醒之后才强撑着写了后半张卷子的,因为之前休息的时候,多少恢复了些许精神,就算这会儿依然还在病重,不过,那张卷子,倒是已经完成得八九不离十了。
  李林甫见状,也稍稍放心的点了点头。
  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这两个门阀世家,自汉朝时期,便有俗谚“城南韦杜,去天五尺”一言。到了唐朝时期,韦氏和杜氏所出的子弟,依然占据了朝中不少的官员职位。
  京兆杜氏正房嫡系的年轻一辈,这个身份,不管杜二郎参不参加科举,都是举足轻重的……
  ——说白了,唐朝虽然已经形成了系统的科举,也为寒门子弟提供了一条出仕的路径,可是,朝中的重臣要员,仔细扒拉一遍他们的姓氏,不用多想也知道,大多数依然还是出自那些门阀望族。
  唐朝乃是群相制,按照常理来说,比起其他的朝代,宰相的数量确实相对的多一些,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纵观整个唐朝,细数一下唐朝这些宰相的身份,差不多就能发现,兰陵萧氏出了十几二十来个,京兆杜氏出了十几二十来个,闻喜裴氏出了十几二十来个,京兆韦氏出了十几二十来个……
  再看看唐朝皇室公主的驸马、王爷的王妃,差不多依然还是那些个熟悉的姓氏。
  若是有人不嫌麻烦的画个唐朝贵族人物关系图,大概会惊悚的发现,哪怕是再合不来的两家政敌之间,都能扯上不止一条或是姻亲、或是远亲的关系……
  关照完在考场上不幸发烧的杜二郎的身体,李林甫又忍不住的多瞅了对面的萧恒一眼。
  萧嵩的这个嫡长孙,面带微笑眉目俊朗,身上似乎穿了一件十分蓬松的大衣,看起来神态颇为舒展,应该是状态很不错了。
  虽然想到萧嵩的时候,李林甫便忍不住的微微皱了皱眉,不过,面对萧恒,李林甫素来冷肃的神色间却不见丝毫严厉,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微妙的温和——越是忌惮萧嵩,他却越是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萧恒,以免给了萧嵩借机生事的机会。
  早在数年前,西明寺一事中,李林甫想要借着万安公主的手,挑起萧家对太子的敌视,最后却毁在了成功逃脱的小女孩萧燕绥手里的时候,李林甫的心中便意识到了,萧嵩越是放手不管,萧家的年轻一辈,反而会越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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