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惊艳曲——八月薇妮
时间:2018-04-15 12:42:12

  阿镜无法想象,从秋水君的身上会生出情丝,甚至长成情苗,而且,情根还是因为自己而生。
  心突然大跳起来。
  手底下的情苗仿佛不安,叶片瑟瑟发抖。
  阿镜忙又凝神:“情根不灭,情缘……不死!起!”
  金光浮动,犹如阳光照耀万物,情苗感应到金光的欢愉暖意,慢慢地开始舒展叶片。
  翠绿色的叶片摇动,肉眼可见地开始生长。
  阿镜看到了希望,却丝毫也不敢怠慢,正要再催一把力,脊背上突然一凉。
  原来她的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竟无法再熬下去,眼前所见种种也都开始模糊,几乎也看不清自己的手在何处,北冥君的情苗何在。
  “不行,不能在这时候。”焦灼之极,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但连说出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灵崆看出不妥:“丫头!”
  “不能在这时候,”阿镜几乎大叫,拼力催动微弱的真气,“开花,你怎么……还不开花,快些开花啊!”
  然而她越是如此,那情苗不知为何竟无法再长大一寸。
  笼罩着情苗的金光却迅速地淡去,随着金光隐没,情苗就像是入了冬的花花草草一样,顿时也覆盖了一层淡淡地冷灰色。
  昏迷过去之前,阿镜听见灵崆跟灵犀的叫声。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
  连环的打击,不停的对敌,这一世她的身体只是个普通寻常的小丫头,非但不是修道者,更加连强壮都算不上,能撑到如今,已算是仙骨非凡的原因。
  意识一片黑暗之时,阿镜一丝执念仍在想:为什么北冥君的情苗好像并不十分听从她的召唤。
  ——难道因为这人的情苗生得太晚,所以也格外固执的缘故吗?
  她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柔软的融化,顺着嘴滑入喉中。
  腹部慢慢地升起一股暖意,阿镜皱皱眉,涣散的意识正像是飞舞的萤光,慢慢地聚拢。
  她突然看见在黑暗中,浮着一条银白色的,头上长角的……小蛇?
  阿镜呆了呆:“灵犀?”
  灵犀甩了甩细细的尾巴:“镜主,我的样子是不是比之前更好看了?”
  原先阿镜虽有过几许猜测,只是无法当真,这会儿跟灵犀照面,才惊道:“你……你真的是那条……”
  灵犀张着嘴,仍是有些傻傻呆呆地笑:“你也才认得我?连我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怪不得我那么喜欢殿下,原来我本来就是跟殿下形影不离的呀。”
  阿镜惊问:“你、你怎么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灵犀道:“那个不打紧,要紧的是,镜主你一定要撑住啊,不多久殿下就来了,在他来之前,你一定要把北安守住,这是殿下统辖的世间,绝不能让那些丑陋的东西们糟践,这也是殿下跟宫主以及……他们的劫数,如果过不去这关,就糟糕之极啦。”
  阿镜听的略微混乱,似懂非懂:“你说是明玦帝君……不,是凤明太子要来?”
  “那当然,”灵犀点头:“所以你不要灰心,只要撑住,耐心等待,一定会……有转机的!”
  灵犀说着,身体化作一团浮光,慢慢地变淡。
  阿镜隐隐觉着恐惧:“灵犀,你怎么了?”
  灵犀不答,只是突然大叫道:“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等殿下来了,让他把蛇羹喝了……大补。”
  最后她遥遥地留下最后一句:“看好,千万别让那只猫偷吃了!”
  阿镜以为这是个不大好笑的笑话。
  在她醒来之后,才发现,这竟是个最残忍的笑话。
  ***
  灵崆蹲在榻边,望着阿镜胸前伏着的灵犀。
  这是已经僵直了的,灵犀的元身。
  灵崆道:“她被天机鼎所伤,要恢复原本的功力已是不可能,短期内更是无法运功对敌。”
  先前阿镜为救北冥君,反几乎把自己也赔进去,灵犀本来暴跳如雷,气息奄奄地叫说要跟水滢决一死战。
  灵崆忍无可忍,随便跳起来踢了她一爪,灵犀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无可奈何地又恢复了蛇身。
  灵崆本是想让她认清现实,谁知这一踹,反把灵犀踹的清醒过来了。
  恢复了元身的灵犀趴在地上思考了一下蛇生,又以一种极艰难难看的姿态慢慢地爬上了床。
  她一路爬到了阿镜身上,看着阿镜。
  就在灵崆以为她伤心过度举止失常的时候,灵犀一张口,雪白的内丹缓缓地从蛇身之中吐了出来。
  灵崆忍不住问:“你要干什么?”
  灵犀不答,只是小心地昂首拱着那内丹,海珠般的内丹缓缓地落在阿镜的唇上,被灵犀一吹,突地就没入了阿镜的口中。
  灵崆直到现在才震惊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内丹若给镜丫头吃了,你怎么办!”
  灵犀一直目睹内丹好端端地没入,才懒洋洋地说道:“我现在这幅模样,打又不能打,逃也是够呛,难道等水滢那贱人破城之后再落在她手中?”
  灵崆瞪圆了眼睛:“可是……”
  灵犀道:“先前小夜儿因为我而死,镜丫头是他最爱的人,如果我的内丹能够救了镜丫头一命,就如同我把命偿还给小夜儿一样了。”
  没有了内丹,灵犀的元神也维持不了多久,身体迅速地便冷,思维也迟钝起来。她打了个哈欠:“臭猫,以后……有缘再见啦。”
  “喂!臭蛇!”灵崆跳到她跟前儿,挥动爪子拨拉她,想让她醒过来。
  灵犀的头贴在阿镜胸前,嘴角半张,红色的芯子略有些可笑地耷拉在外头,再也不能动了。
 
 
第57章 晋江首发
  入我情天, 得我庇佑!美的人都要正版订阅哦~  张春暗暗钦服神仙果然是神仙,绝不像是这些肉眼凡胎的家伙一样不懂欣赏她的花容月貌, 等飞升之后, 一定要从天上往下吐唾沫, 表示对这帮肤浅世人的鄙夷。
  大约是太春风得意, 张春竟忘了阿镜在蓝浦的时候那一招了。
  在执事带人来接的时候,阿镜悄悄拉住张春道:“待会儿上轿前, 姑娘务必回来,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张春问:“什么话现在不能说?”
  阿镜眼圈发红,回头做拭泪的样子, 带着点儿哭腔道:“我怕招惹你哭出来。对了,你别告诉执事我在这里,我又担心他们因为昨夜的误会而为难你跟我。”
  张春见她这样“多情善感”, 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因为这种小离别而落泪”, 心里一软就答应了。
  在见过执事嬷嬷准备上轿的时候, 张春按照约定回房。
  阿镜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 简直姐妹情深。
  就在张春感动的要流鼻涕的时候……脑中一昏,人事不知了。
  现在回想, 张春才真的要哭出来。
  听张春说完, 所有人在表示同情的同时出离愤怒:阿镜那小蹄子怎么这么坏呢?先是耍心机混上山来, 半路上勾引少主, 上山又闹出了放走妖人的丑闻, 现在更加过分, 居然打昏了正牌仙侍自己取而代之了。
  不行,一定要戳穿那小蹄子的丑恶嘴脸,还张春以公平,整肃仙侍的队伍。
  大家一致决定去当面揭发阿镜,务必要让她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仙侍们同仇敌忾,离开琉璃峰往丹顶的时候却被一队巡逻弟子拦住,大家争先恐后地解释说有人冒名顶替上了丹顶,弟子们听后,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当即不顾拦阻她们,白影如电,先行赶往丹顶。
  剩下的仙侍们面面相觑,仰头看着如在云雾中的丹顶,以及那一级级仿佛望不到边儿的台阶,只得认命的继续往上攀爬。
  ***
  阿镜却是舒舒服服被抬了上丹顶的。
  丹顶是方圭山最高处,地势险要陡峭。
  因是借这一处山顶而建,并不宽敞,只是一个比仙侍所住的院子略大而已,院子门口矗立着一座朝天青铜鼎炉,院内正面三间小殿,左右偏殿,各供奉神像。
  殿后矗立一座灰扑扑的锥形高塔,说是高塔,却也不过三层,外间的栏杆处只容一人驻足。
  虽然名字极为雅致好听,但这地方朴拙到几乎简陋的地步,几乎比不上观天大殿的一角。
  丹顶是方圭观主秦瞭修炼的所在,敢在这种险峻的地方修身养性,本身已经是极不凡的定力了。
  抬轿的弟子来过不知多少回,早轻车熟路,把轿子放在了院门口,请阿镜下轿。
  阿镜低着头,头顶罩着白色的垂巾,一直到膝。
  据说寓意着从此割断仙侍跟山下凡尘的种种羁绊,对阿镜而言却是歪打正着,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冒替了张春。
  自打选仙侍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冒名顶替的现象,所以也没有人想到,今日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执事嬷嬷也并没进门,在院门口行礼道:“第二名木字仙侍送到。”
  里头“铛”响了一声,仿佛是答应。
  执事嬷嬷向着阿镜一招手,阿镜会意,迈步走了入内。
  执事嬷嬷退后数步,下丹顶而去。
  阿镜深深呼吸,进院门往内,抬头就看见正间小殿内的供奉神像。
  方圭山供奉的也无非是三清四圣之类满天神佛,虽然多半长相跟阿镜记忆中的大为迥异。
  然而面前这一尊,看着却十分陌生,不记得是哪位神圣。
  阿镜仔细打量,突然察觉这神像却有点儿奇异的眼熟,再细看的时候,哑然失笑——这岂不是跟方圭观主秦瞭有三分相似?
  她心中忖度,迈步走进正殿。
  只顾细细打量,不妨将走到供桌前的时候,脚下突然踏空,身体直坠落下。
  ***
  如同梦中。
  阿镜浑浑噩噩,还未睁开眼睛,耳畔就听见一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
  原本戴着的隔断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阿镜摇了摇头,慢慢爬起来。
  抬头看时,见人竟然在一处极为空旷的所在,并无任何陈设,满目空荡荡的,她不记得丹顶有这样空阔奇特的屋宇。
  墙壁上有些影子微乱的晃动。
  阿镜举手在墙壁上一模,触手冰凉,原来竟是石壁。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从正殿坠落的,那现在……她岂不是正在方圭山的山腹之中?
  “啊……”一声尖叫,仿佛痛苦,又仿佛极乐。
  阿镜头皮发麻,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循着那声音而去。
  脚下果然也是坚硬的山岩,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山腹里竟有回音,一点儿放出,便扩大成数倍,就像是许多人在连绵不绝的低吟一样,十分诡异。
  直到拐过了一道垂落的石壁,阿镜猛地站住双脚。
  原本看着清俊儒雅的方圭观主,此刻正抱着一个寸缕不着的女孩子,显然是个修欢喜禅的姿态。
  阿镜虽觉着这方圭山有古怪,但却也料不到竟会看见这种情形,一怔之下,突然又认出来,这女孩子正是先前一同来到的仙侍之一。
  女孩子的脸上是一副迷醉沉溺的神情,似乎真的将要升仙,但阿镜却发现她的脸色已不是当初般红润,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枯瘦灰败,那股死气已蔓透了全身。
  阿镜不再迟疑,叫道:“住手!”
  秦瞭对这声置若罔闻,仍是有条不紊地动作着。
  那女孩子却像是听见了似的,眼珠有些木讷地移动。
  阿镜觉得可怜,又觉着可厌,左右看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去。
  秦瞭动也不动,只是那石头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啪”地将石头打落,跌在地上变得粉碎。
  阿镜吃了一惊,正要再想法子,横空一道白练跃了出来,将她拦腰裹住,阿镜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向着秦瞭的身边而来。
  与此同时,只听得“啊啊”之声惨厉响起,被秦瞭压制的那女孩子,手足乱动,挣扎不已。
  秦瞭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拍,枯萎的皮囊往后跌倒,像是被抛弃了的一根枯柴。
  阿镜猝不及防看见这幕,浑身发僵,忘了反应。
  秦瞭单手掩衣襟,动作行云流水:“是你?”手指在阿镜脸上抚过。
  他的身上散发着熏人欲死的腥臭之气,手冰凉滑腻。
  阿镜窒息,发现身上被那白色的丝缎般的东西裹住,竟无法动弹:“观主,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观主笑了笑:“修炼啊。你没看到吗?”
  “修炼?”阿镜匪夷所思,“那些想当仙侍……上天伺候仙人的小姑娘们,都被观主这样害死了?”
  观主淡淡道:“身为炉鼎,这是她们的宿命所至,我不过是帮她们解脱罢了,倒是你,你并不是仙侍,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阿镜有些后悔:她的确预知张春会发生不幸的事,但却没料到事实超出“不幸”的范围……早知如此……
  秦瞭打量着她的脸,突然凑近了嗅了嗅:“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并非仙侍。但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留下你么?”
  “为什么?”
  秦瞭道:“因为你虽然不是仙侍,却……有仙骨,而且长得这么美,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儿做我的姬妾,好不好?”
  阿镜眨眨眼:“观主修炼,也能有姬妾?”
  他凑过来,在阿镜颈间深深一嗅:“为了你我可以破例。”
  阿镜虽然是情天之主,自诩最明白男女之情,甚至天界也流传着情天之主放荡不羁、阅男无数的传言,但阿镜自己知道,她纸上谈兵的本事是最佳的,亲身上阵的经验还等同于无。
  强忍着心头不适,阿镜示好地一笑:“那观主可否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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