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句消失了。此刻的聂冬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可是,这件事给他燃起了一个希望,他似乎还有可能穿回去!可这样一来,他暂时就不能去寻死,万一只有活着才能混穿,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他得哭死。人啊,一旦看到了生的曙光,就会顾虑许多。
聂冬在房间里枯坐许久,斟酌了半天,打算继续以找死的形式向霍明明传达更多的消息,只是这些句子并没有如期消失。
难道还有数量上限?
聂冬很紧张,担心自己之前作死的把机会都用完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每天都有机会,还是一次性的。只能暂时安慰自己幸好他把博陵这个地名给传达出去了,一旦博陵出现行为怪异(你这样说不怕女王拍死你),如果是整个穿来的话,博陵出现海拔颇高(女王陛下一米七五)的女子,肯定就是霍明明无疑了。
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聂冬恨不得马上飞回博陵,下令全县寻人。嗯,理由他都想好了,博陵侯最近想扩充一下后院编制。
“原来主动作死的滋味是这样的……”聂冬悲愤的捂着脸,以前那张帅脸女王陛下说揍就揍了,对上博陵侯这张纵欲过度的腌菜脸,霍明明绝对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又过了五日,柳玉山等人已经基本了解了赵县时疫的情况,得知徐广文放火烧村的事情也是怒不可遏,对待这种人必须严惩。聂冬对这里的律法了解程度不如这些本地土著,他当初承诺徐广文砍头之日,定会让众乡亲前来围观,而柳玉山更狠,直接表示一定给徐广文争取个凌迟回来,全族流放,直接参与了私藏药材并出了放火烧村这个主意的牛县丞,亦是如此。贺双勇因有一个主动派人护送药材的功劳在里面,只判了流放,但其三族里三代不得出士为官。其他赈灾不力的赵县官吏亦有处罚,但许他们戴罪立功。
赵县渐渐步入了正轨,柳玉山代行郡守之职,委任赵县功曹暂领县令之事。这个时候出任找县县令,哪怕只是一个暂时委任的都是高危职位。有徐广文的前车之鉴,赵县功曹不敢有丝毫懈怠。事情办得好,估计能从药材贪墨案里全身而退;事情办的不好,他一个管人员的组织部部长要担的责任可是市长这一卦的。
赵县功曹打心眼里不愿意老侯爷离开,聂冬的马车驶向城门的时候,赵县功曹哭的比死了亲爹还要伤心。
“侯爷,若卑职愚笨,对待时疫一世上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去信博陵的时候,还望老侯爷可怜卑职,给予卑职多谢指点才好啊。”赵县功曹扒着马车一路哭号。
聂冬慈祥的的看着这位四十岁的大叔:“功曹的能力本侯是看在眼里的,暂领赵县一应事务功曹肯定可以处理的妥当,若真的难决策之事,可送信去博陵府衙,功曹按着朝廷的制度来办事才行啊。”
赵县功曹还想再求几道保命符,聂冬却是归心似箭,哪里有心思和他周旋,简单说了几句便放下了车帘,命队伍前行。
好久没回到博陵,再回侯府后聂冬竟觉得有几分亲切。到底这壳子是博陵侯,在自己的侯府住着就是底气足些。
霍文钟与博陵府衙众人出城十几里相迎,本地吉祥物一样的老侯爷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令他们很是想念。虽然搅的赵县翻天覆地,但没看见郡丞大人发的公文都只是斥责赵县诸人办事不利,而老侯爷擅离封地的那点事儿则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么。如今老侯爷安然无恙的回来,大家伙实在是太开心了!
不用担心吉祥物出了意外,太后娘娘扒咱们的皮了。
不用担心吉祥物闹得太过火,圣上扒咱们的皮了。
博陵众官僚:人生不能更幸福,qaq,总算可以回家享受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家庭温馨了……
才怪!
聂冬谢绝了众人的接风宴,将霍文钟也从酒席上给拎回家。霍文钟看见老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一时眼热,金豆豆又掉了下来。
聂冬:哥已经习惯了。
挥退了左右,让霍文钟附耳过来,聂冬低声道:“最近可有吴王的人来找你?”
霍文钟一愣,老实的摇头。
聂冬并无官职,所依仗的不过是太后的偏爱,但想要在朝堂之上给吴王站桩,必须通过霍文钟来表达,而且他也不想隐瞒此事,毕竟真的博陵侯已经魂归西去,霍文钟迟早是要接过侯府的。
听完了聂冬所说,霍文钟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舌头,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谢天谢地博陵不挨着草原,不然以他爹的审美,那种北疆身材高挑性格又奔放的女人,实在太对他爹的胃口了!
第三十八章 大捷
聂冬见他有些发愣,出声问道:“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霍文钟果断道:“若只是朝中替吴王说话,当然可以。至于其他两条……恕儿子直言,吴王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聂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原来的老侯爷再怎么不靠谱,好歹还是武将出身,基本的行军打仗的常识都不缺。而吴王,典型的吉祥物一般的存在,老老实实的待在吴国吃喝玩乐就好了,这种军事大事让他来搀和简直就白给敌人送人头。又想到了那坑爹的吴王世子,不由道:“幸亏你不像吴王世子那般混账,不然我博陵侯府也得落得这般境地啊。”
好不容易被父亲夸奖一次的霍文钟喜滋滋的笑了,又觉得不太严肃,赶紧将脸沉下。聂冬看的实在是别扭,恨不得对他说年轻人放轻松,我是你爹啊,你怕个甚!
父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气氛是难得的融洽。眼看到了时间,余氏派人前来问何时摆膳。因老侯爷终于平安回府,今天各院人都会聚在一起替他接风洗尘。
穿来有一段日子了,聂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整齐的侯府众人。当初他让余氏管家,存的就是图个轻松省事的心思,而余氏手段也颇为高明,将整个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她有些拿不准老侯爷的心思,于是老侯爷比较宠爱的妾室们也都来了。
聂冬数了一下,这些人的年龄从三十岁到十六岁不等,颇得原来博陵侯喜欢得就有六个,只是杨是残了,姚氏从夜宵被他给撅了回去,宋姨娘走薛太医的路子被他给无视了,于是还剩下三个,之前在后院呈三足鼎立的架势,如今有了余氏这个共同的敌人,倒是开始抱团了。原因无他,都想抢到管家之权,从中捞些油水,不然仅凭每个月的月银,想要多打些额外的首饰便有些吃紧。
而博陵侯的子嗣在这个时代来看并不算多,只有六个,其中四子二女。长子次子均已成亲,长女霍文萱今天没有到场,这也是霍文钟特地跟妻子余氏提过的,他爹好不容易回来,万一被霍文萱给气病了可如何是好。霍五娘还是个小萝莉,过了今年材满十一,只比最小的儿子霍六郎大一岁。
待子女们挨个请安后,聂冬开始受到自己穿成个奔五老渣男后的第二场刺激!
“东哥儿快来给爷爷请安。”霍文钟带着自己的儿子前来。
东哥儿有些小胖,一不留神直接吧唧趴地上去了,但还是认认真真完成了跪拜大礼,规规矩矩的念道:“东哥儿给爷爷请安,祝爷爷松鹤长青。”
爷……爷爷?!!你咋不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
聂冬心中奔过了一万头的羊驼驼!!就在他无数次的催眠自己今年才过本命年,但穿越大神再一次的向他确定了您老人家今年连孙子都有了。
作孽哟!!
看着才两岁的东哥儿,聂冬恨不得掩面,感觉自己在虐童,赶紧道:“地上凉,快让孩子起来。”
东哥儿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自他出生以来,除了过年的时候,他都很少看见这个爷爷呢。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好似看不够一样。霍文钟怕他惹到老侯爷不快,又赶紧带他到余氏哪里。
一场家宴,除了霍六郎有些强颜欢笑外,其他诸人倒是颇为配合的努力营造和谐侯府的气氛来。
聂冬看着杨氏的儿子,心中十分复杂,若是养不好,说不定再过十几年,又是一个偏激的霍文萱,只能请先生慢慢教了。好在这个时代对于男人来说,他们的天空比后宅的女子更广阔。等视野开阔后说不定霍六郎就会发现,小小的后宅并不算什么,保持一颗良善的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东哥儿被抱回余氏那里,旁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好奇的问他:“爷爷可怕吗?”
东哥儿太小了,这句话还反应不过来,余氏却将那姑娘瞪了一眼:“噤声!不许议论长辈!”
琳姐儿被吓了一跳,赶紧垂下头不敢在说话了。琳姐儿平日里被管得严,点心不许多吃拍坏牙,余氏看女儿的模样又心疼的紧,给她夹了块点心,让她甜甜嘴。
余氏又何尝不想让琳姐儿也在老侯爷面前去露露脸,只是老侯爷的脾气一向捉摸不定,她也是打听到今天老侯爷没有和大郎争执,这才敢让长子去请安。
大家族里的长孙长女都以被老祖宗养在跟前为荣,一来能显示出他们的孝道,二来老祖宗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被这样的老者教育过得子嗣想来品行也都差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余氏心中一痛,这种事在他们博陵侯府还是算了吧,老侯爷那阴阳脾气别传给小辈就感激不尽了。
一场接风宴吃的其乐融融,谁也不敢在老侯爷心情好的时候出岔子。霍文钟由于这段日子和他爹相处的还不错,倒是轻松一些,其他人的一举一动都恨不得拿尺子比着来的。而有杨氏等人的前车之鉴,前来的几位妾室也不敢造次,都规规矩矩的坐在屏风后,男女分席而坐。
聂冬作为一个旁观者,替侯府里的这些人累得慌。可似乎这样规规矩矩的才符合一个封建贵族大家族的品格。在这样的一个家族里,在利益之外,还能有百分之五十的亲情,似乎就是不错的了。聂冬不想打破什么,比起魔幻风的侯府,这样标准的侯府总比以前要好,至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晚上的时候,聂冬又将日记拿出来反复的看。只有关于情感方面的句子消失了,而他记录的一些例如时疫之类的正事都安安静静的躺在纸上。聂冬设想了无数的可能,越想越心焦,恨不得第二天就能得到答案,黎明前的黑暗永远都是最煎熬的。
“明明,好歹……让我见你一面吧。”
这一次他不敢落笔,害怕出什么岔子,只能在心中反复默念着。
到了四月初,吴国边界告急之事最终还是瞒不住朝廷,皇帝大怒,下旨命吴王抗击北疆蛮夷。吴王上奏希望望博陵能提供粮草支援,被皇帝否了。
聂冬隐约猜到皇帝的心思,这位登基没几年的小皇帝应该想消耗吴国,毕竟诸侯国势力太大,当皇帝就不开森了,正好让吴国和北疆相互消耗,斗得两败俱伤,等到吴国退无可退,他在派中央军前去摘走胜利的果实。
计划很美好,朝中主公皆认为皇帝这次的想法绝对会实现。吴王是谁啊,和博陵侯一样是个荒唐人物,一肚子的吃喝玩乐,加上儿子一向坑爹,能力又不及霍文钟的一半,在享乐上更胜他老子,这样的父子能扛得住北疆那才出鬼了。
谁料……
“真的出鬼了!”霍文钟看着手中的捷报,不可置信的念了三遍,吴国真的扛住了北疆!
前线军情不断传向后方,吴王打了个大胜仗!
博陵府衙诸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县令张义鸿知道吴王和老侯爷交情好,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就跑去侯府当报喜鸟。
聂冬一听,半天都回不过神:“真的?!”
张义鸿笑得合不拢嘴:“是真的大捷,吴王已取敌人首级三百,不日就要送到京城了。吴王真是好计谋,原来当初连失三城只是诈败,诱敌深入后对待那些个蛮子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聂冬一把抢过捷报,略过吴国自己大段大段的吹嘘,其中一行却写道:“北疆人善骑,可骑兵入城内巷中无法施展,任由埋伏在两侧屋内的吴国士兵砍杀而无法还击……”
这是巷战!
吴王那个酒囊饭袋什么时候得到高人指点了?!
聂冬突然意识到,吴王世子那坑爹的事迹没人提起,朝中诸人现在只知道北疆犯边,但那个可笑的理由吴王并未上报,可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人发现。吴王肯定是有心隐瞒,可皇帝在各诸侯国内也派了监视的官员,怎么他们也没上折子,难道都被吴王攻略了吗?
随着捷报而来的依旧是吴王请求粮草支援的折子,可这本折子写的特别高明。它首先阐明了吴国和博陵的地理位置,二者是相依相存的,一旦吴国被破,北疆骑兵便会如蝗虫一样的进入粮仓博陵;其次写明了北疆人骑兵的危害,他们都是只懂得放牧的野蛮人啊,一旦被骑兵践踏良田,春耕播下去的种子几乎不会存活,到了秋天则会颗粒无收,以博陵为中心向四周辐射,饥荒必不可免;第三,依托这次大捷说明了吴国有抵抗的能力,我们都出人头流血了,你们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饿着肚子上战场吧;第四,我吴王是你的亲叔叔,一直安分守己,年纪也大了,实在不想折腾。可这一次是北疆主动犯边,我不守着能行吗?如果皇帝不派支援,这很明显就是提防我,当年我跟着你老爹混的时候,你爹那么信任我,如今你登基了,你这样做实在是寒了亲戚的心,我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忠心,唯有吴国国破的那一天,让我的家人将我的尸体挂在城楼上,告诉吴国百姓们,我这个做人亲叔叔的为皇帝守疆土,不曾有任何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