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兰自从心里有了想法之后，就格外关注自家儿子和孟二妮儿。仔细观察之后，真的让她发现很多细节。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大栓和孟二妮儿相处的挺好的呢……
有啥忙不动的，她儿子就主动去帮忙，孟二妮儿还会对他笑。中午头休息，孟二妮儿偶尔会送水给大栓。大家都扎在地里忙活，两个年轻人有时候对视上，就默默一笑。
有好几次晚上她在燕哲出门后偷偷跟上去，都撞见大栓送孟二妮儿虫。
这俩人每天规规矩矩的，碰上了就笑一下，有事儿顺手帮个忙。
哎哟哎哟！张秀兰激动坏了！越看越觉得俩人般配！
大栓喜欢孟二妮儿，孟二妮儿也不讨厌大栓呐！
一想到这么俊的姑娘可能稀罕她儿子，张秀兰简直乐上天，心里直夸孟春瑶有眼光！
她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去找孟家人商量下 ？
先前她担心自己家里情况配不上孟家，就压下了心思。但如果两个孩子看对了眼儿，她就是再困难也要去试一试。
她这么多年来最操心的就是燕哲的婚事，此时这点苗头烧的她心痒难耐，燎原之势席卷全身。张秀兰憋了半天没憋住，使劲儿拍了一把大腿，怕个啥！晚上就去孟家说说！
——
“春山他娘，我来你家窜个门。”
张秀兰敲开孟家门，热络的不行。李桂芳对于张秀兰的上门有点疑惑，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就乐呵呵把人请进门。
鉴于燕哲之前帮忙，她们对待张秀兰还算温和，二妮儿给她端来一碗大麦茶，乖巧地叫了一声张婶儿。张秀兰满口答应，越看孟春瑶越像自家儿媳妇！
“大栓她娘，你找我啥事儿啊？”
“桂芳啊，是这样，我今天来是想替我们大栓求个亲……”
等张秀兰说出她此行的目的，李桂芳眉毛都要烧起来了。咚一声狠狠把茶杯砸在桌上，站起来就把张秀兰往外撵。
“我呸！张寡妇，你家确实帮了我们忙，但是也不能趁火打劫吧！怎么着还想弄个以身相许来报恩？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儿子什么样儿！还想妄想我们家二妮儿！你要不要脸！滚！赶紧给我滚！”
“李桂芳，你特娘的不会说话就割了舌头去！我儿子帮忙就是看在你们家二妮儿的面子上，要不你们家现在就等着丢人吧！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堂堂正正还见义勇为！我跟你好说好商量，你特娘的上来就撒泼，怎么着我怕你吗！来啊！”
李桂芳被张秀兰一连串话气得七窍生烟，抄起院子里的大笤帚呼啦啦挥舞赶人。
“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你给我滚！滚出我们家！”
张秀兰没想到李桂芳这么大反应，左右躲闪，被她激起一肚子火，可是这是在别人家，她又是来求亲的。愣是憋着火气没有反击。
大门嘭地一声在眼前合上，张秀兰恶狠狠朝着墙角啐一口吐沫。
“李桂芳你别得意！有你求着我的那一天！”
“我求你奶奶个球！”
“*&%￥#”
“@#￥%&*”
两个妇女扯着嗓子隔墙对骂，张秀兰骂骂咧咧往家走，这一场求亲不欢而散。
孟春蓉和秦嘉平今天去镇上办结婚证，回来正好碰上这场景。张秀兰碰上他们俩也没有好脸色，扫到秦嘉平那个衣冠禽兽，嫌弃地呸了他一口！瞧不上这个脏东西！嘴里絮絮叨叨离开。
秦嘉平被喷到口水窜起三丈高！
“还有没有点素质！有病吧妈的！”秦嘉平表情厌恶至极，仿佛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看看你们乡下都是什么恶心的人，我真是受够了！”
孟春蓉手里捏着俩人刚领回来红彤彤的结婚证，注视秦嘉平的背影冷笑出声。她更关心的是张寡妇为啥在她家门口跟她娘吵起来了？
孟春蓉心里纳闷儿，随后也快步走回家。
孟家屋里，李桂芳气得胸膛呼哧呼哧喘不停，一想到张寡妇不要脸的请求就恨不得抓住她扇几个巴掌！
咋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呢？什么玩意儿好意思要跟我们家结亲！
有钱盖房子吗？拿得出彩礼吗？买得起三大件吗？
啥啥都没有，儿子还是个只会种地的死哑巴，谁给她的脸来求亲！
气气气气气死了！！！
“娘，你快坐下喝口水，快消消气，对身体不好。”孟春瑶在她们说话之后就躲开去忙家务了，没想到一会儿功夫，院里两个人就大打出手。眼看着把张婶儿赶走，人还气的不行。孟春瑶赶忙在一旁帮她娘顺气。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李桂芳又想起来张寡妇，拉住孟春瑶的胳膊就抽她脑袋。
“都是你个不省心的丫头！在外头乱招人！眼珠子都让狗吃了！”
孟春瑶被打的直懵，满腹冤枉：“娘你说什么啊，我谁都没招。”
秦嘉平进门看见丈母娘抓着小姨子打，眼神闪烁，上前揽住孟春瑶的肩膀把俩人拉开：“妈，你先别打二妹，她还小呢。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在门口看见张寡妇，”
他出马，李桂芳就停了手。李桂芳很满意这个女婿，加上秦嘉平是省城人，面对他的时候李桂芳从来没有丈母娘的架子，甚至还有些讨好他。
“吃饭的时候再说吧。”她和善地对女婿说，然后瞪了孟春瑶一眼：“进来帮忙！”
孟春瑶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满肚子委屈，直到秦嘉平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还被他搂着。孟春瑶赶紧退开两步，心里厌恶，低头转身去厨房帮忙。
在他们后头，孟春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俩人。
第26章 八十年代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孟老太太啪地把木筷子拍在桌上, 厉声问儿媳妇：“你怎么回的张寡妇！”
“我还能回她什么，直接给打出门了！”李桂芳到现在想起来都气的胸口疼。
孟家人晚饭围了一桌子, 大家一听张秀兰居然来给她儿子燕大栓说亲，说相中了他们家二妮儿了。瞬间大家的反应跟李桂芳一样，都是异想天开！
小弟孟春山今年13岁, 扑哧一声笑出声：“燕大栓都赶来说亲？猛子哥知道了得炸庙！”
“哪都有你，出门瞎说坏了你姐的名声, 饶不了你这兔崽子。”孟庆宗唬脸瞪了小儿子一眼，孟春山扒着碗沿笑嘻嘻吐舌头。
孟春瑶身为事件当事人是最震惊的，她完全没想到燕哲他娘今天来是这种目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在全家人都声讨燕哲不自量力的时候, 孟春瑶脑子乱哄哄的，只有一个想法，原来燕哲对她是这种心思！
啊！怪不得他对她这么好……
“二妮儿！以后看到燕大栓给我躲得远远地，听到没有！”
孟老太太一声吼把孟春瑶吓得一个哆嗦, 条件反射挺直腰板,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点头发誓, 她跟燕大栓之间清清白白，以后坚决不跟他来往！
其实这时候谁都没注意到, 孟春蓉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燕大栓和二妮儿？？！
她抬眼看坐在对面的妹妹，年轻, 饱满, 精致好看, 掐一下都能出水。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孟春蓉心里百转千回，跟秦嘉平结婚这段日子以来, 她心里一直不太平。因为这辈子和上辈子出入太大了！
自从知道是燕大栓把秦嘉平抓回来的之后，她心里就慌得很，加上这次燕大栓居然让他娘来家里说亲，孟春蓉心里的怀疑更深。
一顿饭间几个人都各怀心思，吃完饭孟春蓉也没收拾碗筷，什么都没说直接出了门。
孟春瑶在厨房收拾碗筷。手里拿着抹布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在想燕哲的事情。
一想到燕哲是喜欢她才对她那么好，小姑娘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这段时间相处本来还以为燕哲骨子里就是个那么好的人，原来也是有企图的！
亏得她还把他当好朋友，偷偷从家里拿了好几个料足馅厚的肉饼给他吃……
是不是自己这样叫他误会了呀！
想到这孟春瑶脸又红了。
刚刚饭桌上被提起这个事儿，她真的羞怒交加。燕哲什么都不说就让他娘来说亲，枉她那么信任他，亲近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孟春瑶嘟着嘴在心里数落燕哲莽撞，但是要问她这时候有没有讨厌他，仔细想想，居然没有往常对别的男人的那种排斥感……
孟春瑶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难道我喜欢上了燕大栓？
不、不可能！
“二妹，想什么呢？”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孟春瑶一跳，她侧过身发现秦嘉平手里拿着陶瓷缸进了灶房里来，而且跟她靠的很近，几乎要贴在她身上。
孟春瑶皱眉躲开一点，声音没什么温度：“姐夫，你来倒热水吗？水壶里有刚烧开。”
热水壶就在灶台边上放着，秦嘉平弯身打开，给自己倒完水还不离开，就站在孟春瑶旁边看她忙上忙下收拾东西。
“别都自己收拾，有没有什么要姐夫帮忙的？”
“没有。灶房里忙完了，我去外面洗碗。”
孟春瑶被他油腻的声音弄得浑身不自在，加快速度把饭菜锅灶收拾准备去院子井水下洗碗。
秦嘉平堵在门口，她侧开身子想出去的时候，秦嘉平忽然抓住她的手：“二妹的手天天沾水，姐夫我看着都心疼。城里有种润手膏，专门保护手指，等我给你带点。”说着还摩擦她手心，眼神像蟾蜍一样黏在她身上。
孟春瑶汗毛倒立，急忙抽回手震惊无比地看秦嘉平。她本来就看这个人不顺眼，没想到他再一次刷新下限！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走动的声音，秦嘉平笑眯眯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端着他的水杯回身往她曾经的房间走，正好吃完饭就不知道跑去哪儿的孟春蓉从门外回来，阴沉沉不太高兴的样子，看到院子里的状况内心冷哼一声，脚下没停钻回房间，秦嘉平跟在她后面一起进了屋。
孟春瑶紧抿唇，蹲在井水泵下有力洗碗。
太恶心了！
秦嘉平居然摸她的手！！！
哗啦啦的井水被不断抽出来，汇成拇指粗细流淌，孟春瑶使劲儿在井水泵底下洗手，然而那种粘腻的恶心感挥之不去。气得她眼眶都发红，真相抽死那个恶心的畜生！
“二妮儿洗干啥呢，浪费多少水。”
哗啦啦不停的水声让孟春瑶被训，她心里憋屈的很，用力甩干手上的水珠拿上小竹篓奔东面河边去摸虫儿。
这个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燕哲刚吃完饭日常准备去河边摸虫儿，结果没成想半路上居然被孟春蓉给堵住了。
孟春蓉在家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出门找燕哲，她心里有个猜测，燕大栓说不定也是重生的！要不实在想不通他为啥会去抓秦嘉平。她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她上辈子唯一嫁过的男人，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燕哲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半天不知道要干嘛的女人，无视她往旁边绕。结果又被堵住。
“燕大栓，你怎么知道秦嘉平要跑的？”
燕哲是个哑巴，正好省去了跟她说话。看都没看孟春蓉一眼就想离开，结果这女的追上他继续神经兮兮。
“燕大栓，你是不是记得以前的事儿？”
“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妞妞？承承？”
孟春蓉不停追问，甚至连上一世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拿出来试探，燕哲的忍耐终于极限，冷冰冰地看向孟春蓉，气势压迫地她连退两步。
孟春蓉心脏猛烈一跳，指着燕哲的手指瑟瑟颤抖。
“燕大栓！你也一样！你跟我一样！”
孟春蓉脸色青青白白，声音碾碎在嗓子眼儿：“你别装，呵呵，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看上了二妮儿，老早就看上她了吧！”
“这就说得通了，怪不得你把秦嘉平抓回来，早他妈就打二妮儿主意了吧！”
“你以为这样你俩就能成？还想提亲？呸！我告诉你吧燕大栓，做你的春秋大梦！重头再来你还是一头癞蛤蟆！你……”
孟春蓉的声音戛然而止。燕哲那双本来毫无温度的眼睛，随着她越说越多，逐渐微敛，瞳孔陷在深深地轮廓，居然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才知道，燕大栓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居然能表现出这种气势。
她后知后觉，燕哲生气了……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他真正生气。
燕哲嘴角挂起嘲讽的弧度，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爆粗口。
他竖起中指。
滚。
——
燕哲摆脱孟春蓉之后饶了一圈儿往河边走，本来挺好的心情让那个疯女人搅得一团糟。
他第N次庆幸把秦嘉平抓回来了，省去他多少后顾之忧。至于孟春蓉说他是重生的，燕哲根本就不在乎，她爱怎么说怎么说，看看最后谁才是疯子。
他好好过日子保护小姑娘，还怕她这种妄想过度的智障吗？
他脚下踩着田埂沙石往河边走，走到老地方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姑娘居然早早地来了，心里头那点小郁闷瞬间不翼而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刹那的开心。
燕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孟春瑶回头，他对她露齿微笑。
下一瞬，笑容凝结在脸上失去温度，因为他发现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睫毛湿漉漉，明显在哭。
燕哲心中一惊，忙凑上前去。
【为什么哭？】
孟春瑶看到来人是燕哲，眼泪瞬间就控制不知吧嗒吧嗒往下掉。满腔委屈憋都憋不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燕哲情绪就跟爆发了一样决堤。
这下给燕哲急的不行，他头一次见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手忙脚乱又不会说话，最后大掌在她头顶上用力揉一下，然后大步跑到旁边的田地里揪了两团棉花回来。
柔软的棉花把泪珠吸走，触碰在脸上有点点痒、有点点暖，孟春瑶不知不觉止住了哭泣，愣愣地看这个高壮的青年，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瞳孔明净如洗，清晰地倒映出怜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