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未遂案件，可能也是为了保护孟春瑶，去夹岭村提取证据就没让她一起跟着，警察拿着笔录让燕哲一起去现场，临走前燕哲安慰孟春瑶叫她在警局等他，孟春瑶乖乖点头。
玉米地的案发现场从昨天他们离开后一直保持原样，混乱的草地、脚印、还有砸秦嘉平的石头以及留在现场捆绑孟春瑶的布条全部都在。
人证物证聚在，中午的时候，在镇上医院养伤的秦嘉平就收到了逮捕令。
“秦嘉平，因你涉嫌流氓罪，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秦嘉平看到眼前的逮捕令，脑袋嗡鸣冷汗刷的一下浸透全身，哆哆嗦嗦看着一身制服的警察颤抖道：“你们、你们搞错了吧。我啥都没干啊，我、我昨天掉沟里了一直在医院，我啥都没干啊……”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另一边轻微脑震荡去食堂打饭回来的孟春蓉一进病房看到秦嘉平病床前围着两个穿制服的民警，心里一慌手上的餐盘没拿稳咣当一声打了一地。屋里人回头看见她站在门口，秦嘉平就像看见了救星，连忙呼叫：“春蓉！春蓉你可回来了！快告诉警察同志，咱俩昨天一晚上都在医院里呢，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警察同志，这是我妻子，她能为我作证，你们真的冤枉我了。”
此时此刻病房前已经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住的是最普通的大间病房，同房病人在看到警察拿出逮捕令说以流氓罪要逮捕这个人的时候，就哗然捂住嘴巴，几步躲到门外叽叽喳喳地对立面指指点点。
流氓罪啊！该枪毙！
孟春蓉捕捉到人群中的只言片语，只觉心慌的厉害，下意识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病房前的人像是躲瘟疫一样，以她为中心空出好大一块地方，孟春蓉如芒在背，鼻尖充满汗水，她定定神走上前问两位民警：“两位同志，你们……来是为了啥事儿？”
“你叫孟春蓉？”
“诶，我是……”
“那正好，你也是涉案人员，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在医院的大批围观中，秦嘉平和孟春蓉两个丧家之犬被双双带走。
秦嘉平因为受伤比较严重不适合移动，警察跟医院特批一件独立病房当做审讯室，直接开始审讯。
警察根本没给秦嘉平任何缓解的机会，例行公事先问他昨天饭后6点至今日凌晨两点之间都做了什么。
秦嘉平口干舌燥，惊慌使得他眼中的桌椅墙壁都产生了变形，他喘了两口气，嘶哑回答：“我、我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等我妻子做好家务一起出门散步，摔、摔沟里然后被送到医院……”
“秦嘉平，你的记性可能不太好，我来提醒你一下。昨天晚上，你喝了些酒，饭后独自到村外东边的玉米地。那里有几垛晒干收起来的玉米梗堆，八点左右，你的小姨子孟春瑶被诓骗到附近，然后你对她欲行不轨……”
审讯官面容严肃目光冰冷，娓娓道来真相，秦嘉平几次反驳，可是主审警察同志根本不为所动，另一位负责记录的警察刷刷刷不停记下他的陈述，那一笔笔就仿佛凌迟在身上的刀口。他只觉得越来越口渴，喉咙抖得快要发不出声音，一大滴汗珠掉进眼睛里刺痛无比……
突然砰地一声响，秦嘉平触电般浑身一抖，在他面前被审讯官拍下几张照片，和一只笔杆光亮，一看就被经常使用的钢笔。
那是他天天夹在衣服口袋的英雄钢笔，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秦嘉平，这是你的钢笔吧。”
秦嘉平瞳孔剧烈收缩，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如实招供，可能还有点从轻的机会。”
“我、我说实话，我都招……”
另一边被带到警局审讯室的孟春蓉也面临着同样的审讯场景。可是对比内里怂包丢盔弃甲的秦嘉平，多活了几十年的孟春蓉多活上辈子也经历过几次扫黄罚款蹲号子。这些经历给她的经验就是，咬死口自己是被逼的！
昨天晚上就他们四个人在现场，她只要把所有罪名推到秦嘉平身上就行了！
审讯她的是两位女同志，同样例行公事问她昨晚的行踪。孟春蓉咬咬牙，直接把秦嘉平给卖了。
“警察同志，我、我特别后悔！但是我，没办法，我都是被逼的……”孟春蓉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继续道：“秦嘉平是我们村的知青，当初他先骗了我的身子，我没有办法只能跟他结婚。谁知道他又打我妹妹的主意，我都是没办法……但是！但是我后悔了！我想去找人帮忙的！”
审讯官没有理会她的假惺惺，面无表情继续问问题。
“你用什么理由叫孟春瑶跟你去村东的玉米地？”
“我说我的耳坠子掉在那边。”
“吃完晚饭你做了什么？”
“吃完饭我就回屋了。”
“谁在屋里？”
“我老公。”
“然后你们在屋里商量了强.奸计划。”
“额……”
“快点回答！不要想狡辩！”
“那个！没有没有！我都是听他的，我不听话他就打我，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叫你做什么？”
“他叫我把、把二妮儿骗到玉米地。”
“秦嘉平施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偷偷躲开想找人帮忙。”
……
审讯官一连串问题停顿都不停一下，而且送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不给孟春蓉思考的时间。冰冷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对话就像机械的电脑代码，孟春蓉也不知道被问了多少问题，汗水一点点打湿她的衣裳，孟春蓉只觉得脑袋里有人在不停的敲鼓，鼓点密集追的她要喘不上气。
这场审讯从下午持续到黑夜，中间还换了两次人，孟春蓉早已疲惫不堪，临近午夜，孟春蓉被摇醒，再次接受询问。
又是机械而重复的询问对话。
“秦嘉平施暴的时候你帮忙捆住了受害人。”
“对……”
空气安静了两秒，孟春蓉疑惑地抬起头，终于要结束了吗？然后她就对上了警察同志黑漆漆的眼珠，大脑炸出橘红色的火花。
她、她刚才说了什么……？
主审官站起身：“嫌疑人孟春蓉认供协助、教唆他人强.奸未遂。”
“不是！不是啊！我没有，是他逼我的！”
警察同志头顶国徽，刚正如峰，这一次他没有无视她的垂死挣扎。
“孟春蓉，狡辩是没有用的，你的谎言在公正面前无所遁形！”
第35章 八十年代
夹岭村最近频繁出入一些警察来做有关秦嘉平的风评调查。村民们面对公职人员基本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结果别说, 从他们嘴里真的了解到了很多秦嘉平的相关事迹。他在夹岭村下乡几年，桃色花边能列出一大串的人来。
这一系列举措在夹岭村引起了极大地猜测, 等到夹岭村村民知道秦嘉平因为流氓罪被收监之后，人人哗然！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秦嘉平流氓的是孟春瑶，只当是这些年有别的姑娘被他糟蹋, 现在秋后算账呢。这时候人正义感强啊，不少村民后悔憋着没说的或者后来又想起来的, 都又去警局来了一拨举报，秦嘉平的污点哗啦啦纸片一样叠加。
不过这也稍微给办案增加了些许难度，因为好些内容都是道听途说, 当不得真。不过这一波全民举报的热潮非常好，当地公安部门趁机给各村做了几次普法活动！
人证物证聚在，夹岭村案件以极快的速度立案侦破。秦嘉平在当地臭名昭著，相信不久会有更多人知道他的恶行。
孟家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他们得知二妮儿真的敢去报案, 孟庆宗恨不得把这死丫头抓回来打死。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一下他们几辈子都要抬不起头了。
另一头在省城秦嘉平的父母也收到了儿子犯案的消息, 连忙请假马不停蹄往夹岭村赶来。
眼看着一场持续性的大风波在酝酿，燕哲守在孟春瑶面前依然是可靠无畏的模样。
【害怕吗？】
孟春瑶坚定摇头：“我不会退缩的！他应该收到惩罚, 害怕的应该是他们！燕哲，我决定了, 我要考大学, 学法律, 我要守护正义的底线！”
小姑娘斗志昂扬，燕哲心里就放心了。他别的不怕, 就担心她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燕哲微笑着拍拍小姑娘的头，跟她一起去书店买书和复习资料。孟春瑶也不打算再多等一年了，奋发图强决定明年夏天就参加高考试一试，这件事从侧面激励了小姑娘渴望学习的迫切愿望。
二人去书店，没成想遇到一个熟人——邵舟平。
三人打了个照面，邵舟平左右看了一眼，挑起眉毛问燕哲：“你们认识啊？”
燕哲点头，在他身边的孟春瑶轻声对他说了一句：“之前在书店和这位同志说过几次话。”随后她跟邵舟平打招呼：“你好邵同志。”
对于邵舟平和孟春瑶可能已经认识的事情他并不意外。但是让燕哲没想到的是，当三个人聚在一起，他心里居然有点复杂。说不清楚的复杂。
“这么巧，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三个人随便找了个干净实惠的餐馆，四盘菜一碗汤。
“对了，妇联那边回你消息了吗”
燕哲摇头，告诉邵舟平还没收到回信。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为了孟春瑶的案子东奔西走，查阅了大量资料，还把目前的刑法从头到尾吃了一遍。先后给妇联写信，又请赵教授帮忙。总之一切从普及基层法律，保护妇女权益出发，积极博取各方面的支持。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不短，饭间气氛也算融洽，邵舟平是个很会和人相处的人，他大概询问了一番燕哲和孟春瑶在夹岭村的渊源，之后就一直在案件上帮忙，直言有需要尽管说，妇联那边他可以打电话帮忙。
燕哲心里对这个男主的表现真的是没话说了，闪闪发光的伟光正。
饭后出门，邵舟平独自离开。燕哲送孟春瑶回工厂宿舍。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到门口的时候，燕哲鬼使神差地拉着孟春瑶。
“怎么了？”
燕哲看着面前青春漂亮的孟春瑶，心脏复杂的就像是一团被猫咪疯狂拍打的毛线球。
他特别特别想知道，她对男主是怎么看的……
【你觉得邵舟平怎么样？】
“挺好的啊。”
孟春瑶毫不犹豫回答，然后无辜地看着他，燕哲面对这样澄澈的眼光，那一句【你喜欢这样的男人吗】还是憋了回去。
咳咳，孩子还小，不适合问这种话题。
燕哲在心里给自己找好理由，恢复笑脸跟她道别，刚要转身蓦然手腕一热，这一次换成孟春瑶拉住他。
孟春瑶的眼睛一直很漂亮，像是盛满了清澈的湖水，眨呀眨呀，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孔。
孟春瑶：“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
燕哲：？
孟春瑶嫣然一笑，嘴边的酒窝又深又甜美：“我说过的话，没想过后悔的。”说完转身跑回工厂宿舍。留下燕哲一头雾水。
你跟我说老多话了。是哪一句啊？！
——
燕哲接下来几天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话，最后也没想到孟春瑶是指哪句，后来被别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就暂时把这件事搁置脑后。
他之前给省城妇联主席写信，今天有消息了。不仅有消息，妇联的工作人员直接就已经到他们镇上了！
夹岭村村长把村民们都召集起来，告诉大家，省城的妇联来他们村开讲座了！
“啥是讲座啊？”
“就是去开会！”
活了一辈子的农民们不知道什么是讲座，但是一说开大会，他们就懂了。以前生产队的时候，每天晚上队长和政委都要给他们开会，必须开满一个半小时，队长讲完了政委讲，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内容。
不过这一次是第一次听妇联的人开大会。
省城妇联派来两位工作人员，当妇联收到燕哲的论文式信件的时候，就决心把夹岭村的事情当做典型重点解决，响应政策树立榜样。
张春梅是出色的心理学教育专家，当初下乡的时候见识过太多收到迫害的妇女儿童，从此就决心做一名革命道路上的先驱者。这一次孟春瑶能运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让她对今后的奋斗充满希望。
“乡亲们，我是来自程诚妇女联合会的张春梅，我今天来是想跟大家……”
这场大会整整开了三个小时。前一个小时，主要宣扬目前国家的妇女儿童保护法，然后把夹岭村秦嘉平的事件从法律客观角度告诉大家。夹岭村的村民们因此才深刻认识到秦嘉平犯罪情况。
后一个小时，在场的男性离开，留下夹岭村的妇女们，开展安全讲座，张春梅说话很有感染力，说了很多故事。
最后一个小时是知心角落，张春梅去一个小屋子关上门，在场的妇女们每个人都进去跟她谈话，可以说家长里短，可以问省城风情，也可以告诉她从来没有人知道的秘密。这一下就打开了她们心底最私密的秘密。
夹岭村的妇联讲座不是唯一一站，张秀梅他们趁热打铁，在周围下属各村各镇都积极开展普法教育，同时她对待秦嘉平的案子抱有十二万分的热情，积极参与案件进展，一定要严惩恶徒！
秦嘉平的案子在元旦前开审。人证物证具在，再加上影响甚大，当场宣判有期徒刑35年。孟春蓉判决有期徒刑7年。秦嘉平听完宣判，当场昏死过去。
孟春蓉面对自己的审判结果呆滞无比，眼前的最后一抹光被彻底抹去。
“我要坐牢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重生一次，本应活的比上辈子幸福，怎么一切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上辈子好歹过了几年好日子，这辈子一睁眼就进监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