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重生的——程十七
时间:2018-04-16 12:08:15

 
    杨氏猜测他可能心里不大舒坦,也有心安抚一二,就轻声道:“亲戚之间,不妨多走动。”
 
    路征还未回答,路随玉就含笑接话:“征征,还不快谢谢母亲!”
 
    知道了路征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对路征的婚事不但没了反对,反而还生出一丝期待来。她希望这婚事可以毫无波折直到顺利完婚。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年轻的小儿女,两情相悦,哪有不想腻在一块儿的?可偏偏,历来有了婚约的未婚夫妻,在成亲前不能见面。
 
    她希望路征可以如意一些。
 
    路征微愕,忙道:“多谢母亲。”
 
    他与周暄婚约已定,称杨氏一声母亲,也不为过。
 
    杨氏和颜悦色,只点一点头,又叮嘱他几句,便揭过此事不提。
 
    周恕叫路征去了书房,两人说了会话,路征才告辞离去。
 
    周氏夫妇对路征很好,路征心里也有数,他们也不是要棒打鸳鸯,路征自也明白。只是他如今不能与周暄时时处于一块,他难免遗憾罢了。
 
    不过杨氏既说了可多走动,他也就常常借了机会,到周家来,期待偶遇。
 
    两人时常能见上一面,仔细想想,其实也不错。
 
    到了六月,忠勇侯遗孀高氏病了,外间有人猜测说是两人情意甚笃才会这样,说老太太这是悲伤所致。
 
    而只有周家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周家忙着求医问药。不知怎么,这事竟传到了宫中久不问世事的太后耳中。
 
    高氏同懿文太后是本家,当今的太后也出自高家。太后倒是隐约听说过当日这个族妹的一些事迹。知道族妹曾反对父母的许婚,也略略知晓忠勇侯与高氏感情算不上和睦。
 
    高太后年纪大了,一心向善。即使是对没多少情分的族妹,她也大生怜惜之情。
 
    高太后让太医去给高氏看诊,又赐了名贵药材。甚至是帝后向她请安时,她也忍不住念叨了几句,说是这族妹命苦,忠勇侯去世也才半年,就病了……
 
    ——高太后自觉做太后比皇后舒坦得多,又知道高氏与忠勇侯不睦。推己及人,觉得高氏这个族妹,大概跟她是同样的想法。
 
    如今高太后言下之意,自是高氏刚过几天清净舒坦日子,就生了大病,还真是可惜。
 
    而这话听在帝后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皇帝犹可,皇后朱氏已经忍不住道:“太后有所不知,这是因为周家反了规矩,逆了天意,才会有这样接二连三的事端……”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待要出声呵斥,太后已然饶有兴趣地问:“哦?他们家逆了什么规矩?”
 
    朱皇后没忽略皇帝的厌恶,她既委屈又心酸,但是见了太后感兴趣,她又挺了挺腰杆儿,一字一字道:“这样从头说起了,忠勇侯那个生母不详的儿子,有个女儿,却是许给了她嫂子的娘家兄弟。这不是换亲是什么?”
 
    “皇后糊涂了!”皇上出言喝道,“这是朕赐的婚,皇后可是觉得朕的所作所为反了规矩,逆了天意?!”
 
    ——他不喜欢皇后,对于这个相貌平凡,性情耿介而略显迂腐的发妻,他委实没有好感。当初他就没看上她,做了几十年夫妻,他依然没有看上她。
 
    他喜欢的女子,要有芙蓉一样的面庞,杨柳一般的腰肢,要活泼泼,会笑会闹,明眸善睐,笑语如珠。
 
    所以,他无法对整日把规矩放在嘴上的皇后,产生一点旖旎心思。
 
    在皇帝看来,若说朱皇后还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她生下了大皇子。
 
    人人皆说,皇帝宠爱田贵妃以及其所出的二皇子,将来是想让二皇子继承大宝的。他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就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立二皇子。
 
    而皇帝自己却不这么想,他虽然不爱皇后的一口一个规矩,但他心里明白,这等大事,得按规矩来。
 
    论嫡论长,都该是大皇子继位。而且大皇子本身并无过错。虽然不比他老子英明神武,但做个守成的君主,也足够了。
 
    至于二皇子,皇帝的确很疼爱他,真心实意地疼爱他。可惜这孩子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帝,做个闲散王爷就好了。
 
    皇帝暗暗观察过的,二皇子年纪小,对权势不感兴趣。——只是他舅家着实不大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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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皇后的话不啻于当面打皇帝的脸。皇帝面色发青,思忖着若非是看在大皇子面上,定然废了这个皇后。
 
    可是他不能,未来的皇帝不能有个废后母亲。
 
    朱皇后毫不畏惧:“臣妾不敢。然而这婚事,以及新政令,确有不妥之处……”
 
    她当然知道那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可她就是觉得不妥,不合规矩,而且新政令更是莫名其妙。风俗存在自有它的道理,改了做什么?
 
    朱皇后也怕天子一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夫妻,可是他对她却无半分情意。甚至有些时候,她几乎都觉得他是不是忘了,她才是他的妻,才是皇后?
 
    她害怕被无视,她开口必言规矩,哪怕惹他生气,也比被他遗忘强很多。
 
    也许这样对皇儿不利,可是,又能不利到哪里去呢?
 
    皇帝不立皇儿为储君,他偏好田氏所生的儿子。历来不能继位的嫡长子,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朱皇后心里很明白这一点。
 
    既是如此,她何不让自己畅快一些?
 
    赐婚以及新政令的事,太后不是十分了解,就诧异地看着皇帝。
 
    皇帝冷声道:“前朝之事,不该皇后过问。朱氏,你逾矩了……”
 
    朱皇后却不答话。
 
    太后不想过问前朝的事情,听皇帝解说了两句,就道:“不必说了。皇上瞧着好就好……”
 
    皇帝点头。
 
 第95章 圣心难测
 
    太后又与他们夫妇略说了一会儿话,就称自己乏了,要皇帝皇后自去休息。
 
    帝后二人领命告辞离去。
 
    刚一走出太后的宫殿,皇帝就皱了眉,板着脸,不冷不热地道:“皇后是一国之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朱皇后低头垂目,并不说话,只暗自冷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
 
    皇后低着头,身形瘦小。从皇帝的角度,隐约可以见到她藏在发间的银丝。
 
    皇后比皇上还小了两岁,可是看起来比皇上老多了。
 
    一时间,皇帝对她在厌恶之余,又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来。不管再不愿意,她都是他的结发妻子,这一点,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她还是大皇子的母亲。
 
    皇帝咳了一声,说道:“皇后以后遇事,多想想大皇子。”
 
    ——大皇子是他心中的理想的下一任继承人。他也想过为大皇子培育辅佐之臣,目前他也有意教导培育大皇子。
 
    他不想皇后成为大皇子的阻碍。是以提点皇后,遇事多想想儿子,稍微收敛一些。他或许可以做出一个帝后和睦的假象来,前提是皇后懂事些。
 
    然而当听到皇帝提起“多想想大皇子”时,朱皇后却猛地抬起了头,一脸骇然之色。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若再不识趣儿,而是故意处处针对皇帝,他就真的会对老大动手么?
 
    他是在拿老大威胁她么?
 
    朱皇后咬了咬牙,轻声道:“臣妾记下了。”顿了一顿,又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言毕,福了一福,径直转身离去。
 
    朱皇后迎着风,一步一步,走得既稳且慢,她心里隐隐有些期盼。她希望皇帝会忽然叫住她,会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
 
    皇帝盯着她的背影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就去看田贵妃了。至于皇后?只要她不烦他,他不会把皇后放在心上的。
 
    田贵妃生的明艳,性格活泼,虽然已是三十几许的人,但在皇帝面前,自有一种少女的娇憨妩媚。
 
    后宫中不乏年轻佳丽,田贵妃这种类型的也不少。可在皇帝看来,都没有田贵妃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错觉,似乎田贵妃近来对他有些淡淡的?
 
    皇上思忖,他也没有偏宠年轻宫妃忽视她啊,田贵妃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不大理解。他想,这大概是源于女人的小心思吧。
 
    无妨,多哄哄就是了。女人么,哄一哄也不错。
 
    皇帝打定了主意去哄一哄田贵妃。他是九五之尊,又愿意放下.身段去哄人,本以为肯定能哄得田贵妃心花怒放。
 
    然而事实似乎不是如此。田贵妃的确对他恭敬亲近,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以他对田贵妃的了解,明明是有哪里不对劲儿的。
 
    究竟是哪里,他却看不出来了。
 
    皇帝是一国之君,要操心的大事不知有多少。他固然愿意去哄田贵妃,但有时忙上来,也就忘了这件事。
 
    田贵妃在皇帝面前,一向是活泼开朗,敢展现自我的。但是,近来,她却学会了隐藏。
 
    她的娘家侄儿田学思,之前骄纵任性,整条只知道追着万安伯家的大姑娘跑。后来,林大姑娘嫁给了泾阳侯,田学思很是悲伤难过,抑郁不振。
 
    本来田贵妃的兄嫂对林大姑娘颇有怨言,暗说儿子变成这样,都是林樾蓉的缘故。
 
    可是,到后来还是林大姑娘看不得田学思颓废,跟田学思长谈了一番,他才走了出来,并发生了明显变化。
 
    田学思变沉稳了很多,也不再惹是生非。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思索了很久后,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看到面色凝重的儿子,兴国公讶异非常,又隐隐担忧,不知儿子怎么了。
 
    田学思一开口,兴国公就惊呆了。
 
    “父亲,其实皇上心里的储君,是大皇子……”
 
    “什么?!”兴国公一惊,继而摇头,“胡说什么?!”
 
    怎么可能?皇上宠爱二皇子,朝野内外皆知。只是因为大皇子是嫡长子,不好越过他去。皇上才迟迟不立储君的吗?
 
    若皇上真有心让大皇子继位,直接立为太子就是了,何必这样吊着?
 
    不会是大皇子的。
 
    兴国公很笃定。
 
    田学思摇头苦笑,是的,大家都这么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阿蓉却对他说,最后继位的会是大皇子。二皇子倒是能保住命,可二皇子的舅家——兴国公田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也不信的,他问她理由。
 
    她半晌只说了一句:“君心难测。”
 
    林樾蓉说不出理由,却超乎寻常的笃定。田学思不得不去相信她。——对他而言,她有让他相信的资本。
 
    他永远都不会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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