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分你一半——不止是颗菜
时间:2018-04-16 12:14:14

  她被吓了一跳,一个手抖,手机也滴溜溜滑落。
  霎时,许幸脑袋一片空白。
  眼睁睁看着花了两千块巨款买来的手机在瓷砖上漂移一段,有往蹲坑滑翔的趋势,她迅速出手,一巴掌将其拍下!
  ——截住了!
  顺便还按下了通话键。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细密疼痛,许幸小脸皱成一团。
  看着不熟悉的一串陌生数字,她气不打一出来,只是还未待她撒气,就听电话那头夹杂着微弱电流,传来熟悉男声,“喂,许幸。”
  ……?
  谁啊?
  许幸稍稍愣怔,“噢”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才发现钱包落在外套口袋里了,能给我送一下么,有急用,地址我发短信给你。”
  大哥,你并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啊。
  前两天在享用那顿价值四百八十八元的晚餐时,许幸本来打算闷声不吭玩命吃,坚决不留一点剩菜。可刚吃没两口,隔壁桌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任性的扔起了酱汁小排骨。
  一块两块三块……
  全都精准无误地扔在她米白色大衣上。
  许幸心里飘过一万条mmp弹幕。
  要不是康沉浑身散发着“我能不留痕迹弄死你们”的危险气息,毫不让步要求小姑娘道歉,那家人估计会用“小孩子不懂事,不要和她计较”的理由敷衍过去。
  最后歉是道了,但衣服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酱汁弄在米白色大衣胸前,难看得像是糊了屎。
  也不知道康沉那逼是不是吃了她四百八十八于心有愧良心发现,离开餐厅时竟然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
  当时她还装模作样把手机号码报给了康沉,让他打过来自己存一下,有空还他衣服。
  事实上她觉着康沉也不少这一件两件外套,所以穿回来后就扔在那儿一没洗二没碰,打算等年后再找个时间还给他,电话号码忘了存,也完全没想过衣服里竟然还有钱包。
  早知道就应该吞了他的钱卖掉他的衣服才对:)
  许幸坑也不蹲了,拖着麻麻的双腿窜入卧室,找到康沉的呢子大衣。
  大衣上还残留微弱的佛手柑清香。她左摸摸右摸摸,好半晌才从衣服内口袋找出个短款棕色钱包。
  让她感到非常失望的是,钱包里并没有钱,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
  她看了看身份证。还别说,这货从小到大都是按照蓝颜祸水的生长路线超额完成任务。
  都说证件照是检验颜值的最高标准,对比自己那张拍得和遗照似的身份证,她就特别想把康沉这张扔进蹲坑里泄愤。
  没找到钱,许幸兴致下来了一大半。她随手点开短信,看康沉发来的地址。
  百丽旋转餐厅。
  许幸突然又打起精神来了,这个点过去,是不是还能蹭上他一顿饭呀!
  不过百丽好像离近阳塔很近,今晚除夕夜,去近阳塔广场跨年的人应该和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多吧。
  许幸略一思索,还是觉得蹭饭比较重要。
  ***
  许幸到达餐厅时是七点一刻,勉强也算饭点。
  服务员一听她是来找康沉,略略点头,伸手引路,“康先生在这边,我带您去。”
  百丽是星城知名的高档自助餐厅,装潢精致格调优雅,整间餐厅三百六十度旋转,坐在落地窗边用餐,星城风景一览无余。
  许幸久未踏入这种吸血场所,不由得左看看右看看,表现得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感受到来自大佬的凝视,一转头,就撞上康沉好整以暇的目光。
  许幸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后颈,又装出一副“我只是随便看看”的样子,若无其事在他面前落座,而后将装衣服的袋子推过去。
  袋子上雕牌的字母logo硕大,许幸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李招娣那败家玩意儿还买得起雕牌,她可能要用都市丽人给逼王装外套了。
  接过袋子,康沉“嗯”一声,并没有去拿钱包,更没有看衣服一眼。
  “你不是有急用?”
  “现在不急了。”
  ……?
  康沉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合上笔记本,随口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吃饭?
  许幸思路秒被带偏。
  那多不好意思啊,她笑了两声,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好啊。”
  她已经吃足了讲客气的亏:)
  ***
  康沉吃饭很安静,这一点从幼儿园开始就没变过。
  想当年他们一起在幼儿园吃饭,大家敲着碗恨不得每天都要上演几出电视里学来的狗血戏码:
  “皇上快试试臣妾不爱吃的豆芽菜!”
  “我是皇后你个贵妃快把红烧肉让给我!”
  唯有康沉风雨不动安如山,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向日葵老师就会翻来覆去夸奖他,还会奖励他一只剪纸小兔子。
  向日葵老师不知道的是,每次她一转身,康沉就夹着不爱吃的胡萝卜扔进她碗里。
  要不是最后小兔子都到了她手里,她可能会扔他一脸胡萝卜吧。
  想起陈年往事,再看看二十余年后混得连春节都没地儿过的自己,许幸觉得心境都瞬间变苍老了。
  不过话说回来,“康沉,你春节不回家吗?”
  康沉抬眼瞥她,虽然没说话,但冰凉冰凉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她:不会说话就安静闭嘴。
  许幸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相当没档次的问题,很快就埋头吃菜。
  其实康沉他家从小就挺有钱的,可他家关系也从小就不好。
  那会儿上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来接,只有康沉是他家保姆坐路虎来接。
  当年都那样,现在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想了想,许幸还是决定不作妖了,就心平气和地吃顿晚饭。
  这顿晚饭足足吃到晚上九点半,他们坐的位置也正好旋转至面向近阳塔的一方。
  近阳塔是星城的地标性建筑,临江而建,每至新年就会投屏倒计时,还会放烟花。
  此时望向窗外,星城夜色如几许繁星,闪烁明灭,赏心悦目。
  只是许幸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扩大,就突然僵住了——
  卧槽,这么多人?!这大过年的不好好待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都出来浪什么浪啊。
  ***
  从百丽出来,两人站在路边,附近几条主干道塞车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路上行人如织。
  康沉问:“你怎么回去?”
  “搭地铁啊。”许幸说完,突然想起件事,“完了,今晚近阳塔跨年,地铁不停近阳塔站。”
  “……”
  星城是不夜城,一到过节外面就堵得水泄不通,越夜越热闹。
  饶是春节,仍有大批来星城漂泊的人没有归家,有人为三倍加班工资仍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有人与三两朋友同事出门狂欢,感受新年气氛。
  如果要合并同类项的话,身为雍城人的许幸和康沉似乎也能勉强并入这个行列。
  地铁不停站,怎么办呢,那就只能往前走一个站了。
  许幸来星城不算久,不太认路,偏生这会儿网络也不好,地图都打不开,她只好跟在康沉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在不断穿马路等红绿灯中耗完一小时,许幸小腿肚已经开始泛酸,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以为这逼知道地铁站在哪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人已经路过同一家咖啡店三次了吧。
  许幸靠在树边休息,耐着性子问了句:“康沉,到底还有多远啊?”
  康沉略一挑眉,声音浸润在夜风中,很是温和,“就在前面。”
  ……?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前面不是近阳塔广场么?”
  许幸目瞪狗呆,前头那高耸入云闪闪发光的小尖塔,还有那乌泱乌泱的人群,就是个傻子也知道那儿不可能有地铁站吧。
  康沉扶了扶眼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就是要去近阳塔广场。”
  ……?
  敢情她刚刚抱怨不知道下一站地铁在哪,他说“你可以跟着我走”不是要带她去地铁站啊?
  许幸气得有点发晕,可这会儿她还真不知道要往哪走,只有一个多钟头就零点了,四面八方全是涌向近阳塔等倒计时的人。
  许幸摆出一脸上当受骗蠢兮兮的表情。
  康沉松了松毛衣领口,喉结上下滚动,眸光也不动声色暗了暗,“走吧,买杯咖啡。”
  停在路过了三次的咖啡店前,康沉示意许幸跟自己一起进去。
  除夕夜就连咖啡店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点单要排队,取咖啡也要排队。
  等两人买了咖啡出来,离倒计时只剩下一刻钟了。
  人群推搡着,往近阳塔广场的方向涌动,许幸都被挤烦了,心里有个小人在狂吼:就在这儿挤!挤足一百八十天!
  同时心里也在止不住懊悔: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为了蹭个饭在过节的时候出来作呢?
  待两人跟随人潮挤到近阳塔广场时,巨屏上正在播放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语气激动地串词祝福。
  许幸看向屏幕,一个没留神,就被旁边的人撞得踉跄了几步。
  在她以为自己会摔倒继而发生踩踏事故的瞬间,她跌入了一个略微有些清冷的怀抱——
  凛冽夜风裹挟着浅淡的佛手柑清香涌进鼻腔,她垂眼,就看到那双骨节明晰的手环抱着自己。
  “——五、四、三、二、一!”
  绚烂烟火随着数字跳动升空,在天边盛放,黑夜瞬间恍若白昼。
  欢呼交杂着烟花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猛然心跳的响动。
  在许幸犹豫着是不是要送点新年祝福的时候,康沉抬头望向天空,沉思片刻,突然低喃一句:“除夕夜倒计时杀人,是不是有点意思?”
  ……?
  卧槽!!!
 
 
第6章 份子钱
  倒计时过后的广场人群四散,空气中还残留着烟火燃放过后的刺鼻味道,夜风一吹,点点灰屑就悄无声息攀附过来。
  零点后交通早已不复先前拥堵,康沉带着许幸回百丽停车场取车。
  见许幸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康沉开了热空调,可许幸攥着安全带,精神仍是高度紧绷。
  要不是青梅竹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儿塑料般的信任,她怕是当场就要晕厥了。
  耳边还回响着他的低喃,“除夕夜倒计时杀人,是不是有点意思?”
  许幸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可问了句“你说什么”,得到“没什么,新年快乐”的答复之后,她又怂兮兮地不敢继续追问。
  提心吊胆一路,好在康沉稳稳当当地把她送回了家,下车时还不忘嘱咐她注意保暖,早点休息。
  许幸和小鹌鹑似的连连点头,告别之后,快步跑往楼梯间。
  康沉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随意轻敲,目光紧随那道娇小身影,直至身影消失在单元入口。
  又停留两分钟,看到楼上某扇小窗亮起朦胧灯光,他唇角微翘,这才驶离小区。
  ***
  除夕一过,便正式迎来了新的一年。
  正月里大家都忙着走亲访友,收发红包。饭桌上永恒的主题就是八卦家长里短,互相吹捧攀比,还有给晚辈介绍对象。
  李缘君扛不住,刚过初三就拖着行李箱窜回了星城。
  一开门,她就看见许幸直楞楞地躺在沙发上,像是一条不想翻身的咸鱼,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李缘君心头剧跳,幸好在她科幻写手的脑洞大开之前,这条咸鱼动了动,扯起一张纸巾,擤了把鼻涕,然后将纸团投进垃圾桶里。
  咸鱼毕竟是还是条鱼,准头非常不好,十个纸团有一个能投进桶里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
  李缘君换了鞋子上前,一边嫌弃地捡纸团,一边担忧地问:“许小幸啊,你还有口气儿吧?”
  “……”咸鱼幸侧了侧身,错开李缘君,浑浑噩噩道:“死不了,还有好多口气呢。”
  她的声音稍稍有些改变,瓮瓮的,还有点低哑。
  李缘君摸了下她的额头,不烫。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别年纪轻轻烧成了个傻子就好。
  过了会儿,她又忍不住问:“你怎么搞的,这才几天啊,就搞成这幅德行?”
  “……”
  这个问题有点一言难尽。
  对许幸而言,除却在牢里过的新年之外,怕是要数今年这次过年最为难忘了。
  除夕那晚,康沉送她回家之后,她缩在被子里怎么也睡不着。
  看到放在床头的那套《假面》,她心念一动,悄咪咪爬出被窝,去李缘君那儿找了几本初一的书,想打发打发时间。
  这一打发可不得了,她看到早上八点看完《新生》,然后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继续看《圣诞夜》和《天街》。
  一直看到晚上十点,她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煮了个方便面,吃完准备睡觉。
  可眼睛一闭,脑子里就有小说中的场景在眼前交替。
  真是活见鬼了。
  看书的时候,她只觉得谜团重重一波三折紧张刺激,一点都没感到害怕。
  看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细思极恐,一闭眼就控制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她只能开着灯,睁眼到黎明。
  等到天光大亮,白日给她的安全感以及汹涌而来的困意战胜恐惧,她捂着那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下午,她码了会儿字,一切正常,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小说画面了!
  她心里有一万句mmp,却不知道骂谁才好:)
  到底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年轻,精神紧绷昼夜颠倒两天过后,她光荣地病倒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