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香闺——笑佳人
时间:2018-04-17 13:55:19

  看眼明显跟不上他们说话的傻猴儿,周元昉无视傻猴儿的美娘亲,直接请示辽王妃:“娘,我想与阿彻切磋武艺。”
  苏锦:……
  小世子怎么不吃她这套?
  辽王妃比苏锦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不同意,那儿子就能记苏锦娘仨一辈子!
  因此,辽王妃笑着对苏锦道:“武艺不能单单靠练,切磋较量更有益于精进,你不用担心,今日比箭,他们俩无论谁输谁赢,都有赏。”
  她都这么说了,苏锦只能替儿子应了下来。
  王府有专门的练武场,辽王妃带头,引着众人移步过去。
  苏锦有心提醒儿子千万别真赢了世子,可前面是辽王妃,后面跟着一堆伺候的丫鬟婆子,她有一点举动,都引人注意。不能开口,苏锦偷偷给儿子使眼色,希望儿子明白她的心。阿彻看见了,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八岁,所用弓箭自然也是小弓轻箭,箭靶就固定在十步之外。
  按照尊卑,周元昉先射。
  周元昉五岁初学弓箭要领,搭箭拉弓的姿势都很漂亮,瞄准靶心,他微眯右眼,“嗖”地射了出去,正中圆圈。
  放下弓,周元昉最先看向站在苏锦旁边的阿满。
  阿满兴奋地瞅着阿彻:“该哥哥了!”
  周元昉薄唇抿得更紧了。
  阿彻上场,同样射中靶心,神态轻松。
  苏锦悄悄捏了一把汗,啥意思啊,莫非儿子把她的眼神误解成鼓励了?
  众人各有所思,下人将箭靶往远移了五步。
  对于小孩子来说,五步很远了。
  周元昉再次拉弓,这次,他的箭没入了第三圈与第四圈中间。
  “嘿嘿,你没射中圈圈!”并不知道世子身份有多尊贵的阿满,天真地为敌人的失败而开心。
  苏锦腿都开始抖了!儿子傻不傻还有待观察,女儿是真傻啊!
  没有射中靶心,周元昉已经开始生闷气了,听见阿满的嘲笑,他黑着脸瞪了过来,可是,看见阿满在阳光下灿烂的小脸,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周元昉突然就不气了。小丫头懂什么,他才七岁,能射中箭靶已经很厉害了,她哥哥未必能射中。
  消了气,周元昉看向阿彻。
  苏锦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阿彻专心瞄准,“镫”的一声,箭头扎进了第四圈与第五圈中间。
  阿满伸着脖子张望,见哥哥也没有射中圈圈,小丫头不知所措。
  苏锦是希望儿子输给世子的,免得得罪贵人,但儿子真的输了,苏锦却无法高兴,不是生气儿子武艺不如人,而是担心自幼敏感的儿子钻牛角尖儿,把这场比试看得太重。
  “世子胜!”王府负责评判的武师傅平静地宣布结果。
  阿彻转身,朝周元昉拱手道:“世子技高一筹,草民心悦诚服。”
  周元昉根本没把阿彻看在眼里,只看阿满。
  阿满嘟着嘴,气鼓鼓瞪他,她不想哥哥输。
  苏锦刚要夸周元昉,辽王妃刚要勉励阿彻,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彩:“好!”
  女人、孩子们同时回头。
  辽王妃最先看到了她的王爷,苏锦第一眼瞧见的,却是华服男人身后,高大伟岸的萧震。在这座陌生又威严的王府,终于见到熟人,还是她最信任的那个,苏锦心不慌了腿不抖了,笑意传到眼中,遥遥地望着他。
  小妇人笑得那么好看,萧震面无表情,手心冒汗。
  王爷该不会像霍维章一样,看上苏锦吧?
  辽王见到苏锦的正脸,确实惊艳了下,但他身为王爷,有时先帝会赐他美人,有时底下的官员会选美孝敬,芍药见多了,再来朵牡丹也不会觉得多新鲜,更何况,苏锦是萧震看重的弟妹,辽王骨子里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与苏锦相比,辽王更意外的,反而是苏锦的儿子,阿彻。
  刚刚两个孩子射第一箭时,辽王、萧震已经闻讯过来了,男人们武艺高超,眼睛也毒,辽王便看出阿彻的箭术更稳,稳到能精准地控制箭头射中哪个靶圈。如果说第一箭两个孩子难分伯仲,第二箭阿彻的故意谦让,顿显端倪。
  辽王笃定,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作者有话要说:
  苏锦:儿子听见没,你一定要努力成就大器,比大人还厉害才行!
  阿彻:嗯!
  萧震冷笑。
  苏锦挑眉:你笑啥?
  萧震红脸道:再大也大不过我。
  阿彻疑惑,苏锦一巴掌替儿子扇了过去,半夜再潜入其房。
 
 
第34章 
  辽王一来,苏锦娘仨立即跪地行礼。
  辽王妃微笑着看丈夫,周元昉攥手,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刚刚父王那声“好”,是夸他吗?
  这天底下,没有不想被父亲夸赞的儿子,周元昉一直在努力,可他太小了,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大哥二哥,就算父王夸他,周元昉也觉得父王只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今日不一样,他与阿彻都是孩子,是公平的较量,那么,父王的夸赞也是真的。
  儿子的眼睛星星似的明亮,像只看到肉的小狼狗,辽王心一软,走过去拍拍幼子肩膀,声音爽朗的赞许道:“不错,元昉箭术又进步了,下月秋猎,你也随父王去。”
  辽王好武,只要没有战事,每年九月辽王都会去凤阳城北的长松岭狩猎,周元昉年幼,至今一次都没能同行。而对于周元昉而言,能被父王带去狩猎,就说明他已经长大了!
  “多谢父王!”回应之时,周元昉兴奋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再小两岁,八成会跳起来。
  儿子高兴了,辽王这才示意跪在那儿的苏锦娘仨起身。
  苏锦谨记夏竹的提点,恭谨地微微垂首,不敢直视当朝亲王。
  辽王也无意与她说话,看着阿彻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彻离开母亲身边,上前两步,拱手答道:“回王爷,草民姓冯,单字彻。”
  在辽王、萧震这两个魁梧雄伟的大男人面前,八岁的阿彻就像一株稚嫩的青柏,体型单薄,却自有风骨,便是成年男子见了辽王,也未必能做到阿彻此时的稳重大气。
  辽王颇有兴趣地端详此子。
  重用萧震之前,辽王已经派人摸清了萧震、苏锦的底细,两人家世都很清白,唯一不明的便是阿彻,阿彻确实是苏锦所生,但扬州、彰城都有关于阿彻生父另有其人的传言,多年以前的事,估计只有苏锦才知道真相。
  短短的一个照面,辽王在阿彻身上看到了萧震的风骨,但萧震太刚,阿彻……更有城府,或许,是继承了他的生父?
  无论如何,辽王看上这孩子了。
  看眼儿子,辽王郑重地对阿彻道:“世子身边还缺一个伴读,世子在家,伴读陪他读书习武,世子外出,伴读如影随形,倘若世子遇到危险,伴读当以命相护。冯彻,本王欲将此重任交付给你,你敢接吗?”
  此言一出,除了辽王妃似乎早有预料,其他人都愣住了。
  周元昉皱起眉头,嫌弃地看着阿彻。
  苏锦听到一半时,挺高兴,王府的教书先生肯定有大学问,比私塾夫子强百倍,儿子当了世子伴读,便会跟着拜贤者为师。然,听到伴读得拼命保护世子,苏锦登时打了退堂鼓,冯实已经因为立功心切去了,她只要儿子好好的,哪怕终生一事无成。
  “王……”
  苏锦想替儿子拒绝,可她才勉强发出一点声音,阿彻突然跪在地上,朝辽王叩首道:“承蒙王爷器重,冯彻愿为世子伴读,誓死效忠。”
  “好个誓死效忠,元昉,你扶冯彻起来。”辽王大笑,吩咐幼子道,此举是成阿彻的认主之礼。
  周元昉身边自有使唤惯的小厮太监,并不想再加个陌生人进来,但,他不敢忤逆父王。
  抿着唇,周元昉亲手将阿彻扶了起来。
  “多谢世子。”站直了,阿彻恭声道。
  周元昉敷衍地应了声,一歪头,看见小阿满仰着脑袋站在她娘身边,傻乎乎地在瞅他们,似是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周元昉心中一动,以后阿彻是他的人了,那他想见阿满,让阿彻带妹妹过来不就成了?
  这么一想,周元昉忽然觉得,身边多个阿彻也不错。
  .
  萧震要陪同辽王,阿彻也要留在王府学些规矩,苏锦领着女儿先回府了。
  “娘,什么叫伴读?”上了炕,阿满坐到娘亲盘着的腿上,不懂地问。
  苏锦心中五味杂陈,简单地解释道:“就是哥哥要搬到王府去住了,跟世子住一个院,与世子一起读书一起学武,还要陪世子玩耍,陪世子出门,只有每个月初十、二十、月底,哥哥才能回家看咱们。”
  阿满听了,趴到娘亲怀里呜呜哭:“我不要哥哥去王府……”
  以前哥哥去学堂读书,晚上都会回来,哥哥去了王府,她就不能每天都看到哥哥了。
  苏锦有无数个理由赞同女儿,但现在她只能用反面的话劝女儿:“哥哥去王府是好事,王府的饭菜比咱们家的好吃,还有绸缎衣裳穿,王府的夫子也比私塾的夫子懂得多,对了,哥哥当了伴读,每个月还能赚银子呢。”
  阿满越听越懵,大眼睛里不继续涌泪了,关心地问:“赚多少?”
  苏锦朝女儿伸出两根手指:“二两银子,哥哥差事当得好,可能还有赏钱拿。”
  阿满眼睛亮了,急着道:“我也去!”
  苏锦忍住揍女儿小屁股的冲动,解释道:“人家不要女孩子,只有哥哥才行。”
  阿满嘟嘴。
  苏锦捏女儿的小嘴儿:“你也不想陪娘了?”
  “想!”阿满终于记起当伴读就不能回家的事,连忙紧紧抱住娘亲。
  苏锦搂着女儿,轻轻叹了口气,她的阿彻啊,这辈子究竟是什么命?儿子小都亲娘,等将来儿子年长了,回想幼时受到的嘲讽,或是在世子身边受了什么委屈,儿子会不会怨恨她这个生下他的娘?
  以后的事,苏锦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晌午之前,阿彻被王府的下人送回来了。
  苏锦急忙拉着儿子打听。
  阿彻一一回答。刚刚王妃让人给阿彻量了尺寸,要给他做衣裳,教导世子读书的王先生检查了阿彻的功课,阿彻还去看了他日后居住的房间。临走之前,辽王妃又把他与世子周元昉叫到一块儿,分别嘱咐了一番,要两人互帮互助。
  这些都是当着阿满的面说的,吃完饭阿满去睡午觉了,苏锦才单独问儿子:“阿彻跟娘说实话,你为何想去当伴读?”
  阿彻看着她,道:“在世子身边,我能学到更多。”
  学得多才会更有本事,有本事了,才能保护好娘亲妹妹,才能为百姓做更多好事。
  男娃仰着头,认真而坚定地道。
  苏锦却在儿子尚带稚气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锦娘,娶了她,我的仕途会容易很多。”
  多,多,多,她这个儿子,终究还是继承了姓沈的血,小小年纪就知道为长远谋划了。
  苏锦无法形容心头的滋味儿,儿子跟姓沈的一样聪明,她应该不用再担心儿子在外面吃亏,冯实、萧震那样的傻蛋才需要她操心,可,苏锦怕若干年后,儿子完完全全变成了姓沈的,聪明过了头。
  “娘,你不高兴?”注意到母亲沉重的脸色,阿彻紧张问。
  苏锦心思一转,低声问儿子:“娘高兴如何,不高兴又如何?”
  阿彻想了想,望着母亲道:“娘高兴,我会努力做得更好,娘不高兴,只要娘说的有道理,我马上去向王爷请罪,不再当世子伴读。”
  儿子这么看重她的喜怒哀乐,苏锦忍不住湿了眼眶,搂住儿子,咬牙切齿地道:“当年你那死鬼亲爹离开我前,说了一句类似的话,称娶了官家小姐,他仕途会容易很多,一点都不在乎我有多难过。”
  阿彻最恨那个素未谋面的抛弃娘亲的爹,闻言又怒又急:“娘,我不去了!你别难受!我……”
  苏锦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先亲了一口男娃,才笑着道:“傻儿子,王爷看得起咱们,那是好事,我只是被他那句要你拼命保护世子的话吓到了,担心你遇险,所以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至于你那死鬼爹,他不在乎我,阿彻在乎我啊,只要你向娘保证,以后除非迫不得已,绝不像他一样背信弃义,娘就放心啦。”
  阿彻立即道:“儿子不是那种人,如果我不听娘的话,就……”
  苏锦再次捂住儿子嘴,嗔怪地摇摇头。
  不用儿子发誓,苏锦已经确定,儿子与姓沈的死鬼一样聪明,但儿子比死鬼正派多了。
  .
  辽王府,红日西沉,眼看萧震就要下值了,辽王将他叫到了书房。
  萧震是个沉默寡言的脾气,无论跟谁在一起,基本都是别人找话题,如果对方是他的上级官员,那便成了人家问什么他说什么,不问,除非该萧震禀明军务,他便一字不说,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他都不沾边。
  辽王已经习惯了,就伴读一事向萧震打听阿彻的事情。
  萧震一五一十地回答,绝无夸大之词。
  辽王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道:“我听有人议论,说阿彻生父另有其人,这是谣言,还是?”
  萧震皱眉,看眼辽王,他沉声道:“苏氏出阁前所遇非人,那人占了便宜,毁婚离开,苏氏无奈,对冯实袒露事情,冯实倾慕她许久,并不介意,娶苏氏过门,并视阿彻为亲生骨肉。王爷,此事关乎冯实一家的名声,您问属下,属下不敢隐瞒,还望王爷别再对他人提起。”
  辽王很满意萧震的坦诚,叹道:“冯实淳朴有担当,是条值得敬佩的好汉,你放心,本王绝不外传,不过,阿彻做了世子伴读,本王想多了解他几分,他的生父,冯实可曾对你提起?”
  萧震摇头:“此事只有苏氏一人知晓,那等小人,她必不想再提,属下也不好刺探。王爷大可放心,苏氏来北地前从未离开过扬州,阿彻生父肯定也是扬州百姓,最多品行不端,应该威胁不到阿彻与世子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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