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那些人很快就会被追上。
陆景恪往前走了一段,看了看那些脚印。然后吩咐道:“往南走!”
为着出门方便,傅朝云换了男子打扮,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那靴子还是他准备的。傅朝云脚小,靴子里垫了棉花,脚印前半截有些虚,看不大清楚。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也不知道傅朝云怎么会暴露了行踪。
江南跟京师之间一直有勾结,若是杀人灭口,不是不可能。又或者,那些人是冲着傅朝云去的?
连杀了十几个暗卫,派出来的人想必不少。他简直不敢想,若是傅朝云被这些人追上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你去最近的官道,我继续跟着脚印往前走!”
陆景恪几乎完全是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谢玄机点了点头,知道这是眼下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再耽搁下去,傅朝云就又多了一分危险,遂侧过头去直接吩咐,“走”。
那些人都是从谢家带出来的,受过谢氏的训练,身上的功夫也不弱。
陆景恪看着脚印所指的方向,然后运了轻功往前追去。
晕月镇。
这个坐落在皖西密林东南方向的小镇,不过千余口人。
孟行至安置好傅朝云之后,便戴了一顶帷帽去了最大的马市。
若想尽快摆脱身后追杀的人,最好还是要买一匹马,去最近的县衙。
因着亲眼目睹屠村的惨案,孟行至也不敢混入商队跟人一起走,而是尽量远离人多的地方。
“老板,要两匹马!”孟行至刻意压低了声音,然后对着马行的老板说道。
那老板见有生意,连忙迎出来说道:“公子要什么样的马?您尽管挑。”
孟行至走到马棚前面,随意看了两眼,然后指了指角落里的两匹黄骠马说道:“就那两匹。”
“好嘞!惠计四十两纹银。”
孟行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老板:“出门遇到了劫匪,先用这个抵了吧!”
那老板笑眯眯地看了看手里的玉,玉质通透,一看就是值钱的好东西。
他乐呵呵地收了玉说道:“好嘞!先生慢走!”
孟行至牵了两匹马,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马市。
傅朝云见他牵了马回来,也不多问,直接便上前牵了一匹。两人趁着天没黑,直接就出了镇。
孟行至都打听清楚了,再往前就是落河县,若是天黑之前能到,十有**这场追杀就算是到头了。
傅朝云扬手策了一鞭,然后说道:“再快点吧!趁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县衙。”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阴笑响起:“两位大人这是要往哪去?落河县吗?怕是去不了了吧!”
未见人,声先至,接着就是杀招。强烈的杀气一涌而至,傅朝云本能地一弯身,躲过了耳边的利箭。
只是,她骑术本就不大好,这样一躲,马就守了惊。孟行至一手接过一支箭,然后挡在她面前。
严阵以待。
猛然间,道路两旁窜出数百的杀手。
“呵”,傅朝云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手笔不小啊?只是不知道我们惊动了哪位?至于派这么多人来对付我们?”
那头领举起手中的刀,一张脸隐在黑色的面巾下说道:“这些,大人就等到了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孟行至冷眼瞧着那人,然后说道:“要取我们的命,还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话落,手中的箭急速飞出,正中最前面那人的心脏。
傅朝云竟不知道,孟行至的功夫这么好。之前他带着她一路逃亡,她只以为他不过是有些功夫傍身罢了!
眼看着那头领被激怒了,孟行至可不由她迟疑,直接凑近她开口。
“等下我打开一个缺口,然后你就纵马狂奔出去,去落河县的县衙求救。”
傅朝云猛地一惊:“这么多人,你拖得住?”
“能拖一时是一时。”
简短的几句对话间,那些黑衣人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孟行至劈手夺了一人的刀,然后一边厮杀一边将傅朝云左右护住。
一时间那些人竟近不了傅朝云的身,可是想杀出去一条路却也做不到。
傅朝云有些着急,再这么拖下去,他们两个人怕是都要葬身在此。
尤其孟行至,杀了一阵也快顶不住了。一个不留神,便被人砍了一刀,顿时臂上血流不止。
傅朝云有些慌道:“你受伤了!”
孟行至一边护着她一边说道:“小伤,我以前可是上过战场的。”
傅朝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一直不知道,孟行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到这份生死关头护在她面前的恩情,她毕生难忘。也罢!死便死了,死在此处又如何?
傅朝云正有些颓丧之际,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又至。
“傅大人,您先走!我们来拖住这些人。”
竟是暗卫首领,冲到她面前替她开了一条路,让她先走。
傅朝云有些犹疑地看向孟行至,那些暗卫虽然跟上来了,可是人数并不多。
她也不知道孟行至能不能应付,她已经目睹过屠村的惨案,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孟行至因为她出事。
孟行至看她发愣就知道她又“仁心泛滥”了,横起刀一把拍在马臀上说道:“你在这里留着干什么?看我流血而亡吗?”
马声嘶鸣,前蹄扬起,带着傅朝云往前一跃。傅朝云回头看去,只能看见孟行至满脸的血。
第七十三章 一箭之仇
胯下的马受了惊,跑得飞快。傅朝云两手紧勒着缰绳,半点不敢松懈。
那黑衣人的头领见她要跑,连忙抽出箭来瞄准。
“噌”,响箭破空而来,傅朝云躲闪不及,便中了这一箭。
“噗”,傅朝云受到冲击,猛地吐了一口血,却更紧地抓住了缰绳。
她不敢放手,身后的人都在等她去求援。更何况,那些人那么想要她的命,她怎能让他们如愿!
那黑衣人的头领见命中了,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孟行至阻拦不及,见傅朝云背后染了大片的血就不敢多想,一刀劈了过来。
那黑衣人转身架住,然后又厮杀起来。
晕月镇。
陆景恪追到镇外的时候,两个人的脚印便消失了。
陆景恪沉了沉脸色:“去马市问问,有没有人买了两匹马。”
片刻之后,影拎着玉佩回来说道:“世子爷,马行的老板说有人用玉佩换了两匹马,应该是傅大小姐。”
“马行的老板有没有说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傅朝云若是在镇上留宿还好,若是往镇外走的,恐怕现在不知道在哪了。
影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马行的老板说,是一个戴帷帽的男子换的,应该是孟大人。据说此人一向行事谨慎,没留下什么信息也实属正常。”
“世子爷”,往前探路的人回来禀道:“距此二十里地有人正在血拼。”
陆景恪心里一紧,连忙调转马头,冷声吩咐道:“加快速度赶过去。”
那人连忙在前边引路。
落河县。
傅朝云到县衙的时候,几乎要昏死过去。完全是凭着一股毅力走到县衙门前击鼓。
因着夜色已至,县令正要休息。听着有人击登闻鼓,不由得气急败坏地边往外走边骂道:“哪个刁民这么不长眼,大晚上的跑过来扰了本老爷的清静。”
师爷跟在他身后说道:“小人这就派人去把他赶走,老爷只管回去睡觉。”
“唔”,那县令答应了一声儿,然后就往后堂走。
那师爷连忙耀武扬威地吩咐衙役道:“还不快把门前的人轰走!”
几个衙役骂骂咧咧地开了县衙的大门,然后说道:“干什么干什么!过了审案的时间了,有事明天再来。”
待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不由得猛地吓了一跳!
脸色苍白的人,嘴角晕开了血迹。背后插着长箭,血都染红了衣袍。从台阶到登闻鼓下,一路蔓延。
那衙役胆子小,见此情景,大喊一声“出人命了”就往门里躲。
傅朝云偏过头去斜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乃当朝从二品银青光禄大夫,圣上亲命的钦差大臣,速叫县令过来见我。”
后堂。
砰砰砰……师爷有些忐忑地敲着县太爷的房门,生怕惹怒了屋里的人。
“干什么!”
县太爷穿了一身中衣,脸色颇为不好地骂道:“长本事了是吧!信不信我明天把你赶出去。”
“太爷”,那师爷苦了一张脸说道:“门外那人,自称是钦差。”
县令的睡意清醒了一半,然后转头问师爷:“上边那位是不是说,若有钦差,一律按假冒的抓起来?”
那师爷流下几滴冷汗,颤声说道:“可不是,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县令披了外衣出门,然后往堂前的太师椅上一坐,吩咐道:“将堂下击鼓之人带上来。”
几个衙役可不管怜香惜玉,推推搡搡地把傅朝云带过来。
那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何人!竟敢冒充钦差大臣!”
傅朝云本就中了箭,一路上失了不少血。
此刻听县令这么问,强撑着抬起头来说道:“我便是钦差大臣,从二品银青光禄大夫傅朝云,何来冒充!”
那气势,虽一人应对眼前数十人,却也毫不见颓势。那县令隐隐觉得弱了几分。
那县令一拍惊堂木,壮着胆子喝道:“有何为证!”
傅朝云挺直了背,血虽是不流了,却是疼得要紧。
“往晕月镇方向去,城外十里。圣旨在孟大人手中。”
说完便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那县令见衙役们都看着,不由得有些心虚道:“看什么看!此人定是一派胡言!还不快给我关到天牢去!”
底下的衙役都低了头,连忙都上前去架人。
却不想还没碰到,一把匕首便直直地戳了过来。
“我看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