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鹊上心头
时间:2018-04-18 13:27:39

  付巧言苦笑道:“得,这回你高兴了吧。”
  顾红缨兴高采烈在那数金豆子,越数越高兴:“多谢才人高抬贵手,过年的压岁钱都攒出来了。”
  付巧言一下子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顾红缨实在是个很好的玩伴,她开朗大方,一点的扭捏小气都无。
  “也是我才刚开始玩,待下回有空,再去请婕妤过来玩?”她笑着说。
  与人相处不需要太长时间,总归能玩到一起才是最要紧的。
  她们两个都是大方人,能玩的很好。
  顾红缨很是高兴,她叫宫女们都出去,自己同付巧言说了几句体己话。
  “我刚说的是真话,你且真的不用担心我们两个。”
  付巧言沉默一会儿,还是问:“那你们为何?”
  顾红缨苦笑出声,眼睛里的光彩也暗淡下来。
  她这个样子的时候,瞧着到有几分淡然的清苦劲儿。
  “家里是不会让我一直待字闺中,还不如进了宫来,家里也放心,皇上那也好施展抱负。”
  “我们顾家满门英武,是大越武家的名门,是不能容得下我这样的老姑娘的。”
  付巧言没有问她为何不想嫁人,也没有去点评她家里的对错,她只是推了一杯茶过去,请她用:“喝过茶,静了心,回去用了晚膳,在睡醒便又是一天。”
  “你说的是。”顾红缨一口闷掉清茶,起身离了书房。
  付巧言去门口送她,刚一出来就同李信打了个照面。
  李黄门还是那矮矮胖胖的和善样子,远瞧着比以前算是瘦了些,倒是显露出几分轮廓来。
  兴许是第一次撞见顾红缨,他愣神了很久,还是没把她认出来。
  晴画这会儿已经起了,忙走到他跟前提醒道:“这是顾婕妤。”
  李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给顾红缨行了大礼:“婕妤大吉。”
  顾红缨随意地摆了摆手,兴许是明白了李信的身份,回头冲付巧言挤眉弄眼一番,笑着走了。
  留付巧言在院中哭笑不得。
  她一走李信就仿佛松了口气。
  他给付巧言也行了大礼,恭恭敬敬道:“才人大吉,已经是晚膳时分,张大伴特叫小的来请小主过去,大伴还吩咐叫晴画姑娘也去,省得忙活不开。”
  张德宝的意思是,付巧言今夜就不能留自己归园居里住了,还得去偏殿安置。
  晴画笑了笑,倒是比以前含蓄稳重多了,她冲付巧言小福了福,就领着晴书过去收拾。
  倒是因为之前荣锦棠的嘱咐,张德宝一字一句吩咐给了晴画,她就一直有个小包袱收拾好,只取了明日要穿的新衣过去便是了。
  晴画安排晴书和陆六守好院子,这才跟着付巧言出了归园居。
  这会儿已是落日时分,落霞炫着灿烂夺目的暖光,火烧似的云映在湖面上,金红的锦鲤从里穿梭而过,仿佛飞在天际。
  付巧言远远望着那火烧云,心里头宁静而平和。
  这一路很短,只一个拐弯就到了无忧阁宫门前。
  荣锦棠正忙完了一天的政事,出来溜达着赏景,远远就瞧见了漫步而来的少女。
  她今日里难得换了一身杏色的襦裙,浅橘色的纱衣披在肩上,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
  她表情很冷,很淡,看着这美丽的湖景,却显得无动于衷。
  荣锦棠微微皱起眉头。
  他大步走了过去,叫她:“巧言。”
  付巧言回过神来,眼睛因他的出现漫上无数霞光。
  瑰丽的景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最后是荣锦棠自己英俊的面容。
  荣锦棠笑笑,冲她伸出手:“喂过这里的鱼吗?”
  付巧言把手给她,陪着他踱步到湖边。
  宫人被他们远远落在身后,眼前是落日与晚霞,远处的风吹过湖边的芦苇,传来“沙沙”的声响。
  似是感觉到两人靠近,湖边原本闲适游荡的鱼儿刷的一下四散而开,他们面前的湖面顿时空荡下来。
  付巧言浅笑出声。
  荣锦棠再去看她,刚才那种疏离与冷漠就全然不见了,她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可爱少女。
  “一会儿它们定会自己个儿游回来。”荣锦棠拉着她坐到湖边的长凳上,把旁边的小桶取了来。
  付巧言侧身瞧了,见里面是些面疙瘩,老远就能闻到香来:“这鱼食到是和的好。”
  荣锦棠用勺子从里面挖了一大勺,抬手一扬就散到了湖里。
  刚才吓得乱串的锦鲤们这会儿又顾不上跑了,全都游回来抢食。
  荣锦棠把勺子给她,教她先把鱼食打碎,然后再扬出去。
  勺子在宫中画过一个饱满的弧度,散开的鱼食扑通扑通掉落进湖里,付巧言莫名的就觉得开心起来。
  见鱼儿们都凑过来抢食,那金黄红艳的颜色凑了一大群,瞧着就喜庆。
  “还累吗?”荣锦棠问她。
  付巧言微微扬起嘴角。
  “休息过来了,倒是不累了。”
  荣锦棠没再说什么。
  两人静静看了会儿鱼,等它们吃完食游走了,这才起身。
  荣锦棠照例去牵她手。
  牵了这么多回,两个人都戒不掉了。
  “走吧,为了慰劳你昨日爬山辛苦,朕特地叫御膳房做了豆沙八宝粥,齁甜齁甜那种。”
  付巧言又笑,这次的笑声更大了些。
  “那就多谢陛下赏赐了?”
  荣锦棠看了她一眼,微微弯了弯眼睛。
  “不用多礼。”
 
 
第86章 听话  二更
  晚膳是在小厅里用的。
  今天略有些风, 外面吹怕着凉。
  付巧言现在已经很习惯同荣锦棠一起用膳, 也自在许多。
  反正饭桌上通共也就两个人, 荣锦棠也没再讲究那些个繁琐规矩,很是自然地同她聊起天来。
  “今日里做了什么?”他问。
  付巧言捡了一颗花生米吃, 把它嚼碎了咽下去,才道:“上午陪了会儿娘娘,娘娘讲明日六公主来,又去瞧偏殿安置好了没有。”
  荣锦棠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沉默一会儿道:“难得带她出来玩。”
  到底是做哥哥的,他对六公主看着严厉,其实很能惯着她。
  付巧言知道他沉默的原因,便又拐了个话题:“下午顾婕妤过来找我玩牌九, 我手生,输了好些金豆子。”
  听到顾婕妤的名儿, 荣锦棠忍不住挑挑眉,他道:“她怎么想起找你来玩?”
  付巧言笑,看出荣锦棠同顾红缨只是点头之交, 心里头最后的那点滞涩也清了开。
  “之前乞巧节宫宴时婕妤刚好坐我边上,聊了一会儿天就熟了。”付巧言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 “婕妤,是个很好玩的人。”
  荣锦棠仔细看她,见她面容沉静坦荡,一点不愉都无, 他心里反倒有些气闷。
  “她……有点奇怪,”荣锦棠迟疑道,“要是能陪你玩逗你开心,就同她玩,别深交就行。”
  付巧言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顾婕妤哪里奇怪了?”
  她总觉得荣锦棠很不待见顾红缨,连她很奇怪这样的话都讲出口,到底是有多大的嫌隙?
  荣锦棠亲自给她夹了一块虾仁酿豆腐,皱眉道:“好好吃饭,管那么多做什么。”
  付巧言低头偷偷笑了。
  以顾红缨那直爽性子,说不定当皇上面说过他不是呢,也难怪皇上要生气的。
  荣锦棠见她终于不纠缠顾红缨的事,又道:“等六丫头来了,你就多带带她,她性子太浮了,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懂事。”
  “六公主是天真烂漫,再说她也不过才及笄。”
  荣锦棠叹了口气,因着小厅里伺候的都是自己人,他也没多少顾忌。
  “她不想早早嫁人,正跟朕闹脾气,只现在不先寻了驸马,将来万一有变数……可怎么办?”
  说起这事的时候,荣锦棠仿佛一下子就去了身上所有的青春与活力。
  颍州的事乌鞑的事是压在他身上最重的那座山,就连朝廷里那些世家老臣他都不惧怕,唯独对边关的事关心至深。
  付巧言放下筷子,大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
  “陛下,妾听闻乌鞑其他亲王都被胡尔汗打服了。”乌鞑的事淑太贵妃是跟她讲过的,付巧言一直记在心里。
  荣锦棠“嗯”了一声,只觉得小姑娘的手仿佛连他的心也暖了。
  付巧言笑笑:“既然胡尔汗敢硬求我们大越的公主,其他亲王必不敢再求一位。”
  荣锦棠愣了愣,倒是从未从这个角度看待这事。
  付巧言声音很轻,言语之间只他们两个能听清。
  “再求一位,嫁给谁呢?哪个亲王敢同胡尔汗叫板,越级迎娶大越公主?要知道护国公主可是胡尔汗的大阏氏,或许在胡尔汗眼中,只有大越公主的身份配得上他。”
  “乌鞑只有一个胡尔汗。”付巧言一锤定音。
  “你……”荣锦棠长出口气,“巧言,聪明极了。”
  刚刚还严肃分析的小姑娘一听她叫自己名儿,不由又软了下去,红了白玉般的脸蛋。
  荣锦棠放下筷子,若有所思转着手上的戒子。
  “宗人府一直都很担心和亲公主的事宜,现在宗室的公主郡主们都是年幼少女,实在也不能和亲蛮荒之地。”
  荣锦棠挥手叫宫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开口道。
  “现在只有小六年纪大些,一旦乌鞑效仿前朝慕容氏,贪得无厌不停盘剥大越,哪怕朕一力坚持,恐怕也不能保得住她。”
  前陈风雨飘摇十数年,内有天灾和起义,外有慕容鲜卑入侵,最后是大越开国皇帝马背建国,打赢了其他起义军,也把慕容鲜卑打服打散,直接并入大越版图。
  那些战乱的年景,前陈往外送了六位公主,均在一年内丧命。
  如今大越荣氏怕的也是这个。
  和亲不是一个公主的事,它是一个国家的尊严。
  然而付巧言却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解读了这件事。
  荣锦棠给她细细讲完这些,就听她道:“陛下别怪妾多嘴,有些事其实并不能这般看。”
  “当年慕容鲜卑是多族乱政,各自为王,一个族的王有了公主做妃子,其他的必然也得要,可乌鞑是不一样的。”
  “他们有共主,胡尔汗显然也是个独断专行的人。”
  他必然不能容忍亲王们挑战他的权威,哪怕亲王内里斗的厉害,明面上依旧要叫他一声大汗。
  这也是为何当年慕容鲜卑湮没在尘埃里,而现在的乌鞑夺下了颍州。
  付巧言身居后宫,对前朝的事几乎无从了解,从仅有的信息就能推断出这整个事情,不得不说她实在令荣锦棠惊讶。
  稍稍冷静下来,荣锦棠并没有害怕或者不适,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他竟有些与有荣焉。
  他的小姑娘,是这么的聪明。
  荣锦棠笑笑,略有些放松:“便是这样,也要早做准备。”
  付巧言认真点点头,咽下口里的米:“陛下说的是,谁知道乌鞑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两个人后来便没再说这个,安安静静用完了饭,荣锦棠就拉着她去散步。
  或许是前些日子上山那回看出付巧言体力不济,他就很注意这个。
  每每用完了膳不能立时就坐下,必要溜达两刻才罢休。
  付巧言倒是很听话,陪着他在大殿里来回转悠,突然想到了那盒蚊虫膏药。
  一想到这膏药可能是他特地吩咐给她的,她心里就抓心挠肺,很难冷静下来。
  付巧言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旁敲侧击。
  “山中还是有些蚊虫的,陛下得仔细些别被咬了。”付巧言小声道。
  兴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紧张的手心都是汗,荣锦棠一直想着她刚才的那一番推论,倒也没怎么在意。
  “是挺多,不是叫张德宝给你拿了药膏?那是太医院特制的,你要是被咬了就紧着用,两三次就好了。”
  付巧言微微勾起嘴角,她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种高兴劲儿怎么也压不下来。
  “诺,多谢陛下赏赐。”
  一直散到两刻钟足足过去了,荣锦棠才叫她一起去沐浴。
  经过两次“坦诚相对”,又加上荣锦棠下意识的举动很暖心,总之这一次付巧言倒是大方了些,没再扭扭捏捏不成样子。
  荣锦棠搂着她坐在浴池里的时候,难得还有些惊讶:“怎么今天不叫朕背过身去了?”
  付巧言脸蛋有些红,她目光游移,自顾自去润头发:“上次不是,答应了陛下么。”
  荣锦棠笑出声来。
  他招呼小宫人过来给她洁发,洗干净后用棉布擦两回,再仔仔细细用干帕子包好。
  便吩咐边还教育她:“夏日里也不能吹风,你是女孩子,身体寒凉,要是不在意年纪大了要害病的。”
  付巧言还没讲什么,倒是一旁伺候的小宫人小声笑了。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埋怨地看了一眼荣锦棠:“陛下,我又不是小孩子。”
  荣锦棠搂着她的腰,一双手很不老实。
  “怎么了,朕关心你还不成?”
  他声音很低,挥挥手就叫那小宫人退了出去,一边抱她坐到自己腿上。
  付巧言脸上越发红了,似是用最红火的凤仙花染了色,就连眼角都染上一抹艳丽,比平日里多添了几分妩媚。
  “陛下关心我自然是好的,只让小丫头们听了怪不好意思的。”
  荣锦棠又笑,湿热的潮气喷在她耳边,烫得她耳朵都痛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落下,他手上更是过分,付巧言这回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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