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懒洋洋[古穿今]——卿卿风檐
时间:2018-04-20 19:31:19

  “倒不如你来改?”温歌合上奏折,把朱笔放下。
  雁津予的目光带着些微怀念,语气感慨,像是轻叹道:“只是觉得阿歌穿着朝服格外好看,但是很久没看了,就想多看看。”
  “看上这身朝服了?”温歌轻嗤。
  “明明阿歌懂我心意,为何却偏偏要将其曲解?”雁津予脸上流露出些许受伤。
  温歌不置可否,只道:“何事禀报?”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阿歌了吗?”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刚刚萧瑜所来为何?”
  “区区个文官禀报朝事就这般好奇,不如这个位子让给你?”温歌嗤笑一声,她知道怎么打消雁津予的试探。
  “阿歌为何时刻要与我唇枪舌剑?”雁津予不再谈起萧瑜这个话题,声音像是一潭柔波,“所来只是想征询下阿歌的意见。”
  温歌继续批改奏折,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当初大婚那天我们还没有拜天地,”温歌写字的手微微顿了顿,雁津予注意到她这个微小的反应,于是又继续说道,“既然如今阿歌已经病愈,那我们是再择一良日完婚,还是阿歌觉得我们应该直接洞房?”
  见温歌久久不说话,雁津予轻声道:“阿歌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可是都给聘礼了。”
  雁津予的眼里带着极浅的冷意。
  还没等温歌回应,此时突然外面又传来太监的尖声,还含着些慌乱:“奴才有事禀报!”  ——
  月色皎洁,照得雪地一片莹白。
  温歌僵直着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手抖得厉害,她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
  同在一旁的妇人犹豫再三,还是对着她低低道了声:“陛下刚刚病愈,现在更深露重,不如随臣妇去隔壁屋坐坐,这一时半会……”
  温歌摇了摇头,又拒绝了袖炉。
  寒冷让她保持清醒和冷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十几位太医提着药箱出来,纷纷皱着眉头的模样让温歌一瞬间心里冷了半截。
  为首的太医似乎斟酌着语句,有些犹疑。
  “直接说吧,”温歌冷道。
  “太傅大限已至,”太医有些惶恐,瞅着温歌的脸色,又赶紧补充道,“这已经算是难得的高寿了,太傅到如今这个年纪,已经药石无灵了……”
  温歌也不想再为难他们了,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陛下不如进去看看家父吧,可能是最后一面了,”跟着出来的男子强抑悲伤,低声道。
  温歌还有些犹豫不决,她想起太傅当初决绝地和她断绝师生关系:“朕还是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看着……怕气着他……”
  “陛下这时就别在意这些了,家父面冷心软,脾气倔又拉不下面子说几句软话,其实早就惦记着陛下您也不肯说出口,之前您昏迷不醒那一会急得不行,”男子声音恳切。    温歌不知道这段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踏进门内。
  房里燃着银丝碳,温暖如春,和外面像是两个季节。
  她刚踏进去,就闻到浓重的中药味,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傅微眯着双眼,不复之前声嘶力竭气势汹汹的模样,如今白发斑驳,憔悴虚弱不已,让温歌眼眶有些热。    温歌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太傅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她来了,垂到床沿的手轻微地摆了摆。
  紧盯着他的温歌很快就察觉了,她以为太傅是赶她走,刚想转身,后面跟着进来的妇人就赶紧小声道:“家父是让您过去。”
  温歌愣了愣,才犹疑着靠近。离得越近,太傅沉重地缓慢地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像是能感觉到一个生命逐渐地流逝。如砂砾般,无法紧抓。
  这不同于演戏。
  她蹲下身来,微微仰头,像是还是稚童时坐在椅子上望着教导功课的太傅一般。
  太傅眼睛浑浊,但带着点微光,他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嘶声道:“请务必原谅我……曾对你太过苛刻……”
 
 
第48章 寺中
  她蹲下身来, 微微仰头, 像是还是稚童时坐在椅子上望着教导功课的太傅一般。
  太傅眼睛浑浊,但带着点微光,他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嘶声道:“请务必原谅我……曾对你太过苛刻……”
  温歌怔了怔,觉得像是自己听错了般。
  “事到如今,我终于敢于承认自己的卑劣, ”太傅苦笑了一下,牵动的皱纹里像是填满了沉淀太久的苦涩, “不过为着性别之差, 为着我根深蒂固的偏见, 反复打压你,恶语相向……”
  他说的细碎,话倾吐到一半就不继续,只剩下一声轻轻叹息, 似乎几十年的愧疚都随着这声叹息从口中溢出。
  温歌想起那段时光, 想起笔墨之外木窗之外高悬在天空的月亮, 那般孤独,那般寂寞。她曾经以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可如今听着太傅讲出原由,此时只觉得酸涩不已。
  她没有说话, 慢慢站起身, 低下头安静看着太傅。
  她从未这么细致地看过自己的老师,看着曾经自己抬头仰望的老师, 他撕掉了自己德高望重的表壳,让温歌如今看见他衰老的面容,像是枯死的老树皮被刀刻出深深印记。
  最后也不过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她觉得有些可笑,却又笑不出来。一瞬间有很多想说,但最后她也只是抛下一句话就甩袖离开。
  “朕原谅你了。”
  躺在床上的老人,终于听到了这句话,释然般地闭上眼。
  他眼睫抖了抖,沉重地呼出了口气。
  已经习惯室内温度的温歌,一打开门就忍不住有些哆嗦。
  雁津予在外面似乎等了很久,上前准备给她披上大氅。温歌加快步子躲开了,他的手落了空,却也很明智地没有说话,默默收回手,把大氅扔给旁边的侍从,也跟着她上了车。
  温歌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是一路上一言不发。
  夜深人静,马车走得慢,温歌撩开车帘,眼前是被夜色笼罩的京城,见不着人影,不像是那个时代彻夜不眠。她听得车轮碾过雪地的细碎声音入了神,隐约还传来吆喝着的打更声。
  雁津予转头看着她头上的玉簪随着马车微微晃动。
  温歌突然打破寂静,头也不回开口道:“明天我会去趟灵隐寺。”
  “阿歌所去为何?”雁津予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一谈起灵隐寺他便有些警觉。
  “给太傅祈福,”温歌语气里对他似乎已经不耐。
  他确实很清楚太傅在她心里的地位,见状,习惯性扬起笑道:“我陪你去。”
  “你还真是寸步不离,”温歌轻嗤一声,似乎没心情跟他计较。
  “这么好的阿歌,自然是要时刻看着,”雁津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接着又轻声说,“我可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
  第二天,一听说大病初愈的皇帝要去灵隐寺祈福,百官也不算惊讶。只不过去得如此仓促,这倒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早朝结束,大理寺少卿徐冉快步追上了眼看就要不见人影的秦杨。
  “萧大人你可等等我,哎这天气可真冷,”徐冉呼出了一口白气,两只手卷在袖子里,寒暄道,“四更天就得从被窝里爬起来真是煎熬,不过很快又到了休沐日了。”
  秦杨没有答话,不过徐冉早已习惯自己这位同伴的寡言少语了。
  他倒是喜欢唠嗑,又小声道:“真是从奢入俭难,前段时间皇帝还昏迷着可是天天能睡个安稳觉……”
  “谨言,”秦杨突然轻声喝止他。
  徐冉往左右看了眼,接着嘿嘿一笑:“你又不会告发我,再说了皇帝向来宽厚仁慈不会计较这些的。”
  见秦杨不语,他又有点遗憾地说:“其实我还蛮想跟皇帝去灵隐寺的,听说那特别灵,我想求求姻缘,免得我娘老说我娶不到媳妇,不过就是最近案子特别多特头疼抽不出空。你去不?”
  徐冉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秦杨竟然点头了。
  看见徐冉像是见鬼一样的表情,秦杨终于微微露出了个腼腆的表情道:“想给穆小姐求个平安符。”
  “还叫什么穆小姐?!”徐冉一拍他肩,愤愤道,“我这才想起你没几天就成亲了,真是羡慕。话说要不是皇帝怪症,你和你的穆小姐早成亲了吧,孩子说不准现在都有了……”
  见秦杨又看过来,徐冉忙道:“好好好,谨言慎行,我错了。”
  没安静多久,他又忍不住说话了。
  “你到时候随带给我捎个符呗,就那什么……桃花符,应该是这么叫的吧,”见秦杨不吭声,徐冉求道,“你就顺带的事情,多求个符而已……”
  “看情况,”秦杨吝啬地吐出两个字。
  徐冉急了:“什么叫看情况,萧瑜你可不能这样,自己有了温香软玉就不愿意帮帮兄弟了?这可是你兄弟我的终生大事……”
  伴随着徐冉聒噪的声音,两个人慢慢走远。
  雁津予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眼,转身往回走。  ——
  天近晌午时,终于抵达了灵隐寺。
  接待他们的依旧是同一个主持,不卑不亢,始终带着亲和的笑,只是头发胡须比以前更白了。
  踏入殿内,迎面是金身大佛,眼神悲悯注视众人。
  浩浩荡荡一行人鱼贯而入,恭敬上香拜祭。
  在来这里之前,温歌总觉得有太多想要祈求的,但当她真正站在大殿内,仰视着面前这尊大佛,反而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心中却逐渐平静下来。
  最后她只是安静上了一炷香,然后和尚引她去了厢房。
  厢房内摆设熟悉,似乎就是很久之前自己所住那间。接着,又呈上了早已备好的斋菜。灵隐寺的斋菜向来为一绝,不过温歌食之无味,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暗卫过来禀报雁津予的住处安排到了院落的尽头,一开始看上去有些不满,但他似乎对主持心有顾忌,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住下了,结果反倒是她和秦杨的住处挨得比较近。
  温歌展开灵隐寺的地图,低声对暗卫说了几句。  ——
  前往温歌厢房需要路过一片腊梅园。
  刚好这时候腊梅开了,橙黄色的小花蕾点缀在枝桠上,给有些凄苦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雁津予无心看花,刚要快步走过,就听见身后隐约的脚步声,即便那人尽力避免了,但还是免不了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加快步子,那人的脚步声也随之细密了起来。
  雁津予本来还有些警惕,不过现在看样子那人倒不像是个老手。
  他走到一半猛然回头,眼睛捕捉到了一个措手不及,慌里慌张试图让细瘦的腊梅树干挡住自己的少女。额头贴在树干上,眼睛不自觉闭紧,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似乎还有些瑟瑟发抖。
  雁津予无声走近,才听到她在嘀咕着:“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有些傻。
  像只鹌鹑样的。
  他走近便认出了是随同前来祈福的小公主温歆,温歌如今现存唯一的妹妹,几乎才刚刚及笄,平时在深宫很难一见。雁津予不想过多计较,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又听见小公主扑哧扑哧跟上来的声音。
  等雁津予不耐再次回头,小公主又故态复萌,躲在根本遮不住她的腊梅树后。
  他都不知道温歆是真傻还是装傻了,嘴上还是带着笑劝道:“公主殿下,外面天寒,还是回房休息吧。”
  一听见他说话,小公主身子就是一抖,还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瞪得大大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雁津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像个豺狼虎豹。
  “公主殿下是迷路了吗?”他问道。
  闻言,小公主眼睛一亮,小幅度点点头。
  “那我去叫人过来?”雁津予有些无奈。
  刚抬脚,小公主就扑腾扑腾跑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袖子,小声有点难为情道:“我要……我要津予送我回去……”
  雁津予没想到这小公主竟然认识自己。
  而她系着嫩黄色的披风,眼睛圆碌碌期待地抬头看着雁津予。
  现在更像只嫩黄色的鹌鹑了。
  雁津予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让他想起了第一眼看见温歌。在亭子里,明明被他的话气到了,温歌还瞪着眼睛反过来又讽刺了他一顿。
  同父异母,五官难免有些类似,就偏偏是这双眼睛让雁津予忍不住软了软心肠。
  于是就变成了小公主扯着他的袖子,他领着小公主往回走。小公主方向讲得含糊,也说不清自己住在哪个院子,路走到一半小公主又说自己记错了,拉着他拐了个相反的方向。
  两个人在腊梅园里转来转去,花费了不少时间。
  即便是对这双眼睛再喜欢,他也不想再陪着这公主玩下去了,道:“公主殿下你就站在这儿不动,我去找人过来送你回去。”
  雁津予说完就径自扯掉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往温歌厢房方向走。
  “雁津予!”一改刚才的畏缩,温歆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足勇气在他身后细声细气喊道,“雁津予你娶我好吗?我现在可以嫁人了!”
 
 
第49章 天意
  “雁津予!”一改刚才的畏缩, 温歆深吸了口气, 像是鼓足勇气在他身后细声细气喊道,“雁津予你娶我好吗?我现在可以嫁人了!”
  见他停住脚步,温歆赶紧跑到了雁津予的面前,站定道:“我已经及笄了,可以嫁给你了。”
  一直以来向雁津予表达好感的女子不在少数,不过被眼前这样一个半大小孩直白地表白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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