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香眨了眨眼，有些兴奋的道：“到那时候，叶小姐见着我们小姐，还得叫一声四婶婶了。哼，让她以前在小姐面前得意，活该！”
语气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原身的痛苦，大多数都是由这位叶菁叶小姐造成的。她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原身，可是明知道顾城有未婚妻，却还与他同进同出，举止亲密，仅是外边的流言蜚语，就已经让原身心中伤痛了。
陆妍不是原身，无法感同身受，心里对此事倒是没什么想法，原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又何必放在心上？在她和顾城婚约解除之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已经两消了，不过有些话陆妍还是得和两个丫头说清楚，以免日后她们二人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她道：“我与顾城，早就毫无干系了，你们也不必一直介怀此事，我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了。我与顾四爷之事，也只是因为我心悦他，而他亦心悦我罢了，与顾城和叶菁，更是毫无关系，你们可明白？”
她与顾四爷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复杂纠葛，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最合适的那个人罢了。
“……所以，日后你们也不用将他们两人放在心上，可是明白？”陆妍问。
春杏和禾香相视一眼：“是！”
而顾家这边，顾四爷接到顾夫人的传话，带着张副官回来。外边寒风萧索，屋里却是一片温暖，顾夫人养得那几株百合花，在这种天气下，竟然还顽强的伸出花苞来，俏生生的挺立在空中，眼看就要开花了。
顾四爷一进屋来，眉头便是一挑。
今儿这人可真是齐了，平时忙得不见人影的顾将军，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府里的姨娘，竟然也到齐了，还有两位奶奶，就连顾二爷，不在外拈花惹草，竟然也坐在屋里。还有，昨日才被接回来的那位叶小姐，低眉顺眼的站在顾大奶奶身后。
“……母亲，您找我？”顾四爷揭下头上的帽子，让张副官拿着，走上前问。
顾家最出色的男儿，他穿着一身黑色军装，窄腰宽肩，身材修长笔挺，久经沙场磨砺，气势有些萧杀肃然，那张脸倒是像极了顾夫人，十分英俊，难怪城里的女儿家，不知道多少被他迷了心。
顾夫人微笑，道：“有些事想与你说说，你先坐……阿香，给四爷上杯热茶来，让他暖暖身子。”
不必顾夫人说，阿香早就准备好了热茶，除了热茶，一并端上来的还有一分点心，顾夫人指着那点心道：“你家四奶奶送来的，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这两天每天都让人送了点心来，味道倒是不错。“
那岂止是不错，完全就是顶级的美味。
闻言，顾四爷就笑，冷硬的面容瞬间就柔和了几分，让他看起来好接近了一些。
“她就喜欢摆弄这些，母亲您喜欢就好。”
顾大奶奶撇了撇嘴，道：“手艺再好，那也上不得台面，你们瞧瞧，有哪家大小姐，是整天呆在厨房里的？那也实在是不像话。“
顾四爷的表情一瞬间就冷了：“她喜欢就行，在我看来，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行，都是好的。我都不介意，大嫂你就无需多言了。”
顾大奶奶脸色一变，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多管闲事？
顾二奶奶抿唇笑了笑，她这大嫂，永远不知道长记性，顾四爷这人，性子本就冷硬，除了顾太太，就没见他给谁面子。你待他客气，自然你好我也好，若是不然，难看的只能是你自己。
顾大奶奶左顾右看，也没个人给她说话，只能默默地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心里那叫一个呕得慌。
点心这次是加了巧克力，是金送给陆妍的，巧克力里加了牛奶，味道醇厚丝滑，略微有点苦意，却是恰到好处，不然太甜了，就显得腻了。
“……我还是喜欢前日她送的那个茶味的点心，味道真是不错。”顾二奶奶开口道，脸上都是笑，看来是真喜欢了。
顾四爷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碟点心，陆妍竟然让人每日送了点心来，可是却不是送给他的？
“母亲唤我来，总不是为了让我尝尝这点心吧？”顾四爷问。
顾将军诶了一声，没啥耐心，急巴巴的道：“是有件事想问你，你老实跟我说，你那媳妇儿，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顾四爷的表情一瞬间就淡了下来，目光沉沉的在在座的人身上扫了一眼，道：“这话，您是听谁说的？”
顾二爷率先摆手，道：“可不是我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是你大嫂说的。”顾夫人丝毫没有为顾大奶奶保密的意思。
顾大奶奶：“……”
“我也是听叶菁说的！”她看向叶菁。
叶菁：“……”
心里宛若万马奔过，她完全没想到顾大奶奶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一双双目光看过来，尤其是顾四爷那沉沉的目光，十分具有压迫力。
叶菁表情有些勉强，道：“我在葆春堂的时候，听那里的黄大夫提起过这事。说陆小姐，冬日落水伤了身子根本，受了寒，在日后子嗣上会有些不如意。”
葆春堂是绿水城很有名的医馆，医术很是了得，而那位黄大夫便是给陆妍看病的人。叶菁会知道这个事，说来也只是机缘巧合。
“叶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对我们顾家的家事很感兴趣啊。就是不知道，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话的？不过随意听来的一些话，便迫不及待来告诉其他人，其心可诛！”顾四爷目光锐利，一番话说得叶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
“外人”两个字，更让她整个人羞愤欲绝。
顾大奶奶有些不满，道：“叶菁怎么算是外人了？”
“没有三书六聘，也没有婚约，又如何称得上是顾家人？”顾四爷并不算是个刻薄的人，可是叶菁这次，却是让他真动了怒，句句话都戳在叶菁心头。
“好歹她也给顾城生了个孩子，也算是半个顾家人了。”顾大奶奶说。
只是她这话，却更让叶菁心里难受了，原来她只能称得上是半个顾家人吗？
顾大奶奶看向顾太太，道：“母亲，您看四爷这态度，叶菁也是为了我们顾家，为了四爷啊。那陆家，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真等四爷娶了那陆妍，那不就是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吗？”
她心中也在庆幸，还好自家顾城没娶了这个陆妍，不然她不就没有大胖孙子给抱了？
闻言，顾四爷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眼底一片阴翳，目光狠厉如刀子一般。
“咔嚓”
黑逡逡的枪口对着自己，顾大奶奶神色仓惶，满眼惊惧，吓得整个人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道：“四……四爷，小叔，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可是你大嫂……”
顾四爷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满眼嫌恶，道：“我知道你是我大嫂，不然你也不会还安稳的坐在这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很生气，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的我家四奶奶如何，无需你置喙。如果你下次再这样“失言”，我并不介意，劝我兄长给我换一个大嫂。”
为什么生气？
不就是骂了一句陆妍那个小蹄子？
顾大奶奶心里憋屈得慌，但是在顾四爷骇人的目光中，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在家里，怎么还把枪拿出来了？”顾太太开口。
顾四爷将枪递给一旁的张副官，道：“母亲，您知道我的脾气的，我这人向来护短。我家四奶奶如何，那是我的事情，我不喜欢别人挑剔她一句。”
平时顾四爷冷着脸，只是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一旦他生气，却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了。冰冷睥睨的目光，那身战场上厮杀过的气势，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叶菁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护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不得不说，她很羡慕陆妍，她何德何能能让顾四爷这么护着她？
“你这孩子……”顾太太摇头不语，若不是顾大奶奶说得太过分了，顾四爷还不至于动枪了。
顾大奶奶被顾四爷吓得直哆嗦，她还真怕顾四爷对她动手了。
对顾四爷她不敢发脾气，倒是迁怒陆妍了，心里又添了几分厌恶。
叶菁垂着头，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连顾大奶奶都被怼了，她又怎么敢直接面对顾四爷的怒火？
顾将军敲了敲桌子，道：“行了行了，剑拔弩张的，你就告诉我，你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那陆家丫头，的确于子嗣上有碍？”
顾四爷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不打算瞒着顾家人，这事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倒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开来。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告诉你们。”他语气十分平静的道。
“这还不叫大事？”顾二爷心里嘀咕，他这四弟，还真是让他惊讶啊。
“那可是代表着，你娶了陆妍，就会绝后。”顾将军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这样，你也觉得是小事？”
顾四爷挑眉：“我娶她又不是为了孩子，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父亲您真介意，，那您就让大哥二哥多努力一下，反正都是孙子孙女，都一样。”
顾将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扭头对顾夫人道：“瞧，我就说吧，子安像我，他绝对不会在意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顾太太嗔他一眼，在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开口道：“既然你不在意，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要过日子的是你们自己，你们开心就好。”
顾大奶奶等人：“……”
叶菁更是瞪大了眼睛，顾四爷也就罢了，一看就知道被陆妍那丫头迷得鬼迷心窍了，顾太太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真不在意陆妍能不能生孩子？
顾四爷眼里带了笑，表示自己的想法，道：“能娶到妍妍，我很开心。”
顾夫人颔首，道：“那没事了，你可以回军队去了。”
顾四爷站起身来，他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头道：“这件事情，今天既然说开了，那就过去了。我不希望，日后再听见这样的话。尤其是在我家四奶奶面前，我家四奶奶脾气软，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介意。”
叶菁垂着眼，心里满是苦涩，对陆妍又羡慕，又嫉妒。
顾四爷为了她，竟然连孩子都不要！
再想想顾城，叶菁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若是顾城能有顾四爷三分的果断，那该多好？
第93章
是夜。
屋里熄了灯，顾太太身后塞着一个软枕，低声和顾将军说着话：“虽说子安不介意，不过，也不能由着他来。没个孩子，等他老了走不动路了，那又该怎么办？所以啊，我想着啊，到时候，可以从子仞还有子觞他们二人膝下过继一个孩子来，日后也免得他们二人膝下无子，老了孤苦伶仃的。”
顾将军翻了个身，道：“你想得倒是真好，只是子仞和子觞，哪有年纪合适的孩子？更别说，子觞膝下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顾夫人就叹，有些发愁。
顾将军看不得她烦恼，伸手揽过人让人睡下，道：“好了好了，你也别担心这么多了，子安他自己心里有数。你家四爷，哪里是要依靠别人的性子？就算日后老了，有陆家丫头在，两人感情好，相互扶持，没孩子那也一样的。而且啊，有孩子也不一定好，不是都说儿女都是债吗，他们二人若是无子，那不就是无债一身轻吗？”
顾夫人：“……”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无债一身轻？尽是歪理！”
顾将军呵呵了两声，道：“反正你别烦了，快睡快睡。”
“你啊……”顾夫人无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何苦烦恼，反正是孩子的事情，她管不了，也不能管，不然管来管去，说不定还会受到怨怼。
没了心事，顾夫人倒是不知不觉睡着了，顾将军撑起身子看她一眼，给她拢了拢被子，抱着人也睡了过去。
而此时在顾家另一间屋子里，顾大奶奶伸手砸了一个杯子，心里那叫一个怄得慌，又气又急，气得她连晚饭都没吃得下，还越想越气。
叶菁进屋看了一眼，吩咐丫头把地上的狼藉给收拾了，走上前去柔声道：“母亲，我让厨房熬了燕窝粥，您多少吃一点吧。”
顾大奶奶撇了撇嘴，道：“我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
“多少也该吃一点，小宝刚睡醒了，您吃饱了才有精神逗弄他了。”叶菁轻声细语的劝道。
听到自家的宝贝孙子，顾大奶奶倒是来了几分精神，让叶把燕窝粥给她端来。
“唉，我就不明白了，那四爷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还是他大嫂了，竟然拿枪指着我！”心里满腹委屈气愤，这话顾大奶奶又不敢对顾四爷说，只能对着叶菁等人抱怨了。
叶菁微笑，走到她身后给她捏着肩，道：“四叔现在和那陆小姐，正是情浓的时候，自然是见不得您说陆小姐半句不好了。”
“呵，男人……”顾大奶奶嗤笑一声，“说起来，那陆家丫头，模样是真的不错。你没瞧见你四叔，还把对方的画像挂在了卧室。不过啊，男人都是贪花好色，喜欢新鲜的。如今你那四叔对那陆小姐那是百般喜欢，不过是因为没娶到手，等到人成了自己的，那新鲜劲一过，怕是很快就将人给抛脑后了。”
这样的男人，她是见得多了，婚前甜言蜜语不要钱，婚后却是两个样了。这顾四爷那也是个普通男人，也免不了有男人的通病。
“就等着瞧吧！”顾大奶奶像是已经看见陆妍失宠失落的模样了，心情倒是一扫不快了。
叶菁微笑没说话，却并不赞同顾大奶奶的想法。
若说其他人还有可能，可是顾四爷那人，瞧着却不是那等花心之人。而陆妍，更不是那种失了宠爱，就抹泪哭泣的姑娘。
在回自己屋里的路上，叶菁想起顾大奶奶嘴里所说的那事，忍不住问了一旁的丫头：“刚才母亲所说的，四叔将陆小姐的画像挂在自己的卧室，这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