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莞摇摇头:“并未看到她,只有一个小仙守在花神身侧。”
“嗬,真是天助我也!”云宿一拍手,面色大喜。说到底,他对知浅强大的力量十分忌惮。若是知浅守着梓芜,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云宿的脑子转的也快,很快察觉出端倪。知浅既然找到了梓芜,必然会费尽心思地保护他。前些日子梓芜的气息丝毫踪影也无,甚至连水镜都无法察觉,定然是知浅那邪神用了什么邪术,将其完完全全地隐藏。但今夜梓芜的气息突然毫无遮掩地被发现,知浅也不在他身边,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事。
云莞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看着云宿的表情一点点发生变化,料定云宿已然捕捉到此事的关键点,便道:“哥哥,你不觉得,眼下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吗?”
“不错。”云宿微微眯起眼睛,遮盖住其中的寒芒和杀气,“莞儿,你我的夙愿,不出意外,便能在今夜达成了!呵呵,果然是天不负我,终于给了我机会,能够一雪前耻!”
云莞的手也因激动而微颤,不能自已。不过,看着云宿可怖又贪婪的眼神,云莞忍不住问道:“哥哥,你答应过我,等你以花神作为筹码,了结了那个邪神,就会让我带着他远走高飞。这些年,我潜心留在瑶池,苦苦钻研水镜奥义,为的就是这一日。哥哥,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云宿闻言,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云莞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是冰冷的:“我的妹妹,哥哥怎么会骗你呢?等到事情都结束了,我自会如你所愿。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兄妹最该关心的,该是母后惨死的血海深仇,不是吗?”
他的冷笑,让云莞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五百年,云宿变得愈发喜怒无常。是啊,他期盼了那么久的天帝宝座,终于坐上了,却因为知浅和梓芜的存在,坐的不安稳、不磊落。这大概是云宿心头上的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血肉,让他痛苦不堪。如今,终于要将这根刺拔去了,这突如其来的狂喜,怕是也能令他疯癫!
云莞也比以前聪明多了。她知道,此刻最好的举措,就是安静乖巧,不要再多提和梓芜以后的事情。等到大仇得报,云宿心情大好之时,她再适时地提出,效果应该要比此刻好上许多。
云宿已经按捺不住杀戮之心了。他在寝殿内来回踱步,心里不断筹划着如何用梓芜要挟知浅的事情。半盏茶功夫之后,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取出腰间一枚令牌。那还是他作为战神时就拥有的令牌,可调令天界十万天兵天将。云宿紧握令牌,自身灵力传到令牌之上,那令牌便散发出森森寒光。
下一刻,借由这军令的力量,云宿的声音在天兵营上空回响:“众将士听令,立即于南天门集结,随本君擒拿逆贼,片刻不得耽搁!”
第196章 巨变(3)
等到云宿发号完施令后,白芷只觉得手脚冰冷,不知何时已是冷汗涔涔。不久之后,天兵天将迅速在南天门聚集,云宿也换上了甲胄战袍,整装待发。
“莞儿,你先回避一下吧。”云宿穿戴完后,对着云莞说道,“我带领天兵前去十三洲,你先暂且回瑶池等候。等到我将花神擒来,你再现身也不迟。”
云莞自知拗不过云宿的意思,只能应了:“那我便继续回去观察水镜,若有任何异动,就设法告知哥哥。”
云宿点点头,命云莞隐了身,小心翼翼地离开。云莞走后,云宿召了泉儿进来,又嘱咐白芷:“你有身孕,切莫多动,好好在遂心殿休息,等着我回来。泉儿,好好照看天妃。”
他话说的体贴,其实也是在提防白芷,这是变相禁足。说到底,在这种关键时刻,云宿仍然对白芷心存疑虑。
泉儿得了命令,立即应着:“奴婢记下了,一定会好生照顾娘娘的。”
白芷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安静顺从。
待到云宿离开了,白芷脚下一软,再也站不住了。她呆坐在椅子上,已然不知如何是好。去送信是不可能了,就算她此刻能出的去,也不可能快过云宿,抢先一步到达十三洲。这段时日,她与知浅之间几乎是断了联系。除非知浅主动来找她,她是很难知道那边的情况的。如今,怕是只能祈求神尊和主上一切安好了。
泉儿去端了一碗甜汤,放在白芷面前,笑道:“咱们陛下这是有急事,走得这样匆忙。娘娘大半夜的被吵醒,又折腾了这许久,肯定累坏了。奴婢特意让膳房给您做了一碗甜汤,温温甜甜的,喝了之后有助睡眠。”
“我没有胃口。”白芷摆了摆手,并没有打算喝汤的意思,“你端走吧,这味道无端端让人腻烦。”
“怎么会呢?”泉儿又将汤碗往白芷面前推了几分,话中有话,“娘娘多少吃一些吧,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腹中的小皇子考虑啊。或者,娘娘是因为心绪不宁,所以才吃不下去的?”
白芷不悦地皱眉:“你此话何意?”
泉儿嘻嘻一笑,道:“奴婢哪敢有什么意思。只不过,奴婢听说,若是心里不舒坦的时候,莫不如吃些甜食,也好缓和一下……”
“放肆!”白芷大怒,拂袖一挥,便将那盛满甜汤的白玉碗扫到了地上。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莹白的碗碎裂成数瓣。汤水洒的到处都是,地面上一片狼藉。
白芷一改往日里的平和之态,满面冷笑地注目着泉儿,道:“嗬,你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当着本宫的面儿,也敢拿些别有用心的话语来搪塞?泉儿,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泉儿一惊,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太过了,激怒了白芷。虽说她是天帝的心腹,可是白芷现如今圣宠不衰,又怀有子嗣。若她在天帝面前说上几句,也有自己受的,何况,天帝的心腹也不止她一个!念及此处,泉儿不禁有些怕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娘娘息怒,是奴婢说错话了!”
白芷并不让她起身,只是问:“泉儿,我来天宫也有五百年了。你觉得,我对这里的规矩,了解多少?”
泉儿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只觉得背后发凉:“奴、奴婢不知……”
“那么我告诉你,我呀,已经将这天宫里的规矩,掌握地差不多了。”白芷微微俯下身子,盯着泉儿的眼睛,说道,“特别是有一条天规,我记得很是清楚。那便是,凡仙娥仙侍以下犯上者,触怒尊者,当打入六界轮回,永不入仙籍。泉儿啊,你可听说过这一条?”
泉儿终于明白白芷的含义,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叩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泉儿、泉儿不敢冒犯娘娘,只是刚刚不知怎地,口、口不择言……”
白芷站直身子,悠悠然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她的声音依旧如往日般温柔动听,却格外有气势:“泉儿,本宫知道你是天帝身边的人,自恃比旁的仙娥得势几分。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是本宫身边伺候的人。天帝的心思,尚且还都在本宫这里。别的不说,至少本宫想用谁侍奉,不想让谁出现,还是说的算的!泉儿,你明白了吗?”
“是……”泉儿瑟瑟发抖,“奴婢明白了。”
第197章 巨变(4)
破军闻言大怒,喝道:“放肆!你一个月神府上的小小仙童,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既然这样,我们也无需以礼相待了。来人,给我搜!”
破军此话一出,立即有一队天兵上前,冲入月夏的洞府之内。望安憋得一张小脸通红,但是天界人数众多,凭他自己根本抵挡不住。而这洞府之内,还住着许多花界幸存的人。若是一并被天界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你们!”望安着急地直跳脚,“太过分了,我家仙上回来后看到你们这般无礼,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破军等人根本不顾及望安的阻拦。很快,便有一个天兵回来禀报:“将军,属下在月神洞府内,发现了花界余孽!”
“什么,花界余孽?”破军扭头看着望安,冷笑,“哼,此时你可还能诡辩?花界余孽被月神私藏在府上,这是要造反吗?先给我把这仙童拿下,免得他去通风报信!”
两名天兵一左一右将望安钳制住,任他如何挣扎都摆脱不掉。破军转身,去云宿面前禀报,将在洞府中发现花界之人的事情告知了云宿。
云宿骑着天马,立在十三洲的边界处,纹丝不动。听完破军的话,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本君还道,花界被铲除之后,怎地子民都不见了踪影。原来,竟是得了月神的庇护。看来,这十三洲上有不少的秘密啊!”
破军接话道:“既然花界的余孽都在此处,那么花神定然也在这里。月神私自藏匿这些逆贼,莫不是也有造反之心?他是一介上神,自恃资历深厚,陛下可得多留心。”
“上神,嗬,好一位德高望重的上神!”云宿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胯下的天马发出一声嘶鸣,“本君已经铲除过花神这位上神了,不介意再多解决一个。月神不好好在十三洲,做他的逍遥神仙,偏生要与邪神和逆贼同流合污。既然如此,就怨不得本君不顾情面了。”
说罢,云宿高高抬起右手,又狠狠地落下,颇有斩草除根之意:“众将士听令,给本君好好搜一搜这洪荒十三洲,彻底肃清逆贼和花界余孽。若有任何人阻拦,杀无赦!”
天兵天将得令,立即如洪水一般,涌入十三洲各个岛屿之上。月夏府上的人,大都是绣娘和仙侍。平日里有月夏和知浅照拂,生活地太太平平,只管纺织红线,如何能抵挡天兵的进攻?很快,残存的花界众人全部被兵将押送出来。望安被捆仙索牢牢困住,看到花界之人被控制住,急得双目通红,眼泪直流。
凌坡一直守着梓芜,一夜未曾合眼。此刻天已蒙蒙亮,一夜的高度紧张,致使凌坡的上下眼皮都要贴到一起,分不开了。不过,在月夏他们回来之前,凌坡决计不敢入睡。他揉了揉略显红肿的眼睛,看着梓芜周身渐渐平息下来的蓝色辉光。就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这蓝色光芒有一瞬特别耀眼,几乎堪比日光,经久不息。凌坡被蓝色辉光刺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在屋内焦急地踱步。凌坡心里诧异,莫不是刚刚那道强光,是主上和神尊之间产生了感应?
耀目的辉光持续闪烁了半盏茶的功夫,等到凌坡能看清楚的时候,屋内什么人也没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待到一众天兵冲进来的时候,凌坡傻了眼,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其中一个士兵指着床榻上的梓芜,兴奋地喊道:“是逆贼花神,我找到逆贼花神了。我立功了,天帝陛下必然要重赏我的!”
凌坡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冲过去挡在前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嘛?”
“你一个小小地仙,胆敢窝藏逆贼,还不让开!”那个首当其冲的天兵大声嚷嚷着,“咱们将这地仙一同绑了,带到天帝面前处置。”
周围传来一阵赞同之声,又有几个天兵冲过来,想要制服凌坡。凌坡凭借自己的仙术抵抗,幻化出仙障,想要阻挡天兵靠近。若论修为,凌坡与这些天兵的水平差不多。但无奈天兵人数众多,他根本抵抗不过。不一会儿功夫,仙障便被击碎,凌坡被制服。
“哼,还想抵抗,不自量力!”其中一个天兵讥笑不止,狠狠地给了凌坡一计猛拳。
凌坡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看着有人朝着梓芜的床榻走来,凌坡发疯似的扑在床边,声嘶力竭地吼道:“谁敢碰我主上!”
几个天兵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把凌坡拉开。凌坡死死地抓着梓芜的衣角,不肯松手。几人见状,对着凌坡一阵拳打脚踢。仙术、兵器兜头盖脸地落在凌坡身上,直到他被打得蜷缩成一团,再也无法起身,这才停手。
最初发现梓芜的那个天兵,看到凌坡已经昏死过去,不屑地朝着他啐了一口:“呸,蝼蚁撼大树,活该被打死!算了,将他丢在这里吧,带着也是累赘。”
一群人架起梓芜,轰然而散,吵吵嚷嚷着要找云宿领赏去了。
凌坡再清醒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床榻上早已空空如也,梓芜不知去向,天兵也没了踪影。凌坡强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月夏临走前给他的姻缘树树枝。拼着仅存的一点灵力,凌坡催动那枝杈,向月夏发出了求助信号。他再无力气支撑,甚至连人形都保持不住,化作原身,落在地上。
药王谷,知浅还在沉睡。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眉头紧锁,似乎是有心事。月夏将萸归哄睡了,放进了摇篮中,自己则依着床帏打着瞌睡。只是尚未入眠,突然,他右手无名指一阵剧痛,瞬间驱散了困意。月夏伸出手,只见白净的手指尖上,沁出丝丝嫣红的血珠。
“凌坡……”月夏猛然起身,把一旁正打算给知浅号脉的思举吓了一跳。
思举问:“月神,发生了何事?”
月夏看了知浅一眼,确认她没有醒过来,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必须立即回去,怕是花神出事了!”
第198章 巨变(5)
月夏立即动身,赶回十三洲查看情况。留下思举在药王谷,好生照看着知浅和萸归。
月夏不知道梓芜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隐约觉得大概是和天界脱不开干系。这知浅才刚刚决定放下仇怨,只盼着梓芜一切安好。若真是云宿又动了什么手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月夏一路疾驰,只想着能尽快赶回去,确保梓芜万无一失。只要在知浅清醒前,把所有事情解决完,才不会惊动她。
只是,这边月夏刚离开不久,知浅竟然苏醒过来。她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心里总像是有牵挂,放心不下,催促着她尽快清醒。醒来后,知浅只看到思举守在身边,月夏不见了踪影,于是她虚弱地唤道:“风神……”
思举也没料到知浅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急忙凑过去询问:“爱神,你感觉如何?”
知浅想起身,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放弃:“好像全身的灵力都消散了,一点都凝聚不起来。”
思举安慰道:“不急。爱神这是耗费了太多神力生产,一时半会还未恢复。之后只需多加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
知浅听了,心下稍安。她又问:“孩子如何?”
“他很好。”思举微笑着回答,“萸归长得很漂亮,也很健康。月神说,萸归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孩子。刚刚他睡了,焕芝师兄寻了个可靠的仙娥,将他带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