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脑子里加紧回溯着原主的记忆,嘴上却答了对面的老粽子一句, “啊, 刚刚分神了。”话刚出口, 小满便用手捂住了嘴,为什么自己说的是古日语?
老粽子凑了过来小满耳边,还是同一种语言, “我和你一起穿过来了!”
“什么?”小满一脸惊讶地望着老粽子脸上,见他点了点头。小满想起来,刚刚摸那张纸之前,是牵着老粽子的手, 这才知道自己这异能,竟然还能带人穿越。
老粽子仍是用古日语解释起来,“这里是日本战国时期, 自从南宋隐居,送走妙妙,我就再次长眠,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大明朝,我想着大半中华疆土都已经逛遍了,才随着海船来了东瀛。”
小满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在一点点的显现,对面的男人名叫羽柴秀吉,是原主的丈夫,二人已经成婚十年了。而原主的本名,叫做弥弥,是日本一个武士家族的养女。早年的时候和秀吉相遇,父亲为了收纳秀吉为武士,将自己赐婚给了秀吉。小满正要开口,“这身体的主人叫做……”
“弥弥。”老粽子抢了小满的话。
外面的光线有些昏暗,弥弥起身推开了茶室前的纸门,一阵带着湿气的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现下时日正值深春,窗外一片绿色,花开满园,被下人修剪得小巧别致。古日本的建筑,多以台筑为主,纸窗可以推拉敞开,让室内的人感受到四季的变化,享受时节和大自然的美好。
光线仍是不够,秀吉坐在茶台前又喝了一杯茶。弥弥则唤来下人,添上了一个烛台,才坐回来他对面,“我们既然穿越过来了,那信件就该是你或我的东西?你有没有印象?”
老粽子摇了摇头,“刚才没仔细看那信件,这个时代,书信往来极为平凡。就算是我的东西,我也记不来是什么时候写给谁的。”
小满叹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老粽子笑道,“我在这个朝代的时候,干了一件不光彩的事儿,或许是和那件事儿有关系?”
“嗯?什么事情?”小满好奇。
老粽子凑近小满面前道,改回了用现代中文,“谋朝篡位!”
小满也顺着他改成了用中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老粽子,出息不小!”
“那是,你老公我什么事儿没干过。”
小满也没去纠结,是谁准他这么自称自己老公的,“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老粽子起了身,把弥弥刚才打开的纸门给关上了,端开榻榻米上的茶桌。小满奇怪,这人没事儿搬桌子干啥?“你这是要做啥?”
老粽子指了指小满身后的柜子,“铺床睡觉啊!”
小满三条黑线,“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谋朝篡位的事儿么?”
“睡醒了才有力气造反不是?”二人仍是说着现代中文,也就不怕旁边的人听见。
见小满仍是不动,老粽子还真走到小满身后的柜子里,把被子和铺垫拿了出来,自顾自地扑在榻榻米上,话语里颇有些埋怨,“和媳妇儿睡个觉,还得自己铺被子。”
小满这才往旁边挪了挪,帮着他铺好了床,坐在床垫边,老粽子便伸手过来,要帮小满解开和服的腰带。
小满脑子里原主的礼仪观在做反抗,要想这个朝代,大日本男尊女卑还是很严重的,男人基本在外面打仗赚口粮,女人基本主内家务祭祀生孩子,地位天差地别,怎么能让他羽柴大人,给自己宽衣?
小满自己动手,宽去了自己的外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老粽子是要和自己睡觉?我的妈呀?小满一把推开他,“你动啥坏心思呢?”
老粽子被小满推倒在一旁,一脸委屈,“我哪儿能动什么心思啊?就是想和媳妇儿睡觉…”
“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出去睡!”
“这…我和弥弥都成亲十年了,我们睡在一起不应该么?我要真出去睡,让下人们看到了,还不得闲言闲语了。”
小满却找不来理由反驳他,学着之前妙妙的样子,从柜子里翻出了个枕头来,挡在二人中间,“那…就这么睡!”
老粽子不肯,“不行,得要抱抱!”
“只能抱手!”小满说着,躺去了自己那半边的被子里。
老粽子心里委屈,吹灭了一旁的烛火,跑来另一侧窝了进去,寻着媳妇儿的手来,抱紧在怀里。“媳妇儿…”
“嗯?”
“我们辣么久没见了,真的不要一个大大的抱抱?”
小满有些可怜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他却得寸进尺得靠近了过来,“还要一个。”
第二天早上醒来,老粽子便出门了,他在这个世界,是做一个叫织田信长的人的手下。这所谓的手下,也没个正常的官职,只是分管三万的兵力,帮他织田信长打江山。到这个时候,织田信长的势力,已经能覆盖大半个日本,以及最富饶的京都地区。织田信长势力之广,已经和赫赫有名的德川将军幕府结为盟友,共同统治天下。
要知道这个时候,天皇已经没有了实权,真正的实权就掌握在这两大门阀手里。
这些是弥弥记忆里的信息,被小满梳理了出来。弥弥虽然是一名女子,可对天下的局势,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小满不禁十分佩服……额……佩服自己的前世???嗯,挺好!
这处宅子,是老粽子打下来的,确切的说,是老粽子打下来以后,织田信长赏赐给他的。日式简约的园林设计,小满白日里逛了好几圈采风。
傍晚老粽子回来的时候,却急忙把小满拉进了屋子,里里外外关好了门窗,点了一柄蜡烛,用中文对小满道,“我明日就要出征高松城。”
“什么?”小满惊讶喊了出来,被老粽子一把捂住了嘴,“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帮我办。”
“嗯?”小满听着他说。
“上回来府里吃饭的光秀,你可还记得?”老粽子说着,可并不是小满熟知的事情,弥弥的记忆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样貌俊朗,见到谁都笑容可掬。
“明智光秀?”小满依着弥弥的记忆,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嗯。”老粽子点着头,“没错。”
“我需要做什么?”
“我有一封信件,我走之后,德川将军会光临安土城,和织田会面。会面之后,你帮我把信件交给光秀。”
老粽子说着,将信件取了出来,递到小满手上。
小满不敢去接,“我们之前在岚山店里看的,不会就是这一封吧?”
老粽子忽地明白过来小满的意思,拉着小满的手道,“你到可以试试,如果就是这一封,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小满伸手触摸那封信件,可什么也没有发生。得了,不是这一封,还得找呢。小满问他,“这里面写的什么?”
“你自己读读?你能看懂的!”
小满打开信件来,里面果然都是汉字!这才想起来,中国自唐朝以后和日本交好,日本的文字便受中国影响,一直使用的是汉字,直到明治维新之后,才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日本字体。
小满看着他的信件,里面说的,可都是织田的坏话,以及织田刻意将光秀的母亲送去敌方当人质的事情。“你这是?”
“盛世贤臣,乱世枭雄。盛世贤臣我做得多了,乱世枭雄却还没试过。人生长得无聊,试试新玩儿法?”
小满想起他昨天穿越过来,说的谋朝篡位的事儿,“你要借光秀的手,除去织田?”
老粽子会心一笑,“我媳妇儿就是聪明!”
“你这是要搞事请啊!”
“来不来?”老粽子伸出手来,要和小满握掌。
小满也合上他的手,“刺激,来!”
老粽子这才开始解释自己的计谋,“老粽子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人准得很!眼下的东瀛,盛行武士道精神,武士们吃主子的住主子的,向来忠臣不事二主,可这光秀从士织田之前,已经换过三任主子了。这人天生反骨,养不熟。”
“嗯!”小满道,“所以你想着利用他?”
老粽子点头,“我这封信,是让他反的最后一刀。早前光秀面上虽然不说,对织田将他母亲送去当人质的事情已经不满。如今我不过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
小满收好信件,“可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德川将军来了之后?”
老粽子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0章 本能寺之变
嘱咐下人们帮秀吉准备好了临行的物品, 夜里小满铺好了床垫和被子,准备入睡。
老粽子走进来,宽了自己的衣衫, 见媳妇儿又把那枕头摆在床中间, 心里就落寞。
走了过去趁媳妇儿没看见,把枕头藏在了自己身后。
小满转身过来, 突然发现枕头不见了,看了看身边坐得一本正经的老粽子对自己道, “怎么了?”
“枕头呢?”小满侧身瞄着他身后, 却被他一把拉去怀里, 嘴上被他吃了一口。
“不要枕头行不行?”老粽子道。
小满摇了摇头,又被他亲吻了上来,触碰到他胸前的温度, 身体失去了抵抗,仿佛没了骨头似的。小满被他放在床垫上,房间的烛火也被他吹灭。
他覆身了过来,“明天就走了, 就一次?媳妇儿,你是现在是弥弥,不是小满。”
他声音细腻低沉, 像□□一样灌入小满的耳朵里,享受着他在身体上的亲吻。弥弥的身体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小满也感觉不到什么痛楚,轻易便被他攻破了防线, 承受着他布下的雨露。
次日天还没亮,老粽子就起了身,弥弥一身酸软,也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给秀吉准备好衣衫,便目送他出了门去。
秀吉领着织田的山□□军团,直捣高松城。看起来,是在帮织田讨伐当时另一大势力的门阀,毛利家。
高松城是水中之城,足守川河流的重重水路,围着城中心清水宗治居住的天守阁,近天守阁住着城主清水宗治的近仕,几重水障之外,才住着百姓。
老粽子熟读兵法,想当年韩信也是向自己汇报过的,在高松城周围看了看地势,三两天就琢磨出来了一套方案。
日本的四月步入梅雨季节,而高松城地势低洼,被水路重重包围。老粽子虽然亲兵只有三万,为了打胜仗,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重金犒赏高松城周边的百信,在足守川河流下游驻堤。
这四月的雨下了一整个月,河堤确不让河水往下游流,这便以水势逼城。
黄昏之中,老粽子拄着雨伞,在河堤边看着远处高耸着的高松城。
老粽子觉得这雨下得快了些,如若毛利家的援军赶不及过来,高松城就此沦陷,那老粽子还怎么让织田增派援军,减少他身边的守卫。老粽子这么想着,命人悄悄在堤上开了一道小口,让积水得以流出一些,好给清水宗治和毛利家多点时间。
高松城中清水宗治的压力不小,身边右守将已经迫于压力,在家中自尽。而清水宗治休书给毛利家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大半个月,也没见到援军的影子。几个忠士跟在他身边,清水宗治已经备好了两套方案,一是毛利家的援兵能到,那么里外相应,一起围攻秀吉;二来如若援兵不能到,耿直如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想以他一人的人头,换高松城整城人的性命。
老粽子在高松城静观其变,织田在安土城内的一举一动,他也了如指掌。德川家康如期拜访,织田早就旨意了光秀负责接待事宜。而老粽子也在光秀身边,安插了个死士,去完成一个小任务。
德川大将军大驾光临安土城,对安土城内的小人物们来说,是件天大的事情。德川是织田当下最好的盟友,二人强强联盟一致征讨其他门阀,毛利家便是常年被他们二人欺负的其中一个。
这日宴席之上,织田正愉快地与德川交际,歌舞饭菜一应俱全,可谓是光秀以最高的礼仪精心准备的。
忽然之间,殿堂之上飘来腥臭的鱼味,不光是离这臭鱼最近的德川闻到了,就连坐在德川身边的织田,也清晰地体会到了这股难闻的气息。权利联盟之间的最高宴席,一派光鲜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了。
坐在席下的光秀也隐隐闻到这气息,心里觉得不对劲儿起来,宴席的食材,自己是一一检视过的,怎么可能有腥臭的气味,而自己却没有察觉?光秀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织田叫了自己的名字。
光秀依照礼仪走到殿堂中央跪坐下来,做好了准备接受织田的训斥。
织田却一脸怒目,走下席来,当着一干臣子的面,一巴掌甩在了光秀脸上,“竟然拿腥臭的食物,来招待我的最尊贵的客人?”
光秀心里不平,那些食物不可能会有问题,可如今事情明明发生了,就连自己也闻到了这股气味,实在是有苦难言。
席坐周边的臣子们,没敢议论出声来,可也不乏光秀的死对头,在心里窃喜。
这天夜里光秀回来府邸,一一审问了自己手下跟那鱼肉有关的人。审问到这幸田久三郎的时候,幸田面色紧张,光秀觉得不对起来。幸田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长,是上回战后织田派遣到自己身边的。
光秀其他手下也一一指责,那盘鱼肉,最后正是幸田送上菜盘的。
幸田却没多做解释,如同早前和老粽子约定好的,咬了咬牙,从一旁的士人手中抢过佩刀,抹了脖子,临死前留下一句话,“誓死为织田大人效忠!”
光秀心中生了间隙,幸田是织田派来的,这一次,分明就是他故意刁难,要在众人面前责怪自己,挫一挫自己的锐气。
安土城中,织田当众掌掴了光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街道,上至贵臣,下至百姓,都在小声议论。
秀吉的府邸中,小满也听到了传闻。依着秀吉走之前的嘱咐,取出了那封信件,趁着夜深的时候,披着斗篷,来了光秀的府邸。
自从上次织田当众掌掴,光秀府中门可罗雀,来人禀报秀吉的夫人来访之时,光秀心中原本奇怪。
弥弥被下人领着进来府里,拜见过光秀,说是秀吉来信,让弥弥前来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