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唇,俯下身,凑到她跟前,小心翼翼的想吻她。
陈倦声音有点哑,像是在磨砂纸上轻轻刮过,沙沙作响。他极小声的为自己辩解道:“是你先吻我的。”
她刚刚亲他,他也该亲回去。
他离她的脸不过十厘米的距离,陈倦看见徐吾漾睡得并不踏实。
她眼睫轻颤,微皱起眉。
陈倦摸了摸自己的狐狸耳朵,正想要吻上去。
突然发现他撑着身体的手,变成了爪子。
雪白的毛,还在灯光下泛起亮泽。
那是狐狸的爪子。
他又变成了狐狸???
陈倦不情不愿的缩回爪子。
从徐吾漾床上一跃而下,然后跑到徐吾漾的梳妆镜前,看见镜子里出现的一只白色狐狸,心里叹了一口气。
陈倦心情很难过也很复杂。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
陈倦在徐吾漾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终无可奈何的垂着尾巴。
他用爪子翻出徐吾漾的手机,艰难的找到刘英的电话号码。
并以徐吾漾的口吻发了一条短信说她病了,需要人照顾。
陈倦垂头低落的回了自己房间。
他跳上自己家里客厅的沙发,看见手机正好发出亮光。
陈倦用爪子划了两下,解锁,打开手机。
没想到是陈茵给他发来的消息。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小倦倦,我下个月回去哦。】
【chenjuan:哦。】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感受到了你的不高兴哦_(:з」∠)_】
【chenjuan:没有。】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那你开视频。】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
【chenjuan:不行。】
【chenjuan:不想知道。】
陈倦爪子刨了刨沙发,立刻拒绝。
要是被陈茵知道,估计得笑上几百年了。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你该不会对小漾漾做了什么吧?】
【chenjuan:……不是,没有,你想太多了。】
陈倦否认三连发过去,心里默默想。
明明是她对他做了什么。
自己根本就是未遂。
不过陈倦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他只有在情绪激动或者亢奋的时候,耳朵才会冒出来。
现在居然变本加厉。
直接从人变回本体了?
陈倦趴在沙发上,开始苦恼起来。
如果以后和她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你绝对有情况[微笑]】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老实交代!!】
【那只2017岁的老妖怪是我妈:你们俩个速度好歹快一点,我这本写了上百年的小说,总要有个完美结局。】
【chenjuan:你不懂。】
陈茵看见儿子发来的这条消息,手指撩起一缕大波浪卷发,扫了眼搂着她的年轻男人。
她确实不懂。
她只知道人和妖在一起,百年一过,人便成了一抔黄土,而妖还是妖,可拥有的就只剩下长长久久的孤寂。
时间对妖来说是无穷尽的,对人类来说太短暂了。
孤独的滋味,陈倦不知道,她已经尝够了。
她有大把的时间,没有必要把所有的情感全部耗费在一个人身上。
人活着不就最应该好好爱自己么?
陈茵抬起下巴,红唇覆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笑得妖艳晃眼。
*****
周一。
徐吾漾因为感冒趴在桌上,同样感冒的奚茜茜和她同步一致的趴在桌上。
“漾姐,看见桌上的这两个巧克力派,我觉得我感冒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徐吾漾没有应,她头看向窗外,对面走廊的陈倦正在扫地。
早晨的阳光落在他漆黑的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
徐吾漾想到昨天的梦,弯了嘴角。
不过一眨眼她的笑意就敛去,因为看见裴京京和陈倦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真是碍眼得很。
徐吾漾忿忿的想。
“漾姐,嘻嘻嘻,你们两个怎么了?”
今天归刘文龙打扫教室卫生,他扫到后排,看见奚茜茜和徐吾漾同步的趴着,不假思索问道。
“昨天去接机誉誉了。”奚茜茜淡淡搭腔。
“凌晨等了好几个小时,又冷,弄的我跟漾姐都感冒了……阿嚏!”奚茜茜边说边打了个喷嚏。
她抽了两张桌上的抽纸,擦了擦鼻子,顺手丢进刘文龙拿着的畚箕中。
刘文龙:“……”
“那桌上的巧克力派呢?”刘文龙停下,撇了撇嘴,“你们的接机收获?”
“这啊,这是我誉誉给我买的。”谈起这个,奚茜茜瞬间重新焕发生机。
“怪不得。”刘文龙拖长调子,怪腔怪调道。
“喂,刘文龙,你什么意思嘛?”
刘文龙忙摆手,嬉皮笑脸说:“就不是很懂你们追星女孩,精神可嘉,感天动地。”
徐吾漾皱起眉,丢了一本书砸在刘文龙身上,成功让他闭上嘴。
“漾姐,我想去上厕所,也不知道易栋今天还来不来。”奚茜茜看了眼徐吾漾前面的空位,已经空了很久,就连桌上都积攒了一层薄灰,她其实也很不习惯他这么长时间不在。
“他不是说今天吗?应该过会吧。”徐吾漾站起来,“走,去厕所。”
徐吾漾和奚茜茜离开教室,往楼栋最右边走去。
没多久,易栋在易母的搀扶下,拄拐走到教室门口。
“易栋,你他妈晓得来了?”
“怎么样兄弟,好些了没?”
“总算能上课了。”
易栋收获一批问候,他看向教室最后面,没有看见奚茜茜,眉头轻蹙。
“在学校听话点,啊?”
“知道了。”易栋看了眼奚茜茜桌上的东西,唇弯起。
“还没吃早餐,我去给你买一点?”
易母耐心的询问易栋。
“不用了,妈。”易栋耸了耸肩,指着奚茜茜和徐吾漾桌上的巧克力派,笑着拒绝道。
“一看就是给我准备的。”
易栋刚刚皱起的眉展平,对易母笑着说,“奚茜茜这小矮子,有点良心了。”
“哪有这样叫别人小姑娘家的,茜茜多乖。”
易栋:“……”
乖?这叫装还差不多。
易母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易栋微眯起眼睛,拿了一个奚茜茜桌上的巧克力派。
他漫不经心的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不是特别的好吃,很普通嘛。
易栋心里想着。
易栋没有吃早餐,虽然吐槽归吐槽,但还是默默的吃完了一枚巧克力派。
毕竟这是他们俩个为自己准备的,也算有心。
易栋拿起第二枚巧克力派,他懒洋洋的撕开,正巧刘文龙经过座位旁。
刘文龙死死的盯着那袋巧克力派,目不转睛。
“要吃?”
刘文龙的表情就如听到什么晴天霹雳的话一样,疯狂摇头。
易栋咬了一口,朝刘文龙笑了笑,“正好,那我吃了。”
刘文龙张大了嘴巴,正要说点什么,余光发现杀过来的奚茜茜,自动的后退一步,留出施展的场地。
易栋看见后门出现的两个人,徐吾漾和奚茜茜,不由暗地一喜。
奚茜茜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眼眶还泛着红,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易栋!!”
难道说因为他这段时间不在学校,想他了?
他嘴角一勾,“哎。”
易栋淡定张开手臂,正要接受这个拥抱,他另一条没受伤的腿忽然感到一阵疼痛。
“敲你妈!敲你妈!听到没,老子跟你没完!!”
易栋:“???”
易栋一脸茫然,他做错了什么???
第22章 第二十二题
易栋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腿上一阵痛。
“奚茜茜, 你是不是想踢断我另一条腿?”易栋边揉腿边说,语气极度不满。
“不是想,是很想。让你从此坐上轮椅,过着凄惨的下半生。”
奚茜茜站在易栋面前,咬牙切齿,说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恶狠狠的看着他,就差没有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易栋:“……”
他哪里又惹到这个小祖宗了?好像没有吧???
易栋按着桌沿, 行动缓慢坐下, 茫然的余光投向徐吾漾。
“漾姐,你要给我做主啊。”
徐吾漾正慢条斯理用湿纸巾擦手指, 闻言长眸眯起,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你犯了天大的错,我可做不了主。”
易栋:“???”
易栋继续茫然。
“巧克力派?”徐吾漾出声提醒他。
“不是你们给我准备的吗?我吃了觉得很一般。”
“这不是一般的巧克力派。”
徐吾漾顿了顿,继续说:“这是誉誉给我们的。”
易栋听到后, 脸色变了, 还剩下最后一口的巧克力派直接掉在地上。
他看了眼奚茜茜,她现在就像是动物园里挣脱铁笼偷跑出来的老虎,已经露出了獠牙。
奚茜茜有多喜欢沈誉,他不是不知道。
易栋思索了会,非常诚恳的提建议, “小矮子,我给你买十袋巧克力派,你就假装是沈誉送的,别生气了怎么样?”
奚茜茜:“……滚。”
奚茜茜提腿又是一脚,恰好落在刚刚挨过一脚的位置上,易栋禁不住发出一声“嘶”。
“啊!很疼吗?不要紧吧?我刚刚其实没有特别大力,我看看你……”奚茜茜慌乱,手摸到易栋的裤脚,易栋按住她的手,笑了,“我不疼。”
眼看就要酿成一场人间惨剧,徐吾漾淡定的扔给奚茜茜一袋自己的。
奚茜茜转过身,泪汪汪的抱住徐吾漾,“漾姐,还是你最好。”
徐吾漾一脸嫌弃的推开她,“行了,别把鼻涕偷偷往我身上擦,明明是感冒还没好的人。”
奚茜茜:“……”
感动就是这样立马没有的。
易栋苦笑,默默感叹自己还好只吃了两个。
**
中午。
徐吾漾和奚茜茜,易栋几个人在学校食堂吃饭。
她远远的就看见陈倦在人群中端着餐盘。
他身形修长,气质出众,在一群歪瓜裂枣中简直赏心悦目。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漾姐,今天心情不错?”
“那当然了……咳……我昨天做了个好梦。”
“怕是个春梦吧?”
徐吾漾看着挤眉弄眼说话的奚茜茜,无谓的耸肩,笑骂:“看见没,我的梦中人出现了。”
“漾姐,她在看什么呢?”易栋因为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很久没来学校,所以不太清楚这事,于是开口问旁边奚茜茜。
“当然是看那个比你帅很多的人。”奚茜茜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忍不住回复他,也忘记她和易栋还处于单方面冷战中。
易栋佯装四处张望,语气平平,“没看到。”
“易栋,你一定是瞎了。”奚茜茜不耐烦摆过易栋的头,让他看向陈倦方向。
易栋表情微愣,下一秒就恢复如常。
“怎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啊?”奚茜茜问。
易栋抿唇,未答。
那天撞到他,害他腿折的不就是这家伙吗?
奚茜茜见易栋笑意敛起,感到纳闷。
转瞬她就看到徐吾漾笑了。
“漾姐,你真是人如其名,现在笑得很荡漾。”
“滚。”
徐吾漾只是想起昨天她做的梦。
梦里她隐约记得自己吻了陈倦。
他的唇很软。
陈倦端着餐盘转了一圈,现在正是吃饭时间,食堂满是人,几乎很难找到一张无人的桌子。
裴京京和闵雅在吃饭,看到陈倦,心中暗暗开心。
她挪开椅子站起来,走到陈倦面前,柔声细语道:“陈倦,我们这还有空位坐。”
“——啪。”
奚茜茜被徐吾漾突然的落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漾姐,你干嘛啊?”
“不干嘛,抢人去。”
陈倦站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稍感烦躁和不耐。
正想开口。
徐吾漾已经小跑过去,主动拉起陈倦的衣袖,笑眯眯的说:“倦倦,过去陪我吃饭。”
陈倦眼睛直直的盯着徐吾漾拉着他衣袖的手,眼底有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高兴。
然而等他看见徐吾漾穿的衣服,直皱着眉头。
眼下已经快十月,天气渐渐转凉。明明是感冒的人,却只穿了一件白色雪纺衬衣,细细的黑色肩带在肩胛骨处若隐若现。
徐吾漾看着裴京京,笑容明艳,还带着挑衅,“不好意思了。”
陈倦跟着徐吾漾一块过去。
转身前,他扫了一眼裴京京,她的手无力垂下,眼里全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