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病[娱乐圈]——匹萨娘子
时间:2018-04-26 12:08:46

  在程遐看着夕阳的时候,薄荧侧过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他就像是一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钻石,对穷尽一生也不能从那个冬天里走出的薄荧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就像是被风雨打折了翅膀的鸟仰望在苍穹中展翅翱翔的同类一样,薄荧对他的感情里除了男女之间的喜欢之外,还有一种败者对胜者天然的敬畏和憧憬。
  “我现在很幸福。”她忽然说。
  即使一切源于恶魔的魔力,即使这是一场建立在虚假之上的美梦,薄荧依然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结束。
  程遐转过头,看见的就是薄荧在夕阳下耀眼的侧脸,咸湿的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掩映着她凝白紧致的下颌和纤长脆弱的脖颈,在象征着终结和腐朽的夕阳下,薄荧越发美得触目惊心。她的美丽不仅来自那世间罕有的美貌,那股萦绕在她身上的“自毁气息”才是将她与其他美貌女人分开的根本,有些人的命运是天使用小银锤锻造出来的,有些人的命运是魔鬼用斧头砍出来的,薄荧的身后就是残酷但壮丽的红色炼狱,她在熊熊燃烧的厉火中黑发飘舞,露着迷途少女的脆弱目光,仿佛在告诉每一个注视着她的人:“请帮帮我,请你向我伸出援手”,她的美是脆弱绝望的美,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亦或昙花凋谢前的那一刹那,正是这种美,不断给她带来不幸,就像一个怀抱宝藏却没有保护能力的小孩,挑逗着世人灵魂里最邪恶的一面。
  程遐在这么想的时候,薄荧真的向她伸出了手。
  “你能牵着我吗?”她问。
  程遐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弯腰捡起脱掉的平底鞋后,他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
  薄荧紧紧握着他的手,深呼一口气,然后将右脚慢慢地探入涌动的潮水。海水漫过她的脚背,薄荧停了停,接着没有犹豫地踏入了剩下的一只脚。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虽然只是小小的两步,但凉凉的海水已经漫过她苍白的脚踝。
  薄荧转过头,对注视着她的程遐露出带有小小雀跃的笑容:“你看。”
  “嗯。”程遐淡淡地笑了起来,神色温柔。
  “我会越来越勇敢的,我会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我保证。”薄荧怀着忐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程遐眼里的温柔一晃,混入一些别的什么感情,他停了几秒,正要开口的时候,天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薄荧下意识地朝天边望去,短短的几分钟里,橘红色的夕阳已经完全沉下,浅蓝色的苍穹里似乎还藏着橘红色的火线,在日月交替的暧昧时间里,一朵几乎占据半个天空的巨型烟花灿烂夺目地映在夜空中,在这朵以湖绿和烟粉色组成的巨大烟花附近,无数美丽的小型烟花相继升空绽放。
  “……看来是市场那里的人们等不及我们过去就点燃了烟火。”
  薄荧转过头,看向说话的程遐。
  程遐唇边的微笑和眼中的柔情柔和了那张略显冷酷的面容,他的声音比烟花绽放的声音更大、更强烈地响在薄荧心中:“生日快乐,薄荧。”
  “至于你的问题……”他握紧了薄荧的手,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仍是定定地注视着她:“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用我的生命发誓。” 
  也许一切不安都是她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怪吧,程遐从来没有欺骗过她,即使此刻她笔直地看着他的双眼,那里也没有欺骗。
  “……我相信你。”薄荧的声音湮没在烟花绽放的声音里。
  程遐幅度微小地扬了扬嘴角,那抹笑意仿佛划过天空的流星,短暂而耀眼:“夜里风冷,回去吧。”
  薄荧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单鞋,被他往后轻轻一躲:“你的脚湿了,我背你吧。”
  薄荧一愣,程遐却已经背过身半蹲下来。
  “上来。”他背对着薄荧,不容置疑地说。
  薄荧停顿片刻,趴在程遐背上环住了他的脖颈,下一秒,她就被程遐背了起来。
  薄荧从没想过仅仅是视野提高十六厘米,眼里的景象也会变得新鲜起来,明明眼前的大海和夜空和上一刻的大海和夜空没有本质区别,但是在薄荧看来,目之所及的世界都隐晦地透出一股甜蜜。
  薄荧因为羞涩而故意将半张脸都埋在程遐宽广的肩膀上,她闷声说:“原来你眼里的世界是这样的。”
  “嗯。”
  “以后你还能背我吗?”
  “我想一直背下去,背到我再也抱不起你、背不动你的那一刻。”
  “你会把我宠坏的。”
  在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后,以满天繁盛绚丽的烟花为景,一声叹息如烟飘散。
  “还不够……远远不够。”程遐忽然叫出她的名字:“薄荧——”
  “什么?”
  “把我的一切都拿走吧,成为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他低声说:“让我成为你独一无二的王冠。”
  
 
  ☆、第 263 章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程遐稳稳地背着薄荧一路走回。到了民宅门口, 程遐刚准备蹲下放薄荧下来, 她就默默收紧了双手。
  薄荧听到一声轻微的笑声,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环着程遐脖子的双手却没丝毫放松, 程遐直起身, 直接用指纹开了电子锁。关上门后,程遐继续背着薄荧走到客厅, 问:“公主殿下, 想下来自己走了吗?”
  程遐的声音低沉悦耳, 还带着一缕淡淡的笑意, 薄荧忽然有些脸红,她忍着脸上的热意, 摇了摇头。
  程遐背着薄荧直接走进了她的卧室, 一直走到卧室里的独立浴室中才停下。他蹲下身,让薄荧坐在放下的马桶盖上, 然后取下了淋浴头调节水温,在他小心调试的时候,薄荧已经自觉地将双脚搭上了浴缸边缘。
  程遐低下头笑了笑,一脸无奈和宠溺地将温热的水流冲在薄荧脚上。
  “我在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做, 但是我不在的时候,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轻声说。
  “你为什么会不在?”薄荧不解地歪了歪头,绸缎般光滑黑亮的长发从她肩上垂落:“难道塞维利亚政府那里已经定好会面时间了?”
  “还没有。”程遐低着头,认真地洗着薄荧的双脚, 她的脚很瘦很白,小小一只,和她的人一样柔软纤弱,即使水流已经冲尽了海边的砂砾,他依然慢慢地、仔细地清洁着她的双脚,连指缝间也没有放过。还是薄荧感到害羞难忍,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一边往后缩着脚,躲过了程遐的手指。
  “听说塞维利亚的天气更好,我会做好旅行攻略的,到时候你去谈事,我就在家里等你——我们是像现在这样短租民宅,还是去住公寓酒店?等你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就出去玩——欸,塞维利亚不像这里,如果我们被狗仔拍到怎么办?”薄荧雀跃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她担忧地看着程遐:“和我产生绯闻,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利影响?”
  程遐没有回答,他面无波澜地关掉花洒的水流,又拿了块毛巾给薄荧擦拭脚上的水。
  “没关系,那我们就在家里休息好了。”见他沉默,薄荧连忙说:“你有想看的电视剧吗?我们——”
  起身洗手擦干后的程遐忽然毫无预兆地拦腰抱起了坐在马桶上的薄荧,薄荧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程遐。
  “好了,不要说话了。”程遐说。
  薄荧以为他生气了,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去,却发现程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她反应过来后,红着脸,将脸埋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了。
  程遐将她抱出浴室后,把她在床上放下,接着就想离开,然而一只手拉住了他。
  程遐抬起眼睫,黝黑深邃的眼眸里露出一丝诧异,薄荧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低若蚊吟地问:“你要走吗?”
  “我就在隔壁,随时都在。”程遐放轻了声音,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晚安。”
  那只薄荧留恋的,即是牵引,也是锁链的手,坚定地从她的手中抽了出去。
  “……晚安。”程遐再一次柔声说。
  然后,在薄荧的注视下,他就这么离开了。
  薄荧脸上的笑一点一点隐没,她慢慢缩进被子里,先是闭上眼,消极凌乱的思绪却猛地淹过她的口鼻,她只能再度睁眼,怔怔地注视着空荡荡的吊顶。
  这一晚,薄荧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稳。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时,一道闪电正好把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她慢慢找回清醒,掀开被子,下床拉开了落地窗前的窗帘。窗外风驰电掣,大雨倾盆,一声惊雷,乍然在天边响起。
  这一刻,她最先想起的是隔壁屋的程遐。他的母亲在雷雨夜自缢身亡,在同样的雷雨夜里,他能否睡得安稳?如果他需要人陪,薄荧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无数次,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薄荧匆匆披上外衣,打开卧室房门,连灯也顾不得开就往隔壁走去。走到程遐房门前的时候,她准备敲门的手和到了喉咙口的声音在看到虚掩着的房门时一起停下了。她怀着一丝疑惑,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卧室里空无一人,两米的大床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丝毫被人躺过的褶皱。
  薄荧的心中瞬间被程遐不告而别的恐惧充满,她快步走出卧室,第一时间确认程遐的鞋是否还摆在鞋柜边。
  黑色的男士皮鞋安静地放在原地,薄荧心中稍安,在昏暗的夜色中一边试探地呼喊程遐的名字,一边往其他房间找去。
  她找遍了所有房间,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程遐。在没有开灯的厨房,他如一座沉默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洗菜池旁,晦暗的月光在他深邃冷峻的面孔上覆上一层冷淡的阴影,掩盖了他的所有表情。薄荧不安地走近,再次喊出他的名字:
  “程遐?”
  如同大梦初醒,眼前的身影终于动了,程遐的第一反应不是转过身看向薄荧,而是立即打开水龙头和垃圾处理器的开关。
  水池里几张用过的纸巾随着水流迅速消失不见。
  薄荧满怀疑窦地向他走近,却在踩到什么尖锐异物的同时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薄荧还没反应过来,程遐已经转过了身,将她从碎玻璃上推开了。
  “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冷漠,仿佛每一个字调都结着厚厚的冰霜,薄荧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刚刚认识程遐的时候,那时候他对她充满了抗拒,但凡薄荧靠近一步,他就恨不得后退十步。
  就像现在一样。
  薄荧退后几步,摸索着打开了墙上的顶灯开关,她无所适从的目光扫过地上玻璃水壶支离破碎的尸骸和水泊,略过台面上空空的玻璃水杯,最后落到程遐面无表情的脸上。
  “我喊了你很久……”在程遐冷淡的目光下,薄荧不由变得胆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没听见。”他的神色越发冰冷:“这里我会收拾的,你回去休息吧。”
  “……程遐,你怎么了?”薄荧不安地靠近他,伸出的手却在碰到程遐手臂的前一秒被躲开了。
  程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去吧。”他再次强调,低沉冷漠的声音没有留下任何商量余地。这是命令,不是劝告。
  薄荧心中的忐忑不安已经接近临界点,但是她依然努力甚至拼命地维持着平常的样子。
  薄荧避开程遐冷漠的眼神,强笑着打开冰箱门:“你是要喝水吗?冷藏室里还有我上次买的蒸馏水,我给你倒吧——”
  “不用了。”程遐说。
  薄荧恍若未闻,近乎殷切地拿出水瓶递给程遐。
  面对着薄荧带着央求的目光,程遐面无波澜,那双曾蓄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我说不用,你听不见吗?”
  他一动不动,双手稳稳地垂在双腿旁,而薄荧的手指却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手中的水瓶重如千钧。
  在漫长的半晌寂静后,程遐先动了起来。
  他冷漠的目光从薄荧身上收回,径直走出了厨房。
  擦肩而过的瞬间,薄荧感受到了程遐身上的热度,留在她心里的,却是程遐冰冷的目光。
  那瓶不被接受的蒸馏水,终于落到了地上。
  薄荧呆站许久后,转过身朝外走去。程遐虚掩的房门后亮着灯光,薄荧推开门,怔怔地看着将行李箱从衣柜里提出的程遐,他紧抿着嘴唇,面色冷硬,即使知道薄荧就站在门口,他也无动于衷,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
  “你要去塞维利亚了?”薄荧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她努力抬起嘴角,露出一个即使没有镜子,她也明白万分狼狈难看的笑容:“怎么走得这么急?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用收拾,我什么都不带,马上就可以走……”
  程遐还是不看她,他拖着行李箱大步朝门外走去:“不用。”
  薄荧追在他身后:“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不明白吗?”程遐头也不回,冷冷地说:“回国去吧。”
  “现在的我很幸福!”薄荧停住脚步,忽然大声喊道。
  在她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程遐决绝的身影一滞,慢慢停下了脚步。
  薄荧流着泪,看着眼前的背影,颤声说道:“现在的我很幸福……”
  这是她在五个小时前对程遐说过的话。五个小时前,程遐一步步把她背回了家,漫天的灿烂烟花,芳香的捧花,甜蜜的情愫,一切都如幻影般,尽数消散了。
  程遐哑声说:“……我知道。”
  “你不能让我继续幸福下去吗?”薄荧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小丑在台上倾力表演。
  唯一的观众却始终不肯看她一眼。
  她早就模模糊糊地预感到,这一刻早晚都会来。现在,它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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