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黄柔!她吃自己儿子的人血馒头也吃得下去!她真正该做的是等待警方破案,而不是在这里像疯了的狗一样反去攀咬别人!那是薄荧啊!差点就被他儿子强\\奸的女孩!她都没有良心吗?!”
“路茂活该被杀!怪不得儿子会成为强\\奸\\犯呢,当妈的就不是好人!”
梁平一边刷新着网络上最新的舆论动向,一边对坐在后座的薄荧头也不抬地说道:“舆论已经大面积倾向你了,你要看看这些评论吗?”
“不了。”薄荧神色淡淡。
“黄柔再打同情牌已经不管用了,她要是想赢过我们,只有自杀一条路了。”梁平用讽刺的语气说道:“我得祈祷,她看到这些留言后不会想不通一了百了。”
车上只有程娟一个助理,伍惠被梁平提前安排到了西沙群岛去和时守桐的MV拍摄团队汇合,所以梁平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话,对于伍惠这个莫名其妙被薄荧要到团队来的新人,梁平一直不是很信任。
“你看看李阳洲,出道以后一帆风顺,别人抢得头破血流的资源他手指都不勾就能到手,简直就是一本三流小说的男主人公。”梁平放下手机感叹道。
“对啊对啊!”程娟忽然兴奋地转过头来看着两人:“如果接下来小荧和李阳洲相爱了,那一定是晋江小说,如果是起\点小说,那李阳洲接下来就该认识总裁独女、傲娇后辈、换D杯的性感经纪人,还有老家淳朴可爱的青梅竹马前来投奔……”
“你给我闭嘴!好好开车,我还想活到八十岁!”梁平怒喝一声,程娟立马怂了,乖乖闭上嘴转回了头去看着前方。
“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特别多呢?”梁平再次看向薄荧。
“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乱七八糟的经纪人。”薄荧冷语道。
梁平嘁了一声 :“要不是我,你早就丑闻缠身了。”
“现在我就没有吗?”
梁平一窒,转过头瞪着薄荧:“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和我抬杠了?”
薄荧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话。
保姆车抵达机场后,薄荧就像一块刚出锅的香气四溢的红烧肉,马上就被饥渴难耐的狗仔们发现并包围了,面对一叠声的质问,薄荧低头不语快步前行,梁平走在她身旁,一边护着薄荧,一边对追问的狗仔们笑着请求:“对不起,我们赶时间,请让一让。”
好不容易通过安检口,把狗仔们甩在身后后,梁平依旧心有余悸:“刚刚那人的摄像机差点砸我脑袋上来!我还是把那几个保镖请回来吧,万一出了事可就晚了。”
他转过头看向薄荧,想要获得自家鸡蛋的认同,却看到薄荧已经接着一个电话走出了一大截,压根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
“鸡蛋也要长翅膀了。”梁平咕哝道。
“什么?”拉着行李箱的程娟误以为梁平是在和她说话,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梁平没好气地说,他刚要追上薄荧,又看见程娟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一个行李箱的吃力模样,良心发作从她手里分了一个箱子过来,然后才快步追向薄荧。
薄荧正在和时守桐通话,电话那头除了时守桐的声音,还夹杂着海鸥的叫声和海浪声,因为信号不强的缘故,时守桐的声音有些卡顿,所以在得知薄荧已经准备登机后,两人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和追上来的梁平、程娟一起,薄荧从贵宾通道迅速登上了飞往三亚的飞机,在四个小时的飞机旅途后,薄荧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时守桐的一条微信:“我在出口等你。”后面还附了一个车牌号。
从西沙群岛坐游轮到三亚要六个小时,时守桐坐了六个小时的游轮过来接她,然后再和她一起坐六个小时的游轮回西沙?说不感动是假的,薄荧面无异色,脚下脚步却不由加快了,惹得梁平在后面一阵疑惑:“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
“让我们叫的车回去,车钱照付。”薄荧说。
“为什么?”梁平困惑不解地追了上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坐了四个小时,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一点零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薄荧一上车,时守桐就不断地从他座椅旁边的一个黑色大塑料口袋里不断拿出食物来——装在透明塑料盒里的抹茶提拉米苏、抹茶味的甜甜圈、夹着抹茶味奶油的拿破仑——薄荧怀疑时守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除了和时守桐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吃奶茶和甜食这样的零食,但是现在,他似乎误以为自己和他一样是忠实的甜食党?
“对了,还有这个。”时守桐想起什么,忽然从座椅之间的车载冰柜里拿出两杯奶茶,一杯抹茶味的递给薄荧,一杯巧克力味的留给了自己。
看他像个搬运松果的忙碌松鼠,薄荧忍不住露出微笑,认真说起来,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时守桐见过面了,他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T黑裤,黑发染成了亚麻色,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感觉,薄荧上车后,他右边脸颊上的梨涡就没有消失过。
看着露出微笑的薄荧,时守桐停下忙碌的双手,定定地看着薄荧:“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我喜欢笑着的你。”
坐在薄荧旁边的程娟默默催眠自己是一尊听不见也看不见的雕像。
薄荧自动屏蔽了时守桐话的后半句,只是笑了笑:“谢谢。”
坐在副驾驶的梁平没有回头,笑眯眯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守桐真会哄女孩子开心啊,之前一定交过很多学费吧?”
“我没交过女朋友。”时守桐冷冷地回答了梁平迂回的问题,他冰冷锐利的眼神在移回薄荧身上后,马上变得柔和:“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她。”
☆、第157章
时守桐邀请薄荧参与拍摄的MV是他新专辑中的主打歌《星》, 有很多场景都是在夜晚的海边展开, 薄荧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了工作, 早上的拍摄比较闲散, 时间最赶的是晚上七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早了群星还没有出来,晚了亮度又达不到要求,而薄荧用于MV拍摄的时间只有一天,拍摄组也只有一天的时间把她的镜头拍完, 第三天一早,薄荧就要坐游轮离开西沙前往三亚机场。
大约是在这种没有后路的激励下,拍摄进度走得飞快, 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就拍完了绝大部分的场景, 薄荧只剩下一个在漫天星芒的背景下抬眸微笑的画面就可以结束MV拍摄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 等到天上星空符合要求了,她就可以迅速结束今天的工作了。
薄荧一边走向摄制组临时搭建的公厕, 一边对路上热情地向她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微笑回应, 在公厕小解的时候,薄荧听到门口排队等着上厕所的工作人员在兴奋地谈论今天的拍摄工作:
“我太兴奋了,没想到大风演绎的一哥和一姐竟然会出演同一个MV耶!”
“这是迟早的事啊。”另一个声音颇为不屑地责怪对方的大惊小怪。
“啊?为什么这么说?”
“时守桐喜欢薄荧啊。”那个声音压低了,小声地说道:“……时守桐的老粉都知道,算是后援会里公开的秘密了。”
一声抽气后,最开始的声音吃惊地确认:“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你关注他的微博就明白了,不过偶像不说,我们这些粉丝也就当做不知道啰。虽然也有比较激进的粉丝,她们不喜欢薄荧那样……怎么说呢,规规矩矩、死气沉沉的女人。”
“确实……薄荧美是美,但是因为太完美了反而感觉没什么人间气,有点和现实脱节,和这种人一起生活会很累吧,找恋人的话,我还是喜欢既能光光鲜鲜一起出门,又能邋邋遢遢一起宅家的类型。”
“我无所谓啦,我喜欢的只是时守桐的歌。”
虽然现在走出去很尴尬,但是薄荧也不可能一直呆在狭隘的厕所隔间里不出去,她理了理脸上的表情,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对上两张呆滞的面孔,薄荧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洗了手后就离开了临时公厕。
没走多远她就遇上了正在寻找她的时守桐,高个的少年朝她小跑过来,撒娇一般地埋怨道:“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了。”
“洗手间。”薄荧笑了笑。
“导演说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才会继续拍摄,我们到那边人少的地方踩水吧。”时守桐兴致勃勃地说。
薄荧不想扫他的兴,笑道:“好。”
两人顺着海边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后,时守桐停了下来,他脱掉脚上的板鞋,光着脚踩进了海水里。
“好凉快!你也来吧!”时守桐朝薄荧伸出双手,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薄荧犹豫片刻后,将手伸了过去,她本想慢慢走过去,在海水边停下,没想到时守桐握住她的手后,瞬间把她拉了过去,海水立即漫过薄荧的脚背,薄荧全身发凉,恐惧像铅水一样灌入她的体内。
“你怎么了?”时守桐马上发觉了她身体的变化,神情立马变得严肃。
薄荧看着时守桐,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下一秒,她就被时守桐拦腰抱了起来。
时守桐抱着她,大步朝汇集工作人员的拍摄场地走去,似乎是想寻求帮助,薄荧不想事情闹大,连忙拉住他胸口的T恤,低声说:“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时守桐追问:“不舒服就马上找随组的医生给你看看。”
“我真的没事了。”看着时守桐怀疑的表情,薄荧无奈低声说道:“……我有一点怕水。”
时守桐的眼睛睁大,他看着薄荧,许久没说话。
半晌的沉默过后,时守桐忽然问道:“你在第一期《奇葩》的海岛特辑上脸色不好,不是晕船,而是怕水?”
薄荧点了点头:“你还是先把我放……”
“那上船之前我给你的晕船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吃了?”
“吃了也没坏处,你先把我……”
“药又不是糖,能随便吃吗?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时守桐发怒的质问猛地盖过了薄荧的声音,薄荧怔怔地看着他。
“你怕水,就和节目组说你怕水;你不晕船,就不要吃我给的药;你不想碰水,就不要勉强自己来迎合我!”时守桐的眼中露着心疼和生气。
“对不起……让我自己下来吧。”薄荧避开他的视线,内心被难堪和难过充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被怒斥的难堪占据多数还是让时守桐生气了的难过害怕更多一些。
时守桐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在沙滩上盘腿坐了下来,薄荧想站起来,他反而把薄荧圈得更紧了:“你现在下来了。”他哀怨地看着薄荧,闷闷地说,如果时守桐有狗耳朵,那现在一定无精打采地耸拉在脑袋上:“但是你不能走,我很生气。因为你伤害了我在世界上最想要保护的人。”
“对不起……”薄荧找不到其他话语来回应,但是内心惶恐的那一部分却在这一刻陡然安心了下来。
时守桐收紧了环着薄荧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像是抚摸易碎物品似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薄荧脑后的头发,半晌后,他轻声询问:“……现在还怕吗?”
薄荧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让我坐你旁边吧,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时守桐沉默半晌后,再度把她搂了起来,这次他把她放到了旁边的沙滩上。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心情和我一样,有的时候,我又不确定了。”时守桐低声说。
薄荧环着曲起的双腿,默默地看着脚下的金色砂砾。
“你为什么会怕水?”时守桐定定地看着她:“……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好吗?”
薄荧沉默半晌后张了张嘴,就像是身上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开口一样,她因拍摄而涂着裸粉色口红的两张唇瓣又无力地合拢了,时守桐把手轻轻放到她的手上,似是在传递给她力量一般。
“……我的猫,死在了水里。”薄荧低声说道:“我看着它溺死在水中……我救不了它。”
“为什么会这样?”时守桐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但是薄荧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它叫什么名字?”时守桐转而问道。
薄荧没有说话,但是时守桐也没有放弃,他耐心认真地看着薄荧,等着她找到勇气开口。
久到不知过了多久,薄荧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张开了口,她只说了一个白字,低低的声音就立即破碎了,从眼眶中突然毫无预兆涌出的泪水,像是夏季大旱后迟来的暴雨,猛烈忽然地冲刷起了薄荧慌张无措的面庞。
白手套的名字像是一个隐秘的开关,开启了薄荧内心深处的地牢,那些一直以来被她从心灵上生生割离出去的情感,那些她排斥的、抗拒的,不理智、被她否定的情感,在这一刻倾盆而出,冲破了薄荧设起的理智警戒线,彻底失去了控制。
薄荧马上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将剩下的不成形的音节锁在了紧咬的牙齿后,但是雨季已经来临,汹涌的眼泪失去了控制。薄荧慌张地转过身想要背对时守桐,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拥进了怀里:
“别怕,我看不到你了。”他的声音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显得隐忍,他轻轻拍着薄荧的后背:“别怕。”
薄荧面对着在夜幕下温柔拍上沙滩的海浪,眼泪不住流淌,直到这时她才深刻地认识到,时间不是万能的,有的伤口在时间经年累月的作用下会形成黑色的痂皮,你以为愈合了,但是痂皮下的患处依旧在暗自流脓发炎,不管是三年也好,十年也好,它只能让你伪装成正常人,但是在某个难以预料的场合里,它会告诉你,这一生,你都只是久病不愈的病人。
是薄荧自己想当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吗?她也想像刘羡、薛洋安那样放肆的全凭心意行事,她也想像李阳洲、林淮一样成为给人带来欢笑和温暖的人,她也想毫无忌惮地大笑、哭泣——但是她没有那个资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