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有毒(穿书)——栈茶
时间:2018-04-27 12:13:16

  黎誊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一些,黎文瑞微微后仰,靠着椅背,道:“这么晚了还进宫做什么?有要紧事?”
  “父皇还不知道么?”黎誊抬眼笑问:“三弟造反了。他勾结南靖王之子黎烜,如今黎烜已经带着西南的兵马逼近宫门,要您禅位。父皇,兵临城下,您该做个决定了。”
  “老二真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然计谋无双。你想让朕怎么做?”
  “只要父皇写一道圣旨便好。”
  黎文瑞怒极反笑,道:“就算黎烜兵临城下,难道朕会坐以待毙么?来人啊,给朕拿下反贼二皇子黎誊。”
  是有一群人听命跑进来,将黎文瑞层层围住护在包围圈中,但黎誊丝毫不在意,道:“父皇何必再挣扎呢?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儿臣也不敢轻易来拿您的圣旨啊!”
  他这刚说完,又是噔噔噔的一群人冲进来,手里拿着长剑,与穿着暗黄色的衣服、拿着长|枪的御林军对峙起来。
  邓贤妃在一旁劝道:“陛下,您就将这位子给了誊儿吧。你这给谁不是给,是不是?誊儿又这么优秀,将来必是一位明君,您黄泉之下也能跟列祖列宗们交代了不是!”
  黎文瑞手臂一挥,将邓贤妃甩出去,怒道:“给我将邓贤妃叉出去乱棍打死!”
  黎誊眉头一皱:“谁敢!”
  御林军敢。御林军直接听命圣上,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当即将邓贤妃叉了出去,吓得邓贤妃脸都白了,连忙喊黎誊的名字。黎誊带来的人便在他的示意下分出两三个去救邓贤妃。
  已短兵相接。
  黎誊往前走了两步,道:“父皇以为儿臣方才是说笑的么?西南兵马不足,父皇以为是真的么?西南的兵马有大半聚在京都,您怕是还不知道吧!您又派了二十万大军出去,京都、皇宫的防御力怎能敌得过南靖王留下的兵马。”
  “南靖王与你许诺了什么?”
  “是儿臣与南靖王许诺了,准许他回京。”
  “你这是放虎归山!”
  “所以儿臣留了一个心眼,事成之后,这些兵马将有来无回。当然,也包括黎烜。”
  “你以为黎烜真的信你么?”
  “那不重要。只要父皇肯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自有办法将黎烜等人收拾得服服贴贴。”
  黎文瑞嗤笑,方才的恼怒之色已一去不回。他平静道:“二十万大军已经去了西南,但谁说京都就没有兵马了?老二,朕的好儿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黎誊脸色微变。
  宫殿里双方已经开始交手,有人倒下了又站起来,有些倒下了却再没爬起来,兵器乒乓作响,受伤的人不知凡几。热血、冷心。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震撼的脚步声,十分冗长却格外有力。未几,一身军装的沈老将军一手拿着战戟走进来,气势如虹道:“陛下!老臣不负陛下所托,成功将贼人全部拿下!”
  “南靖王的兵马?”
  “藏在桐州城的兵马已全部伏诛,聚在宫门外的兵马也一个没留,将士们正趁夜清理尸体。”
  “好!”黎文瑞转眼望着脸色灰败的黎誊,道:“将逆子黎誊拿下!”
  “父皇!”
  黎文瑞心痛,却又嘲讽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老二啊,你用的不是时候啊!你这计策不错,一箭三雕,将谋反的罪行加诸在老三身上,转眼再威胁朕,事后再除了黎烜。但你该再等等,时机错了啊。”
  黎誊情绪万千,眸中神色复杂,一时竟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的父皇。他韬光养晦这么些年,竟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到底还是父皇计高一筹,将他算计得死死。是他低估了自己的父皇,却没想到这次惨败,是血的教训。
  这一夜,整个皇宫都是不眠不休。
  黎文瑞经历了这么一遭,看着坚强不催,但沈老将军将所有乱臣贼子都清理出去时,他不可避免地呈现出心力交瘁的状态。
  常年服侍他的魏公公吓得连忙将他扶上床,看着那地上的一口血,巍颤颤道:“陛下,老奴这就叫人去喊御医!您先歇歇。”
  他无意再拦着,便随他去了。
  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沈老将军将此交给了自己的老部下去办。
  黎烜很快得到二皇子失败的消息,连夜带着亲信回西南。为防逃不出去,他绑上了黎飔一起走,以便做人质。
  但黎飔这边的人反应也快,在他们出发时便将人都堵住了。
  一场不可避免的激烈的交战。
  起初黎飔这边原本要拿下黎烜不是问题,但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批蒙面人,帮着黎烜对付黎飔与那位老部下。黎烜心中也很诧异,但面上不露分毫,一边对付着,一边想办法逃走。
  这批蒙面人的数量多,又功夫好,很快便将黎烜的劣势转为优势,并重创了黎飔。老部下也发觉了形势紧张,果断劝黎飔先走,他留在这里拖一会儿、善后。
  但黎飔刚跑出几丈远,又遇上一伙蒙面人,他双拳难敌四手,又受了伤,很快便被这些人合力带走。
  至于黎烜的下场,他已不知。
  黎飔不知所踪,黎文瑞已至强弩之末。
  黎国的天,彻底的变了。
 
 
第59章 一方一净土
  皇宫里嘈杂个不停。
  太医大半夜被拎起来给黎文瑞诊脉,脉象与往日并无不同,但他仍是诊了许久,最后只是老病常谈,道是身子亏损,常年劳累,没有休息好,没有滋补好,得多休养、多滋补。
  老一套的话黎文瑞听了多少遍,他挥退太医,躺在龙塌上喘气歇息。魏公公给他盖上被子,道:“陛下歇一会儿,老奴这就让人去熬药,药好了再喊您。”
  “老二呢?”
  “二皇子已经被收押,陛下安心吧。”
  “老三呢?”
  “三皇子在黎烜世子手里,应该已经脱险了。”
  “那老四呢?”
  “四皇子刚刚收到消息,正往这边赶来。”
  黎文瑞叹气,刚闭上眼睛,外面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黎昀大踏步跑进来,跪在龙塌前,难过又懊悔道:“父皇,儿臣来晚了,请父皇恕罪。”
  黎文瑞轻应一声,不辩喜怒。
  “父皇,您的圣体还好吗?二皇兄他怎么会……怎么能那么做!二皇兄他、他……”
  “没什么。”
  黎昀的眼睛泛红,湿漉漉的,看着宛如一头刚只人间冷暖的小鹿。黎文瑞拍拍他的手,无声安慰,片会儿又道:“老四啊,你和老三走得近,朕怎么没见到他啊。”
  他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湿润收回:“三哥近日喜欢上了一位姑娘,今天晚上去那姑娘那里了,这会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
  黎文瑞叹气,满脸失望:“你回去吧,朕累了,朕休息会儿了。”
  “那儿臣先回去了,父皇您好好休息!”
  “嗯。”
  皇宫似乎安静了下来。
  那群蒙面人的目的很明确,黎飔一路被蒙着眼睛,这群蒙面人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将他送到一个地方,便不再管了。只是身上被绳索捆绑着,眼睛上的布条也没有解开,他没法分辨这是哪儿。
  如今逼宫失败,黎烜和黎誊肯定已经被抓起来了,这两人是一条船上的。那么排除他们,也就只有黎昀了。
  黎昀将他抓起来,却又不动他,是想做什么?
  东方很快泛出鱼肚白,阳光破晓,黑暗暂退。
  黎烜受了伤,伤得不轻,若执意带着伤离开京都,怕是倒半路就倒下了。是以,他找到了林嚞嚞。
  林嚞嚞在京都不起眼,又自小身体不好,请个大夫、抓点草药什么的方便些,可以帮他打个掩护。
  于是,林嚞嚞清晨的梦被突如其来的黎烜吵醒了。
  黎烜受了伤,一身红衣也架不住流出来的血多,衣服也划破了不少口子,林嚞嚞睁眼就吓了一跳:“李煊,你怎么?”
  金疮药什么的早已不知道掉哪儿了,黎烜气喘吁吁,手捂着伤口,但根本捂不过来,声音却仍是平稳的:“可以帮我买瓶金疮药么?寻常药店里就有。”
  “好好,你等我。”林嚞嚞刚从梦里醒来,要出去了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尚未穿整齐,顿时脸上有点红,但也顾不上羞赧,立马穿好了衣服出去。
  九月的京都显得颇为萧瑟,秋风肃肃晨风颸。
  府内府外是一天一地,再回来,府内已经变了天。
  买的金疮药是最好的药,林嚞嚞怕黎烜等不及,一路走得很急,一边咳嗽着,又是香汗淋漓,却忍不住担心黎烜。
  但等她再进门,见到的却是部下带领着将士将黎烜包围起来,而黎烜正挟持着她的母亲。
  “娘!”金疮药被她攥得死紧,她脸色都白了,又咳嗽着。
  “六小姐,等等,不要上前。我们会保林夫人安全的。”
  黎烜琉璃色的眼眸扫过面色焦急又惨白的林嚞嚞,澄澈又透明,瞬间又偏移了过去。他左手将林母的双手扣在身后,右手掐着林母的脖子上的要害处。
  林嚞嚞出门不多久,林母便过来喊她起床,黎烜草木皆兵,但见是林母便想糊弄过去。可才解释了一两句,追捕他的人就来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挟持了林母。
  “世子,我劝你放了林夫人!你已经跑不了。”
  “让你的人都退后。”箭在弦上,黎烜已经没有退路了。
  部下带着将士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林嚞嚞被人拉扯着,机械的跟着后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黎烜和林母。
  “娘。”
  “嚞嚞别怕,别怕。娘没事,娘没事。”黎烜只是虚虚掐着,手上并未用力,林母虽害怕,但还算镇定。
  “我不怕。娘,我不怕。”
  黎烜没有对上林嚞嚞的视线,却于眼底闪过一瞬痛苦的挣扎,可他依旧没有放手,将所有人都逼出去,他挟持着林母贴着墙走。
  很多将士们都已拉开弓箭,蓄势待发。
  这么僵持下去,就算黎烜最后逃不了,但也会耽误很多时间。黎飔不见了,圣上如今又是一病不起,谁也等不起。
  右侧有人绷着脸,手里的箭对准着黎烜的右胳臂,等待着机会。黎烜一心都在撤离,他觉得时机成熟了,放箭。
  黎烜对危险有一种本能,下意识的身子一转,连带着林母也转过来。余光瞥见飞过来的箭矢时,他手上一楞,但已经来不及了,箭矢精准地射中了林母,正中心脏!
  “娘!”
  他瞳孔一缩。
  就是此时。
  左侧有箭矢破风而来,他听到了,但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崩溃的林嚞嚞。直到,那支箭从他脖颈穿过,刺穿喉咙。
  所有的一切不过眨眼。
  腥红的血瞬间染红了林嚞嚞的眼睛,她挣脱开别人的钳制,奔上前来将瘫软在地的林母抱在怀里,泪流满面:“娘!娘,我怕的,我一个人怕的,您别走,您别留嚞嚞一个人。娘,您别走!”
  她声音发颤,抱着林母的双臂都在微微哆嗦。
  林母费力地伸出手,抓住林嚞嚞的放在她心前的沾着血的手,紧紧的握着,有气无力道:“嚞嚞别怕,别怕啊,娘就是去找你爹了。嚞嚞一个人好好活着,娘和你爹爹在天上会保护你的。”
  “娘,您别离开我,您别走!”
  “嚞嚞乖,听话,别哭。娘爱你。”
  “嗯,我听话,我不哭。娘,我也爱您!”还没等她说完,林母已经闭上了眼睛,手臂缓缓滑落。林嚞嚞感受着怀里的余温,眼睛红得像地上渐渐凝固的血。她埋在林母的脖颈处,那里已经没了脉搏的跳动,她哭得不成样子。
  林母的身后,黎烜躺在地上,血留了一地,腥红一片。他脖子上流着血,嘴里流着血,似乎总也流不完。他看着林嚞嚞声嘶力竭,他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她悲痛欲绝,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保命是一种本能,但他没想过要拿林母的命挡刀,但他再也说不出口了,也没必要说出口了。爱一个人或许会忘,恨一个人应该永远都不会忘吧。
  曾经是有过欢喜与思慕,但他不仅是黎烜,更是南靖王的儿子。世子黎烜的一生有很多个选择,可心甘情愿的少,身不由己的多。
  那句“对不起”和着血,从他的身体里、喉咙里冒出来,无声无息。
  他一身红衣躺在血泊里像一株盛放的曼陀罗花,即便是死亡也丝毫没有减少那张脸的美艳妖冶,却没能瞑目。
  人生晓世数十载,见人鬼蛇神无数,经世事无常万千,最难测的从不是变幻风云,而是人心。
  秋风落叶,零落尘泥。
  夜色阑珊,风月无边。
  这场惊心动魄的梦让林嚞嚞瞬间惊醒,她茫然地望着床顶,又茫然地坐起来,口中呢喃着:“娘……”
  “你娘她……去世了。”
  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滚烫的液体灼烧着皮肤,生疼生疼,却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林嚞嚞捂着脸,哭得无声无息。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安慰生者不过就是这几句车轱辘话,偏偏最是没用。林森森无能为力,只能将她抱在怀里,给予她所有她的温暖:“嚞嚞,四姐还在。”
  林嚞嚞终于嚎啕大哭,将心中的情绪全都宣泄了出来。
  是悲、是苦,是哀、是痛。
  很久,林嚞嚞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宜双端来一碗小米粥,她吃了三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林森森没有强迫她,让宜双撤走晚饭,脱了衣服与林嚞嚞一起睡下来。
  “四姐,谢谢你。”
  “不必言谢。嚞嚞,人生虽然还有很长的路,但我是你的四姐,也永远是你的四姐。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嗯。”
  “早点睡。”
  “嗯。”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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