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多祸害——五叶昙
时间:2018-04-28 10:09:14

  采衣看着这些时日被子嗣一事折磨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淮宁公主,终于看不下去。
  她道:“公主,死人才不会争。古往今来,有了后母也就有了后爹,届时只要公主略施手段,想把孩子过继过来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淮宁心中陡得清明,同时也面色大变。
  她看着采衣,若这不是采衣,而是别人说的她必定会怀疑对方的用心,或者觉得此人放在身边可能会是个祸根,反而要除了她……不管她会不会采用那建议……
  可这人是采衣。
  是她父皇在她幼时就放在身边保护自己的暗卫,她可能心狠手辣,没什么是非观,但对自己却是绝对的忠诚。
  所以采衣的法子也往往是最直接有效的。
  她不由得就顺着采衣的话想下去。
  葵哥儿太大了,若依玥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孩,最好能过继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让一个人去死的法子有很多种,但想要一个曾经难产过,此时又有孕的妇人去死,最好也最不会令人怀疑的法子自然是让她再一次难产。
  若是依玥难产而亡,而她产下的是个男婴,她几乎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劝说二房把那孩子过继过来。
  淮宁的心“砰砰”的跳。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极佳又无后患的好法子,她还不用担心那孩子将来会有生母不时过来烦扰。
  只要做到让依玥万无一失的难产,绝看不出是人为就可以了。
  或者……借刀杀人亦可,只绝对不让人看出其中有自己的手笔即可。赵晞的身边,可也不缺少觊觎他的丫鬟什么的。
  淮宁慢慢定下了心,接下来的日子她也不再和驸马黑口黑面,闹脾气了。
  她开始示弱起来,温存小意,夜间极尽逢迎,只是纳妾一事,她哀哀求着他,说是等依玥这一胎生下来之后再说,届时若是真不能劝得二房过继,必当亲自帮赵睿纳妾。
  淮宁肯想通,赵睿已觉得大为惊喜和意外,不过是说再等个半年,他自然愿意等。
  一个心怀愧疚怜惜,一个想牢牢抓住对方的心,两人的关系一改前段时间的剑拔弩张,反是蜜里调油起来。
  二月底。
  在庆源帝之前的皇帝的时候,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日,皇后或者贵妃例如高宗皇帝时的宋妃都会或在宫中,或在清水皇庄举办赛花宴,邀请适龄的世家贵女们参加,进行比试才艺,夺得头筹的贵女往往都引来众家相求,很多时候皇帝或者皇后还会亲自赐婚。
  当年宋妃就是在赛花宴上得了头筹,然后被高宗皇帝看上的,后来闵后被害死,宋妃还特别喜欢亲自组织赛花宴。
  所以庆源帝也因此特别厌恶赛花宴,此事薛后也知道,便之后数年也再不提赛花宴这个茬。
  只是那到底已经是陈年往事,早没有多少人记得。
  淮宁公主这日入宫的时候就对以宓道:“上巳节正是皇庄各色名花竞相盛开之际,我们大周过往历来都有在上巳节去皇庄赏花的习俗。”
  “说起来几个王府的小王子和将军们的小公子们到京中也已经有半年,除了闵抒偶尔会出宫去南阳侯府,其他几人竟是连宫门都没怎么出过,我想着皇婶此次上巳节何不就带着几位小王子和小公子去庄子上住上几日,和大家一起赏赏花歇息歇息呢?”
  她说完看以宓沉吟不语,面上似是有些迟疑,就又带了些娇憨补充道,“好了,皇婶,其实这也是我的私心,皇婶您知道馨姐儿最喜欢那些个花花草草的,京中皇庄是最多名花异草的,馨姐儿她还没在这个季节去过皇庄,所以我就想带她过去看看。”
  清水皇庄是皇帝和皇后消暑游玩或者举办一些宫宴的地方,哪怕淮宁是公主,也不能说去就去的。
  淮宁这么说半点破绽都挑不出的,这京中谁不知道淮宁最宠爱的就是独女赵馨?
  以宓听她提起馨姐儿,面色也缓和许多。
  淮宁见状又笑道,“皇婶,我看阿意好像也很少出宫,馨姐儿这些时日还天天念叨着,若是皇婶也带阿意一起过去,我就想让驸马带着阿意,再请了二弟和依玥还有葵哥儿一起,一来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一些,二来我看依玥这些日子反应有些重,去皇庄歇息一下,可能对她身体也好。”
  南阳侯府的事情以宓是知道的。
  只是她看淮宁面色红润,两眼明亮,声音娇憨甜美,说起驸马时语气中甜蜜欢喜不带半点假意,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憔悴哀怨的模样?
  她不会是以为依玥有孕,过继有望所以回光返照了吧?
  以宓瞅着她的笑容不由得有点渗得慌,总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过穆元祯对淮宁这个侄女一直都很好,以宓向来也是由着她居多,反正也碍不着她什么事。
  以宓温和道:“过不了几日就是上巳节,要办什么赏花宴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你若是想和驸马还有馨姐儿一起去皇庄上住些日子,此事我跟陛下说声即可,至于依玥,她毕竟有了身孕,这事还是待我问过她再说。”
  淮宁听言就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若是皇婶和依玥你们都不过去,特意为我安排就不必了,我也是想着和大家一起才有那个兴致的,就是馨姐儿,也要大家陪着她玩才开心的。”
  以宓点头,随后也就随意说了几句打发了她自去了。
  以宓还真没想过淮宁会除了想要过继依玥的孩子之外还另有什么坏心思。
  这晚穆元祯过来,以宓就将淮宁的提议说了。
  说完她就道:“其他也就罢了,不过阿意已经两岁多,正是该多出去看看的年纪,整日里在宫中也的确太闷了些,我看陈阡,穆则尧他们几个也都已经快蔫了,不若就安排一下,让大家一起去皇庄上住上一段日子吧。”
  那几个孩子性子都皮得很,又都是爱玩的年纪,这宫中虽大,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规矩还大,早闷成什么了。
  穆元祯道:“也好,前段时间年节握忙着各项事情,也没多少时间陪你和阿意,你既有这个想法,我便陪你们一起过去吧。”
  “不过赏花宴什么的就免了,那些什么贵女夫人们的就一个也别请了,那些人素来没事都能多想出点事来,莫再给他们些由头瞎折腾。还有你又刚有了身孕,莫让旁人冲撞了你。”
  此次以宓和依玥是差不多时间,也刚好两个多月的身孕,不过此事除了少数几个人,外人尚未得知而已。
  以宓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冲撞。不过我也是没想请那么些人,虽然应酬起来算不得多费心,但到底无趣。我就想当作私下的度假,只叫上我自己平日里来往的几家,宗室和勋贵那边就都免了。不过陛下你且莫怪罪我偷懒了。”
  穆元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现在当然什么都是以你的心情为重,若是我做个皇帝还要让你受累,这皇帝也太没用了些。”
  以宓侧了脸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像是又想起什么,道:“不过说起来这赏花宴也办得,只是我自己就不费这个心操办了,让别人替我办我在后面瞅瞅就是了。因为亦祥岁数也不小了,虽然他总说不急,不想太早成亲,可是这早点相看却是要得了。且我现在又有了身孕,这事一拖,还不定又拖个几年……”
  时间过得很快,穆亦祥一转眼都十九了,京中不少想把闺女嫁给穆亦祥的人家都熬不住已经把闺女给嫁了。
  原诚郡王和诚郡王妃韩氏是真的放下心来,这些年信件礼物送回来的也多,但像是压根忘记了穆亦祥亲事这一回事般,只有一次原诚郡王给穆元祯的信件中提到,若有合适的,陛下赐婚即可……
  让穆元祯赐婚,其实也就是把事情扔给了以宓。
  不过说到这事,其实当初穆元祯没见到闵流妘本人,只收到外祖家来信提闵流妘婚事之时,穆元祯还真想到过穆亦祥,毕竟京中比穆亦祥条件更好还尚未成亲的几近于无了。
  他从外祖的信件中也只以为闵流妘是个万中挑一聪慧利落的好姑娘……他还是信得过自己外祖的。
  直到那次在御花园他见到闵流妘,立时便打消了那念头。他相信他若敢提把闵流妘说给穆亦祥,以宓一准得跟他翻脸。
 
 
第94章 
  穆元祯听了以宓说起穆亦祥的婚事就笑道:“嗯,他是不小了。你既有那样的打算,心里若是已经有了些人选,就趁这个机会见见也好。只是别整的跟要替我选妃似的,把些心思不纯的人家说给亦祥。”
  以宓好笑道:“好好的郡王妃不做,上赶着给你为妃,还是上赶着想去和亲啊?京里现在大概也没多少勋贵人家敢有这样的心思了。”
  不是没有,是有贼心没贼胆。
  这几年但凡是有想把闺女送入后宫为妃为嫔的,穆元祯也不管其后面的家族势有多大,功有多高,直接就一刀切,或是打发去别国和亲,或是打发嫁去蛮荒异族作了首领夫人,这法子让人憋气吞刀子还有苦无处诉。
  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几乎所有勋贵世家还有大小官家都知晓了皇帝的套路,谁还敢上赶着想入宫?
  就算后宫所代表的权势再吸引人,皇帝陛下也可能让人脸红心跳,姑娘们也断不敢拿自己终身去赌的。
  对她们来说,和亲或者远嫁蛮荒异族,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实在太可怕了。
  也就是闵流妘一直在北地长大,又是受得非同一般的教育和训练,“见识”不同,能力和身份也都非同一般,这才毫无顾忌的敢动这个心思。
  三月初。
  帝后带了皇长子穆翎意去清水皇庄小住,顺便还带了一溜儿皇长子的小伴读。
  夏皇后还邀请了淮宁公主,以及她的表姐韩依玥,外祖母魏国公府老夫人等姻亲之家一起去了皇庄。
  淮宁公主听说以宓想要办个小型的赏花宴,还未待以宓交给下面人去操办,就自告奋勇的要帮以宓张罗了,以宓看她这般积极,她本来就没想自己操劳,不管淮宁是什么心思也好,便就都交给了她。
  只是在淮宁递上来名单之后,稍微修改添加了几个名字。
  而当她在看到那份邀请名单上包括了驸马赵睿的长姐闵大少夫人赵苓,以及闵家的二姑娘闵流妘时,只目光闪了闪,也并未驳回淮宁的面子。
  且说回闵流妘。
  闵流妘到了京中除了旧年底在宫中时偶遇过一次成昭帝,之后在众人眼里再无其他什么行为让人觉得她对成昭帝有意。
  反而她后来常去当初以宓和傅先生一起以北地女学为原型改革的锦华女学教学,天文地理,骑射,药理,奇门杂术,竟是样样精通,其博学多才颇令人心折。
  就是傅先生一次见以宓之时,提及闵流妘,也都是赞溢之辞。
  且她的性格利落大方,出身显贵却半点不傲慢矫情,满身才艺却半点不以为意,很快就和京中贵女们也能处到一块,名声极好。
  闵大少夫人原对闵流妘是很不放心的,她一路观闵流妘到京中的言行,至此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些。
  上巳节前夕,依玥已经住到了皇庄。
  依玥知道以宓首肯让淮宁公主筹办那赏花宴最主要的原因是为着给穆亦祥择郡王妃。
  但她却对淮宁公主有些不放心,对以宓道:“这段时间淮宁在侯府八面玲珑,在各人面前都表现得无可挑剔,连以往隐约那点子公主的骄矜之气都没有了,但我却总觉得现在的她怪怪的,还不如以往真实。现如今无端端就主动提议要办那赏花宴,谁知道打得是什么心思?”
  以宓也觉得淮宁怪怪的,不过她笑道:“若是我出面邀请那些世家贵女过来皇庄赏花,她们虽不知缘由,也肯定都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露出来,而淮宁若真是怀着些什么目的,整些事端出来,也没什么不好,反可以看出各人品性和应变能力。”
  她看依玥似还有些什么顾虑,想了想,就问她道:“淮宁如此反常可是因着你肚中的孩子?我听说南阳侯夫人逼她和驸马逼得紧,想要让驸马纳妾。现如今你有孕,也算是暂时缓和了她的困境。”
  “最奇怪也就是在这里,”依玥道,“赵晞跟我说,他明明已经跟世子直接说过,就算我这胎是男孩,也是不可能过继给大房的,我不相信世子丝毫都没跟淮宁透露,但她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模样……”
  要不是心怀鬼胎,大约就是刺激过度有些失常了。
  其实淮宁的处境依玥也有些同情,可是再同情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去同情她。
  更何况她以前做过淮宁的伴读,早因着她的性子对她真情不起来。
  以前淮宁不知是不是在薛后身边待久了的缘故,说是自保也好,或是本性如此也罢,她表面上性格极好,温婉娇俏,但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总是毫不犹豫的舍弃或背弃身边之人。
  大约淮宁在自怜自己在薛后身边处境艰难之时,还从没意识到她的一些作为会让身边的人心凉。
  其实要依玥觉得,她是先帝唯一的公主,不说成昭帝是真心疼爱她,哪怕是面子情,只要淮宁够硬气,态度明确的坚持不让驸马纳妾,然后肯放弃爵位,去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南阳侯府纵使心中不愿,也不能怎么着她。
  若是驸马不肯,那就和离呗,以南阳侯府各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走到和离那步。
  只是依玥是当事人,好像得益的也是她和她的儿子,所以这话她也就是心里过一遍,半点不会表露出来的。
  以宓听了依玥的话面色有些凝重了起来。
  不过她仍宽慰依玥道:“淮宁她住在公主府,你住在侯府二房,平日里接触也有限,无论她做什么,你只须谨守规矩礼节也就是了,可别因着她让心情受到影响,届时若是被气得影响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依玥听言摇了摇头,笑道:“现如今她也气不到我什么了。她自小心眼儿就多,从来没个真心的,待人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考量,转换态度之间都不需要个过渡的,所以我向来都是离她远远的。”
  她的算计只要到不了依玥身上,依玥就不会在意。
  “不过我是看她最近和闵流妘走得很近,那个闵流妘,才来京中几个月,就已经名声极佳,赢得许多的赞誉。但越是这样,我就是越觉得她不简单。阿宓,我觉得她定是有所谋算,听说北地和西域古里古怪的药草秘术极多,你现在有孕,还是离她远点儿好。”
  药草秘术,以宓的神色凝了凝。
  她看了依玥一眼,沉声道:“你也说北地和西域药草秘术极多,淮宁和闵流妘又走得近,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后万事都要小心些。不过也不可太过露于形,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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