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在正常的前提下,熊竣和丛欣就能打探出来,可这两只爱情鸟,眼里只有彼此,哪里还有工作,秦知秋心里不由得也怨怪起这两人来了。
“别讲过去了,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梅子估计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怒视着站在一旁捧着手机拼命打电话打探消息的两个人。
“今天这家店一整天也没什么特别的,说来奇怪,换了老板之后这里的厨师什么的都没换,生意却一下子变得比过去好了,人来人往的,来吃饭的客人,车都挤到里面的小区了。奇怪的是晚上,我的一个孩子看见十点之后,这里来了一辆洗碗公司的车。”洗碗公司是土话,这种公司在另一个世界也有,专门负责收餐厅、饭店的餐具、餐巾或是旅馆、酒店的床上用品,清洗消毒。
“这个很奇怪吗?”梅子问道。
“非常奇怪,这一片承包餐具、餐巾、旅馆床上用品消毒的清洁公司一直是每天早晨八点送货,顺便带走前一天用过的碗的。”
“你手下的人看清楚车牌号了吗?”秦知秋刚问到这里,熊竣就跑了过来。
“警方内线消息,今晚十点多,一辆车牌号为DUXXXX,车上印着保洁清洁公司的白色厢式货车从这条路驶离。”帝都没有什么春天,晚上虽凉也有二十来度,熊竣穿着一件无袖背心,身上脸上全是汗。
“知道行驶路线吗?”
“货车按照正常的轨迹行驶到保洁清洁公司,警方暂时还没拿到清洁公司内部的视频。”丛欣拿着手机过来。 “你们等一下。”梅子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你们的内线现在可以拿到监控了,她们老板现在马上给值班保安经理打电话,让他联系那辆车的司机。”
黑有黑道,白有白道,各有各门道,在不触及到底线之前,大家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秦知秋自然不会傻傻的问梅子通过什么渠道这么快就联系上了保洁公司的老板。
在这座看似规矩森严,治安全国第一良好的城市,一样有无数阴暗的角落和见不得光的生意。
漫长的二十多分钟之后,梅子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之后皱眉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用雍城土话骂了几句脏话,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管你的司机和车是被人劫持了还是绑匪一伙的,我就找你,就算是把帝都挖地三尺也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把车和人给我找到!”
熊竣那边的进展也不尽如人意,他对电话那边大吼,“你过来干什么?立案还是堪察,我们知道人是被谁劫走的,不需要你们查。”
电话那头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熊竣只得无奈摇头,“是刘超的电话,他从内线嘴里知道了这桩案子,非要走官道立案。”
秦知秋皱紧了眉头,做为媒体人她当然知道专门有一批媒体记者盯着警方,公众总是喜欢看各种奇案、要案、大案的故事,要是涉及到名人,就更是趋之若鹜。
这种绑架案最怕的就是走漏消息,一旦让媒体知道添油加醋,甚至跟踪警方,上演各种闹剧并不罕见,另一世界的白晓燕案就是生生被一帮媒体记者变成了人血馒头盛宴。
“我找一找人。”她本来不想惊动家里的资源的,现在看来不找白律师不行了。
这边刚把案子压下来,梅子那边来了消息,车和人都找到了,车停在一处荒僻无人的废弃工地旁,人被绑了起来塞在车厢里,据她说今天早晨八点送货的时候她就被劫持了。
十点多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看见她们把一个人扔进了车里,车中途停了一下那人被转移走了,听声音应该是另一辆车,她被拉着又转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停了下来。
车的这条线索又断了。
“是男德班的人。”丛欣走了过来,“我仔细核对过穆雪的基本资料,绝大部分是对的,他确实是志愿者1号,也是治愈者,根据书里面所说他跟负责治疗他的志愿治疗师产生了非常良好的互动。他的婚姻状况栏显示他离开男德班不久就结婚了,对方是社区大学心理学系本科的学生。”社区大学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三本大学,根本没有人在意,得知穆雪的前妻是社区大学毕业的,后来又出国留学一年镀金,回国后在社区大学做教师之后,他们就没有深究,“我深挖了一下,他的前妻之所以能出国留学,是因为有人写了一封对她评价非常高的推荐信。”
“霍雯?”
“是霍雯的同窗好友。”丛欣说到这里简直想要扇自己一巴掌,本来这些是她们应该查到的,这件事是她的失职造成的。
第151章 第151章 最初
帝都共有一千五百万个摄像头, 像是蛛网一样密布于整个城市, 帝都人经常开玩笑说从生到死无不在“老大哥”的监控之下。
但是,一旦遇见案件,密布的监控,一下子变得漏洞百出。
就算是根据司机的描述和沿途的监控找到了换车地点, 面对空旷阴暗的角落, 已经被不知什么人击碎的监控,所有人还是有些茫然。
去调查穆雪妻子的熊竣和丛欣也遇到了麻烦, 她登记居住的房子早已经人去楼空,从快要溢出的信箱看,至少有三周没人住了。
熊竣撬开了门走进了这套位于城市边缘中产阶级社区的独栋一层房屋, 整个房子整齐干净的像是有个强迫症患者在这里住过一样,厨房的菜板上刻着标尺,三个大小不一的量杯和一个天平,是的, 住过一个强迫症。
整间房子共有三个卧室,主卧室的床单被折得棱角分明,衣柜里的衣服按照每周的时间表搭配妥当, 连衣服与衣服之间的距离都用尺子量过。
丛欣发现衣柜后面有隔板,轻轻一推打开隔板,露出一堆束缚衣、皮鞭、手铐以及叫不住名字的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啊?”要不是心情很沉重, 熊竣真的会调侃几句。
他一边叹息一边坐到了房间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咦,这椅子不对劲。”熊竣坐在椅子上前后晃晃, “是被钉死的。” “我想我知道这些是什么了。”丛欣晃着四个皮制的带扣。
“这两个人口味真重。”
熊竣嫌弃地站了起来,掀开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直接把床垫推到一旁,露出床下的暗格,暗格里面是更多的用品,有各种制服,护士装、学生装、机长装等等,还有一些用途暖昧的用具。
他拿起一个短把圆饼装的“球拍”,“我敢保证这东西不是用来打球的。”
“呵呵。”丛欣在这些东西中,找到了一个压克力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排一排整齐的影碟,“现在大家都喜欢当摄影师吗?”
熊竣坐在地上拆开一个影碟,上面写着字,“20160702活动。活动?”
别的影碟也都写着日期,还有一些标注是“演讲”,“课件”。
两个人拿着影碟用客厅的投影仪看,内容并不是她们想的那些,而是十几个穿着黑衣,外罩黑袍,脸上蒙着面具的人,坐成一个圆圈,听站在中间的人讲话,中间的人讲的内容大多是关于男德的,他讲完之后,坐回到座位上,另一个人拿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袋子走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
有海报、蕾丝内衣、曝露的服装还有一些书籍。
围坐的人都站了起来,拿着这些东西走到室外,在一个应该是院子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扔进铁桶里烧毁。
接下来镜头切换,这些人在商场之类的地方拿着各种册子发放,其中的一个指着内衣店上的广告牌,“□□无耻。” 这些人聚集过去,将油漆泼到广告牌上,其中的一个站了出来大声演讲,直到警察或保安出现将他们驱离。 “一群变态。”熊竣一边摇头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帮我查一下这样一个组织,经常在公共场合宣扬不当思想,给内衣店泼漆。”
电话那头很快有了回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这样搞破坏,这些人基本上都被捕过,虽然都是破坏公物之类的轻罪,也都留下了案底,“这些人的头领姓杨,名叫杨鸣。”熊竣翻看档案里的照片,“长得可真丑。”
“你居然也会说别人丑了。”丛欣好奇的拿过照片看,确实是丑。
“这里还有一些他参加活动的照片,有些戴面具了有些没戴,我觉得他还是戴着面具好看些。”熊竣说道,杨鸣的丑不在脸,而在气质,他的五官严格说起来不算太丑,气质却特别的阴沉,脸上写满了尖刻痛苦,电视剧里面演寡夫反派恶公公都不用化妆。
别的影碟也是一些类似的活动,总之就是一群衣着特没品味的男人,戴着面具各处搞破坏,内衣店、美容美发沙龙、夜总会、男伎馆等等都是他们袭击的目标。
看到他们破坏一间男伎馆的时候,熊竣笑了,“我认得这个人。”
他的同族就算是在“平权”,“禁止奴隶贩卖”的现代,也很热爱伎业,做这一行的人很多。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就从同族那里问清楚了姓杨的这人的底细,做那一行的没有不八卦的,不了解客人的底细,怎么有针对性的服务啊,对于杨这种“敌人”更是如此。
“这个姓杨的是个弃夫,小的时候就被嫁到妻家做童养夫,长大后他妻子嫌他长得太难看,离家出走到帝都求学工作就是不回家。他公公跟他特别好,两个人从乡下追到帝都,又作又闹的逼着他妻子娶了他,结婚不到半年他妻子就借口去外国公干逃了,再没回来,他守着公公过活,公公去世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宣扬男德了,说起来他宣扬男德的时候,白玉兰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
“后来呢?”
“后来他身边开始聚集一些同道,白玉兰就是其中之一,说起来他是白玉兰的先辈,据说男德班的一些著作主笔其实是他,白玉兰只是门面。到后来他跟白玉兰分歧越来越大,带着一批铁杆离开了,整天搞破坏,闹事,搞男德聚会。”
丛欣一边跟他聊天了解杨鸣的情况,一边随手拿起标注着“课件”的影碟放进了放映机。
课件1,一个穿着超短裙吊带背心,化着大浓妆,胸前纹着一朵玫瑰,在玫瑰旁标着17的男人,被绑在一个固定的铁椅子上。
“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像爱情动作片男优阿玉啊。”阿玉身材好,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活好,小号手出身,那嘴巴简直是上帝赐给人类的礼物,更不用说17cm的尺寸傲视群雄,人称帝都打桩机,电臀小王子。
非常受追捧,在一年前阿玉忽然失踪,粉丝都快疯了,还曾经集体在电影公司门前请愿呢。
他的标志就是胸口的玫瑰花,从头到尾17cm暗示着他的尺寸。
他满头是汗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声音在念着,“万恶淫为首,□□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责。你认不认罪?”
“我有罪,我的罪过是太有魅力又没办法满足所有的女人。”阿玉贱贱地说道,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对方对他使用了电击,阿玉在镜头里抽搐许久,口吐白沫,经过一番的折腾,他终于“认罪”,“我有罪,我有罪,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有罪。”
熊竣和丛欣看得头皮发麻,继续找“课件”,播映之后,有些人他们认识,有些人不认识,核查之后无一例外全都是男伎、脱衣舞男、内衣模特之类的,最后一个穿着很保守正常像是普通的白领,熊竣看他却十分眼熟,“我见过他!他是男权联合会的人!去年冬天失踪。”
他也没能支撑多久,对着镜头“认罪”,“忏悔”,“男权是政客的阴谋,从来就没有什么男权,男子以服务家庭为荣。”
后面是他被训练穿着黑袍跪在地上擦地,一遍又一遍的擦,直到膝盖肿得走不了路,磨出了血,还要擦自己流出来的血。
丛欣关掉了影碟,她看不下去了,“杨鸣、穆雪、穆雪的妻子,这些人究竟把沈明辉弄哪儿去了。”
在洗脑的过程中最折磨人的是什么?不是一群人围着你对你进行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而是只有你一个人,被锁在椅子上,周围死寂一片,你不知道那个关押你的人会不会回来,你的生死完全取决于对方是不是忘记了你,同时你的肉体经受的折磨,因为肾上腺素的消失比一开始要疼痛一万倍。
沈明辉确定自己发烧了,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嗓子里面像是有人扔进了一块火炭一样又热又疼。
恍忽间,他像是回到了大学校园,在大学里有一次他也是这么发热,同学们都去上课了,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室友落在寝室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不停地唱着,“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沈明辉当时的想法是爬起来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手机至少唱了四遍这首歌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粥的香味。
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穿着白色卫衣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子,正在桌上摆弄着一个饭盒,发现了他醒了,女孩笑了,“粥是我偷偷用小电锅熬的,有点干,你不许嫌弃。”
人的一生有许多的重大决定往往是在一瞬间确定的,沈明辉在那一刻知道,自己一定要娶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叫秦知秋。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沈明辉小声念叨着,那天之后他像个初中生一样把这句话写在自己的所有本子上。
一个冰凉的毛巾按压在他的额头上,他抬起头,是穆雪半蹲在地上替他擦脸,“你发烧了。”
“嗯,我知道。”
“你别扛着了,他们也无非是要听你说几句顺从的话罢了,你又没有什么损失,别人也听不见。你乖乖听话他们就会放了你,谁也不知道你说过那些话。”
“我自己知道我说了。”沈明辉道,“穆雪,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呃?”穆雪讶然地看着他。 “爱情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爱着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想着一个人。”沈明辉决定了,经过这次的事,只要他能活着出去,永远都不会离开秦知秋,那怕面临再多的挑战,他也要站在秦知秋的身边。
第152章 第152章 赢了
权力、名望、影响力, 是怎么改变一个人的?失去了这些之后呢?